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叹口气,他头也不回,只是左手—抬,就接住了那挥向他的木棒。
“啊……”
方裳月没想到自己的突袭会被人看穿,才想尖叫,就被他反手制住,还用大掌捣住她的嘴。
他低声警告:“是你大姊方裳珞叫我躲在这的。”
“什……呜……什么?”
方裳月在他的手掌下,费尽力气才挤出完整的句子。
“你大姊要我躲着的,如果你现在大叫,我被发现的话,那你要负责.”知道方裳珞对这些弟妹们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又说。
方裳月抬眸,怨怼的瞪了他一眼。
他点头,这才放开她的嘴。
“很痛耶!”她的手被他扯到身后,痛都痛死了!
他冷笑,“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想保护你大姊?”
方裳月脸一红,有点不甘心的用鼻子喷气,“哼!反正我以后要是画漫画赚了钱,我还是可以像大姊一样去学拳击。”
“方裳珞会拳击?”他想起她上午那虎虎生风的小拳头。
“没错!我大姊在警大时,是拳击社的副社长呢!她会的事情可多了,甚至还会做家具。”
“做家具?”
“对啊……”看着他,方裳门突然眯起眼,“干嘛?你想打我大姊歪主意?”
“才不是!”古谕啸否认得很快,又瞄向窗外一眼。
方裳珞似乎很不想要跟那男人说话,为何?心底突然有股陌生的不悦,让他眼眯了起来。
“那恶心的家伙到底是谁?他看起来才是一副想打你大姊歪主意的模样。”
“耶?”方裳月很讶异,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就说嘛!张致桀那个人,明明就是坏蛋一个,以前跟我大姊交往还搞劈腿,我真不懂大姊干嘛现在还跟他有来有往、说说笑笑的?不过认真说来,他也是有有用的时候,他的势力黑白两道都有,可比警察好用得多了。例如那把枪……啊!”
说到这,她突然闭嘴,因为想到身旁的男人,正是那把枪的受害者。
“这个叫张致桀的家伙,他……”深眸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眯了起来,“他跟你大姊交往过?”
“嘿啊!他跟我大姊同高中时交往过,但没几天,就被我大姊在床上抓奸了。听说……是这样的啦!”
她口气中的迟疑引起了古谕啸的注意,“怎么说?听起来你很怀疑这种说法。”
“没啊!大姊的说词也是这样,但大姊那种个性,我总觉得她不可能会喜欢上张致桀那种人,不管几岁都一样……唉呀!这都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啦!我跟裳丽也是乱猜而已。”
“是吗?”他又瞪向窗外那个一直对方裳珞笑的男人。
“没错!大姊的个性就是啥都不说,因为她不想让我们跟大姑妈担心。其实啊!就连当年她警大毕业后,没去警察局任职的事也一样,她说是薪水低才不去,但我很怀疑,是那时候有别的事情发生,才逼得她不得不离开警界。”
“嗯!”听着她的叙述,古谕啸看着窗外,对她大姊真是越来越激赏了;而相对的,也越来越讨厌那个张致桀,“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滚?”
“嘿啊!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警告他,离我大姊远点,不然就把他阉了!”方裳月找到讨厌张致桀的同好,忍不住恨恨的说。
“会有这机会的。”他说。
他原本只想透过这家伙,找到意图谋杀他的主使者,但现在……这张致桀竟然跟方裳珞交往过?还劈腿?
好啊!新仇旧恨,这下,帐可难算了!他一定会要他付出可观的代价!
“对了,你到底是谁啊?”
方裳月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早上的是非。这男人的来历还不清楚呢!她在这跟他同仇敌忾个什么劲?
“我?我叫……”他顿了下,接着才说:“我叫严誉啸,严肃的严,荣誉的誉,海啸的啸,你可以叫我阿啸。”
“阿啸?你今天早上在我家院子干嘛?”
“睡觉啊!在那树屋上睡觉挺舒服的。”
“但这是我家耶!你没家吗?”
“目前没有。”他一耸肩,不想解释,不是找不到借口,而是他听得出方裳月并不在乎。
“真的?那……你会做家具吗?”
“做家具?”他看向方裳月。这直爽的年轻女孩,眼中似乎有点算计的光芒。“做什么家具?”
“帮我大姊分担点工作啊!她要自己做出所有的家具呢!那可是会把她累死的……”
“我会帮她做!”
