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好热闹,有好多商贩,她在现代已经没逛过街,想不到穿越来到这里,还是没有逛街的命。
「先说好,你要是敢在外头扁嘴,你扁一次,我就吻一次。」
话落,练凡立刻松开嘴,强迫自己勾弯唇角。
「不过呢,你要是在房里笑勾着唇,你笑一次,我也吻一次。」
话落,吻得她七晕八素,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第十三章 主啊,相公真的好坏!
北场的牲口比赛,固定于每年的四月十五日举行。
地点,就在玉家的马圈里。
为了训练马匹,玉家买下北方的大片的山地,让马匹奔跑,而在山脚下,设有各种机关,以训练马匹的即时反应,和筛选马儿的良莠,而这套训练方法,就连朝廷也师法引用,训练战马。
自然,比赛的项目,就是玉家平常所设的五大关卡。
疾驰、跳跃、闪陷、射骑、围猎,这五大关卡,必须一气呵成,最快完成者,得五十分。
「这就是赤目马?」练凡站在栅栏外,看着那扬蹄喷气的骏马,忍不住后退一步。
她从没去过动物园,所以根本不知道马竟是如此高大,仿佛只要它抬起前脚,就可以将她踏碎一般。
「哈哈,你会怕。」玉衡之站在她身后,不容她再退一步。
练凡扁起嘴,突然想起他的警告,立刻松开唇。「我第一次看到马嘛……」
这人把她关在房里,好不容易可以到外头走走,竟不是上市集,而是到马圈。
「那我待会带你跑一圈吧。」
她瞪大眼,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会骑马?」她试性地问。
「练凡,大哥五岁就会骑马了。」一旁的玉巽之好心地替她解疑。
「五岁?」
「是啊,爷儿从小就喜欢马,五岁过后老是骑着小马到处跑,都是我负责去追人的。」徐知恩也忍不住爆料。
练凡这才想起,玉府是以驯养马匹起家的,对马的习性什么的,应该都挺清楚的,他在生病之前,恐怕也是个马术高手。
「衡之在十二岁那年,就在御前拿下射骑首赏,那百步穿杨的箭术,让先皇赞不绝口,要不是玉家的地位太特别,先皇可是有意招他入朝为武将的。」尉迟粲牵了匹马走来,边说道。
她回头看着玉衡之。原来他曾是如此了得的人,也难怪他无法接受自己生病。「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吧?」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轻捏她的鼻头,再牵着她的手,往尉迟粲身边的马而去。
练凡抗拒着,但心想,有他在,肯定不会出乱子,况且拉她的手,肯定是要让她摸摸马头,安抚她的恐惧。
但她的手才伸到马头前,那马儿嘴一张,一口咬住。
她怔住。
「哈哈哈!」玉衡之放声大笑着。
练凡缓缓回头,哀怨至极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没天良到这种地步,竟拉她的手被马咬……
更糟的是,那马还咬着她的手,却没有人帮她。
她试着要抽回手,却被他阻止,「别动。」
她的手被咬住,居然要她别动?
玉衡之横过她面前,伸手抚着马头,那马儿像有灵性的,立刻松开嘴,还不断往他的手蹭着。
「练凡,你要是朝马儿伸手过去,它会以为你是要喂它吃东西,所以就会张口咬,不过这匹马是受过训练的,没有指令,它不会真的咬。」他解释着,不断地抚着马头。
「……是你拉我的手过去的。」她不是自愿被咬的。
瞪着马儿,她突然发现它撒起娇来也挺可爱的,虽然身形高大,浑身黝黑,但那赤红的眼微眯着,像是极为享受她相公的抚弄。
「教你嘛。」
那也不用拉她的手被马儿咬呀。她皱鼻。
「好了,走吧。」
练凡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他打横抱起,踩上栅栏,跃上马背,这对她而言,感觉像是坐着云霄飞车,惊得她目瞪口呆。
「走喽。」
「去哪……啊!」当马儿开始小跑步时,她吓得尖叫,却不知道要抓着哪,只能略侧身,紧抓着他。
「咱们就在圈子里绕一圈就好。」玉衡之笑道:「你别怕,很有趣的。」
练凡浑身发颤,却发现马儿的速度没有再加快,只小跑步的缓缓向前,风从发梢掠过,轻柔在颊边打转,她渐渐觉得,也没那么可怕,好像……也挺好玩的。
「我从小就在马圈里玩,像上了瘾似的,要是一天没骑马就觉浑身不对劲,可是……一眨眼,我已经十三年没骑过马了。」
她瞅着她,眷恋他唇角意气风发的笑。「现在会觉得生疏吗?」
「是觉得有点生疏了,所以才拉你跑一跑,到时候上场才不会丢人。」
「上场?」
「每年的牲口比赛,玉家皆会派出三名骑师。」
「我听小弥说,二爷和徐管事的骑术极佳,除了他们之外……难不成你也要上场?」
