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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妻嫁临 page 22 作者:寄秋

  但是他们说的和她遇到的陷阱不尽相同,路上折损了些人。

  「你千辛万苦上山来就为了找我麻烦?」那也太费心了。

  「谁来找你麻烦,我也是不得已……啊!不……不要打我,我已经带你们来了,你们答应要放我走的……」

  你们?!

  李景儿心下不安的从窗洞往外一看,她看见七、八个长得特别高大的男人站在屋前,每个都有一百八、九十公分左右,最高的那一个有两百公分吧!粗壮魁梧,像《哈利波特》里高大的巨人海格。

  虽然穿着本朝服饰,可明显看得出深邃的外邦人脸孔,腰上配着锋利的弯刀,背上背着弓,面容狠厉。

  她看到其中一名男子狠狠的掴了陈玉莲一掌,又一脚踹倒她,似乎在嫌她没用。

  陈玉莲动作僵硬的爬起来,脸也肿了,嘴角在流血,捂着肚子又走回门前,语带泣音。「你……开门,不然他们会打死我,贱……李景儿,你帮帮我,我大哥是镇抚,他会给你报酬的,你……把门打开,我要死了……」

  陈玉莲没料到她会落到今日这般狼狈,原本她是听说大哥和萧二郎带兵入城搜捕潜伏醒的奸细,她便带人等在诚门口,打算拦下萧二郎示爱,不让他回到这女人身边。

  谁知等呀等的,竟等来一群凶神恶煞,不仅抢了她的马车还杀了车夫、丫头,要不是她高喊她是镇抚的妹妹,说不定她也没命了。

  后来她知道这些人的身分,是风国左翼王阿骨烈和他的亲信,她便想了个一石二鸟的借刀杀人之法,告诉他们追杀的男人之中有一个的女人在山上,可以捉来做人质,还有个能填饱肚子的落脚处,她自告奋勇地带人前往。

  可她没想到风国的人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说了不伤害她却毫不留情地对她拳打脚踢,把她当畜生拖上山也不放她走。

  「你的死活与我何干,陈大人没有你这个妹妹很快就会升官发财了,你拖累他这么些年也该有所回报。」她能怨谁,自作孽不可活,若老实地在家里禁足也就不会有事。

  「贱人,你居然见死不救,你还有没有良心,开门!别想顽强抵抗,至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让她逮到她,她非将她千刀万剐不可,手脚分家各自西东。

  「你都想我死了,我又何必让你活,不如我们同归于尽,黄泉路上再论长短。」这门板挡不挡得住?

  「你……你好,你真好,存心找死,你就等着被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再把你三个孩子当成两脚羊,放在火上活活烤熟,小孩子的肉最嫩了,他们说一定会分你一块……」

  顿时粉脸发白的李景儿惊恐极了,反身抱住三个孩子,她的身体在颤抖,因为陈玉莲说的两脚羊,以及愤怒。

  第十二章  害人反害己(1)

  门上出现第一道裂痕时,李景儿不得不做下一个沉痛的决定,虽然她不想这么做,但眼看着厚重的门板挡不住外力,门闩因撞击而弯曲时,她还是狠下了心。

  她将三个孩子拉到身前,先抚了抚霜明的头,又摸摸霜真的脸,眼眶含泪,鼻音浓重的看了又看。

  「霜明,你是哥哥,娘告诉你我们家里一个秘密,你听仔细了,在左手边这个洞走到底,你会摸到一条黑黑的地道,娘不是给你和霜真做了和爹一样的背囊吗?你们各取一套厚衣物放进去,再放入几条肉干和火石……」

  「娘,你要做什么?」霜明的小脸白如纸,忍着不哭。

  「咬牙一忍就过去,洞里很冷,戴上娘做的小羊羔帽,你带霜真从地道走,娘一会儿就跟上……」

  「娘……」他突然捉住娘的手,一直摇头。

  一旁的霜真无声的哭着。

  「听娘把话说完,娘一定会跟上你们,娘哪里放心得了,可是如果不幸走散了,娘不是在墙上刻数字,教你们认过吗?你找到数字往下走,先到村里找牛爷,再让牛爷用牛车载你们到城里的仁心堂药铺找张掌柜,你跟他说你爹叫萧景峰,让他帮你找爹……」说到这里,李景儿哽咽地说不出话。

  「娘,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走……」霜月哭了。

  「娘,不走,一起……」霜真泪流不止。

  「乖,听话,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因为你们走得慢,娘才让你们先走,娘腿长,用跑的,很快就追上了,两不耽搁,要不然还要等你们,不就被捉到了。」她哄着孩子道。

  「真的吗?娘。」嗯,娘比他们高,走得很快。

  「真的,娘从不骗人,娘还要抱着月姐儿,我们都去找爹。」不骗人只糊弄人,谁叫你们太单纯。

  「好,我听娘的,娘要快点喔!我保护妹妹。」

  霜明和霜真先穿衣服、防寒的鹿皮靴,戴上毛茸茸的小羊羔帽和皮手套,背囊里装上一套换洗衣物和肉干,一个带了小匕首,一个握住心爱的银梳,一走三回头的奔入洞中,消失在黑暗角落里。

  原本会吵着跟哥哥姊姊玩的月娟儿非当安静,不吵不闹的跟着娘,小脸绷得很紧。

  「霜月怕不怕?」她的女儿呀!襁褓中小小的一团,如今能走能跑了,还会开口喊娘。

  「有娘在,不怕。」童稚的嗓声回得响亮。

  「好,乖,娘守着你。」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砰!

