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为什么?”他望着她总是太过冷淡的小脸,几乎就要恨起她的无动于衷,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对他展露一点真心?
“为什么要欺骗我?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
她看着他,轻轻摇头。
“我从来没想过要戏弄你。”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他忍不住又吼。“如果你不想戏弄我,就该在顶楼把一切说清楚,你却什么都不说,宁愿冷眼旁观看我为你失魂落魄、借酒浇愁,甚至他妈的把Qm当成了你,这样你很得意吗?还是觉得我很可笑?”
为她失魂落魄、借酒消愁?将Qm当成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
她震慑的睁大眼,傻傻的望着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乱,就像是要跳出胸口。
不……不对!事情一定不是她所想的那样,那是不可能,也不可以的!
她想后退,他却紧捉着她不放,她只好仓惶的别过头,不断深呼吸,命令自己冷静。
刘雪燕回来了,而他却太有名望也太富有,如果和她扯上关系,一定会受到牵连,刘雪燕不会放过他这头肥羊的!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试着解释?”他不顾她的抵抗,硬是将她拉向自已,并强迫她面对着他,一双黑眸像是在搜寻什么蛛丝马迹似的,密切地在她脸上寻找一丝丝的希望。
即使她始终太过冷漠,即使她欺骗他这么久,即使她才拖着自己的母亲走上马路,他却还是无法不去在乎她。
只是,他都这样抛下自尊的吐露心情,为什么她还是不说话?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希望终于还是在她的沉默之中变成了失望,甚至成了绝望。
“如果你认为不坦诚就是欺骗,那么或许就是这样吧。”终于,她开口吐出了声音,却不是为了响应他,而是决定终止一切。
他面色倏地一沉,不只心冷,更是心寒。
“这就是你唯一想说的话?”
“对。”她僵硬地点头。“我赶时间,可以请你放开我吗?”
“呵……”他扯出一抹自嘲、苦涩的笑弧,终于如她所愿的放开她,却将大掌覆上脸庞,遮住所有的狼狈。
她握紧拳头,继续逼自己转身离开他。
“明天你不用来了。”他突然又说话。
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看他。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握着钥匙的手陡地一颤,她神情凄迷的望向湛绿色的行人号志灯,轻轻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语毕,她再次迈开脚步,坚定的离他远去,不再有所迟疑。
曾经,她天真的沉浸在幸福里,却不知道一颗邪恶的心足以摧毁幸福。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恶梦不会再来,却亲眼目睹世界在眼前粉碎。
她失去所有珍爱挚爱的一切,甚至失去唯一的母亲,从那天起,她就发誓宁可一个人活着,也不要再有人因她而受伤。
她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一个她深爱的人,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第6章(1)
“冀”建筑师事务所里,又是被暴风圈笼罩的一天。
然而让所有人悲哀的是,暴风圈日复一日增强就算了,另一个热带低气压竟然也莫名其妙的逐渐形成,压得所有人心闷喘不过气,整个事务所内气氛紧绷低迷,仿佛就像是快刮起了龙卷风。
唉,自从咖啡妹一声不吭的没来上班后,老板就变得更古怪了,不但成天摆着一张臭脸,还动不动就把人钉得满头包,偶尔还会失魂落魄的瞪着马克杯发呆,摆明是睹物思人……呃,不是不是,是中邪中得可凶了。
就连齐经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表面上还是和老板和睦相处,却经常会若有所思的望着老板,然后再望着咖啡妹的座位沉思,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怀疑自己的女朋友跟老板有一腿……呃,不是不是,是难以释怀女朋友不在身边,感到寂寞。
总之,自从咖啡妹闪电辞职后,整间事务所的气氛就变了,不只是老板和齐经理变了,就连他们也受到了影响,毕竟没有咖啡妹的梦幻咖啡,日子就像是打仗似的难熬,他们都快要哭了!
黄艾肩颈酸痛的放下绘图笔,随手端起马克杯啜了一口咖啡,却因为那苦中带酸的味道而皱眉,简直无法承受全自动咖啡机的好手艺。
老板当初到底是花了多少钱买来那三台咖啡机?他根本是被削了吧?
搁下马克杯,她扭着脖子朝办公室里看了一圈,发现所有同仁果然都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全都因为缺少梦幻咖啡的加持而萎靡不振。
她摇头叹气,决定起身到外头伸展伸展筋骨,顺便到贩卖机买点新口味,谁知却在走廊上碰到齐友煌,拿着手机猛打。
他连续按了三次重拨键,却始终没开口说上半句话,显然不是电话不通,就是对方没有响应。
“齐经理,你打电话给客户啊?”她若无其事的招呼,其实明白他是打电话给咖啡妹,却故意假装不知道,谨慎的没敢踏入他和老板、咖啡妹之间的三角关系。
“嗯。”齐友煌转过身,对经过的黄艾勉强一笑。
“喔。”她点点头,接着走到不远处的贩卖机,看着里头的各式冷饮,眼角余光却发现齐友煌又拿起手机,不死心的拨打起电话,神情有些紧绷,也有些紧张。
唔,该不是咖啡妹和他吵架了吧?
