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人们只将你当疯子的话,那还好!万一你被认为是巫女的话,是会被活活烧死的。所以,并不只是相不相信这么单纯。”杰鲁十分郑重的警告她。
听见这么严重的后果,于妍不禁吓得脸色发白,“那不是在黑暗时代才有的事吗?”关于那段历史,她也略知一、二。
“不是的,这种事在每个时代里都有,只是那个时代的时候成为风潮。”对于那些任意诬指无辜的女人是巫女、并把她们烧死的群众,杰鲁也觉得不敢苟同。
“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村民都相信这种事?”于妍思及此便觉得毛骨悚然。
“大部分相信。”杰鲁很不情愿的承认,毕竟在自己的领地上有这种愚民,对他而言是件极不光彩的事。
“那我怎么办?”她水灵灵的大眼流露出恐惧。
杰鲁见状,不假思索的伸手拥她入怀,心中涌起一股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柔情。
而在他怀里的于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安心多了。
“如果有人问起你的来历,就由我来回答吧!”
“你会怎么说?”她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回答,不过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听他胸膛里发声的回音,所以想引他多说一点。
“就说你是我由一个奴隶贩子手中买下的女奴,这已经是最能合理解释你为何出现在此地的原因。”杰鲁有点担心她会生气,没有人喜欢自己被当成奴隶。
“因为这个时代里,女人被禁止单独外出旅行?”她平静的反问。
“你没有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如果你不事先告诉我,我才会生气。”
他蓝眸中露出一丝困惑。
“如果你不先告诉我,我就无法适当的回应这个谎言,并做出合宜的行为举止,那不是很糟?”她也不是个不能容忍谎言的人,只不过认为既然要说谎,就要做到“尽善尽美”罢了,尤其是像这种足以保命的谎言。
杰鲁的眼神流露出欣赏的笑意,这小女人果真与众不同。
“我以为你会因为我说你是个奴隶而生气。”
“你会那样对我吗?像奴隶一样?”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不会,也没有人会看轻你、或限制你的自由。”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
两人相视一笑。
“还有一件事。”于妍脑中闪过一个很重要的念头。
杰鲁挑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我妈咪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实际上我却在这里毫发无伤。”她放心不下廿世纪里的亲人。
“你的意思是……”他有点犹豫,不太想听到她嘴里说出想离开的话,同时也为她终于表现出正常的模样而暗自松了口气。
“我必须试着回去,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于妍心想既然那力量曾出现一次,那么也有可能出现第二次将她带回廿世纪。也许回到原地,回去的机率更大,想到这个可能性便令她双眼发亮。
她果然还是说了,而且还是用那种“不正常”的语气,看来她“复元”的希望不太大了,他有些挫败的想。
“你可以带我去你找到我的地方吗?”于妍的大眼里充满期待。
“不行。”他一口回绝,即使知道她脑筋不正常,但他俩之间莫名的牵系使他并不想让她离开。
“为什么?”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写满浓浓的失望。
“至少现在不行,那地方靠近悬崖,现在又积雪,万一失足落下悬崖很危险。”他有些心软,发现自己在那双美目的注视下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这么说,等雪融了就可以去看看是吗?”她又恢复生气,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春天再说吧!”话一出口,他立即后悔。
于妍并没有注意到杰鲁突然黯然的脸色。
不知何时回到壁炉前的路克突然叫了几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除了悬崖之外的地方都可以去吧!”于妍不理会大狗的骚扰,迳自发问。
“雪停了就可以。”他赌气的转身不理她。
“那你能够带我四处玩玩吗?”
“我想可以吧!”他脑中浮现一个念头——既然目前他只能留她到春天,那么他就要在春天来临以前留住她的心,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
“太好了!”于妍欢呼。她很快的就接受自己必须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的事实,虽然让妈咪担心实在很不应该,但是情况不允许她捎讯息给妈咪,她总不能一直烦恼到能回去为止吧!她决定在有机会回去前在这里玩个够,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想想看,时空旅游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不趁这机会到处看看的话,岂不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知不觉中,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觉得自己有些困了,当她想睡觉的时候,要她思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决定宽大的放过自己一马,该烦的事明天再想。
“困了?”杰鲁注意到她的倦意,体贴的帮她盖好被子,调整枕头的高度。
她点点头,脸上一副呆滞的表情,乖乖的任他摆布。
这也难怪,因为真要讲起来,她还算是个病人,才刚从高烧中恢复,能和他讲那么久的话也真是难为她了,杰鲁心想。
“那只狗有名字吗?”于妍想起这个被她忽略的问题,连忙问他。
“它叫路克。”听她声音里的浓浓倦意,他怀疑她问这问题的时候脑筋是不是清醒着。
“好名字。”她翻过身,声音含混不清。
杰鲁微笑,他从来没看过一个快睡着的人还这么多话,她的个性还真像孩子呢!
