只犹豫了下，她按下通话纪录查询，发现上头的来电显示都是同一个人。
「天昀……」
看起来是女人的名字，感觉应该很有气质。
她不由得想起皮夹里的那张照片。
看了一眼搁在床头上的皮夹，她不确定呢喃，「是她吗？」语气里依稀流露出一抹未曾察觉的失落感。
她将手机的设定改成静音，然后放到床头跟皮夹搁在一块。
之后低头看了眼同样一身湿的自己，王智慧决定不再多想，先去洗个热水澡再说。
隔天早上，赵晟时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间。
不明白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他摀着头坐起身，视线正好瞥见床尾的沙发那头躺了一个人。
十坪不到的套房里只有两个人，赵晟时直觉掀开棉被要下床，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
心头打了个突，他顶着头疼下床走向沙发那头，发现沙发上裹在棉被里的王智慧只露出张脸。
「是她？」
他没想到沙发上躺的人会是她，脑子里开始去回想昨夜的记忆。
她跟自己一块在路边摊喝酒、淋雨，甚至是之后坐上计程车……他依稀记了起来。
这么说，是她带他一块回来喽？
环顾了一眼所处的套房，这里应该就是她的住处，赵晟时没想到她会把床让给他睡了一晚。
看着沙发上缩在棉被里熟睡的她，他心里突然染上一抹暖意，脸上的线条不自觉放柔了。
一想到她整晚躺在这儿睡觉，他未加思索地弯下身，就着棉被，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抱着她要走向床时，怀里的她或许是被惊动了，惺忪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赵晟时近在咫尺的脸。
她吓了一跳，倏地要坐起身，却一头撞上他的下巴，两个人同时痛呼出声，不过赵晟时还是忍痛到床上才将她放下。
刚睡醒的王智慧本能地质问：「你干什么？」
赵晟时吃疼地回应，「你以为我像是在干什么？」
或许是痛觉加速了她的清醒，记起了昨夜带他回来的事。
「你醒了。」接着，她注意到他一身健美只穿了条内裤站在自己面前，倏地，一把拉高身上的棉被挡在两人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赵晟时感到不解，「你干什么？」
「呃，你干么不穿衣服？」
反应过来的赵晟时，看她一脸不自在的神情反问：「这话该是问你吧？」为什么他会脱到只剩下一条内裤，她应该比较清楚。
视线触及她刚睡醒嫣红的脸颊，赵晟时心底莫名地生起一抹悸动。
一句话堵住她，担心被误会，她连忙解释，「那是因为你衣服都湿了，我才只好把它们脱掉。」
赵晟时多少也猜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幸好身上还穿了条内裤，否则她这会的反应应该会更激烈吧。
为了转移尴尬，王智慧引开话题道：「你醒来很久了？」
「早你没多久。」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她无法想像他看着自己睡觉看了许久。
「刚才……你在干什么？」一想到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她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抱你到床上。」
他回答得简单，她却像不能理解的反问：「为什么？」
「沙发是男人睡的。」想到她将床让给他，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赵晟时不觉得蹙眉。
理解了他的想法，王智慧却不以为意，「无所谓啦！」
赵晟时并不这么认为，至少他并不乐见她委屈的窝在沙发上。
王智慧被他瞧得不自在，「以后直接叫醒我就可以了。」
赵晟时因为她以后的说法而怔眉。
意识到自己失言，王智慧连忙解释，「呃、不是，我是说……」可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口。
赵晟时看她这样，料想她刚醒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场面，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不介意的话，借你的浴室我去洗个澡。」让她有时间缓和心情的同时，自己一身的酒味也需要清洗一下。
「好、好啊！」王智慧求之不得。让他暂时离开自己的视线，也方便她整理自己的情绪。
赵晟时听她急切的语气，明白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第6章(1)
赵晟时前脚一踏进浴室，王智慧后脚便跳下床，紧张地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运动睡衣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接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床，虽然不是自己睡的，她还是慌忙的将棉被摊开来折好。
铺好了床，折好棉被后，她赶忙又回头环顾整间房间。
因为昨天回来的时间已经晚了，她没有机会好好整理，这会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她赶忙将房里收拾过。
虽然套房大致上并不乱，她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下四周。
因此当赵晟时从浴室出来时，观察敏锐的他一眼就看出房间经过收拾的痕迹，不由得会心一笑。
