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成痴成癫,他都甘愿!
凌飞嫣恨他如此粗鲁地对待她,但心底却因为他毫无保留的情感展现而热辣辣地烧痛着,这般矛盾强烈的情绪冲击,从认识他开始,就未曾在心里停止过。
纵使如此,他霸道蛮横的行为,还是触及她的忍耐极限。
「你放开我!」趁他正埋头她胸前时,她用力把他往左边一推,趁机想从右边滚出来。
他一时不察,被她推个正着,但反应奇快的他,立刻拉住她闪着珍珠光泽的裸臂。
又被他抓住了!她的美眸充满不逊,转头瞪着他,不放弃地又奋力挣扎了几下,无奈力气不如人,又被他轻松压到身下,他再次堵上她娇嫩的唇,忘情地吸吮。
她拚命捶打他,红着眼眶疯狂地挣扎。
「池青瀚!」她猛地推开他,发髻散开,黑亮的长发随意散在床榻上,本应羞红的脸蛋,却透着几分惨白,眸中满是对他的恨意。
他心中一恸,略松开了手劲。
「你越是这样强迫我,我越不屑你!我恨你!」
他下颔的线条倏地绷紧,额上的青筋暴露,隐忍着从牙缝挤出话来,「嫣儿,别惹怒我,乖乖收回你的话!」
「不!」她目光如炬,负气地大声喊道:「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你!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报答你救我爹的恩情,我一点都不爱你!」
她下意识不断重复说着伤害他的话,只为了保全自己那快要崩坏的自尊和心房。
此时在他面前,她是个弱者,既然体力比不过他,她只好用这种方式逼退他。
害怕他毫无保留与掩饰的感情逐渐动摇她的心,无力抗拒的凌飞嫣不禁冲动地脱口而出,「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你,因为我爱的是莫少连,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这句话粉碎了他的忍耐极限,他倏地举起硕大的拳头,直直朝她的小脸挥去。
「啊!」她惊恐得放声尖叫,反射性地闭上双眸。
「轰!」一声巨响,她觉得天地好像都在震动,她的身子被震得弹离床榻,又再重重跌坐回去,而后感觉到一阵塌陷,她连忙睁开眼睛,惊讶地瞪着硬生生从中断裂的实木床板。
接着,她看见他从断裂的横木中抽回拳头,顿时血流如注,被劈断的木片穿透了他的皮肉,深可见骨。
「你受伤了!」她慌乱地从不成形的床榻上爬起身,颤抖的小手急忙捧住他流着血的拳头,紧张地喊道:「大夫、大夫……在哪里?」
她一心只想赶快找大夫替他止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异常的心焦和早已急得满脸是泪。
「你、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她焦急得打算下床,却被他有力的手臂甩开。
「啊!」她一屁股跌坐回去,纱帐也因为她的拉扯掉落下来,刚好罩住她的身子,她胡乱地想要挥开纱帐,反而越弄越糟。
手忙脚乱之中,她感觉到他站起身,顿时惊惶地大吼,「池青瀚,你要去哪里?你的手受伤了,要给大夫瞧的,池青瀚!」
等她好本容易挥开纱帐,却不见他的人影。
「池青瀚……」
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再也克制不住懊悔的泪水,夺眶而出。自此,她再也找不到他。
而这一别,一晃眼就是两年!
第5章(1)
两年后
复末初秋,天气古怪得紧,前一刻阳光还热烫得让人直胃汗,下一刻却突然雷电交加,大雨骤降,不过雨水为向来干旱的北方带来了几分湿凉。
榆次城最大的「福来酒楼」中,二楼靠西北角的蟠龙厅内,一名身穿白玉缎袍,长相俊秀的男子,正坐在圆桌前,听着从瓦棣滑落的滴答水声,修长的手指也跟着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
蓦地,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咚咚!」虚掩的雕花包铜木门传来敲门声,店小二扬声道:「凌老板,贵客们到了。」
凌老板整了整帽冠衣袍,端正坐姿,这才应道:「请贵客们进来。」
不一会儿,双扇木门被推开,鱼贯走入三位中年男子,看他们一身的行头,便晓得是惯在商场上行走的商贾。
原本背对三人的凌老板,此时缓缓起身,转身面对来人,过于秀气的脸上端起客套的笑,招呼道:「各位爷安好,没淋着雨吧?」
「出门时雨下得大,走到中途雨就收了,托凌老板的福。」
既是早已定下的约,雨再大也要赶赴,可没想到出门没多久,雨势瞬间小了许多。
看来这位即将在茶市大展拳脚的凌老板,是个老天爷都眷顾的福星!
