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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公主 page 6 作者:湛露

  「哦……难道这徐婆婆就是那个王爷的女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觉得这个故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又不禁嘲笑道:「原来是我祖父的老情人,难怪。」

  「别胡说。」欧阳雨轩板起面孔斥责,「徐婆婆可从来不以自己的身世压人,不像妳,动不动就摆出公主的臭架子,其实这世上一个人匆匆不过百年,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有什么值得炫耀留恋的?」

  「错!」赵蝶衣摇着手说:「就因为人生苦短,荣华富贵才要紧紧抓住,难道要碌碌无为过一辈子清苦日子才叫有意义?」

  欧阳雨轩深深地看着她。「这种想法是谁灌输给妳的?妳娘吗?」

  「我娘?」她秀眉一挑,「我娘要是早点想明白这个道理,当初也就不会被父皇丢弃在房州了。当年虽然混乱,但是一些有手段的妃子们,还是紧紧抓住父皇一起逃命,只有我娘那种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才会傻慢地留在房州等待,还差点死于乱军之手。」

  欧阳雨轩问:「在房州的日子过得很辛苦吧?」

  她的眼神一黯,又娇笑起来,「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既然不记得,为什么这次要去房州?」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假面具,「是想衣锦荣归震慑一下那个偏僻的小村子,报当年被辱之仇?」

  赵蝶衣狠狠盯住他的脸。「真不知道你这自以为聪明的脾气,怎么会成为外面相传的翩翩君子?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赵公主现在倒让我觉得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古里古怪的笑容,让她的心急然失了规律乱跳了几拍。这家伙的笑容果然有杀伤力,即使笑得这么怪,居然还能让人看失了神。

  「你这么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赵蝶衣决定开始拷问,漫漫水路,就不信问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但是欧阳雨轩早就算准她会有此一问,更以诡笑回报,「我帮妳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她睁着晶亮的眸子,「你是想要金银财宝,还是功名利禄?」

  他不禁冷笑道:「在妳的眼中是不是认定了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切?如果妳如此在乎它们,当初就不应该寻死觅活地逃避与东辽王子的婚事,要知道如今东辽可是个富庶的大国,嫁给东辽王子,日后做了东辽的王后,什么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还不都是唾手可得?」

  「我才不要嫁给野蛮人!」赵蝶衣怒骂,「那种眼里只有酒肉,长得和狗熊一样的人,我才不要和他过一辈子!」

  「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人,却未必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做人不要太以貌取人。」

  赵蝶衣抬起眼,戏谑的看着他。「你是在说你自己这样的人就会是坏人吗?」

  他噙着笑,「说不定哦……怕不怕我把妳卖到东辽去?」

  她一惊,从船舱里的椅子上跳起来,看他的笑容始终不变,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摊开手,耸耸肩,「算了,都跟着你出来了,就算怕也来不及了。不过我不信你会卖了我,因为我这个公主啊,在别人眼中根本不值钱。」

  「那倒未必。」他别有深意地悠悠说道:「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谁敢小觑呢?」

  赵蝶衣听他的话音好像比平日温柔了一些,觉得诧异,瞥他一眼,发现他眼神也比平日柔和了许多,不知为何,看得心头又是怪怪的。

  突然,船身一震,好像停了下来。

  欧阳雨轩警觉地扬声向外问:「怎么回事?」

  外面的舟子回答,「有几条大船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赵蝶衣忧心忡忡,「该不会是父皇的人马吧?」

  他沉吟一阵,又问:「对方船头有人吗?

  「有几个女子,挺漂亮的样子。」舟子回答。

  赵蝶衣又不解了,「父皇不会派什么女子来追我的,难道对方搞错目标了?」

  「没错。」欧阳雨轩长身而起,走到船舷之上,朗声笑道:「是追云宫的逐月宫主吗?在下欧阳雨轩有礼了。」

  对面的一条大船上,有个侍女打扮的人回应,「欧阳少侠,我们宫主有事找你,烦你过船一叙。」

  逐月宫主?依稀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她恍然问想起来了,欧阳雨轩曾说这附近都是追云宫的地盘,又说他曾婉言谢绝逐月宫主的求爱,难道冤家路窄,那个逐月宫主又和他对上了?