“我饿了。”她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你想吃什么?”杰鲁趋前柔声问她。
没有声音回答他,仔细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刚才那句话大概是她清醒状态下的最后一句话吧!
杰鲁不禁轻笑,他连忙走出房间,轻掩门扉,然后才敢放声大笑;她实在太有趣了!如果她脑子恢复正常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不禁有些期待。
好吧!看样子,今天他只好再睡一晚客厅的沙发,他边笑、边认命的想;虽然睡床比较舒服,但他并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想占她的便宜。
但一直睡沙发也不是办法,得再为自己做张床才行,或者直接将她带回城堡也可以,至少自己不用照顾她,只是他有点担心要是揭穿自己的真实身分,她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改变呢?
夜,静悄悄的来临。
第3章(1)
这房间还满大的嘛!清晨醒来的于妍依照往常的习惯赖在床上发呆,像现在,她又躺在床上,研究起这个房间。
这么大的房间,大约有卅坪左右,就连天花板的高度都特别的高;房内家具的尺寸也是大得吓人,尤其是她现在睡的床,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自己很娇小呢!
于妍好奇的伸开双手,发现这样也才占去整张床的一半,他的睡相有那么不好吗?她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在她以为,会睡这么大张床的人都是怕自己会在睡梦中掉下床的人。
床的一侧有扇大窗户,挂着厚重的暗绿色窗帘;房内也只摆设些基本家具,墙上连一点装饰都没有。
由布置可以看出杰鲁是个朴实无华的人,他一定很喜欢简单的生活,她肯定的想;而且他也算是个“新好男人”呢!因为她已闻到空气里早餐的香味,于妍不禁对自己微笑,不知怎的,她对他十分好奇,也许是因为他是她第一位遇见的“古早人”吧!
杰鲁走进来,就见到她睁着眼躺在床上,傻傻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什么事那么好笑?”他不禁好奇,难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没有。”即使她说出原因,大概他也无法理解。
“你太早起床了,病人该多休息!”他的语气有些指责;他放下手中端进来的早餐,拿起毛毯披在她肩上,扶她坐起身。
“我肚子饿了。”她没理会他的责难,双眼盯着那盘丰盛的食物,“我要在床上吃吗?”瞧他忙碌的在她膝上放置小桌摆好早餐,她又问道。
“病人不能下床。”一句简短的回答,不容置疑。
于妍耸耸肩,决定放弃争论,反正在哪里吃还不都一样,何况她着实饿了。她开始着手进攻面前的食物,狼吞虎咽的。
他十分担心的注视着她的吃相,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像她这样吃东西,她不怕噎到吗?
“你养的狗叫什么名字?”塞进满口食物的她还不放弃发问。
“路克。昨晚你不是问过了?还有,吃饭时不要说话。”看她那种吃法,他实在很怕她会噎到。
“有吗?我不记得了。”她又吞下一大口食物。对睡前迷迷糊糊说的话,她自己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
“路克长得很漂亮,个性也很温和,但是它平常就像现在这样老是趴着一动也不动吗?”无视于他警告的目光,她又再发问,下巴指指正趴在炉前的大狗。
路克听见有人叫它的名字,高兴的将头抬起,看向两人,尾巴摇了几下。
“平常它会跟进跟出的,但现在——”他已经放弃纠正她的吃相。
“你的意思是它在顾着我?”她这么想,因为她猜想他必定忙着做木工,无暇顾及自己。
见他并没有回答,她认为自己猜对了。
“你平常喂它吃什么?”她很快的吃完盘里的食物,将空盘子往前一推。
“肉,有时候它会自己找吃的。”
他以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再吃一点,她拍拍饱胀的肚子,摇头拒绝。
“好了,你该休息一下。”收走空盘,他对她下令。
“我又不是猪!”于妍不禁抗议,“只有猪才会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你的确不是猪,但你是病人。”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戏谑,只看见他的笑容,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板着一张脸,令人觉得难以亲近,然而他的笑容却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老是皱着眉头,很吓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但是你好像没被我吓到的样子。”看她那副被他笑容迷住的模样还满可爱的,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和其他人不同啊!”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哦!我倒看不出来。”看她依然没有想休息的样子,他索性坐在她身侧。