凌老板知道商贾们多少有些迷信,既然能给自己加分,他也乐得接受这种毫无根据的赞美。
他礼貌地延请三人人座,「方爷、陶爷、游爷,请坐。」
大家刚坐定,门再次被推开,店小二手托茶盘,走了进来。
「众位爷儿,茶来喽!」他手脚利落地替众人斟茶,走到凌老板身前时,特意细瞧了两眼。
凌老板自是注意到了,气定神闲地捧起茶杯,轻抿一口,低叹,「好好的铁观音,硬是让过烫的水冲去了香气,失败……」
方爷不明白地问道:「咱们开了快十年的茶铺,只听说越沸的水泡出来的茶越好,怎地凌老板却出此言?」
他放下茶杯,摇头轻笑,「茶水过烫,茶香被大量冲散,乍闻香味扑彝,第一口也算齿颊留香,可一旦沸水蒸腾,一则破坏茶中的养分,一则带走了香味。」
「原来如此,咱们都是大老粗,只晓得做生意,却不曾钻研过茶道。」
「正是正是!凌老板果然是识茶之人呀!」
三人轮流称赞,他的视线却不动声色地瞥过始终站在角落的小二,「小二哥。」
店小二身子一伏,回道:「爷儿有事尽管吩咐。」
他挑了挑眉,「客人巳到齐,快把好酒好菜都给端上来。」
「好咧!爷儿们先等着,小的再去给爷们泡壶好茶去。」店小二本还想留下来多探听点消息,好证实自己的猜想,但人家都发话了,他也不能硬留,更何况他还得去通风报信。
店小二哈着腰,退了出去。
茶、酒、菜俱齐,几人边吃边聊,待酒过三巡,四人谈起正事。
「凌老板,你要做茶铺生意,咱们自是欢喜得很,恨不得你快些把我的铺子顶下来,哎!」方爷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本来生意做的好好的……」
其它两人一听方爷这么说,也放下木筷,愁眉不展。
「本来一条街上开了二十来家茶铺,不到两年,只剩下我们几家勉强支撑,尚德号太霸道,不准我们的价格低于他们家,要不然就派人到茶铺『坐一坐』,他若真有本事,我们也不会不服气。」
闻言,凌老板放下酒盅,淡笑道:「尚德号的池爷是榆次城里的霸王,别人做生意用脑袋,他那莽汉用的是拳头。」他敛下眼睫,掩去眸中隐隐的幽怨。
「哎呀!这话只能咱们私底下随便说说,千万别传了出去,万一传到那位不讲理的池爷耳里,凌老板别说想在榆次城里做生意,小命可能都会不保吶!」
凌老板不屑地冷哼一声,「榆次城里的人怕他,我偏要剥下这只恶龙的逆鳞来瞧瞧!」
看他胸有成竹、誓在必得的样子,三人当场愣住。
眼前这个漂亮爷儿半月前亲自登门,预备用重金顶下他们的茶铺,如今看来是冲着池青瀚的尚德号来的。
众人早看不惯池青瀚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现在有人打算替大家出头,众人莫不欢欣鼓舞。
「经过这些日子的商谈,三位爷想必已知道凌某的决心,这是契约,劳烦三位爷签字画押,将商铺地契一并交给舞吧!」
他将早已准备好品契约递上,三位老板冲着丰厚买金,爽快地签字将地契交给他。
四人又把酒言欢好一会儿,终于在日尽薄暮之时散会了,席间,凌老板凭着清晰机智的言谈,博得众人的信任,拉来不少资金。
「今日就谢谢凌老板的款待了!」三位老板抱拳施礼。
他亦回礼,「哪的话,三位爷帮了小弟一个大忙,又投资小弟的生意,今日只是一顿便饭,小弟实在汗颜,日后等咱们的生意做出名堂了,小弟定当涌泉相报。」
一番话把三人哄得服服帖帖,山西商人就是这样,只要人家直着性子对他好,他必定掏心掏肺,当下三人决定再加注资金,凌老板自是欣然接受。
凌老板站在酒楼长梯的最后一阶,恭送三位老板,低着头不知在思索呰什么,却不晓得二楼厢房里,有人正隔窗紧盯着他,那人隐身在暗处,一双锐利的眼眸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火炽专注。
「喂喂喂,这位爷儿,赶快让路……让……啊!」
一阵急促的叫声伴随凌乱的脚步声直冲向凌老板,他才刚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肩上顶着两个大托盘的伙计猛地一撞,托盘上的饭菜全翻倒在地,餐具也摔了个粉碎。
伙计因为不小心踩到菜汁,脚底一滑,跌坐在地上……生气得正准备破口大骂,一抬头,整个人却当场愣住。
见、见鬼了!眼前哪有什么爷儿?根本就是个绝代佳人,她刚才被这么狠狠一撞,帽子飞了出去,此时秀发飞散,一张小嘴也因为惊愣而微微张开。
若不是身后有栏杆挡着,她想自己也会像那顶帽子,不知被撞飞到哪去了吧!凌飞嫣捂着痛得紧的后腰,蹙着柳眉,想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楼下楼上这么多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人看见。
众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笑话,但一见伙计莫名掩出个美人儿,无不瞪大了双眼,全场鸦雀无声。
「咦?这不是凌家大姑娘?」有人认出了凌飞嫣。
「福来酒楼的老板娘嘛!干吗在自家酒楼里扮成男人?」
「啧啧!她这模样简直俏得不行啊……」登徒子也趁机轻薄两句,「池爷放着天仙不用,天天睡在自己的花楼里,莫非真是家花哪得野花香?」
凌飞嫣气得俏脸涨得通红,咬着唇想要反击,可是射向她的一道道视线,全都不怀好意,净是些身高过人的粗鲁大汉。
突然,她觉得背脊窜过一阵冷意,胳膊上泛起鸡皮疙瘩,她僵硬得无法转头,虽然早预谋要故意让他得知自己的行踪,可她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见到他呀!