虽然按照老板的说法,咖啡妹是因为家庭因素而辞职,可这几天,她却意外发现齐经理经常在私底下打电话给咖啡妹,低声询问她辞职的真正理由,显然怀疑咖啡妹辞职的原因另有蹊跷。
但齐经理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在百忙之中,抽空关心咖啡妹。
所以说咖啡妹和齐经理吵架,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慢慢要和他分手,然后投向老板的怀抱?
洒狗血的三角戏码在黄艾脑中荒谬上演,让她无法克制的频频偷窥齐友煌,好奇的想要挖出更多的八卦,却因为他拨电话的动作,而突然想到某件事。
“对了!”她迅速打了个响指,咚咚咚的跑到齐友煌身边。“齐经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齐友煌立刻挂断手机,压下满腔焦虑,镇定的看向同事黄艾。“什么事?”
“前天下午我接到一通还满奇怪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咖啡妹的妈妈,不但问了一堆关于咖啡妹的事情,还问咖啡妹在公司人缘好不好?跟谁最好?受不受老板赏识?”
笑容瞬间在齐友煌脸上消失,他脸色骤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告诉她了?”他立刻问,语气相当激动。
“怎么可能,那女人一定是诈骗集团,我敷衍几句就把电话挂了……”黄艾观察他的反应。“呃……还是那女人真的是咖啡妹的妈妈?”不是的吧?
齐友煌没有回答,而是拔腿冲向一旁的办公室。
黄艾被他急惊风的反应吓了一跳,正想唤住他,却看到骆冀尧从楼梯口走了过来。
靠!要死了,老板不是外出监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该不会听到她和齐经理的对话了吧?
“嗨!老板。”她连忙挤出笑容打招呼,一双脚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暴风圈回来了,她得想办法快点逃命啊!
骆冀尧没有理她,而是笔直走向办公室,果然几秒钟后,就看到齐友煌拿着车钥匙冲了出来,还差点撞上他。
“齐经理,待会儿要开小组会议,你想去哪里?”他脸色不变,看着那张心急如焚的俊脸。
“骆先生,很抱歉,我有急事要请假!”齐友煌即使再心急,也只能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和老板示意一声。
“如果你是为了阮佳心而请假,恐怕我无法答应。”他双手环胸。
齐友煌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他请假的原因,于是迅速转头看向黄艾,却见黄艾惊慌的猛摇手,表示自己没有大嘴巴,他眼神一瞬,立刻又转头看向骆冀尧,观察着他那太过冷沉的表情。
“骆先生,无论我为了谁而请假,那都是我的私事,若是因此而耽误到公事或是造成他人的不便,事后我一定会负起责任。”他试着冷静说理。
“关心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如果是为了阮佳心,那就算了。”
谁知道骆冀尧却不接受。
齐友煌频频低头看着手上的时间,实在没有心思再跟他瞎耗。
打从佳心莫名其妙辞职的那一天起,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甚至直觉认为与骆冀尧有关,可佳心却坚持说是找到更好的工作才会辞职。
因为始终放心不下,他几次想约她出来见面,她总是推托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直到刚刚他再也忍不住,打算询问她何时下班,干脆直接过去找她,她却始终没接电话,最后甚至还关机。
这不像是她的作风,所以他一直很不安心,直到黄艾提到那通电话,他才领悟佳心突然辞职的原因--
原来刘雪燕又出狱了!
“很抱歉,我一定得请假。”话才说完,他已经往楼梯口冲。
“像她那种不管父母死活,还拖着母亲往马路中央冲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骆冀尧脱口而出“母亲”两字,就像某种关键词,瞬间让齐友煌停下脚步。
他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大步冲回到骆冀尧面前。
“你见过刘雪燕了?”他急迫的问,神情凝重得就像是要发生大事。
骆冀尧没有回答,只道:“五分钟后开会。”
齐友煌急坏了,整颗心因为骆冀尧见过刘雪燕而疯狂跳动。
是不是刘雪燕对骆冀尧编造了什么谎言,所以佳心才会不得不辞职?还是刘雪燕拿骆冀尧威胁佳心,所以佳心才会突然失踪?
佳心一整天都没接电话,难道也是刘雪燕搞的鬼?
