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的煎熬与痛苦,杨巧乐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来。
幸好还有母亲的支持,她才能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勇敢的把孩子生下来。
即使父亲当初把还债后剩余的钱卷走后就失去踪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也不曾绝望,因为她知道,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支撑起这个家。
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男人追求她,但是对她来说,她的心全都在离开伊介均的那天死了,再也无法容纳任何男她只想好好的将他们的孩子扶养长大,不再奢望爱情。
但是今天……想到今天他是多么激烈的爱了她,她白皙的脸庞就泛起淡淡的酡红。
她的身体彷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到现在还无法自遏的心悸、发烫着。
原本死寂的心又评评跳了起来,期待更多……
不行!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这只是个意外的邂逅,过了今天,一切都该回到常轨,冋到他们未相见的生活,回到他忘记她的日子。
这样对他们彼此而言是最好的,但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像有人用针一根一根的刺着她,永远无法平静。
“很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是上面的人说要解雇你。”
“上面?是谁?是总经理吗?”
“呃,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游小妲也有跟公司投诉……总之你得罪了大人物,公司也没办法……你还是回去吧,资遣费会通知你再来领。”
杨巧乐恍神的走出饭店。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解雇了!
她做了什么错事?他们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决定她的命运?
心中的愤怒其实是大于难过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臭骂他们一顿之后帅气的离开,但是她不能。
她需要这一份薪水!
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杨巧乐转身往回走,决定再试着挽回工作。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饭店,才在大厅,就遇到了刚步出电梯的游美云及几个打扮入时的名媛。
来不及回避,她只好朝她们点头打招呼,“游小姐。”
“哟,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员工吗?”游美云嘲讽的抬起下巴,“听说你被解雇了,怎么还在这边游荡呢?”
“我看八成以为自己条件好,可以再多钓几个有钱男人吧。”
“哼!她还真以为伊总裁看上她,真是笑死人了。”
这几个女人都是昨晚参加Party的千金,早对跟着伊介均一起离开的杨巧乐恨得牙痒痒的,当然趁此机会好好挖苦“算了,我们走吧,真倒霉,吃饭前还看到脏东西。”游美云自鼻子冷哼了声,举步就想离开。
“对不起。”杨巧乐挡住她的去路,朝她深深的一鞠躬,“如果我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啧啧啧,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很敌吗?干么突然对我这么有礼貌啊?我可是承受不起哟!”游美云故意扬高声音嚷嚷。
“我看,她八成知道游姊你真正的身分是乡园金控的副总夫人,所以才想巴结你吧。”
“是啊,得罪游姊的人就别想在这个社会上混了。”
“应该说她得罪了我们,以后都别想找到好工作了,哈哈哈。”
刺耳的声音在杨巧乐的耳边响起,让她心中一阵翻搅,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所有委屈哀求,“是我不懂事,可不可以请您帮我去向公司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解释你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吗?”游美云冷冷睇着她。
“我没有!”她站直身子,大声否认。
“还说没有,范锡昆都说了,你是怎样勾引他,你心里有数,到现在你还说谎,没人可以帮得了你。”游美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游姊,犯不着对这种女人生气,不值得。”
“身分低贱的女人就是这样,一点贞操观念都没有。”
“我们走吧,干么浪费时间跟她讲话啊。”
论起说话毒辣,这些千金小姐一点也不差。
杨巧乐低垂下头,强忍住不让泪水滚落,可双手已经不自觉的在身侧紧握成拳。
不行,她不能反击、不能回嘴,为了母亲跟儿子,她要忍!
游美云朝一旁不耐烦的女人安抚的挥了挥手,再看向一脸涨红的杨巧乐道:“这样吧,你要我帮你跟公司说项也行。”她瞄了眼自己的鞋子,“我家的女佣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擦双鞋子都擦不好。”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杨巧乐蹲下帮她檫鞋。
一旁的几个女人意识到游美云想捉弄她,纷纷伸出脚来道:“我也是,真是脏死了。”
饭店的大厅逐渐有几个人围过来观看,有些还是杨巧乐的老同事,在一旁窃窃私语着。
为了工作,她咬牙道:“请等等,我去拿纸巾。”
“我没时间等。”游美云冷冷的道。
杨巧乐顿住脚,回身看着她,明知是故意刁难,她仍慢慢蹲下身子,捧起她的脚,正准备用自己的衣服擦拭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窜了过来。
“是谁准你这么做的?”伊介均的脸上毫无表情,森冷的声音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伊、伊总裁。”游美云见他大步走上来,连忙堆起笑脸招呼。
乍听到伊介均的声音,让杨巧乐羞窘得低着头,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他根本连理都不理游美云,趋前一把拉起杨巧乐道:“跟我走。”
“不行!我有事——”她急着想要挣脱他的手。
伊介均低头凝视着她半晌,突然顿下脚步,转身朝游美云道:“以后若让我再发现你们欺负我的女人,我绝不会善罢罢休!”
