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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上) page 5 作者:黑洁明

  玛丽夫人握着脸色苍白的女儿的手,微恼的看着她道:「没、没错,这太荒谬了,你没有任何证据,你和他都没有任何证据就来指控我。何况若我是凶手,为何要主动请你来调查?」

  「因为你以为我只是个三流的侦探,若我是一流的,为什么会需要去当模特儿兼差呢?所以我的调查技巧想当然不怎么样,你找我来,同样只是为了掩入耳目。」屠欢直视着她,一扯嘴角:「至于你的动机?今天下年,我和杰克一起到布莱克先生的卧室里查看,我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

  屠欢说着,把那装在证物袋里的蕾丝内裤拿了出来。

  那一秒,一直勉强维持镇静的玛丽夫人,脸色刷得和雪一样白。

  「那不是我的……我没有……那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她抖着雪白的唇道。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衣物。」屠欢看着她,说:「但我相信警局的鉴识专员,可以藉由上面残留的DNA,验出这件私人衣物是谁的。」

  「是我的。」

  娇嫩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艾蜜莉气恼的上前,怒瞪着屠欢道:「这真是够了,你不需要去请人验证,那件衣物是我的,和布莱克上床的人是我,不是我母亲,你不用再指控我妈是杀人凶手,因为她没有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是我。」

  「艾蜜莉!」原本气愤不已的罗维不敢相信的呆掉了,震惊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女。

  玛丽双眼含泪,脸上血色尽失的捂住了唇。

  艾蜜莉义愤填膺的红着眼眶和父亲说:「我只和布莱克上床而已,我没有杀了他,他是我的音乐老师,我爱他!」

  这番宣告,让安利队长傻了眼。

  「我们知道你没有杀了布莱克,动手的人是玛丽夫人。」杰克开口道:「我调查过,玛丽夫人和布莱克在学生时期曾经交往过,后来因为家道中落而分手。」

  「那又如何,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艾蜜莉生气的说:「布莱克这么高大,母亲的身材只有他的一半,怎能杀得了他?而且安利队长也说了,布莱克身上没有其他外伤啊!」

  「她用了胰岛素。」杰克看着那年轻貌美的女孩说:「厄文总管有先天性的糖尿病,需要每天注射胰岛素。玛丽夫人和总管要了高剂量的胰岛素,趁布莱克不注意时,注射到他身上,高剂量的胰岛素会引发休克,今天稍早我打电话去警局问过了,法医已经在他耳后发际处发现了注射的针孔。」

  屠欢走上前,来到玛丽夫人前面,看着她:「我们人体中本来就会自行产生胰岛素,而且会被人体自然吸收代谢掉。你本来可以让他躺在床上,当做是自然死亡的,但为了掩饰你真正的动机,布莱克昏迷后,你让厄文总管进门,重新铺好了床,一起把布莱克抬到音乐厅,再安排他开枪自杀。但你还是担心自杀太可疑,所以便要厄文总管去拿了小提琴,再安排了强盗杀人的谋杀动机——」

  「够了!」她话未完,玛丽夫人就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屠欢,气愤的道:「够了!别再说了,不准你再胡说!」

  屠欢愣了一下,有些傻眼。

  OK,她没想到这女人会真的随身携带枪枝,当然也没料到有警察在场,她竟然还傻得会动武。

  「嘿!别激动!」安利队长吓了一跳,立刻掏出手枪来,对着玛丽夫人警告:「把枪放下!」

  「夫人——」厄文总管担心的想上前。

  「别过来,我会开枪的!」玛丽死白着脸,警告他人。

  「玛丽,你在做什么?!」罗维大惊失色的看着妻子。

  听见丈夫的声音,玛丽分了下神,正当屠欢伸手想制止她时,在那瞬间,一只大手从旁抓住了那把枪,动作快得连屠欢也吓了一跳,然后她才发现那位杰克不知何时,已趁着其他男人吸引玛丽的视线时,悄无声息的从另一边来到她与玛丽身旁,他没有硬抢那武器,只是稳稳的抓着那把枪,她看见他压住了保险,手指还卡住了扳机。

  「相信我,你不想这么做。」

  他握着那把枪,直视着那个女人,沉稳的声音徐缓的回荡在空气中。

  玛丽瞪着他,泪水盈满眼眶。

  就在这时,屠欢看见在玛丽身后的艾蜜莉试图上前,但艾蜜莉才动,杰克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无声警告并阻止了她前进。

  在这之中,他的视线完全没有转开,只是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除了那只手,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玛丽。」他开口叫唤她。