「你知道骑师的表现好,能够拉抬牲口的价钱?」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骑马了,突然要参加这么大型的比赛,你到底行不行?」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卡通,「小甜甜」里的安东尼就是不小心摔马才死掉的……
「娘子,千万别问你的相公行不行。」玉衡之戏谑笑道。
「我担心你呀。」
他不禁叹气。他的娘子也不知道是打哪蹦出来的,总是听不懂他的双关语,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单纯没心眼正是他最喜欢的。
「放心吧,压根不危险,倒是你,待会就坐在颐亲王身旁,乖乖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这两天,不让她踏出房门,为的就是她的安全。
艾秀缘虽然敌视练凡,但一个养在深闺的骄骄女,他不认为她有本事动到他的人,但是年盛中就不同了……才来到北场,就刚好救下练凡,这事大有蹊跷。
练凡,是他的弱点,唯有将她顾全,他才能安心。
至于他,以己身为饵,上场竞赛,就不信,年盛中还不出手。
颐亲王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将他拿下。
唯有除去这个心头大患,他才能真正放心。
牲口比赛,就在玉家马圈北方的山里举行,起点和终点都是同一处,每个关卡都有官员把守,免得有人作弊。
官员们还特地在起点的边上,扎了高台,让颐亲王能够登高欣赏完整的比赛。
「瞧,就绕这么一段山道罢了,赛程不长。」尉迟粲没什么王爷架子,指着远方一路绑着红线的山道对练凡解说。
看在她眼里,那简真就像是赛中场里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上下坡,还要在沿途完成五大关卡回到终点,重点是要比快,要是失足,岂不是要掉到山崖去?
「放心,这座山不高,况且赛场是在半山腰上。」见她紧张万分地绞着十指,他出言安抚她的不安。「况且,衡之的骑术炉火纯青,待会你就知道了。」
「希望如此。」
「喝口茶吧。」尉迟粲示意着,颐亲王府的下人立刻将沏好的茶端到她面前。
「夫人,喝点茶吧。」
「好。」但练凡接过茶,却一口也没喝,紧握着茶杯,只觉现场安静又弥漫一股紧张,突然一声鞭响,原本在栅门内的马匹全数冲出。
她蓦地站起来,眯起眼,努力梭巡着那抹身影。
相公今天穿了一袭玄色交领锦袍,她向来不爱他穿暗色的衣袍,可惜的是她手拙,那件夏衣她还没缝制好,没能让他在今天穿上场。
「不用找,他肯定待会就窜出来。」尉迟粲凉凉说着。
总参赛人数有八十七人,黑压压的一片,穿玄色衣袍的又一大票,她根本搞不清楚他在哪里,但瞬间,有匹马从后方如疾雷般地冲出,甚至夸张地跃起,跨过数个马身,左右横移,犹如人马合一般。
「瞧,他这不是窜至第一位?」
练凡惊诧到说不出话,不敢相信自己的相公的骑术神乎其技到这种地步。
一马当先进入山道,守在山道旁的官员,立刻挥下红旗。
「挥下红旗,就是得到十分。」尉迟粲解释。
她看得目不转睛,觉得快追不上他的身影,他策马跃起,跨越架设在山道上连续五个高低栏,再次得到一个红旗。
转过弯道,进入泥泞的陷阱区,他放慢速度,丢出身上预藏的石子,一一化解装置在泥淖底下的弹跳捕器、藏身在树丛里的横板甩机,轻而易举地过关斩将,抽出背上的弓箭,拉到最紧,箭翎破空而去,消失在树丛之中。
她看不见射中什么,但是远方顿时挥起红旗。
风驰电掣般,他纵马奔过弯道,绕过一圈,将对手远远地甩在后头,来到最左侧的一块腹地,停了下来。
她还未开口询问,尉迟粲就解说起来,「最后一关的围猎,是要三人同心协力逮住猎物,所以他是非等不可。」
练凡点点头,看着后方有两匹马逼近,三人会合之后,再朝树丛而去,不一会,三人再出树丛,玉衡之扬起手中的猎物,空中爆开红色烟雾,象征着已有人夺魁。
距离明明那么远,但她却仿佛看见他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是天之骄子,如此潇洒不羁,如此卓尔不群,教她怎么也移不开眼。
她等待着他回到身边,却见他的马发狂似地朝终点奔来,速度快得惊人,她正不解时,听到尉迟粲脱口道:「糟了!」
「什么?」她问。
尉迟粲没回答,已经自高台纵身跃下。
「王爷!」侍卫们也跟着一一跃下。
看着他落地,直朝终点奔去,练凡搞不懂发生什么事,可她的心却突然揪得很紧,将视线投在即将奔入终点的丈夫身上,却惊见马儿将他甩出——
「相公!」
见他摔落地面,她的胸口爆开难以言喻的痛楚,像火烧、又似冰扎般地直入深处,她踉跄地跪倒。
「少夫人!」小弥赶忙将她扶起。
「小……小弥,扶我起来……」练凡气若游丝地喊。
不……不要吓她,不要吓她……
悦来客栈,二楼厢房里。
「不碍事,不就是一点淤伤。」
「……」
「一个男人身上,要是半点伤痕都没有,还算得上个男人吗?」