“那是你缺乏观察力。”她忍不住糗他,同时自然的靠向他怀中,彷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吗?”他故意以怀疑的语调说,手也轻轻的环住她,就像是他们已经这样做了许久似的,此时他并不急着去探究心中升起的那股柔情。
“那些家具是你做的吗?”她假装没听见,迳自提出问题。
“是啊!觉得如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在意她的想法。
“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但是我认为你做得很好。”她在他怀里扭动着,想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老实说,她很喜欢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令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温暖。
杰鲁认真的点头,鼓励她往下说。
“也许有人会觉得样式和雕刻太过简单,可是我就是喜欢!它们给人朴实无华、很大众化、平民化的温暖亲切感觉,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听到这番话,他不禁大大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懂。这些家具确实让他花上全副心神在上面,每一个都像是他亲生的小孩似的,制作家具是他一直以来的兴趣,而他对它们的热忱甚至可以令他放弃原有的地位,但限于他是独子,必须继承世袭的领主地位,所以只能在每年入冬后再到这石屋里住;在寒冷的冬季,才有空从事他喜爱的木工,对他这种癖好,他的亲人一向不能理解而站在反对的立场,然而他相信她一定能了解。
“相较之下,那些繁复的雕花装饰就显得浮夸而不实际,甚至令使用者觉得不方便,因为还得注意不碰伤它且又难清理;那种虚华的家具令人无法喜欢,只觉得庸俗不堪。”没注意到他变化的脸色,于妍批评着。
杰鲁压抑不住对她满心的欣赏爱怜,他低头轻吻她的额角,她真是个奇特的女子,听见她的想法后,他益发坚定要得到她的决心。
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于妍禁不住愣了一下。“你……”她连忙挣开他的怀抱,左手轻抚刚才被吻的地方,右手指着他,却说不出骂人的话。
言 他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蓝眸却不自禁的流露出深情。
情“你占我便宜!”好半晌她才挤出一句微弱的指责,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吻令她有些飘飘然的,然而自己怎能任他白白的亲吻呢?当然要抗议才合理。
小“你不喜欢吗?”他深情的看着她,显得非常无辜。
说 于妍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他那样一看就觉得想安慰他,好像她才是那个占便宜的人,她连忙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独“待会儿我要去仓库,要不要来?”他双手环住她的腰。
家 她耍赖的捂住双耳不理睬他。
“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不侵犯你好吗?”他偷偷在背后以手指交叉成十字。
她转头瞪他,心中却翻腾着复杂的情绪,因为她其实还满喜欢他的吻。
“我要做木工,你要看吗?”他轻晃她,想征得她的同意。
“你不是说我是病人,要多休息?”她嘟着嘴抱怨,双眼却期待的闪闪发亮。
“我会把你包得密不透风,不会着凉的,而且你不是说你不想当猪?”他好声好语的哄她,全然没有吓人的气势,在她面前,他就是无法严肃起来。
她才不理会他的嘲讽呢!竟然又说她是猪。不过赌气要有限度,不然错过好玩的,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
***
于妍坐在木箱上,双手捧着一杯热腾腾的饮料,穿着皮靴的脚轻轻晃着,现在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据说是一个叫汉娜的女人带来给她的。
杰鲁把暖炉的火生好后,便迳自忙着刨平木材的表面。暖炉的火熊熊烧着,路克却跑得不见踪影,而杰鲁毫不担心的专注工作,彷佛已习惯路克在下雪天外出。
于妍着迷的看着杰鲁一次又一次的刨光木材,然后又不时眯起眼测视它们的平坦程度;工作中的杰鲁那副抿紧双唇、认真的表情深深吸引她的目光,此刻的他全身充满着力与美,散发强烈的阳刚气息,令于妍忍不住认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此时的杰鲁更好看的男人了。还是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
仓库这个名词在她的想像中都是又窄小又杂乱无章,四处总是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这仓库却十分宽敞干净,在于妍眼中看来,一点也不像仓库,应该说是工作室较恰当。制作家具所需的大量木材都堆放在仓库旁,由于连日大雪把木材完全覆盖住,在纷飞的雪中看去,反倒像是一座小雪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