“你、你的女人?!”游美云跟其它女人同时刷白了脸。
“没错,”他回视着同样震惊的杨巧乐,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加强语气道:“我的女人!”
第4章(1)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刚刚说了什么?
杨巧乐一直到坐进伊介均的车中,脑袋中还被那四个字一我的女人,给震得噏嗡作响。
有种喜悦的甜蜜感觉在她心中迅速发酵,就像回到当年在学校时他对着其它男人的宣示一样,他虽然霸道,独占欲强,却让她的心头暖烘烘的,宛若打翻了糖罐子似的,心头好甜好甜。
但这份窃喜马上被现实给浇醒。
天,她在干么?现在并不是五年前,他也不再是她的男友,她怎么忘形了?
况且被他这么一搅和,她的工作不是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她怎么养活母亲和儿子?
焦虑与担忧取代了方才的喜悦,她大喊,“停车,快停车!”
“怎么了?”伊介均斜睨她一眼,并不打算停车。
“我得回去求得公司的谅解,否则我就要被解雇了!”她着急的解释。
“解雇?”他皱眉,一想,心中差不多有底了,“难怪方才你会任由她们羞辱你,看来是游美云跟范锡昆一起搞的鬼。”
“是我不好,不该得罪他们。”杨巧乐自嘲的苦笑,“这个社会不就是如此吗?只要能挽回工作,就算她们对我再过分,我也不该反抗。”
听出她话中的沮丧与自我眨低之意,让伊介均不由得心疼与愤怒起来,“这个社会还是有公平正义,你这个想法太悲观了。”
杨巧乐看了一眼他英俊的侧脸,摇摇头道:“像你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是不会了解我们这种低下阶级的痛苦与无奈的。”
“金字塔顶端的人也得靠自我努力才能永远站在高处,而且每天背负的沉重压力不见得比你们少。”他凝重着神色为自己辩驳。
“你过得不快乐吗?”他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关心的问,自己的事情似乎不再那么重要。
“快乐的定义是什么?”伊介均舒展眉头,浅浅扯唇道:“如果有钱就会快乐的话,那我应该很决乐,如果卖力工作就会快乐的话,那我的确是非常快乐,但是……这几年来,我真正感到快乐的时候却只有昨晚。”
他意味深长的凝视让杨巧乐的心一突,连忙低垂下头,不敢迎视他热烈的注视,嗫嚅地道:“那只是个意外,请、请你不要再提起。”
“意外?”眉头一皱,大掌猛地将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你再说一次!”他转向她,神色阴森得吓人。
“我、我们本来就不该发生那种事情。”杨巧乐咬牙忍着心痛,说出违心之论。
只有她自己知道,能再跟他相逢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也只有她才真的能说,这几年来,最快乐的就是昨晚了。
“难道你把我跟范锡昆那种人归于同一类?”伊介均咬牙逼问。
“不是的!”她猛地摇头。
“还是你跟任何人都可以做那种事?”话才说出口,他就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可以这样指控我?”杨巧乐的脸刷地变得苍白,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唇瓣道。
这辈子她只有他一个男人,以前是,以后也是,他怎么可以这样质疑她?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在他心中的某处突然被深深的牵动了下,涌上一抹揪心酸楚,好久好久以前,她似乎也曾经这样看过他?
伊介均轻叹口气,自然的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歉,“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请你不要生气。”
他的温柔让杨巧乐的心一酸,眼眶忍不住泛红起来。以前的他就是这样,在她伤心难过时,他都会拥她入怀,温柔的呵护着她,让她抛开所有的伤心。
但在五年前,是她自己放弃了他,放弃了这项权力。
“不。”推开他那令她眷恋的怀抱,她强迫自己伪装冷淡,“是我的行为让你产生那样的误会,怪不了你。”
突然失去她的体温让他感到失落。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想念起拥抱她的滋味?
