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简圣德的声音激动中有些破碎,让陶丽怔住了!
“阿德?阿德你怎么了?”
“我也很不确定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嫁给一个人,我很怕很慌、很无措很无助,你问的问题我已经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次了,这样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除了看得见的外表,我完全不了解梅仁药这个人,就像是……拔除标签,农药和黑麦汁的瓶子是一样的,我拿到的是哪一瓶?
“他为什么要娶我?以后我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自问……”她的眼眶红了,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来,我彷佛掉入一个大黑洞,看不见一丁点光,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的往前走,走和不走都是恐惧。”
陶丽很心疼的义气相挺,“……那就不要嫁啊,我们逃走。”
简圣德摇了摇头,摇下乱纷纷的泪,模样十分可怜,努力要忍住泪的硬撑模样,看了更叫人不忍。“那梅仁药会更可怜,面对那么多……好像不怎么友善的宾客,要是我不见了,他会很困扰。”方才进来时她有看见一些梅仁药的亲友,那些人感觉上……令人不太舒服。
“你是傻瓜吗?你这时候还在为别人想!”
“夫妻是一体的,我在做什么事时,要先替他想一下。”她一面哭还一面说:
“我们现在就像在玩两人三脚,我只要小小的任性,他就会跌得很惨。”
“你一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啊,你还没嫁他就说这样的话?你……呆!笨!”她会被她气死——
她就是这么笨,她才放心不下她!在心里一叹,这其实也是简圣德最大的优点。简圣德抹了下眼泪,看了下镜子。“陶丽,你去帮我请化妆师进来补妆,我的妆花了。”
陶丽再一次问她,“你真的不逃?”
她肯定的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哭过后我心情好一点了。”不想让自己老沉浸在不愉快的情绪中,她说:“以往的新娘子出嫁前总要大哭一场,听说那叫‘哭好命’,我这么一哭以后命铁定很好。”
“你啊!够阿Q的。”
“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该开心才对,加油加油加油!”
两个女生专注于谈话中,浑然不觉方才化妆师出去时没有把休息室的门关好,新郎官本来有些话要对新娘子说,却意外听见两个女人的对话,原本冷漠的脸缓和了些,想了想后转身离开。半个小时后婚礼如期举行,梅仁药来到休息室接简圣德,此时她已全然看不出方才哭过的痕迹。“你还好吗?”对她伸出手。
“还好。”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想说的都可以说。”
“我很怕、很紧张。”
他看着她又有些红了的眼眶,忍不住在心中一叹,往前一步将她纳入怀抱。
“我也紧张。”
被他突来的环进怀里,简圣德怔住了,大大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可这样的温柔也让她心折。“你会紧张?真的吗?”
她抬起脸看他,还是很有冬天的感觉啊。
“看不出来,可是……”她原本放在身侧的手环住了他。“真好,我紧张,你也会紧张,感觉上有人陪着我,我就不会觉得这么无助。”彼此的体温隔着衣服熨贴着,她舒服的闭上眼叹息。“我好像……不那么紧张了,你的拥抱效果真好,以后,我要是很不安或很紧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也像现在这样抱抱我?”
不习惯和人亲密互动的梅仁药浓眉微敛,“你喜欢这样抱抱?”
“这样令我安心。”
“别人的拥抱也令你安心?”
“只有你才令我安心。”
“……那好吧。”
“你真好。”
“……”这样就叫好?怎么觉得这女人像小孩子一样?很容易满足,很容易讨好?
他随即想到,自己娶个女人回家是为了事业上的需要,他又为什么要讨好她、满足她?这么一想,他环护住她的手松了,可他的手才刚放掉,她环住他的力道却加重了。下一刻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她突然踏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你……”简圣德的脸红得像喝下大量酒精,“以后,当你犹豫不决,或不开心的时候,这是我对你打气的方式。”她的心跳得好快,认自己的大胆感到害羞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吻他,可在这当下,她就是很想这么做。
这样吻他,可以吧?虽然这场婚姻像搭直达车一样忽略恋爱中所有的站牌直接走入婚姻,可她将是他的妻。妻子吻丈夫,天经地义吧?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吧。”梅仁药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简圣德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看了眼他还是超低温的脸,可她注意到了喔,他的耳垂是红的。
呵……原来他也是会害羞啊!
她并不知道别对新婚夫妻过的是怎样甜蜜的生活,然而她想,她的应该会很有趣,可以发现什么新奇事物吧?