  此时门板被劈开一个洞,刺目的光线从屋外射进来,不断落下的斧头声持续着,很快地门上出现许多小洞。

  由光线的转动可以看得出外面那些人来回走动,等洞再破大一点后,隐约可看见人脸,一只大大的眼睛正往里头瞧,想把里面的一景一物瞧个清楚。

  外面是雪,亮晃晃的,其实从外往里看是一片黑幽幽,除非烧了柴火,否则是看不见什么的,只有几处阴影。

  而里面朝外瞧却是一清二楚,随着门板的裂缝越大,越能看清楚洞口有几人、在做什么事,连交谈声都能听见一二。

  此时李景儿忽然跳起来,做了一件叫人措手不及的事,她取来一包红色细粉准确无误的从破洞掷出,细粉在风中被吹散,洒在大部分人身上,痛苦的惊叫声随即响起。

  「啊!这是什么东西?」

  「好辣、好辣,我的舌头麻了……」

  「眼睛……睁不开,好痛,我要瞎了……」

  「啊!是辣椒粉,你们别揉呀!越揉越难受……咳!咳!辣,呛到了……咳……」

  最后的女声是陈玉莲,死到临头了她居然还帮风国人,不趁机逃走反而告诉他们这不是中毒。

  不过这能拖延一点时间吧?!

  眼看着再不走对方就要破门而入了,李景儿迅速地抱起女儿就往洞里跑,临走前看了一眼放在高处的干蘑菇,随手捉了一把丢进昨儿没喝完的汤里,随即隐入阴暗处。

  倏地,刺骨的寒意扑来,冷得叫人直打哆嗦,结冻的兽肉堆成小山高,洞里连石壁都是冻的,冷得人手心发红。

  在最冷最阴的底层,有个不到半人高的小洞,看得出是人为凿挖出的地道,里面略微潮湿,但无水,空间大小只容一人爬行,这是李景儿无意间发现的,全长约五里左右。

  她走过,可以通往外界,石屋原本就位于两座山之间,这一条地道一出去便是另一座山的东侧,与石屋相隔几十宰山路,若走山路要走上两天。

  也许是未雨绸缪,也许是自个儿想得多,她事先在地道里洒了石灰和雄黄防蛇,又在地道外的树标上记号,她想等春天一来便带孩子去踏青,顺便学学野外求生。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用上了,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事。

  「娘,你不要抱我,我自己走。」

  月姐儿呼溜的滑下娘亲的怀抱,两条小短腿砰砰的往前跑去,石壁不知什么材质,会发出微微的光,因此看得见她小小身影在奔跑。

  为之傻眼的李景儿怔住了,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孩子是她女儿?

  她不禁失笑,不久后就发现一个事实,挖这地道的人一定是个侏儒,因为那个高度正好容五、六岁大的孩子通行,大人要走就得弯下半个身子,否则便要爬着前进。

  五里说长不长,很快出了洞,腰快挺不真的李景儿看见等在洞外的女儿,忍不住眼眶泛红的抱起她。

  「走,咱们去找哥哥姊姊,他俩肯定哭了。」

  「嗯!找哥哥姊姊。」月姐儿第一次没喊锅锅,口齿清晰。

  早走半个时辰的霜明、霜真手拉着手,他们去找娘说的数字,但是一场雪把大地染成银白色,两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身边的每一棵树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只好先往山下走再说。

  只是对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讲,这山太大了,雪也太深,走没几步路就陷在雪地里,寸步难行。

  最后他们找了个树洞躲起来,不让人发现。

  「妹妹,饿不饿?」

  吃了几颗栗子的霜真点头,「饿。」

  「哥哥拿肉干给你吃。」霜月打开背囊,取出烟燻的兔肉干,可一看,竟冻住了,跟石头一样硬。

  「不能吃了……」其实她不太饿,还能忍住。

  「谁说不能吃,我有爹给我的小刀,我把肉切开,小口小口的吃。」他很得意地拿出小匕首炫耀。

  可是说永远比做的简里,冻着的肉干太硬了,以他的力气根本切不开,一个太用力手滑了,锋利的刀尖划讨另一只手的虎口,即使戴着皮毛套还是划伤了,鲜红的血瞬间冒出,染红了一地的雪。

  小兄妹都吓傻了。

  「哥哥,你流血了?」

  「唔!不痛,一点点而已……」好痛,他会不会死掉?泪水要掉不掉的霖明强装坚强,忍着不哭出声。

  「哥哥,我想娘了……」娘为什么还不来?