在他还来不及思考前,这几个字就窜出他的嘴了。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何时变得这么热心了?
第三章
应付完了张致桀,才拿着医药箱回到厨房,方裳珞就看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方裳月竟然跟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在喝茶!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是啊!大姊,张致桀又来找你干嘛?”
“他叫我……”她顿了下,瞄了古谕啸一眼,才说,“他叫我最近要小心,有很危险的大圈仔偷渡到台湾来。”
“我不是大圈仔。”古谕啸说。
“我相信,所以我没告诉他你在这里。”她迳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从一旁拉过凳子,拿着医药箱坐在他身旁。
“但是,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他叫阿啸。”一旁的裳月忍不住插嘴。
“阿啸?”清秀的眉头拾起,一把撕去他伤口上之前被裳月胡乱贴的胶带。
他咬了下牙,“对,严誉啸,严肃的严,荣誉的誉,海啸的啸,你可以叫我阿啸。”
“严先生。”她边说,边开始在他伤口上上药。除了第一次撕去原有胶带的动作有点粗鲁外,她上药的动作还算柔和。
显然,刚才她是有点惩罚他的意味。
“叫我阿啸。”他咧开嘴,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黑眸。
“我不认为我跟你有熟识到可以叫阿啸的地步。”
“好吧!但你会租一间房间给我,不是吗?”
“什么?”
她停下上药的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大姊,这不是很棒吗?”裳月连忙在一旁帮腔。
这栋古屋是半个月前大姑妈老家被山洪冲走后,大姊用尽所有的积蓄付出头期款买下的,后期的贷款,银行甚至还没批准下来呢!
所以说,他们缺钱缺到连所有的家具,方裳珞都打算自己动手做,“反正我们还有好几间空房,难得有人肯和我们一样睡地板……”
“裳月!”她不敢相信的怒吼一声。方裳月竟然擅作主张!
“啊……”见大姊发飙,裳月抿唇,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上楼去做你的事。”
“喔……”裳月离开后,方裳珞才继续在他手臂进行上药的动作。她沉默了几分钟,又开口:“看来,你已经收买了裳月。”
他一耸肩。
“你到底是谁?什么来历?我查过你身上,没有皮夹。”她凝眉问他,警戒之色,溢于言表。
她没告诉张致桀关于这奇怪男人的事,只因为她也不相信张致桀,但这不代表她就会相信这个……自称阿啸的男人!
“我的皮夹被坏人拿走了,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个被人陷害,丢在外海的倒楣鬼。”
她望着他,好半晌才说:“你该去找警察。”
“这里的黑道,势力是不是很大?”
“这我不清楚……”她眼神闪烁,“但我想这的警察不会对人乱来。”
她的口吻相当保留,因为她清楚张致桀那黑白通吃的势力。而的确,如果他是张致桀想抓的人的话,那就像他刚说的,他找警察可能反而是自投罗网!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在警大毕业后,你不留在警界,却反而跑去当侦探?”
她脸色一僵,瞪着他,“你听裳月说的?”
“没错!她说你的理由是因为警官的薪水不高,才不当警官,但是……她不相信。”
他也不信,不然,刚才他不会在她那双冷然的眸底,看到一丝激动的情绪闪过。
“我跟你并不熟,这种私事,我不想说。”她有点被人看出心底秘密的狼狈,只好摆出原来的冷脸,拒绝跟他讨论这件事。
“是不熟,但让我住下的话,我们很快就会熟悉了。”
他话里的含意叫她一愣,随即皱眉,“谁说你可以住下的?”
“你没理由赶我走,你需要钱不是吗?有点房租收入不无小补,不是吗?”
她望着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连包扎他伤口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终于,她呼了口气,“你真的想租房间?你有钱?你……是哪来的?我……天!真不敢相信,我甚至连你是干嘛的都不知道,你还会用枪。”
方裳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竟然真的在考虑把房间租给一个根本不认识,还跟她打过架、来历神秘的陌生男人?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熟悉一点后,你就会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事。至于会用枪的事情,我可以先告诉你,懂武器是因为我在英国的特战部队受过训。”
“英国特战部队?”
