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要不然下次就不带你来了。”叶羽宁住警告。
“没关系。”杰斯摸了一下叶涵的手,发现冰冷的厉害,立刻把架上的毛巾抽下来,用热水烫温,再覆在她的小手上。“这样就不怕冰了。”
“可是,我喜欢冰,冰比较玩。”
“你实在太顽皮了。”叶羽宁忍不住低念一句。
叶涵歪头,一双灵活顽皮的眼睛盯着杰斯,暗中观察,忽然嘴角漾出微笑说:“叔叔,你是个大人,你长的很高,我是小人,我就很低。”
“不是小人,是小朋友,还有,不是低,是矮才对。”叶羽宁连忙纠正她。
杰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小女孩这么可爱。
叶羽宁无奈地微笑,顿了半晌,瞄了一眼杰斯,然后才说:“他不是叔叔,他是爸爸。我不是跟你说要带你去看爸爸吗?他就是爸爸。”
“哦,是吗?”叶涵困惑地观察着杰斯,小巧的眉毛全皱在一起。“可是,他又没有穿披风,他不是超人吧。我爸爸是海超人,他专门打“派”敌人,拯救世界。”
“是打败,不是打派。”叶羽宁无可奈何地笑着纠正,然后语气略微严肃地说:“小涵,他真的是爸比,你不是一直很想见爸比吗?”
叶涵的身高还不到杰斯的腰部,小小的脸可爱地仰望着他,迟疑了半晌,不知道在考虑什么,忽然自我介绍起来:“嗨,爸比,你好,我是叶涵,我四岁了,你呢?你几岁?”
“呃?”杰斯微带惊奇的目光凝视着她,他很开朗热情地冲着他微笑,杰斯只好说:“你好,我叫杰斯,我三十五岁了。”
“喔,杰斯是一种螺丝吗?”叶涵一脸正经地问。
叶羽宁微微瞠大双眼,很惊讶地看着她。“当然不是!”
杰斯到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小女孩天真的反应很有趣,后来叶涵还很固执地问:“为什么不是?”
“就跟你说不是了。”叶羽宁说。
“杰斯是名字,螺丝是一种可以把东西拴在一起的工具,两个不一样。”杰斯有条不紊地回答。
“喔。”小女孩似有听没有懂,却猛点头。
后来,三个人一起吃饭,气氛还算融洽,尤其叶涵不停发出无厘头的谈话,气氛更显有趣,杰斯和叶羽宁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父女初见面会变得尴尬。
七点一到,刚吃完饭的叶涵就吵着要看卡通,杰斯要带她去一楼的客厅,叶羽宁坚持留下来收拾碗筷。没多久,杰斯独自回来,听见叶羽宁一边哼歌一边洗碗。
察觉到他的存在,叶羽宁侧过脸迎上他的目光,不自觉甜美地笑了。这是五年垢相见,杰斯第一次看见她灿烂的笑容,以前她经常是笑着的,露出那种过分热情、过分示好的甜美笑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得这么拘谨冷淡。
杰斯走过去,靠在流理台旁,帮她把洗好的碗盘放进烘碗机里,很不经心地问:“你现在还有在唱歌吗?”
“有呀。为什么问?”叶羽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在哪里?我可以去听吗?”杰斯又问。
虽然杰斯的语气淡淡的,但他的站姿和神情却有调情的意味,或许是叶羽宁自己想太多,她甚至觉得他站得太靠近她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垂下视线,又再看了一眼,随即安静地走开,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星期二和星期四的晚上,我在这间店驻唱。”叶羽宁把那张名片递给他,手不自觉地碰触着左耳戴着单钻的耳垂。
这个小动作杰斯注意到几次,发现她一觉得不安,就会这样摸着自己的耳垂。她不安之后,若有所思垂下眼,随即有些尴尬地对杰斯微笑。
“你又忘记戴电子耳了。”他说。
“很久以前就没戴了。”
就连录音笔也很久不用了。以前她很爱录下各式各样的声音,包括自己的歌声,还有他对她左耳说的絮语,甚至反覆倾听。但到后来,她只能确定就算杰斯曾爱过她,但那样的爱对他来说仍是无足轻重,比不上她对他的爱恋。
“你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吗?”杰斯忍不住问,因为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是很哀伤的。
叶羽宁忽然耸了耸肩,摇头说:“也还好。叶涵是个开心果。”
“看得出来。”她们斗嘴的样子很像姐妹,反而不大像母女。“从今以后,我帮你们付生活费好不好?”