  一说到娘,他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往下流。「我也想娘。」

  「娘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像以前的娘一样把我们丢下不要?」被丢弃的阴影又浮上霜真心头,她双手抱膝哭。

  「什么以前的娘,我们就一个娘,娘很厉害,什么都会,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娘,你快点来,霜明好怕。

  「如果找不到呢?」她好害怕,她会饿死。

  「哥哥在,哥哥带你找娘。」他是哥哥,要保护妹妹。

  「嗯!」她不安的点头。

  小小的树洞里,两个小身影依偎在一起取暖,像是两头和母熊走失的小熊,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推推挤挤。

  等到李景儿抱着月姐儿找到他俩时,两人哭得像小花猫似的睡着了,脚边还有一块硬邦邦的肉干,上面有咬不动而留下的口水印子,因冷而冻实了,形成一排小米牙印。

  「霜明,霜真,醒醒,不能睡,娘来了,快睁开眼来瞧瞧娘,娘找到你们了……」

  娘的声音?

  她来了……

  两个孩子挣扎着醒来,一眸开眼,眼神还有几分茫然,在感觉有人摸他们的脸后,才发现面前有一大一小两张十分相似的脸孔笑着看他们,这才又兴奋又委屈的哭出来。

  「娘——」

  「娘……」

  「乖,娘没有失约,这不是来了吗?」差点被扑倒在地的李景儿接住儿子、女儿,一把搂住。

  「哥哥,哥哥他……」霜真抽噎得话都说不清楚。

  「哥哥怎么了,欺负你了?」哭得真伤心。

  「哥哥他……」

  「没事,娘,我没事,妹妹找不到娘,哭。」怕娘担心的霖明把伤着的手往手一缩。不过他那点小动作哪逃得过心细的李景儿锐眼,她一瞧见不对劲就拉过他的手。「受伤了?」

  伤口有点大,但幸好血已经凝住了。

  「不疼的,娘,真的。」好像真不疼了。

  「不是不疼,是天气太冷把伤口冻住了,若是放任不管,你这块肉就要切掉了。」也幸亏是冬天,不然会流更多的血。

  「吓!切……切掉?!」他吓得脸更白了。

  「就跟你爹说不能送孩子会伤到自己的刀,他偏是不听,还说每个男孩子都应该有把刀,他小时候没有很失落……」李景儿边唠叨边小心翼翼地脱掉儿子的皮手套,撕开自己的衣裙内裹成条状,一圈一圈缠住伤口,然后将自己的羊绒手套给他套上,保暖。

  因为这件事,她的左手冻伤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一到冬天,冻伤的手便发麻抽疼,像有细针在戳似的。

  「娘,我不要切手……」

  李景儿好笑的往他额头一拍。「谁说要切手了,不过在很冷很冷的地方千万记得要保持暖和,不要冻着了,我们跟鱼、跟兔子一样太冷会死掉,如果手硬得跟石头似的,那手就死了,不能用,除非切除,否则人也活不了。」

  「娘,我以后不玩刀了。」好危险,他的手差点没了。

  「嗯!你们还走得动吗?我们找个地方避雪,这里娘以前也没来过,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山壁或石缝,好避一下风雪。」她拿起儿子的匕首,在一人双手合抱的树干上用力刻下一个「箭头」的指标。

  「好。」

  找孩子并不难,跟着脚印走就对,虽然下了点雪掩盖了,但以他们走三步跌一步的方式,按着雪窟洞找就能找到人。

  不过要找避风处却很难,雪深过小腿,行走困难,李景儿一个女人要带三名稚嫩的孩子,渐渐地有点力不从心了,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她怀疑这一生就要到了终点,撑不下去了。

  要不是前一晚透支太多体力,想必她还有力气抱起大女儿,但此时她腰酸背痛,双腿无力,全靠意志力撑着。

  「娘,兔子。」月姐儿忽然大叫。

  「兔子?」李景儿集中精神一瞧,果然有只雪白兔子跳过眼前,但瞬间消失在一块大石头后头。

  于是她背上一个,两手各拉一个,娘儿几个走到兔子大爷失踪的地方,赫然发现有个洞穴,不大,正好够挤四个人,前面还能空出一小块空地。

  「霜明,先带妹妹进去避避,娘去找找干草来生火……」她在大石头上又刻了个「箭头」。

  火一生,暖和了,肉干放在火上烤,肉一软,孩子们吃得欢,捧起雪地里干净的雪含化在口里变成水,止渴又止饥,难熬的一刻过去了,雨过天会青,静待黎明。

  经过一天的惊悚恐惧,孩子们都累了,一个个睡在李景儿怀中,她双手一张环抱看他们,但她同样疲累不堪,却不能睡,眼神专注的盯着孩子的睡脸,一有不对劲马上把人叫醒。

  有登山经验的人都晓得,在冷到身体无法负荷又没法补充热源的地方千万不能睡去,一旦睡着了就有可能醒不来,人的身体会慢慢变凉,直至呼吸停止。

  直到萧景峰带人找到她和孩子时,她几乎是全身僵硬到几乎动不了,他两只大手不断的摩擦揉搓着她的身体、四肢,流动缓慢的血液才逐渐回暖,稍微能动动手指、脚趾。没冻坏,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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