  听见自己的名字,玛丽一颤,泪水滑落眼角。

  他温声道:「你并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对吧?」

  她吸着鼻子,紧抿着唇,眉头蹙在一起,握枪的双手无法自制的颤抖着。

  他低头看着她,沉声再诱哄:「来吧,把枪给我。」

  女人保持着沉默,但屠欢能看见她松动的意志,然后下一秒,在众人的屏息中,玛丽松开了抖颤的双手,遮住自己的唇,痛哭失声。

  他松了口气,抓着那把枪退了一步。

  艾蜜莉震慑的看着母亲,颤声道:「母亲……告诉我你没这么做……」

  玛丽夫人望着女儿,哑声道:「他诱惑了你,我要他住手,要他离开,他不肯——」

  「因为他爱我啊,我们是相爱的!」艾蜜莉崩溃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当年为了钱抛弃了他,现在怎么还能阻止我和布莱克在一起?你怎么可以?」

  「噢,你这傻瓜,他不爱你,他只是把你当我的代替品,他只是要报复我而已!」玛丽夫人紧捏着双手,歇斯底里的道:「布莱克在音乐方面确实是天才,在金钱方面却是白痴,他投资失败,已经快破产了,所以才拿你威胁我,要我给他钱,我对他仁至义尽,那个可恶的人却要我拿你父亲的钱给他才愿意和你分手!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对不起布鲁斯!是他逼我的——」

  「你们……你……」布鲁斯·罗维大受打击,脸色涨得通红,他双手捂着心口,下一瞬间,他痛得跪倒在地。

  「天啊,布鲁斯——」玛丽夫人朝丈夫扑去。

  「罗维先生!」安利队长也吓了一跳。

  「父亲!」艾蜜莉更是哭着飞奔而来。

  「老爷!」老总管临危不乱的掏出药瓶,倒出主人心脏病的药丸,匆匆送上。

  在这混乱之中,屠欢只见身旁那男人,冷静且镇定的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天黑了,气温迅速下降。

  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红灯,响着惊人的警示声开走了。

  布鲁斯·罗维被送医急救,艾蜜莉一起上了救护车,玛丽夫人与厄文总管以谋杀罪被安利警探铐上手铐。

  眨眼间,音乐厅只剩下她与身旁的男人,她站在窗边,看着玛丽夫人被押送上警车,那女人在上车前回头仰望着她,一脸死白,然后才转身上了车。

  「布莱克真的是个烂人。」屠欢看着远去的警车,淡淡说。

  「嗯。」身旁那男人点头同意。

  「你知道,她找我来,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是女人,若不小心发现真相后,或许会站在她那边,或者被她贿赂。」

  「你没有。」

  她转过身,把刚刚在混乱中被撞掉在地上的罗维全家福照片捡了起来。

  「是啊,我没有。」低头看着手中那在照片中一脸高雅温柔的女人,屠欢开口说:「我不认为杀掉布莱克是她的唯一选择,她大可以选择警告艾蜜莉,或者告知丈夫去处理这件事,但她没有,她选择杀了布莱克。」

  屠欢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点,实在很难让我同情她。」

  眼前的女人看着那张全家福照片,脸上再次浮现下午在车上时,那种柔软的神情,他看着那个女人,意外发现她显然在那时,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且,即便她嘴上说不同情,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样。

  他想她确实为这一家子感到难过,甚至为那谋杀情夫的玛丽夫人感到难过。

  他看着她把相框上的脏污拭去,然后小心的把那张虚假的幸福照片,放回壁炉上摆好,仿佛他们一家子都待在那小小的相框之中。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瞧着他。

  「我应该要谢谢你。」

  「没人想到她会带着武器。」他告诉她。

  「我应该想到的。」屠欢看着他,苦笑道:「她已经杀了一个人,你不需要为我找借口。」

  说着,她自我厌恶的皱着鼻子:「我靠近她真的很蠢。」

  他看着她,聪明的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只改口道:「我想,玛丽夫人是不会付你调查的费用了。」

  耸了下肩,屠欢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我们老板是小气鬼,他规定接案子得先收一半的钱当订金,以防万一。」

  他闻言,不禁轻扯嘴角。

  屠欢转头瞧着他,问:「你呢?会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她歪着头,笑问:「玛丽夫人从头到尾没有承认她拿了小提琴,她还是可以咬定它被偷了,你若找不回它,保险公司依然要依约赔偿,不是吗?」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替他担心这一点。

  他望着她,道:「你要知道,它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栋屋子。」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提醒:「可这栋房子很大,能藏小提琴的地方很多。」

  「是没错。」他说。

  这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她忍不住好奇的问:「所以,你晓得它在哪里?」

  他走向那架平台钢琴,掀起上头的防尘布,打开它被放下来的琴盖,将它架好,再弯腰伸手从钢琴的音箱中摸索着,然后拿出了一只琴盒。

  她惊讶的上前,看着他打开那琴盒,里面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把小提琴。

  「你怎么知道它在这里?」她扬眉问。

  「昨天晚上有音乐会,这架钢琴的琴盖是开着的,但早上就被盖起来了,还铺上了防尘布。」他将小提琴拿出来检查,「当然,也许是因为这家的主人很爱整洁,仆人很勤劳,但音乐会原本是打算举办三天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桩命案,今天音乐会还会继续举行,那么为什么要费事盖上防尘布?」