“啊?”叶羽宁有些错愕地看着杰斯,他的表情是很严肃在讨论这件事的。“当然不用,那是我自己的事。”
“下个礼拜,你们还会来吗?”杰斯见她要走,忍不住问。
“如果小涵想来,我就会带她来。”
叶羽宁回头看着杰斯,语气和缓疏离地说着。杰斯则是目光深不可测地凝视着她。她没有多说什么,随即走向一楼,带叶涵回家。
第9章
好天气的假日黄昏,美术馆前的公园草坪上到处是放松游玩的人。
杰斯带叶涵来溜直排轮,杰斯的朋友霍磊明也在。五年前,霍磊明和前妻离婚,后来两人又复合,她们的儿子目前已经满三岁。
叶涵在笔直的水泥路上来回溜着直排轮,而霍磊明的儿子小磊文正在溜滑梯,至于两个大男人,则是靠在铁栏旁聊天。
“你以前曾经想过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在四周都是小孩和狗的公园并肩闲聊吗?”杰斯问。
霍磊明笑着摇头。“我或许还说得过去,我老婆一直都很想要小孩。你倒是令人讶异,竟然已经已经有个满四岁的女儿。”
朋友们听说了之后,无不感到讶异。就连杰斯自己,都是透过和叶涵相处,才渐渐接受有女儿的事实。
事实上,杰斯觉得小孩这种生物真是令人惊奇,很莫名其妙地,相处之后,就会不自觉受到有女儿的事实。
有时,叶涵会溜到他们身边,对杰斯开开心心地说:“爸比,你知道天空要掉下来的好消息是什么?”
“不知道。”
“爸比,你好笨喔,是喜从天降。”
叶涵说完,随即得意溜走。隔了一会儿,看见卖冰淇淋的摊贩,她又溜过来,硬把杰斯拉到摊贩前,说:“那个小人她吃冰淇淋,我也要。”
“她不是小人,是小朋友。”杰斯嘴角微咧,笑着纠正。“还有,你妈妈交代说不可以吃甜食。”
“不要告诉妈咪就好了。嘘!知道吗?不要说出去,是秘密。爸比,秘密,你懂吗?”小巧可爱的脸很认真地告诉杰斯。
叶涵的眼睛和眉毛像极了叶羽宁,就连热情开朗的个性似乎也遗传自叶羽宁。至于鼻子和嘴巴则像杰斯。爱指使人、讲道理的部分也遗传自杰斯。杰斯每次见到她,就好像见到两种相异特质的综合体,对于这点,他觉得非常有趣。
拗不过叶涵一直撒娇楷体着要吃冰淇淋,杰斯只好乖乖掏钱买冰淇淋给她。至于霍磊明,正快步冲向坐在地上玩泥土的儿子,小磊文正要把泥巴放进自己嘴里,幸好他及时阻止。
一阵骚动之后,杰斯和霍磊明又继续聊天,说起小孩,两人变得很有话聊。
“我女儿非常古灵精怪,那天她竟然对我唱英文歌,你知道歌词是什么吗?”杰斯望着霍磊明问。
“什么?”
“我听说你很狂野,和亨利,马克,约翰在一起的时候,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和星期四,你分别和亨利,马克,约翰在一起。”
“不会吧?”霍磊明大笑,这是一首六O年代地下摇滚乐团的歌曲。
“真的。她说是从妈妈收藏的CD里学来的。”杰斯还因此打电话给叶羽宁,结果叶羽宁不以为意,觉得他太小题大作。
“只是一首歌,没有那么严重。”霍磊明说。
“没错!你怎么知道叶羽宁也是这么说的?”杰斯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我儿子没什么语言天分,但是已经一天到晚拿着螺丝起子在修东西了,而且对墙壁插头非常有好感。”
“是不是看见便利店会赖着不走,一定要进去。还有对麦当劳的招牌非常有感觉?”“没错,正是这样,”霍磊明猛点头。
“没想到小孩这么有趣。女人倒是没那么好搞定。”杰斯忽然有感而发。
霍磊明双手放进运动外套的口袋,以研究审视的目光看向杰斯,只见杰斯一脸无奈。
“要不要听听我这种过来人的话?”历经结婚、离婚又复合的他,语气很老练地说:“对女人,要找对时机顺着她的毛摸,时机一旦错了,就会落得自讨没趣的下场。没有顺着她的毛摸,她就会反咬人一口。”
“你说的女人好像是某种怪兽。”杰斯浓眉微挑,嘲弄地笑着。
“某种程度上,她们确实是。不过,要记住掌握毛的方向非常重要,她们有时偏偏就爱口是心非。”霍磊明说完,立刻笑了。
霍磊明的老婆或许是这样,但叶羽宁是不是,杰斯就不那么肯定了。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通电话的话题也始终围绕在叶涵身上。
然而杰斯知道叶羽宁看起来不大快乐,每次凝视他的表情不是很深沉,要不就是干脆闪避,有时还会流露无奈的微笑。
杰斯为这样的她感到微微心疼,却又无计可施,毕竟当初是他选择离开她的。
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划破傍晚祥和的天空,杰斯净顾着和霍磊明聊天,竟忘了注意叶涵的行踪。尖叫之后,随即传来一阵号啕大哭,杰斯听见声音,拨腿就跑,只见叶涵被一群小孩团力围住,手掌上都是血。
“怎么回事?”杰斯着急地问。
“我的手坏掉了,我的手坏掉了啦!”叶涵哭得很伤心,举起血流不止的手给杰斯看。
杰斯发现她虎口处有道锐利的伤口,仔细检查,伤口很深,连忙掏出手帕帮她止血,急忙问其他比较大的小孩:“怎么弄受伤的?”
