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见那两个婆子压根不理会她的话,干脆要过去把孟若荷拉过来,瞧她到底是真晕假晕,但是东方文宇的眼神扫了过来,那一眼令她通体生寒,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闺女被拉扯出去,自己也只好急急忙忙地跟上。
东方文宇大步抱着孟若荷走了出去,直接坐上等在外头的马车。
孟若荷可以感觉周身的温暖,她只是装晕,想整整李红瑶,没料到东方文宇会突然出现……这下子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人了,可以睁开眼了。”
她一愣,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一下就对上了东方文宇的目光。
“你倒是好本事,装柔弱倒打了人家一耙。”东方文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脸的不自在。“但以后要装,装得像一些,你的眼珠子和气息都露出马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若是没我出现,你早被拆穿了。”
孟若荷被说得有些心虚,咕哝着辩驳道:“当下我是真有点晕。”
“是吗?看来身子差了些,回去看大夫,再吃几帖药,应该就好了。”
孟若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猛然摇头,“其实现在感觉起来好得很,我真的好得很,不晕,一点都不晕,所以不用吃药,不要吃药。”
“你啊!”东方文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她皱了下眉头,捂着自己被敲疼的额头,察觉自己还半卧在他的怀里,她想起身,但才一动他的手臂就一紧,她只能乖乖不动。
“既然晕了,就继续装着。”东方文宇道:“总不好一到自家门口就活蹦乱跳的。”
“知道。”她甜甜一笑,安然的倒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天气,靠在一起还挺温暖的,她一点也不介意跟他腻在一起。“你今日回来得早了?”
“嗯。”
她分心的瞧了他一眼,察觉他不想多语,她也没有多问,在他的怀里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怎么,想睡?”
她点点头,“谁叫东方先生的怀抱令人既温暖又安心。”
“糖舌蜜口,尽会哄人,我看你就算全身都坏了,这张嘴一定也还好好的。”
她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张开眼,嘟起嘴,亲了他一下,“除了会哄人,还会亲你。”
“你啊!”马车停了,他立刻说道:“闭上眼,装晕吧!”
她笑了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安心的被他抱在怀里。
一见东方文宇下了车,洛晨随即一脸焦急的上前,“少爷,大夫就来了。”
东方文宇大步的走向屋子,“不用,她不过是气血虚,你去抓几帖四物汤,熬给她喝便好。”
他的话才说完,就感到一只小手伸到他的腰际,不客气的左右拧了拧,他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洛晨注意到他的异样,“少爷,你怎么了?”
“没事。”东方文宇故做镇定,“去熬汤吧!”
洛晨狐疑,看了眼他怀里的孟若荷,只能依言往灶房过去。
将人给放在床上后,东方文宇才道:“你胆子肥了。”
孟若荷扮了个鬼脸,立刻翻身坐起,“谁叫你欺负人,我明明好得很,你非要洛晨给我喝药。”
“那不过是补汤。”
“那是中药汤。”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别像昱少一样,”东方文宇觉得好气又好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一个人,还怕喝药。”
“没法子,我天生就是吃不了苦。”她翻身下了床,坐到一旁的罗汉榻上,一副扬扬得意的样子。
他坐到她身旁,也不就此跟她争辩,总之东西送上来,自然会让她全都喝下去。
“你表妹你想如何处置?”
这一点倒是问倒了她,孟若荷眨了下眼,人被送进了官府,这事可大可小,端看她打算让自己“伤”到什么程度。
“关她个几天,就把人放了。”
东方文宇挑了挑眉,“如此轻轻放下?”
“没办法,我心好。”她说得大言不惭,“反正今日之事一传开,李家的名声肯定不能听了。这些年我姨母为了让李少庆苦读,笔墨纸砚花费不少,更别提还要与人相交,拜师求学,李家早就没剩多少银两。趁这次李红瑶的事,让他们立刻把房子空出来还我,此事就作罢。”
“都快过年,你把人赶出去,不怕别人说你一句不近人情?”
