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戏称叶羽宁是杰斯的小女朋友,他只觉得好笑,根本就不需反驳,但今晚他神情严肃,口吻虽淡,却有一定的强制性。
“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霍磊明和璩烈互看一眼,嘲弄的相视笑了起来,都觉得杰斯好像哪里怪怪的。
“既然不是,又何必认真?”璩烈清淡不失锐利地问了一句。
杰斯冷凝着脸,没回答他,只把目光重新放在电视荧幕上,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
另一边,叶羽宁已经告诉郑立璟,她得要凌晨三点才能下班,他温和地表情透着担心。
“这么晚不危险吗?”
“还好,老板会送我回家。”聊天聊到觉得口渴,叶羽宁跑去拿一瓶冰可乐喝。
“老板呢?是哪一个?”
“靠在球桌看电视的那个。”叶羽宁用下巴点了一下杰斯的位置。
郑立璟知道人群晨特别高大的男人就是酒吧老板,忍不住朝他的方向多看了一两眼。当杰斯察觉到他的祖母,表情酷酷地侧身,嘴角还有抹冷淡的微笑,很不客气地迎上他的视线。
叶羽宁并没察觉两人男人正在互相打量。她离开吧台去帮其他客人拿酒,也间接避开她和杰斯之间敏感的话题。可是,一回来,郑立璟又继续追问:“他对你有没有不良企图?”
“怎么会有,你想太多了。”
叶羽宁冷淡地白他一眼,就着瓶口喝可乐,本来想继续聊以前的同学,但郑立璟先问了——
“每天这样熬夜,身体能不能负荷?”关怀神色中很明显的露出占有欲,下一秒,突然伸手覆住她握着可乐瓶的手。
“如果当歌手的梦想暂时没办法实现,跟我一起住,我可以照顾你。”
“啊?”叶羽宁歪头呆看着他,很讶异他会这样说,急急忙忙抽回手,结果却把那喝到只剩半瓶的可乐给碰倒了。她微恼火地轻叹一声,拿出抹布擦拭。
“我是认真的。”郑立璟忽然说。
当初叶羽宁准备休学时,他们曾经大吵了一架。他无法理解她想实现梦想的决心,一直机刺她的想法不切实际,迟早会遭遇现实残酷的打击,落败认输。
那时,叶羽宁觉得学长的想法很霸道,质问她为什么不像其他正常人一样就好,规规矩矩的念书、找个好工作,然后两人结婚。
叶羽宁觉得他的想法很无趣,他的占有欲变得很讨厌,他的强烈反对让她很伤心。那时因为得不到郑立璟的谅解,叶羽宁的脾气也变得火爆,常会不客气地回嘴。
两人几乎是在争吵中决裂。
现在,她的际遇多少被他说中,终于体会到现实的残酷,有时甚至感觉低潮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和郑立璟重修旧好,回复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她还没有喜欢的人时已不可能,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学长,我现在很好,我可以照顾自己。”叶羽宁坚强且灿烂地笑了。
郑立璟凝视着她脸上熟悉美好的笑容,停顿了一两秒,才说:“那就好。”姿态虽然轻松,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叶羽宁拿着可乐瓶轻轻碰触他的海尼根,看着他,双眸含笑。
“不过,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无论如何,谢谢你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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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打烊的时间,杰斯和璩烈在玩足球台,很不认真地那种。
他们从大学时期就是好友,两人在橄榄球校对里都是前锋。虽说两人皆抱持不婚主义,杰斯和璩烈的爱情观还是大大不同。
杰斯怕惹麻烦,觉得喜不喜欢,爱不爱,要不要在一起,到分手好不好,每项决定都要选择,也都是麻烦。
璩烈生性浪漫,重感觉却不重承诺。他可以花很多心思去追求一个女人,讨好她直到对方愿意成为他的女朋友,但如果要结婚,他就一脸抱歉谢谢再联络的表情。然后,像一名猎人,很快地更换狩猎的对象,享受爱情游戏的乐趣。
深夜,单身的他们嘴一叼根烟,一手握着挥击球盘的圆杆,很无趣地打来打去。
杰斯眼角余光还是可以看见郑立璟从在吧台边,手上那瓶海尼根喝了一整晚还没喝完,显然是在等叶羽宁下班。
“你可以下班了。”
“为什么?”她很疑惑,回头看着杰斯,因为他向来要求严格,从不让她有偷懒的机会,今晚竟然要她提早离开。
“你那朋友一瓶海尼根喝了足足五个小时,你下班他就可以不用再喝下去了。”杰斯在烟灰缸弹掉烟灰,微带嘲弄的说。
“喔。”叶羽宁淡淡应了一声,原本要走开,想想不大甘心,低声问:“我跟他走,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杰斯愣了一下,而璩烈轮流打量着他们,觉得这样冷凝的气氛令人尴尬,能躲就躲,于是默默走回吧台避开。
“算了,当我没问。”好久都等不到杰斯回应,叶羽宁撂下这句话,低头收拾酒瓶。
后来,叶羽宁蹲下身去拿塑胶箱要回收那些喝完的瓶子,杰斯在桌上烟灰缸捻熄香烟,走近她身边,低声说:“去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不要,我不想去。”叶羽宁低声抗议了一下,随即不再理会他。
他们最近这几天的关系都是这样,对谈老是冷漠中透着一丝紧绷,最后只落得不了了之。
杰斯轻叹一口气,转身要走,叶羽宁终于受不了了,语气犀利、带着怒火地说:“如果我跟他走,就算上床你也没感觉,你还敢说我不是替代品!”