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勾起他这样的感觉,只有她,仅这短短一两天的相处,却让他有种想要永远拥有她的强烈渴望。
“我会照顾你!”他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同时震撼住两个人。
杨巧乐怔怔的瞅着他。这句话太熟悉了,当年他也曾意气风发的发出这样的豪语,那年他们还天真的不懂什么叫做门当户对,不懂什么是世间险恶,只单纯的以为他们的爱情会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我一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力所及,都会帮你。”她的视线瞅得他心慌,让他急忙解释。
商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讲话会紧张结巴。
“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谢谢你。”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也没资格再作梦了。“我该回家了,再见。”
她的拒绝让伊介均怅然若失,但自尊却让他无法开口,见杨巧乐打算开车门下车,他才出声道:“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公交车,很方便的。”她摇头拒绝,生怕自己再跟他相处多一秒,她会弃械投降。
“你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拒绝我吗?”他突然感到生气,对她的疏离有种莫名的难受与愤怒。
杨巧乐听了为之一顿,还没回答前,伊介均已经重踩油门,咻的将车子驶离了路边。
“告诉我怎么走。”他只丢下这句话,就没再吭声。
偷偷地瞄了眼他的侧脸,杨巧乐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情,每次他一不高兴,薄唇就会抿得好紧好紧,然后她就会扯着他的手撒娇,直到逗得他无奈的笑出声为止。
唉,过去的情景历历在目,但现在的她却没有那个权利当他心爱的小女人了。
她黯然的垂下长睫,只有在该开口报路的时候出声,其它时间都保持沉默,让两个人之间彷佛隔着一层薄膜,沉闷极了。
“麻烦请你这边靠边停。”见家门就在眼前,杨巧乐连忙示意他停车。
“哪一栋?”伊介均打算开到她家门口。
“呃,就在前面,你在这边停车就可以了。”以前他常在路口等她,他全忘了……
“哪一间?”他很坚持。
“那间。”她胡乱指了一间。
伊介均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不是她指的那一间。
“你要开去哪?”见他错过了自己指的那栋房子,杨巧乐紧张的问道。
只见他将车缓缓停在巷子里最后边的房子门前,转向她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间。”
她错愕的怔了怔,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他还是记得些什么。
“是这里吧?”他开始不确定了,真不懂方才自己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杨巧乐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打开车门走下车。
就这样不再见吗?伊介均的心一动,赶忙拉起手煞车熄火,跟着跳下了车。
“杨巧乐。”他出声喊她。
她的背影僵了僵,没有回头。
伊介均一急,快步想冲上前,但跛行的脚却让他挫败的发出低咒声,“这该死的脚!”
他带着懊恼的低吼让杨巧乐的心一揪,还是放不下他,转身走到他身边,“你何必跟脚过不去?”
“你怎么不说是脚跟我过不去?”让她看到自己的糗样,伊介均第一次因为跛脚而感到自&。
“它都伤成这样,还尽心尽力的支撑你、替你工作,你应该要感谢它,而不是咒骂它。”她轻声叹道。
怔怔的看着她,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而不是可惜怜悯的假意安慰他。
一股又热又甜的气在胸口翻腾着,他忍不住攫起她的手道:“我想再见你!”
杨巧乐的心一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伊介均坚定的表态,“我不是那种只想玩一夜情的男人。”
她知道,她知道他是个专情认真的好男人,但正因为如此,他不该再跟她纠葛下去。
“你的意思是想追求我吗?”她狠下心,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淡漠。
追求?这就是追求吧?自从车祸之后,他就不再有追求任何人的欲望,或许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与脑海中的她相遇。
“听我说,或许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认为你会出现在我脑中一定有原因,既然我们没见过,就算是上帝早就安排好我们的缘分,我不希望就这样错过你。”
没错,他就是要她!
“大少爷,你也太天真了,你是什么身分?我是什么身分?我们之间有如天壤之别,什么叫做安排好的缘分?这一切只是你的新鲜感作祟罢了。”杨巧乐故做嘲讽的道,但心中却因为他的“告白”而掀起阵阵涟漪。
“新鲜?你怎么会认为,对已经存在我生命中五年的你还只会是新鲜两个字就可以道尽的呢?”伊介均深深的凝视着她,缓缓道:“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说出这些话,你愿意跟我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