“说就由着人说,我又不活在别人说的话里。”李家对她才是狠绝,她不过是让他们一家在年前搬离,已经算是客气了。
“你主意既已拿定,就照你说的做。”
她做得越狼,在东方文宇看来越舒心,毕竟他可不想看她对李少庆还存有一丝的留恋。
李家该庆幸今日是孟若荷出手,所以还留了条生路,若是惹了他,他可不会轻轻放过。
第十章 外头的传言(1)
孟若荷拿着炭笔与程云低声商量着,程云时不时的点着头,向来有些孤傲的神情倒显得软和许多。为了要送进宫做为太皇太后寿礼的摆件,东方府里的工匠是同一条心。
终于谈定了个大概,孟若荷松了口气,喝了口洛晨送上来的茶。
洛晨忍不住笑道:“小姐,程云这人向来不太搭理人,就你本事,没几天就让他听了你的话。”
“这是程云和大伙儿瞧得起我。”孟若荷能让人喜爱,除了自身的能耐,有更多的原因是平易近人的态度。
她看着桌上的图纸,太皇太后生辰在三月三,她打算用纯金的盆底再配上纯金的枝干,再加上九百九十九片翠玉叶片,三十三个通透的芙蓉玉打造成寿桃,送上一份寓意极好的祝贺之礼。
只是金子好办,翠玉也不难找,但通透的芙蓉玉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若没寿桃,这份礼可是做不成了。
程云看着孟若荷纠结的模样,略有些迟疑后道:“小姐难道不知府里其实有一块五、六尺高的芙蓉玉吗?”
孟若荷双眼一亮,“在哪里?”
“就在少爷手中。约三年前,程皓他们带回了块成色极好的芙蓉玉,少爷看了十分喜爱,便让人做了木座,放在寝房之内,若小姐舍得,倒是可以用来做为寿桃。”
“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孟若荷不假思索的看着洛晨,“去跟东方先生说一声,把芙蓉玉搬过来,咱们把芙蓉玉给切了。”
可洛晨却与程云对视了一眼,动也不动,欲言又止。
孟若荷心急,也顾不得他们的异样,索性自己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到东方文宇的书房,稍早她才看到他跟程毅在里头说话。
“有事?”东方文宇看她急急跑来,挑了下眉问道。
“我听程云说,你屋内有块芙蓉玉。”
“是有这么一块芙蓉玉。”东方文宇点头,“你想做什么?”
孟若荷将手中的图纸给他,“你看看,这是我打算做为太皇太后寿礼之用,漂亮吧?”
看着她一副等着赞美的样子,东方文宇不禁浅笑,“打算用芙蓉玉做寿桃?”
她急切的点点头,这设计图越看越觉得漂亮,她真的是个天才!
“看起来确实吉祥又大气,只是你不要后悔。”
“拿不到芙蓉玉做出想要的摆件,我才会后悔。”
“既然如此,你便拿去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孟若荷兴奋的捧起东方文宇的脸,在他来不及反应前,也不管程毅在场,用力的亲了下他的嘴,之后才收回手对程毅道:“程杀,快派人去拿,送到库房。”
程毅镇定的这才将视线转回来,领命退出书房。
东方文宇将手中的竹简摆到一旁,又重新拿起一捆打开,淡淡的说道:“芙蓉玉并非特别贵重,只是少见,世人看重的不是其价值,而是寓意。”
“我知道。”孟若荷急切的说,表达自己也不是毫无学识,“相传是唐太宗给杨贵妃的定情之物,因杨贵妃小名为芙蓉,所以被称为芙蓉玉。”
“说得极好。”东方文宇赞赏的拍了拍她的头,之后便低头看着竹简,不再说话。
孟若荷隐约察觉有些不对劲,仔细的想了一遍,最后双眼微瞠,“诚如你所说,芙蓉玉并不特别贵重,那你为何要特地留下?”
“自然是打算拿来当定情之物。”他没抬头看她,但声音里已有笑意。
她惊呼,果然土豪,就算不特别贵重,不过那是跟通透的翠玉相比,再说还是那么大块的玉石,肯定价值不菲。
不可否认,东方文宇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峻,但比她还浪漫,只是也真够败家的,三年前她都还没遇见他,他就预留了定情之物……等等,若是当定情之物,这就代表着——
“这是要送给我的?”
“不害臊,”他笑着扫她一眼,“怎么就认定这是送给你的?”
“你不送我,能送给谁?”孟若荷可不客气了,“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她挤进了他的怀里,坐到他的腿上,“现在我还坐在你身上,你想不认帐?”
“听听,这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东方先生,”她装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别跟我说什么该或不该,老实说,是送给我的,对吗?”
“猜中了,可惜也来不及了。”他抬起手,摸了下她的脸,“没想到你如此大方,拿自个儿的私房做寿桃。”
她不服气的撇了下嘴,“你欺负人,我辛辛苦苦给你的铺子做口碑,你却占我便宜?”
“在今日之前,你还不知道这块芙蓉玉我打算要送你,你怎么说是占你便宜,更别提这铺子也有你的分。”
“可是……”
孟若荷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欺近飞快的吻了她一下,“好好做,若这份寿礼献上,肯定名动京城,清荷客似云来不说,还会名扬四海。”
他的话打动了她,其实她也不是说舍不得这块芙蓉玉,毕竟正如他所言,她本来就不知是要送给她,只不过想着他收藏玉石多年所抱的心思,觉得可惜了。
“若有角料,我都要留下来,做成珠串也好。”
“做耳坠吧,时刻戴着。”
“好啊!”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你亲手做给我?”