第三章
新奇事物果然不少。第一件,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没有同房共寝。第二件,梅仁药娶了她的第二天照常上班,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蜜月旅行计划。
第三件,结婚到今天满一个礼拜,每天有人服侍她的三餐、整理环境,可却独独不见她的新婚丈夫?问佣人为什么没看到男主人,他们只说他出差去了。
欸……她真的结婚了吗?为什么感觉上像是被包养了?不,被包养的女人还能和金主同床共枕,她呢?却是住在金主对面的房间。
冷宫!没错,比起被包养,她更像被打入冷宫。突然间,脑海中出现了几个文绉绉的大字——新妇不受宠!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周末午后,简圣德在吃过很丰盛的午餐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喃喃自语。原以为和梅仁药结婚该是不错的,起码他的拥抱就很令她怀念,哪知道两人之间的交集就这样而已。
“夫人,有什么需要吗?”
冷不防的,身边有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她慢半拍的回过头,身后站了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你……我记得你,你是梅仁药的特助。”
“咳,夫人的话令人打击很大啊!”
“咦?”
“你是‘没人要’的特助。”
她一怔,笑了出来。“有个名字取得不好的主子,属下连带也受牵连。不过没关系,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是‘没人要’的夫人。”
方特助有趣的一笑,心道:这女孩很有趣啊。“我过来替总裁拿份文件,他要我顺道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
她不答反问,“他不是出差?”
“早上回来了,直接到公司。”家里的管家把文件交给方特助。
“他很忙吗?”
“是的,总裁很忙。”
“那么请转达,我和他见不到几次面就结婚了,见不到他的时间比见到他的时间多很多,我已经快忘了他的长相,希望他能加强一下我对他的印象。”
“这……”
“我的要求很过份吗?”住在这里虽然有吃有喝,还有一张无上限的卡,她却住得有点不自在。佣人们表面上叫她“太太”,可私底下,她曾无意间听到他们说一些有的没的,说她简直像“弃妇”
“不是,只是总裁真的很忙。”他想起早些时候老板说的话——
如果那女人啰里啰唆的,钱能处理的就替她处理,要我出面的,就说我很忙。
“忙到三餐都不吃不喝、洗澡睡觉都没时间?”
“呃——”这看似很呆、没什么攻击力的夫人,原来是有爪子的。看来他家主子娶个老婆回来只是当摆饰用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呵?不过,他喜欢这样的“意料之外”。
“我的要求不多,反正三顿饭中,我只要看到他一顿,还有他洗澡睡觉时候也让我看到就行了。”
方特助只好这么答。“是。”
简圣德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之前一个人在家,她也是这么呆呆的过,只是这会儿有人问起,她竟是满腹牢骚。原来,即使这婚姻很乌龙,她还是对它有那么一点期待的。
果然啊,小时候的不满足,长大后会有补偿的心态产生。
她是遗腹子,母亲生下她后就跟别人跑了。从小她和阿嬷相依为命,直到六岁时阿嬷往生,她被送到育幼院。
因为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她一直都渴望有个家,有真正的家人,很温暖的家。
简圣德啜了口茶后说:“他要是真的很忙就去忙吧,不要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也许这只是他的社交辞令、礼貌问候,可是……”她给了方特助一个笑容。
“夫妻之间不必这样客套,虚伪到把我当客户。”
“是,我会忠实传达您说的每句话。”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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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圣德吃过晚餐后在房间休息了约莫一个小时,然后开始她愉快的泡澡时间。十坪大的卫浴空间,里头最时髦的设备应有尽有,而其中最深得她心的,大概是那个按摩浴缸。以前总是听人家说按摩浴缸有多舒服、多享受,没机会尝试时只得以酸葡萄心态来安慰自己那只是广告词,如今一试,老天,感觉还真的舒服到像升天了……第一个按键按下,超强水流由背后冲出,按摩着肩胛骨附近的肌肉,感觉上像有专属按摩师替她按摩,力道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啊?真好!”
第二个按键按下,又有不同水束由孔中冒出,逐一的冲打着腰际间,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人忍不住叹息。“嗯……真的好舒服……啊……嗯……哈哈……好痒!”
“洗澡就洗澡,请勿发出怪声音。”
简圣德被突来的低沉嗓音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咦?”