反而是坐在沙发那头的王智慧，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他，但看到他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不觉一怔。
虽然说比起之前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要遮掩了许多，却反而更加引人遐想，尤其刚洗完澡出来的他，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视线一对上他赤裸的胸膛，王智慧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逼自己非礼勿视，将视线定格在他脖子以上的部位。
赵晟时迈步走来，就看到她像小学生似的端坐在沙发上，双手双脚并拢等他，才感到好笑，他又注意到她刻意拉长了脖子。
先是迟疑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的他，不由得让笑容绽放到脸上。
赵晟时特意解释，「因为没有衣服，所以借了你的浴巾。」他绝不是故意想卖肉。
「没关系，你尽量遮吧！」
话才出口，她一对上他的表情，随即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
要不是他就在自己面前，她真想摀住自己的大嘴巴。
「呃、不是，我是说你就拿去盖，不对，拿去用吧！」她到底语无伦次的在说些什么呀？
尤其在看到赵晟时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后，她简直想把自己敲昏算了。既然逃不掉，她只能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陪笑。
如果不是顾虑到不想让她太尴尬，赵晟时定会放声大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不曾像今天这样，一早醒来就拥有好心情。
为了不让气氛一直停留在尴尬状态，王智慧环视了眼房里梭巡可能的话题，当目光瞥见他搁在椅子上的衣服时——
「那个……衣服好像还没有乾。」
赵晟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注意到了，心里不抱期待地表示，「这里应该没有我能穿的衣服吧？」
经他这么一提起，她也才想起来，「对耶……」语气里不无困扰。这下怎么办？
倒是赵晟时一派轻松。
「还是你等我一会，我到附近菜市场帮你买套运动服，顺便买早餐。」说着，她已经从沙发上起身。
赵晟时虽然不想她一早醒来就为自己的事奔忙，但是眼下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见她急切的模样，他连忙表示，「不需要赶，慢慢来。」
「好。」王智慧嘴上虽然这么回应，但随手抓起了桌上的钱包跟钥匙，就要出门。
在她出门后，赵晟时才放眼环顾起她的住处。
虽然不是预先计画好的造访，但毕竟在这里过了一夜，他多少有些好奇。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套房的门被重新打开。
他说不需要赶，可想到他一个人在自己的住处，王智慧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赶回来。
进门的她看来有些喘，一手提着一袋衣服，另一手提着早餐。
赵晟时看她这样，才想开口说她，她却先一步表示——
「因为是菜市场，所以没有太多款式可以挑。」
「无所谓。」他真的并不在意。
她上前将手里的衣服交给他，「换完就可以吃早餐了。」
接过她递来的那套运动服，他走向浴室去更换。
等到他再出来时，身上的浴巾已经被运动服所取代，赤裸的胸膛也被密实的包裹起来。
王智慧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见他的视线跟自己的对上，她连忙找了个说辞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像不怎么样。」
「是吗？」但他的表情，看来倒是对她挑选的东西没有意见。
「吃早餐吧，你应该也饿了。」尤其他昨晚除了酒以外根本什么也没吃。
在王智慧的招呼下，两个人一块到沙发这头坐下来用餐。
吃早餐时，赵晟时随口说起，「昨晚忙坏了吧？」
听见这话，王智慧先是迟疑了下，接着才说道：「你才知道，没事干么喝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压死了，要把你从楼下扶上来，进门的时候还差点——」对上他的注视，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太多了，赶紧草草结束，「呃、下回别再这样就是了。」
她硬生打住，他反而感到有趣，倒不觉得她太罗唆。
不过既然说起昨晚的事，王智慧心里不免感到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他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
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盯着他胡思乱想，直到听到他问起，「怎么了？」
回过神，她直觉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因为她真的想知道，表情因此显得犹豫。
「那个昨晚……」
赵晟时多少从她不懂得掩饰的表情里猜到了她的想法，但他无意对她提起太多过去的事。
「人总是会有想喝酒的时候。」赵晟时随口带过。
她却不认为事情像他说的这么简单，只是他的语带保留，让她聪明地打住了继续追问。