“要我出手,”他侧头看她,“不便宜。”
“东方先生,谈钱就伤感情了,求求你,做给我吧!”
“好!”他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做给你。”
“顺道看看还能不能再做些小饰品,我想送给我娘。”她露出一抹笑,“也该是时候把我娘亲和阿牛叔的亲事给办了。”
“还管到长辈的亲事?你还真是不嫌事多。”
“我娘还年轻,我如今都住在京城里,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反正阿牛叔孤家寡人,对她也有心,以阿牛叔的性子,我娘亲以后肯定不会吃苦。”
“这件事就交由文殊去办吧!”
她微惊,“大夫人?!”
“以你娘的个性,没个有威望之人出面说服她,只怕是难以让她点头再嫁。文殊从小随着她祖父走遍大江南北,性子豪爽,也没女子不能二嫁的想法,所以跟她一提,她该会辩道个忙,只是日后得欠她一个人情。”
“只要我娘亲可以幸福,不论大夫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东方文宇不客气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这阵子养得好了,胖了一点,手感也更好,“脸皮真厚,你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文殊稀罕你的人情,她若是想讨要,也是对我,你省省吧!”
她“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勾了他一眼,“别瞧不起人,我相信等过几年,我定会风风光光的让你自叹弗如,毕竟实力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珍珠绝对不会蒙尘。”
“有自信是好,但自我膨胀就免了。”他又顺手捏了她的脸颊一下,“你的脑子记得的本就不多,所以还是专心的画点图、做首饰,别作白日梦。”
她抽了抽嘴角,男神这张嘴真是忒毒。
她的神情令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声音好听的人,就连笑声都吸引人,这不他一笑,她心中生起的一点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她也不急着走,反正芙蓉玉也跑不了,她就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
东方文宇常看一些她看不懂的竹简,他从没避着她,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们俩向来喜欢这么静静的窝着,直到听到门口响起的声音,她这才站起身,整了整身上衣服,门正好被从外打开。
“荷丫。”
听到这声熟稔的叫唤,孟若荷的脸一亮,才看向门口,手臂突然被东方文宇轻拉了下,她一个不稳重新坐回他的腿上。
站在门口的朱景昱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副大受打击的退了一大步。
孟若荷是不介意在旁人面前与东方文宇亲密,但他这宣告主权的意味太明显,让人好气又好笑,朱景昱明明就只是个孩子。
“你们在做什么?”朱景昱炸毛似的冲了过来。
东方文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未经通报,直闯而人,你的规矩呢?”
朱量猛然停下脚步,一脸委屈的看向孟若荷。
“不知你现在这么抱着我,规矩又何在?”孟若荷不认同的看了东方文宇一眼,但还是压低声音,给了东方文宇颜面。“放手。”
东方文宇嘴角微扬,松开了手。
孟若荷立刻起身,走到朱景昱面前,“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才才进府,便急着来看你,可是你……”他抬头看看东方文宇,又看着孟若荷,“你在做什么?”
“就跟东方先生谈点事儿。少爷该知道,我与东方先生合作,总有不少事情得交谈。”
“谈事情也不用抱在一起吧?”
就算是个孩子也不好糊弄,孟若荷伸出手,牵着朱景昱,“我待会儿本来就要去朱府一趟,你来得正好,不如陪我去瞧瞧今天我给你婶母炖的鸡汤好了没?正巧,我今日特别多做了点,到时给你一碗大的。”
朱景昱闻言双眼一亮,但随即不悦的说:“你别想用吃的来给自己脱罪。”
“脱罪?!”孟若荷忍不住笑了出来,“少爷,你真是太可爱了。”眼角瞄到东方文宇眉头微皱,她立刻说道:“走吧!少爷,再不走,等会儿我可走不了了。”
朱景昱看到东方文宇也站起身,没有第二句话,拖着孟若荷就往外走。
孟若荷回头,对东方文宇挥了挥手,要他坐回去。好好一个大人,何必幼稚的跟个孩子吃醋,也不想想以他的长相和身分,到底是谁该担心谁?
“荷丫,你不喜欢我了?”
一出屋子,一阵寒风吹来,孟若荷缩了下脖子,低头看着朱景昱一身锦袍,看来是冻不着,这才说道:“少爷,这个指控我不能认,我向来最喜欢少爷。”
“骗人,你方才跟东方哥哥抱在一起,那是成亲的人才可以做的,就好像我爹娘,仲叔和婶母。”
“少爷说的是没错,但是没成亲,彼此喜欢的人也可以偶尔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