这一次,她又想怎么伤害佳心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刘雪燕了?什么时候?在哪里?她是不是又对佳心做了什么?”他连珠炮似的问,语气更加急促,完全失去冷静。
而一旁的黄艾,几乎要为他那质问的口吻而吓出冷汗。
要死了要死了,暴风圈都已经明显的扩大势力范围了,低气压还跑来挑衅?事务所该不会即将上演“明天过后”吧?
“你怎么不说,阮佳心又对她母亲做了什么?”骆冀尧却是无动于衷,拒绝回答他任何问题。
“你懂什么!”得不到答案,心急如焚的齐友煌不禁大吼了起来。
“对,我是不懂!”骆冀尧面色一沉,也吼了回去。“我就是不懂阮佳心究竟是哪里好,值得你--”
“你闭嘴!”不想听骆翼尧再废话,齐友煌干脆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用力推撞到一旁的墙上。
这一撞,让一旁的黄艾整个人狠狠的弹了下,一双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险些吓得魂飞魄散,齐友煌却继续放肆咆哮。
“你以为那个刘雪燕真的是佳心的母亲吗?在血缘上她或许是,但事实上她却虐待了佳心整整十年,把她折磨得只剩一口气,甚至叫人开车撞死了她的养母,毁了她仅有的幸福,而她的养母就是我母亲!我妹妹这辈子几乎是活在地狱里,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妹妹!”他放声嘶吼,吼得整个走廊回音连连,也吼得一旁的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无声的走廊上,不只是黄艾脸色骤变,就连骆冀尧也惊愕的瞳孔紧缩,瞬间再也无法呼吸。
虐待?
撞死养母?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佳心一直没接电话,一定是遇上了危险,如果你不能准假,那我辞职!”齐友煌愤声低咆,松开骆冀尧的衣领,转身就走。
看着那急迫的背影,骆冀尧完全没有给自己思索的空间,立刻举步追上。
“我知道她其他的打工地点,我也去。”
齐友煌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头瞪他。
他讽刺的问:“你在乎吗?”
骆冀尧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的握紧拳头,想起她拖着刘雪燕走上马路,想起她站在马路上大笑的一幕幕。
那时候的她,究竟是想杀人,还是想……自杀?
如果你想听实话,那么是的,我恨不得从来没跟他们生活过,更恨不得他们不得好死,可惜我的父亲却轻松的死在一瞬间,而我的母亲却怎样也死不了,顽强得就像是恶魔,让我不知道失望了几次。
那时的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想起她的生父生母?
如果她的生母虐待她,她的生父怎能视而不见?还是父亲也一块儿虐待她?
刘雪燕在饭店哭诉她弃养父母,她却说她的父亲死在一瞬间,当时他怎么没发现这一点?为什么没能更柔软、更细心、更有耐性的去关心她?
他告诉自已不要先入为主,却没有选择相信她!
奔向停车场的路是那么的远,远得他几乎要恨起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把停车场规划得近一点?
但他更恨自己的无情与自私,恨自己从头到尾只顾虑到自己的心情,甚至为了无聊的自尊而开除她。
如果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6章(2)
结果阮佳心并没有外出工作。
一上车,骆冀尧就连忙拨电话到丽城饭店和“契”,但令人失望的是,两边都回答她没去上班,然而更令人失望的是,齐友煌也不晓得她的新工作地点,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找到新工作,因此两人决定先到她的住处碰运气。
途中,除非必要,两人没有开口多交谈一句话,只是专注的观察路况,然后竭尽所能的闯红灯、抄小路。
好不容易终于抵达阮佳心所租赁的旧公寓,两人一下车,就往那生锈破旧的大门冲。
幸亏是老旧公寓,大门门锁早就失去功用,两人沿着楼梯迅速爬到顶楼,直冲向那违法加盖的铁皮屋前,用力的拍打门板。
“佳心,我是哥哥,快开门!”齐友煌大声喊着,门内却始终无人回应。
一旁,骆冀尧也帮忙用力拍打门板,却注意到门板底部锈蚀腐烂,整间屋子更只是用最便宜的铁皮搭建而成,顶多可以遮风避雨,但毫无安全性可言,更别说冬夏两季,住在里头是多么的令人难熬。
她每天辛苦工作,甚至兼了三份差,却住在这种地方?
心脏狠狠抽疼,他却没有间断的持续拍打门板,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皮屋内却依旧是无声无息。
“不在家吗?”齐友煌担心极了,于是快步绕到另一道墙边,想透过窗口探看里头的情况,却发现窗门紧锁,里头的窗帘也被拉上。
骆冀尧虽然也急坏了,却没有乱了阵脚,而是站在大门前冷静思考。
虽然她的工作能力很强,但还有另外两份工作,若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够配合其他两份工作的兼差,实在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