她听见沉重的脚步踏着木质楼梯响起,凌飞嫣觉得脚下的梯子都在藤动,整个人微微发抖,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背脊。
「嘘!池爷出来了,不想死的就快点闭嘴。」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许多人更是吓得丢下银子随即离开。
感觉到他站在身旁,她还是不敢看向他,两人沉默了良久,她的拳头越握越紧,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小脸,用清亮的美眸看着他,眼神幽暗,带着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哀怨。
他瞥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开,狠狠扫视了那些偷偷打量过来的好奇目光,他不满的表情,使得侧脸的峻厉轮廓更加深刻。
她的胸口像是被人重捶了一拳,他的脸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原来这两年来,她一刻都没忘记过他……
不!不是这样!她是因为恨他、怨他,才会将他的脸记得如此清楚,一定是这样!
「准准你出来的?给我回去!」他冷言低吼,却看也不看她。
一阵难堪,她扭过头去,既不想回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向她伸出手,她吓得立刻后退,却忘记身后是栏杆,再次撞到痛处,她小声地呻吟了一下。
他浓眉深锁,像是低咒了一句,她根本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下一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轻松捞起,甩到宽厚的肩上。
她头好晕,想骂又骂不出来,委屈得想哭,却不愿意轻易地对这个臭男人示弱,瞬间,所有复杂情绪一股脑全涌七心头,让她鼻头一酸,忍不住在他身后偷偷掉泪。
她好恨呀,恨死这个男人了!
凌飞嫣从正在整修的茶铺里走出来,对面就是池青瀚的尚德号,两旁的茶铺全被他顶下来,尚德号理所当然成为这条街上最大的茶铺,很多经营不下去的小茶铺,不是顶出去,就是转做别的买卖。
如今,她就把自己的铺子开在对面,若他知道了,肯定会暴跳如雷吧!
她就是存心要和他作对,她没有资金开花楼酒坊,不懂得怎么经营,但茶叶,她可熟知得很。
这两年来,她更用心钻研了不少茶叶方面的书籍,暗自调查本地的茶叶集散地,搜集许多信息,她不但要做,还要做得比他成功!
她要让他知道,就算没他这个夫君,她也能活得很好。
所以,她才会故意约三位老板去他的酒褛谈生意,原本是想去示威的,没想到结果却……
她神色一暗,想起那日他将她扛上肩,粗鲁地把她扔进他的马车,将她送回家,一路上不发一语,她也故作冷漠,直到他再次将她扛下马车,肩头的大骨顶得她肚子痛,她才哭骂出声。
可他就是铁了心不理她,把她扔进房后便转身离去。
她哭得眼睛肿痛,蒙昽泪眼只看得见他模糊绝情的背影,他又再一次抛下她,他的举动更加深她对他的怨恨。
池青瀚,你这个坏蛋,你等着,我定要你好看!凌飞嫣揉着小拳头,美眸冒火,恨恨瞪着尚德号三个烫金大字,恨不得将它一口吞进肚里去!
「走吧!」凌飞嫣掀起轿帘,坐进轿子里。
轿夫在小巷中穿梭,拐过两个弯,出了巷口,再往东走上几百米,便到了闹市,街旁有间花楼,面街的二楼轩窗大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只着薄纱,趴在窗前妩媚调笑,经常向路七的大爷们抛上几个媚眼。
她掀开轿窗的小帘,随意看向花楼,没想到这一看竟会看见他!
他半倚在罗汉塌上,看来意兴阑珊,眼神落在街心某处,似乎有心事,四五个美貌的花娘围着他,又是捶背又是递瓜果,还有那个端坐在他身旁的美艳女子……
心骤然一窒,凌飞嫣放下帘子,吩咐轿夫,「脚程快一点,我赶着回去。」
过往难堪的回忆,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忘记绝望的痛楚。
「是池家的轿子呢。」坐在他身旁的顺儿,无聊地摇着手中的罗扇,无意地说了一句。
池青瀚没什么反应,佰花娘送到嘴边的仙桃肉却被他推开。
顺儿挑了挑眉,「应该是你家夫人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耐道:「你只要管好城里所有的花楼就行了,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求我的!背叛过我,就得拿下半辈子来赎罪,我叫你做啥,你就得做啥,给我老老实实做事,哪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