  「因为不想让人打开它。」她醒悟过来,微笑回答。

  他点点头,道:「如果这时要藏一个大家都在找的东西,还有什么地方比命案现场更好?每个人都以为这把琴从这音乐厅被偷走了,没有人会想到东西还在这里,就在尸体旁边。」

  说着,他把小提琴拿出来检查。

  「是那把史特拉底瓦里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她,只将小提琴架上了肩,握着弓,试了几个音,然后拉起了一首曲子。

  清亮的琴声在瞬间回荡在室内,流泻入夜空。

  第3章(2)

  屡欢惊讶的看着眼前这男人,只见他轻松的操控着手中的乐器,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如流水般从他指间滑出。

  那是一首既优美又浪漫的曲子,带着些许的哀伤,和淡淡梦幻的情调。

  他半垂着眼,拉着琴,几乎像是身在独自一人的旷野中,将这首短短的曲子,诠释得万般温柔,让听者为之心暖,不觉放松。

  悠扬的乐曲一再回旋,然后消散在夜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完全忘了人还在命案现场,直到看见他放下了弓弦,她才遗憾的领悟到不会再有下一个音符出现,他已经拉完了那首曲子。

  「是的。」他抬起了眼,看着她。

  直到这一秒,她才真正看见他深黑的眼,他的眼里和那首曲子一样,有着淡淡的哀伤,与让人着迷的温柔。

  「这是那把史特拉底瓦里。」他说。

  她想它确实是,但那是因为眼前这男人拉的音乐,让她觉得是。

  虽然她不是家里最有音乐天赋的那个,但她确实有一个很会弹钢琴的老爸和小哥,她清楚要把音乐演奏得好听,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更别说要感动人心了。

  而她在方才那短短几分钟,真的被他的演奏打动了。

  他放下小提琴,小心翼翼的将琴与弓都收好,几乎是有些依依不舍的,他再次抚摸着琴弦与那长年被使用者摸得发亮的枫木琴身,然后才把琴盒盖上。

  「这是什么曲子?」她柔声问。

  「小夜曲,恩里克·托塞里的小夜曲。」

  他本来只是想试几个音而已,也许一小段,几个小节,但那琴音真的很美,而他的听众又如此入迷专心,她脸上的神情整个和缓起来,不再那么紧绷虚假,像戴着搪瓷面具,因为如此,他不自禁的拉完了整首曲子。

  「你拉得很好听。」她真心的说。

  「谢谢。」他垂下眼,不知怎,竟真的觉得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她的黑眸如此真诚明亮,他像是能从那双清澈的大眼中看见自己。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桌,他能感觉到她的注视。

  他将琴盒的扣头扣上,拿起那黑色的琴盒,正当他不确定是否该问她是否要搭便车时,他听见奇怪的声音响起,不禁好奇的抬眼,只见她不好意思的摸着扁平的小腹,笑了出来。

  「抱歉,我每次用脑过度就会觉得肚子好饿。」她笑看着他,问:「你知遁哪里有不错的小馆吗?不会很贵,便宜又好吃的那种。」

  「嗯。」他点头。

  「太好了。」她露出微笑,问:「你不介意再载我一程吧?」

  他愣了一下,他没料到这个。

  她是在约他一起吃饭吗?他不是很确定,也许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你也饿了吧?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错过了晚餐。」她笑着再说。

  OK,她确实是在约他。

  这不是个好主意,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一起用餐,更别说是个女人了。

  况且,他需要把小提琴送回保险公司,好让保险公司正式把琴交还给罗维先生,而比起吃饭,他更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可当他看着眼前这聪明又美丽的女人时,他听见自己回答。

  「当然。」

  月上枝头。

  巴黎的月夜,冷凉如水。

  天一黑,气温就骤降许多,当他从保险公司的分部出来时,空气已经从白天的二十三度,掉到只有十五度。

  那个女人乖乖坐在他那辆租来的破车里,低头玩着手里的手机,她已经套上了一件轻薄有兜帽的白色小外套,那双穿着紧身牛仔裤的长腿曲缩到了椅子上,远远看去几乎像是十七岁的小女孩。

  当然,那只是错觉,当他靠近时,她将手机收了起来,抬起头看着他。

  「抱歉,让你久等了。」他上了车,发动车子。

  她摇摇头,将双腿放回椅子下,瓜子般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OK了?」

  「OK了。」

  他将车开上大街,两旁的行道树上挂满了灯,远方的巴黎铁塔不时会在建筑物中出现,他绕过会塞车的几条大路,将车开到了那间小小的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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