  「喂,要不要我陪你过去?」她站在他身后低声询问。

  他回头一笑,「妳以为摆出公主的架子,人家就能卖妳三分面子吗?以妳那三脚猫都比不了的身手,人家小小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妳推到水里去。」

  「有那么厉害吗?」赵蝶衣撇撇嘴,「听着倒像个魔女,看来我更要跟你过去了。」

  「为什么?」换作欧阳雨轩不解了。

  赵蝶衣哼笑道:「若是那女人把你绑架了,或是把你害死了,谁带我回房州?」

  「有妳在,难道就能保我平安吗?」他低声问,一手忽然搂住她的纤腰。

  「做什么?你放肆!」她的脸在瞬间就成了天边的晚霞,但是一双小手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拽紧了他的腰带,「你要是敢把我摔到水上,我可饶不了你!」她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欧阳雨轩纵声长笑,震得水面上波光闪烁,对面船上的侍女也面露异色。

  突然间,他身形如电,带着赵蝶衣在水面几下轻点,转眼已经落到了她们所在的船板上。

  「请问宫主何在?」欧阳雨轩欠身拱手,优雅如昔,笑容中魅惑力十足,看得那侍女都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宫主在内等候,但是这位姑娘请留步。」

  「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当然要与我共进退了,否则在下也只有退回去。」他虽然语调轻柔,但是口气坚决。

  船舱内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无妨,既然是欧阳少侠的朋友,本宫也想结交一下,请进吧。」

  赵蝶衣哼声道:「我还没说『本宫』,她倒先把公主的架子端起来了,真是可笑。」

  「还未见面就对上了?」欧阳雨轩打趣着,一手挑开竹帘,慢步走了进去。

  赵蝶衣也赶快跟进,好奇这位曾对他钟情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威势,谁知一眼看过去,不禁大为失望。

  这位应该就是逐月宫主了,不若她想象中的那样傲慢霸道,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袖口的刺绣尤为讲究,头上盘的是水云髻,斜插了一根黄莺雕头的金簪,容颜清丽出尘,让人如沐春风。

  此时逐月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这位姑娘,请问尊姓大名?」

  「我叫……」她不自觉地对这个女人生出些好感,差点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妳猜。」

  逐月的笑声也如出谷黄莺一般动听。「姑娘真会说笑话,我又不是街头算命的术士,怎么可能算出姑娘的名字。不过看妳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我就尊妳为长,叫妳一声姊姊好了。姊姊请坐,这舱里小,比不得姊姊家中富庶,定然宽敞这里许多。」

  赵蝶衣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中富庶?」

  「姊姊气质高贵,一看就是出身大家嘛。」逐月站起身,一手伸来要扶赵蝶衣。

  突然一只手臂横挡,将两人格开。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欧阳雨轩。

  他浅浅微笑着说:「逐月宫主今日真是客气,差点让雨轩都认不出来了,宫主费尽心力人力阻挡住雨轩的去路,不知有何事见教?」

  逐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听闻心高气傲的欧阳少侠居然会携女眷出门,逐月特意赶来看一看,到底是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才配与欧阳少侠把臂同游?」

  「如今宫主已经看到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现在可以让雨轩和她离开了吗?」

  逐月盯着他的脸,微笑道:「欧阳少侠怎么这么急着离开呢?之前每次好歹都喝过逐月亲手烹的茶才走,莫非这位姑娘是个宝,欧阳少侠生怕别人看到之后与你争抢?」

  赵蝶衣听她说话的口气怪怪的,虽然她自己没什么恋爱经验,但也能感觉到逐月话中透着一股酸味,看来欧阳雨轩所言不假,这个女人的确对他有意思。

  真搞不懂,这男人除了有张臭皮囊之外,有什么好的?

  她忍不住暗中白了他一眼。

  欧阳雨轩恰好低头看到她的表情,疑问道:「怎么了?难道妳想留下来喝茶?」

  赵蝶衣眼珠一转,「是啊,坐了半天船,口都干了,看来这位逐月妹妹人很好客,留下来喝口茶也算是给人家面子。」

  「看来妳是不识好歹。」欧阳雨轩瞪她一眼,撩袍坐下,斜靠着船舱问道:「既然是要喝茶,宫主怎么还不把最好的茶奉上来?」

  见他愿意留下,逐月娇笑,「欧阳少侠吩咐,逐月怎么敢不听呢?」她拍了拍手,「来人,将上好的茶叶、茶壶、茶炉都拿进来。」

  赵蝶衣见他和逐月坐得很近,明明两个人刚才还是冷冷淡淡,转眼就亲亲热热的,不由得心头恨得咬牙切齿。

  「雨轩,上次你说我烹的露水茶最好喝,可惜近日来连降大雨,露水都不干净,所以没有办法给你烹露水茶了。」逐月换了称呼,直接叫他的名字。

  欧阳雨轩居然也一改初时疏离冷漠的表情,微笑道:「好说,自宫主手中烹出的茶,自然是最香的,哪怕是雨水,雨轩一样喝。」

  「哟,说得真好听,每次见面都逗本宫笑,难怪我宫中的侍女个个都对你难忘。」

  「让人难忘的是宫主自己啊,江湖上谁不说宫主美貌如仙?」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赵蝶衣冷眼旁观,只觉得他们虽然脸上带笑,但是心中都没有笑意,明明是老朋友相见,却像陌路仇人。