「那也别挑下雨天。」
赵晟时不觉笑了，瞧她的表情，显得昨晚真的吃足了苦头。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四处乱跑。」
他的调侃，提醒了她跟踪他到路边摊一事，担心他追究起来尴尬，她赶紧草草结束话题，「知道了，早餐要冷了，快吃吧！」
等用完早餐，早过了赵晟时上班的时间。
「你应该迟到了吧？」王智慧因为花店今天休假，倒是不紧张。
「无所谓。」赵晟时不在意，下意识并不急着离开。
王智慧反而急着过去替他把换下的衣服装进袋子里，还不忘拿起放在床头的皮夹跟手机一并还他。
赵晟时被动地接过她递来的私人物品，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她在将皮夹交到他手上时，刻意开口道：「皮夹是从衣服里掉出来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特意解释。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晟时，「对了，昨晚的钱跟刚才——」
「不用了！」她拦住他要打开皮夹的动作，「又不是不认识。」下意识里没想跟他分得太清楚。
赵晟时虽然不是那种会让女人付钱的男人，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
不过他嘴上还是表示，「那改天再另外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顿饭。」
王智慧记起日本料理店那回，「你之前不是请过了？还吃得很高级。」她无意占他便宜。
可他下意识并不希望两人就此打平，「那回不同，总之，我会另外再找时间吃饭。」
虽然不期待他的回报，王智慧心里却也没想再拒绝，下意识里多少是乐于再见面。
见他要将皮夹跟手机收进口袋，她才想起，「因为昨晚手机太吵，我把它改成静音了。」不想承认是因为担心吵到他。
「知道了。」
赵晟时嘴上回应了声，预期他应该要离开的王智慧因为不见他动作而不知道要说什么，突然想起某件事——
「知道车子停在什么地方吧？」以为他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没有行动。
忘记的话要陪他过去吗？赵晟时冷不防地想，明白以她的个性，如果自己真的提出，是有这个可能。
只是想到她在沙发上窝了一晚，应该没睡好，为了让她补眠，赵晟时开口说道：「放心吧，还不至于醉到忘了车子在哪。」
王智慧点点头。
似乎是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他有些不舍的道别，「那我走了。」
她送他到门口，关上门后，心里若有所失。
带着一早醒来难得的好心情，赵晟时先到昨天停车的地方拿车，跟着才开车回住处换衣服。
他一进门，在客厅的魏天昀一看到他就站起身。
「晟时哥，你上哪去了？」急切的语气，显然已经等上一段时间。
上班时间，赵晟时没有预期会在进门后看到她，「怎么来了？」以为她这时间应该在公司里。
「晟时哥整晚没有回来，我很不放心。」
听到她整晚待在住处等他，赵晟时下意识蹙下眉头，有股莫名的负担压上他心头。
不过他还是随口带过，「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魏天昀直觉想提起昨天婚礼的事，话到嘴边，却因为顾虑又会提及姊姊的事而打住。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运动服。
「晟时哥，你怎么会穿着运动服从外面回来？」整夜在这里守候的她不曾见他回来过，再说，运动服的款式也不像是他的穿衣风格。
「没什么。」赵晟时无意跟她解释昨晚的事。
见他没打算多说，尽管对他昨晚的行踪感到好奇，魏天昀也明白不适合再追问下去。
她转而说起对他的关心，「昨天婚礼结束后，我一直没有再见到晟时哥，到喜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我打了好几通电话。」
「我知道。」赵晟时简单表示，却没有说明没能接听的理由。
期待他进一步透露昨夜的行踪，魏天昀还是失望了。「因为一直没有看到晟时哥回来，所以我跟公司请了假。」
听到这里，赵晟时觉得心头的负担更重了，但毕竟她是出于关心，强压下不耐，他道：「现在没事了，我换件衣服就去公司，你也回去休息吧！」既然她在这里守了一整夜，应该也没什么休息。
「晟时哥要去上班？」都快中午了。
他点头，「换套衣服就去。」
还想再说什么的魏天昀，在他背过身的刹那，心头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彷佛他这一转身，就要永远离自己而去。
加上昨晚一个人守在这里枯等了一夜，也被不安的情绪折腾了一夜，这会害怕失去他的恐惧顿时全涌上心头。
她再也顾不得任何的顾忌，一个冲动过去抱住了他。
「晟时哥！」手臂紧紧地从身后将他抱住，彷佛这一松开手，她将永远的失去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准备进房换衣服的赵晟时。
「你干什么？」他直觉就要扳开她的手。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身边！」她紧紧地抱着他不放。
像是被她的话吓到，赵晟时这回强制地扳开她的手，回过身面对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看她的眼神，像是怀疑她这会意识不清。
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再清醒不过，甚至，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