杰斯低咒一声,突然转身走回来,然后沉着脸说:“要不要和他上床这种事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要赖在我身上。”
“我赖你?你敢说我赖你?”叶羽宁抬头瞪他,双眸怒火迸烈,质问的声音越来越高。
酒吧内的人全朝他们的方向看了几眼,杰斯压低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你到底想怎样?”却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想知道你的想法就这么难吗?”她一句话顶了回去。杰斯原本想走开,又转了回来,忽然拉她站起身,直接拉进厨房避开其他客人。
然后,杰斯像上次一样把她困在餐桌,直视她的双眼,压抑怒火说:“这种事情我只说一次。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对你心动,绝不是什么替代品,你听到了吗?”
“呃……那你干嘛什么凶?”
“我凶,是因为你如果想追求那种一生一世的爱情,抱歉,我这里没有。要,就去找别人。”杰斯冷寒着一张脸,直截了当地对她表明清楚。
“你的条件还真苛刻。这样也算喜欢吗?”叶羽宁微抬下颚瞪回去,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他却不为所动。
“我怕会伤了你的心。你自己想清楚,以后不要再问我了。”杰斯情绪和缓下来,声音低沉、微带感伤地说,手指触她落在颊边的卷发,轻摸着她的脸。
“你对我来说,太年轻了。”杰斯感叹。
“年轻又怎样?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叶羽宁倔强地看着他,却卑微地说:“知道你也喜欢我就够了。”
两人视线相交,灿亮的火花似电,瞬间在空气中飞窜。杰斯情不自禁地吻了她,轻轻啄触她的唇,接着慢条斯理地深吻,嘴含着她丰润似蜜的唇瓣,缓慢蹂躏,随即舔噬。
“嘿,杰斯,我要先回去了,酒钱搁在吧台上,就这样。”璩烈的声音忽然从厨房外传来,没掀帘,说完就离开了。杰斯只是缓下动作,却没离开叶羽宁的唇,听见脚步声走远,继续和她缠绵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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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即将天亮,叶羽宁躺在杰斯的怀里,起初只是一些恋人絮语,大都是叶羽宁跟他说自己没想过要喜欢他,却发现无法控制地越来越喜欢他。
“可能因为你想法很成熟,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理解,同年龄的男生只能一起玩乐,却没办法理解。”
“你把我说得像是七十岁老头。”杰斯笑她。
“哪有。”她把脸藏地他颈窝,轻声撒娇。“你很容易就碰触到我这里。”
杰斯低头看她,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表情单纯可爱,无辜又惹人怜爱。杰斯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微微一笑。
然后,他轻吻她头顶,温柔地问:“你没做过,对吗?”
话题忽然变得私密又暧昧,叶羽宁微感差赧。“对啦。”垂睫承认,但又强辩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和真的发生是完全两回事。杰斯又笑了,感觉她开始紧张,于是换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生日,怎么没告诉我?”
“我们在夏天的时候还只是普通朋友。”
“你怎么过生日。”
“我打电话回家跟妈妈聊天,录了一段歌给我家的小狗旺福听,然后去散步,到一间乐器行弹钢琴,再到街上去买一块蛋糕,两三口就把它吃掉。”
“对小狗唱的歌能不能也对我唱?”
“不行,那是我和旺福之间的秘密。”叶羽宁吻了他的下颚,感觉刺刺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以后我也会为你写一首歌,就是那种大金刚和外星人决斗的歌。”
“哈哈。”
这晚,他们只是亲吻彼此,熟悉对方的气味和身体,缓慢发觉他们心灵相异与奇妙之处,隔了好几天,他们才做爱,但杰斯跟她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停下来,不要的时候就说不,懂吗?”