  两人都会做戏,做到外人很难看出真假,若非她在宫廷中见惯了这种笑容,又早听他说过他们的关系,只怕都要被弄迷糊了。

  此时逐月秋波流转,看着她,「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这位姊姊的名字呢。」

  赵蝶衣斜睨着欧阳雨轩,也展颜笑道:「我嘛,叫……欧阳蝶衣。」

  「欧阳蝶衣?」逐月吃惊地看着她。

  「是啊,」她侧身歪过来,坐到两人的斜对面,也摆出一副大剌剌的架式,「逐月宫主和我家雨轩这么熟,难道不知道他有我这么一位妹妹吗?」

  逐月秀眉深锁,看向欧阳雨轩。「雨轩,是真的?」

  他听到赵蝶衣的自我介绍,先是也有点吃惊,继而噗哧一笑,「是啊,我这位妹妹宫主还未见过。怎样,我欧阳家的人都是貌美如花吧?」

  这人自我夸耀起来,真是脸皮比泰山还厚!赵蝶衣借着低头整理衣裙的假动作,以掩饰自己忍不住想再对他多翻几个白眼的冲动。

  逐月听到赵蝶衣是他的妹妹,笑容又重新堆积出来,「既然是蝶衣妹妹,那就快请上座啊,刚才真是怠慢了。」

  「刚才不是叫我姊姊,怎么一会儿工夫又变成妹妹了?」赵蝶衣追问道。

  逐月笑言,「本以为妳是雨轩的朋友,所以理当尊为姊姊,但既然是雨轩的妹妹……以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是叫妳一声妹妹才合适。」

  「妳和我家雨轩,是什么关系?」她故意坐在两人中间,用手将欧阳雨轩往外顶了顶。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咳了一声,向后靠坐了些,但是一只右臂却搂住了她的肩膀。「蝶衣啊,妳的话怎么那么多,我和逐月宫主的关系怎么好讲给妳听?出来时不是告诉过妳,要想和我闯荡江湖,一定要听话吗?」

  赵蝶衣噘起红唇,「可是人家好奇嘛,以前从未听你提过你结交了这么一位漂亮的逐月姑娘,如今人家又说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背着家里在外面私定了终身不成?否则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逐月脸色微变,盯着欧阳雨轩,看他怎样回答。

  他只是笑着拍拍赵蝶衣的肩膀,「好一张利嘴,哥哥在外面做什么一定要告诉妳吗?这位逐月宫主是哥哥的老朋友不错,可说到关系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和她喝过几次茶,妳可不要在爹娘面前胡言乱语哦。」

  逐月的目光一沉,正举起茶壶的手颤了颤,面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是啊是啊,只是喝过几次茶,若再有点特别的……就是当年在追云宫里,雨轩受伤留宿,由我衣不解带地服侍了整整一夜。」

  这下换赵蝶衣变了脸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在说:原来人家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说人家求爱不成反目成仇,这不是污蔑人家的清白吗?

  欧阳雨轩淡淡说道:「逐月宫主对在下有恩,雨轩当然没齿难忘。」

  「所以说,你这次路过京城,都不来看本宫一眼,是不是太无情了?」

  「雨轩此次有私事要办,所以无法抽空去拜谒宫主,在此先向宫主请个罪。」

  他嘴上说着请罪,表情却没有半点歉意。

  逐月咬咬唇,勉强一笑,「何必和我这么客气,你我早就无分什么彼此,实际上,我这次是想好好招待你到我追云宫作客的,上次你不是说喜欢宫内的桃花,如今有几株桃树开花,你不想去看看吗?」

  「好啊,一起去看看。」开口答允的居然是赵蝶衣。

  欧阳雨轩暗中使劲捏了她的腰一下,脸上云淡风轻地回答,「抱歉,雨轩还有事,只怕无暇和宫主一起品赏桃花了。」

  「哦?是吗?那太遗憾了……」逐月幽幽一叹。就在她叹息的同时,船身突然重重地一震,紧接着,就像是被大浪打翻,整条船都向一边倾斜过去。

  赵蝶衣惊呼,「船要翻了!」

  逐月突然伸过手来抓住她,说道:「快跟我来。」

  赵蝶衣本能地向她那边靠过去,但是身后有个更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肩膀,向后一拽,她整个人就从船舱的窗户飞出,一下子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江水里。

  江水无情地淹没了她的口鼻,淹过了她的头顶,她惊骇地想大呼救命,却有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脸,让她无法呼吸,立刻晕厥。

  第五章

  这一次赵蝶衣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阳雨轩名字里有个「雨」字的缘故,导致她遇到他之后,就不停地闹「水灾」,先是在客栈里被他按到浴桶中;然后又在大雨中给那个濒临死亡的女病人买粥;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掉到水里,命悬一线。

  她越来越怀疑他是东辽派来要置她于死地的杀手。

  此刻他们身处一个她根本不认得的小村落里,她躺在一座茅屋里,欧阳雨轩正在煮一锅鱼汤。

  听到身后有动静,他一边用长勺搅拌着鱼汤,一边随口问:「醒了?有胃口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这鱼汤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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