那正在上药推拿的手,突然往他的背部用力一拍。
他不禁倒抽口气。「你在谋杀亲夫?」
「让你多点伤痕,更像个男人。」练凡恼道。
房里冒出几道隐忍的笑声。
玉衡之懒懒回头,就见卫子礼正坐在桌边嗑瓜子,笑得最大声,而站在床头的玉巽之则是用力地忍住笑。
他哼了声,撇撇唇。「果然是近朱则赤,娘子,多少也学到我部分精髓了。」
练凡垂眼帮他推拿着,他被抛摔在地时磕出一大片的淤伤,瞧见那赤中带黑的淤伤,她便心疼得厉害。
「练凡?」他回头看她,瞧见她那双大眼滴滴答答地下着雨,赶紧坐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都怪我贪怪,才会让马儿失控。」
她还是无声低泣着。
「别哭了。」玉衡之轻拍着她的背。
喜欢逗她、闹她,但他一点也不想见她掉泪。
她的眼泪,会教他不知所措。
「王爷。」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玉衡之抬眼望去,只见尉迟粲推门走进来。
卫子礼赶忙起身,站在玉巽之身旁,一起行礼。
「王爷。」
「无须多礼。」他摆摆手,走向床边,问道:「衡之,你的伤不要紧吧?」
「不怎么要紧,就……一点淤伤。」玉衡之说着,以眼示意,要他别在练凡面前说出一些事。
尉迟粲自然懂他的意思。但要是他的娘子一直待在这儿,那岂不是什么都不用说?
「练凡,去帮我看看知恩抓药回来了没,要是他回来了,便让小弥帮我煎帖药吧。」
她缓缓抬脸,泪水还挂在脸上。「终究你是不信任我的,对不对?」
他怔住,不解她的话意。
「那马不是你贪快才会疾冲,而是有人动了手脚吧?」
玉衡之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娘子向来不是精明之辈,但这当头却莫名精明,竟然一箭正中红心……或许,那日在探月亭里,他不该让她在场,听到一些对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
「确实是有人动了手脚,不过本王已经逮到人,是另一组参赛人员,因为看不过衡之拔得头筹,故意以吹箭射入马臀,马儿疼痛难当,才会失控往前疾奔。」尉迟粲回道。
「真的只是如此?」练凡睇着他,怎法确认真伪。
「你这话是在怀疑本王?」
「我……」
「我的好娘子,你胆敢怀疑王爷,是要连累可怜受伤的我吗?」玉衡之抱了抱她,催促着,「什么事都没有,你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先去帮我看知恩抓药回来了没。」
练凡狐疑,可是听了尉迟粲的解释,又觉得或许自己想太多了。
「好。」她噙着浓浓的鼻音道。
「别哭了。」玉衡之抹抹她脸上的泪痕。
她抽了抽鼻子,低垂着脸,和守在门外的小弥一道下楼。
确定她的脚步声离得极远,他才淡声问:「没逮到人?」
「设下陷阱,对方着了道,但还是被逃脱了。」尉迟粲沉声回答。
「这么一来,没有人证,就无法定年盛中的罪。」玉衡之微叹口气。
他要逮住那些贼人,揪出幕后黑手,将年盛中送进大牢,教他永不见天日,可惜功亏一篑。
要是仅以他挪用玉家私款论罪,顶多是让他在牢里蹲个一年半戴,如此简单放过他,要他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伤了巽之,又企图掳走练凡……不管是山贼还是年盛中,他都要将他们全数拿下,才能真正安心。
「王爷,对方既然着了道,那就代表对方有受伤吧?」卫子礼低问。
「确实,现场留有血迹,对方逃得过网捕,肯定闪不过箭阵,身上一定会有箭伤。」尉迟粲看着他,突然笑道:「对了,你是个大夫,不知你有何看法?」
「如果是受到箭伤,除了金创药外,还要辅以消炎解热的药材,王爷不妨派人去盯北场的一些药材行,要店家合作,要是有人买了那一类的药材立刻通报,或者干脆在店里安插眼线,如此得以直接跟踪确认,总会找到线索的。」
颐亲王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数条官道,想往南逃是不可能,而往日穆国去,得有通行证才行,是故对方也不可能往北,只能继续待在北场养伤。
「那就请你开出对方可能会买的药方,本王派人去盯着。」
「草民遵旨。」卫子礼随玉巽之一道离去。
「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尉迟粲无奈道。
「可不是。」玉衡之叹口气。
他倒不怕对方如何难缠,就怕妻子为了他而担心受怕。
踏出客栈大门时,练凡抬眼望去,天色阴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湿闷气息。
那湿闷的氛围,化为浓厚的压力,紧紧地往她头上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