高大的身影立在按摩浴缸前,还一点也不遮掩的大剌刺的俯视,她张大嘴,惊吓过度的有数秒发不出声音,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却是语不成句,“你你你你你……”
梅仁药扯了扯领带后解开,然后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慌忙中她拿了条小毛巾聊胜于无的遮掩住自己。
“你不是告诉方特助,你很坚持一定要‘看到’我洗澡睡觉?我现在要洗澡了,你好好看。”
“不是,我不是这样说的。”手在胸前乱挥,活像怕梅仁药看不清楚似的。
手继续解着扣子,丝毫没缓下来的意思。“方特助能力很强,从没发生过传错话的事。”
她声音高了八度,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难道忙到不吃不喝,不洗澡睡觉吗?好歹……好歹这些时间我要看到你。”
“那就是了。避免你往后又要方特助传达,说你没看到我洗澡睡觉,你现在睁大眼给我好好看。”
简圣德的脸全红了。“不用、不用了!”他衬衫全解开了,一副好身材完全毫无遮掩呐……
“真的不用了?”
“……”怎么可以不用?这样的好身材会让人想“追根究底”!咳……那个,虽不是中文系毕业的,她也知道追根究底不是这么用的。“那好,以后不准再要方特助传这些有的没的。”
她抬起头对上梅仁药那张有着“达成任务”表情的脸,忽然有点生气。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妻子想见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不对?她哪里过份了?
为什么她想见他,对他来说却像是在找他麻烦一样呢?
好脾气的她不开心了。
“我很忙,所以以后——”
不待他把话说完,她打断他的说:“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将毛巾围在身上,由水中站出来。扁着嘴,她仰起脸看着他,大方的让他感觉到她的不愉快,下一刻完然出乎梅仁药意料之外的,她伸手拉开他身上的衬衫,一面拉还一面说——“我的丈夫‘特地’回来洗澡给我看,我当然要张大眼睛看,不看白不看,而且不但今天看、明天看、后天看,只要我没瞎的一天,我每天都要看。”
“喂,你……”上半身空了,皮带被抽开,西装裤的钮扣解开,接下来是拉炼她正要用力住下扯,她脚稍退了一步,却不慎踩到一块肥皂,身子不由自主的滑了出去。简圣德表情惊恐,丑态百出的滑出去的同时,身上的毛巾也掉了。“哇…………”
“喂!”梅仁药动作虽快,但也只来得及扶住她的头,她的腰臀还是摔着了。
“你……还好吧?”冷漠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然而声音却听得出他所受到的惊吓不会少于她。
“……”简圣德痛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不说话?”脑袋被他捧着,不太可能摔坏了吧?
下一刻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然后她摸到了地上的一件衣服,管他是谁的,胡乱的往身上乱包一通后就要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
“……我的睡衣在外面。”眼泪还是一直掉,哭得没有声音,很委屈。
梅仁药不放心的二话不说抱起她,走出浴室。“先别换睡衣,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拉开衣橱拿了件衬衫出来换上。
“我不要去。”
“你可能摔伤了。”
“我没事,还有,我看到你洗澡了,你可以走了。”她倒回床上,拉来棉被盖上。
“我还没有睡觉让你看到,怎么能走?”
简圣德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让方特助传什么话了,你不用特地回来洗澡、睡觉给我看了。”话说完后没多久,传来门带上的声音。没回过头她也知道梅仁药离开了,他就……就这么急着离开她吗?原来他回来的原因只是不要她在他部属面前乱嚼舌根,而不是真的想看看她、陪陪她。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傻,当他替她套上戒指的那时,她真的以为,往后的日子她会多了个伴、有家人了。
想着想着眼泪又来了,一发不可收拾……
“呜!呜……”
“味……”房门被推开且带上,可是她哭得太伤心没注意到离去的人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瓶药膏,他直接来到床边坐下,将棉被给掀开。
“吓!”简圣德挂着两行泪回过头。“你你……”
“去看医生。”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要!”他……他就不会安慰她一下吗?在婚礼前不是说好,以后她不安、焦虑的时候就拥抱她吗?他根本就忘了。
“真的不要?”
“不要、不要、不……呃?”下一刻她衣服的衣摆被掀起,身子给粗鲁的翻了过去,药膏沿着她的臀部往下涂,她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根本没穿内裤!她又羞又气的想转身,可一转身……不是更……更……“你你……我没……没穿内裤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