“她玩地上坏掉的拖把,被上面生锈的铁割伤的。”其中一个上了小学的小孩说。
“这里怎么会有拖把?”霍磊明把着儿子,也赶过来关心。
“就他从旁边垃圾桶那里拿来玩的,我们只是把它当成冰上曲棍球的棍子。”另一个小孩补充说明。
杰斯一把抱起叶涵,对霍磊明说:“这伤口不小,我带她去医院缝合。”
见杰斯忧心忡忡的模样,霍磊明忍不住提议:“要不要帮你开车?”
“不用了,这我自己就可以处理。”说完,杰斯连叶涵的溜冰鞋都没脱,就赶紧抱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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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送给她一支棒棒糖,叶涵终于破涕微笑,软趴趴地靠在杰斯怀里,安心地说:“医生伯伯把我的手修好了。”举起绑着绷带的手,左看右瞧。“已经没有坏掉了。”
“对,都修好了。”杰斯安抚地说。
刚才缝伤口的时候,叶涵哭的可凄惨了。杰斯忍不住自责没有看好她,幸亏医生说她年纪小,复原力很快,而且伤口缝得很仔细,应该是不会在虎口留下什么疤痕。
杰斯抱着叶涵走出诊疗室,立刻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叶羽宁和黎心婕焦急地跑过来,一看见叶涵,叶羽宁就急着伸手要抱,叶涵也主动搂着她的脖子不放。
“妈咪,我的手坏掉了,可是医生伯伯把我的手修好了。”叶涵很天真地说。
叶羽宁指责的眼神看向杰斯,杰斯歉意地说:“是我没看好她,抱歉。”
“我就说不要买溜冰鞋,你偏要买给她!她还太小,你偏不听!”叶羽宁激动地指责,语气越走越尖锐。
“这跟溜冰鞋没关系,是我没注意她在玩坏掉的拖把,上面有废铁,才会不小心割伤。”杰斯耐着性子解释。
“溜冰场怎么会出现拖把?”叶羽宁双眸冒出怒火,不高兴地瞪着他。“连一小孩你都看顾不了,我不应该信任你的,下次我不再让她和你单独相处!”
叶羽宁的口气很凶恶,叶涵听了,忍不住畏缩,哭丧着脸说:“是我不乖,不是爸比不乖。”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黎心婕赶紧抱着叶涵,低语说:“我先送她回去,你们要吵架不要在小孩面前吵。”
“我没有要吵架。”杰斯倒是很冷静地说。
“你没有,我有!”叶羽宁生气地说。
黎心婕眼看情势不对,立刻先抱走叶涵,哄着叶涵,快步朝医院停车场方向走去。杰斯见到她们离开,侧身凝视着怒气未消的叶羽宁,面无表情地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一次说出口,何必拿买溜冰鞋的事情刁难我?”
“当年是谁说做事情要负责任的?你连小孩都顾不好,还有资格反问我?”叶羽宁清丽的眼眸充满愠包,不甘示弱地反问。
杰斯被问得一时语塞,常青地看着她,隔了一会儿才嘲弄地说:“现在立场对调,轮到你来教训人了。”
“不是我想教训你,而是……”叶羽宁说到一半,就气到不想多说。
杰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结果和叶涵相处没多久,一下子就分走叶涵的爱,而杰斯竟然还如此粗心大意,叶羽宁当然会不满。
他也不想想,是谁独自生下叶涵,是谁半夜一个人起床替叶涵喂奶。在叶涵生病高烧不退的时候,是谁一个人送她去医院挂急诊。她牺牲多少东西才换来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孩,他这么轻易就得到,却还不知道要珍惜。
“以后没有我在场,我不准你和叶涵相处。”
叶羽宁断然宣告,随即转头要走,杰斯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说:“别这样,我还想多花一点时间跟你们在一起。”
“你们?”叶羽宁甩开他的手,柳眉微挑,回头没好气瞪着杰斯。“我不需要花时间跟你相处。叶涵知道自己有父亲就够了,你们一个礼拜吃一次饭已经够了。”
杰斯直勾勾看进她眼底,嘴唇严酷地抿着,咬牙说:“为什么不直接干脆说你生我的气?你以为变成这样我不会难过,我不会愧疚吗?我说过,我会补偿你们的。”
“我也说过,我们不需要你的补偿。”叶羽宁甩头就要离开。
杰斯猛地将叶羽宁拽进怀里,她却急着挣脱,两人就在医院的长廊里激烈地拉扯,引起路过的人侧目。
后来,杰斯很强势地将她拉到安静的角落,将她整个人抵靠在墙面,她还是很激动,不停地抗议挣扎,甚至低声诅咒。
于是,杰斯用强势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低住,她发现动弹不得,随即放弃挣扎,抬起明丽的双眸,含恨夹怒地瞪着他。
杰斯倒是嘴角微咧,十分性感地笑了起来,炯亮的双眸流露温情,以低沉的嗓音说:“有没有感觉,我们都很清楚,我说过,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