杰斯对她一直非常温柔。起初,叶羽宁觉得两人相依相偎的感觉很好。像洗澡,温水流滑抚触着身体,后来,杰斯的吻变得比较煽情,粗糙的手指仿佛具有魔力的钢琴师,创造激情的音符。
他们互相结合,即使杰斯一直非常温柔,但那种力量和强度还是让叶羽宁稍微骇住,体内无法抑止的渴求让她觉得既陌生又奇异。
高潮如细密的浪花来袭,杰斯炯亮如火的双眸深深映进她心底,最后,汗水淋漓相互拥抱变得很亲密,而且重要。
以吻开始,也以吻结束。杰斯温柔地吻她。
“我很高兴和你在一起。”睡着之前,叶羽宁将唇贴在杰斯的胸口,对他如是说。
第7章
他们相爱了半年。
春天,杰斯帮叶羽宁买了一架钢琴。不营业时的酒吧里,经常可以听见琴声,以及她清透明亮的歌声。
杰斯酒吧的每个角落几乎就是叶羽宁写歌的灵感来源,甚至连巷子的流浪猫偶尔跑进一楼后院,她都会帮它写一首歌。
以前在学校和乐音社的团员玩音乐时,叶羽宁经常会梦想举办万人空巷、绚丽无比的演唱会,有时甚至连睡觉都会因为太过渴望而梦见。但和杰斯相爱之后,她觉得演唱会即使只有他一个人来听也可以,她可以永远只为他一个人唱歌。
渐渐地,她不再抱怨被经纪公司冷冻。后来她越来越少提到这方面的事,甚至还有一种甘于目前这样,和他一起静静的生活。
但叶羽宁不敢把这种想法告诉杰斯。
凌晨三点酒吧工作结束,她有时会告诉杰斯想回自己小小的套房,让他保留一些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她试图了解杰斯偶尔只想一个人生活的感觉,不想让杰斯觉得她黏得太紧。
相爱的时候,因为年龄和想法的差距,叶羽宁提醒自己不可以任性,不吉以小家子气,不可以表现太活泼顽皮的样子。她想要变得成熟稳重一点。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迎合他。
即使已尽量小心,当夏天来临,他们之间还是发生了一次比较严重的冲突。
阳光西斜的午后,杰斯在书房上网,叶羽宁在厨房做好早餐,去书房叫他下楼吃东西时,看见他的电脑荧幕出现世界地图,她问他有关梦想这个话题。杰斯指毒害地图跟她说:“我一直想去陌生的酒馆打工兼旅行,先坐飞机去美国,然后到古巴,点一杯“海明威老爹”。你看过老人与海这本书吗?”
“没有,好看吗?”她摇头。
“嗯,还不错。海明威老爹是一咱鸡尾酒,说不上特别好喝,不过是写这本书的作者最常喝的一种酒,所以我想去那里喝一杯。”
“就这样?你的梦想就是去古巴?”
“还有别的地方,再是秘鲁,然后沿着安地斯山脉去智利,再到阿根廷,坐破冰床去南极。现在旅行社已经有一些前往南极的旅游行程,他们会控制去的人数,带你去无人岛看企鹅,要你安安静静留在岛上,不能发出噪音影响企鹅的生活。”
“那你会带我去吗?”叶羽宁恳求地问他。
“带你去,就不是梦想着单独一个人的旅行了。”杰斯没什么表情地回答她。
当下,叶羽宁闷不吭声,之后,又生了他好几天闷气,每次看见他,心里就冒出问号——为什么你旅行不带我去?
说穿了,是不是他根本没那么爱她?结果一个问题衍生出另一个问题,源源不绝冒出来,猜疑到最后,叶羽宁隐隐约约感到有一天杰斯终究会离她远去。
那一瞬间,她非常伤心,杰斯却不为所动,即使只是暂时讨好她,敷衍她,他还是不愿改口说出要带她一起旅行。
星期四放假日,叶羽宁和杰斯冷战,一个人待在处的小套房。其间走路去街上汇款缴这个月的房租,心情很烦闷,打电话给梁子桐,结果两个女生相约一起吃晚餐。
在一间专卖咖哩的餐厅,叶羽宁吃烛烤咖哩饭,梁子桐则吃香煎海鲜咖哩,因为想忘记烦恼,所以叶羽宁大口吃着香喷喷的咖哩饭,专心到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去年,当叶羽宁和杰斯在一起,梁子桐就知道了,是叶羽宁主动打电话跟她说的,她听到之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出于某种直觉,她觉得杰斯会喜欢上叶羽宁,却忍不住跟叶羽宁说:“杰斯不会劈腿,走在街上不会去瞄那些穿得很辣的女人,可是,他其实把爱情放到很后面。”
这句话叶羽宁一听就懂了,她跟梁子桐说:“他就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对吗?”
“没错。”
那次在电话里聊杰斯,两个女人一下子拉近了心的距离,之后,有几次约出去见面,她们反而很少再谈到杰斯。
直到这次,叶羽宁找梁子桐出来聊天,吃饱之后,她拉着梁子桐去逛街,两个人到开架式化妆品去试口红和眼影,她忽然问梁子桐:“杰斯曾说过他想去旅行吗?”
“当然。他一直想坐破冰船去南极看企鹅。”梁子桐在手背上试擦橘色口红,发觉很不显眼,又把试用品放回去。
“他有说要带你去吗?”叶羽宁郁闷地问。
梁子桐微笑瞟她一眼。“怎么可能。”
“呃,真是可恶的男人。”叶羽宁忍不住低咒,然后很疑惑地问:“你们没有为了这个吵架或冷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