“没错!”他拉起另外一边的袖子,露出粗壮手臂上那个小而清晰的刺青,“听你妹说,你会四国语言,既然你在警大受过相关的训练,那也许会认得这个。”
她瞪着他手臂上的刺青,这刺青她的确有印象,毕业后原本志愿在国际事务的她,认得几个大型特种部队的刺青。
“但是……你连皮夹不见了这件事,都不敢光明磊落的去找警察帮忙,我该怎么相信你不是作奸犯科的佣兵?再者……我告诉过你,我这养不起一个……像你这种大食量的男人。”
她边说,边把他手臂上的伤口包好。至于他的肩膀,因为他衬衫上泛出的血迹看来并不多,所以她认为伤口应该不严重,就决定不管了。
“我没要你养我,我有钱……”说到这,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在海水里泡了一天的狼狈装扮,现在的他的确是欠缺说服力,“目前不能算有,但晚点能给你。”
“这叫我怎么相信你?”虽然这么说,但奇怪的是,她内心却有种感觉想要相信他。
“你当然该相信我,起码,我是个从不劈腿的男人。”
她又一僵,接着眯起眼瞪他,“这又是裳月告诉你的?”
看得出她显然很痛恨自己的私事被人知晓,古谕啸连忙摆出笑脸,岔开话题,“我只是比喻。对了,让我住这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家具,甚至还可以自己付伙食费。”
“做家具?”她眉头一扬,因为他说中了这阵子以来,她心底最挂念的一件事。
她这老房子的每间房间里,除了睡袋跟行李袋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有些房间甚至连灯管都没有!
“事实上,我的木工好得很!”
她想到今晚两个小孩子就要过来住,而她却得让他们跟她一起打地铺,就忍不住感到愧疚。
另外,裳丽这几天睡得都不舒服,她那虚弱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在地上睡觉,湿气太重了!
她的确亟需家具,更需要帮手!
“我能帮你省下很多时间,让你能进行别的事情,水电部分我也行。”他微笑,看得出她动摇了。
终于,她轻叹口气,“看来,我的困难,裳月都告诉你了!”
“没错!我想,她相信我。”
“……”他说的这句话,又叫她沉默了下来。他是在说她不容易相信别人吗?
她当然不能相信,不然她怎么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了……蓦然,她发现心底那最深沉的痛楚又被勾起,连忙甩了下头,想甩掉那种不好的感觉。
“怎么?不答应?”见她摇头,他问。
她望着他,过了几秒后,才又说:“好吧!你要租房子,那我得看你的证件,弄份租屋合约,一切都要照程序来。”
“好!没问题!”古谕啸的脑海里瞬间拟好整个计划,“只要……”
“只要?”
“先借我个交通工具,还有,告诉我,离这里最近的大城镇是哪?”
“……”她错愕的看着他。这男人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怎么了?”
“没……没事!往北走,骑车不用一小时能到花莲市。”
“花莲?好,我知道了,那我晚上回来跟你签约。”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说真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干嘛想留下来帮她,但他却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追查张致桀这条线索。虽然这种事其实并不需要他自己来,因为他有很能干的助手能帮忙,但是……
反正他想要留下来,就顺便追查一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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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莲市的一家黄昏市场里,一个落拓却俊美的高大身影,吸引了所有婆婆妈妈的注意。
但他对众人的崇拜跟好奇目光视而不见,只对一具投币式的公共电话感兴趣。他没投钱,却在拿起话筒后,按了几个很少人知道的号码。
号码按完不久后,透过专线转接,很快的,他听到了意料中的慌乱声音。
“老大?老大……”那是他的贴身得力助理之一——米莎的慌乱叫声。
“是我。”他捣住话筒说,因为黄昏市场的声音非常吵杂,这公共电话的线路似乎又不太灵光。
“你在哪里?吓死我了!”米莎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你的卫星手机最后发讯地点在台湾以南二十海里处啊!我以为你死了,现在跟搜救小组正在这里打捞你的尸体……”
“捞我的尸体?你当现在跟你说话的人是鬼吗?”
“啊!”
“别废话太多……对了,你找搜救小组的事没闹开吧?”他可不想因为落海失踪这小小的插曲,而惊动了美国那里,坏了他这一个月的假期。
“没有!我知道要防着老爷。这小组是丽莎的熟人派的,她也很担心你。”
“嗯!叫她别担心,还有,记得要稳住我爸那里。另外,我要你帮我准备一份台湾人的假资料,包括护照、身分证,还有银行户头,至于我的名字,就叫严誉啸,严厉的严,名誉的誉,啸还是我的啸,OK?”
“当然没问题,我要拿去哪里给你?”
“装在玻璃瓶里面,丢到海里。”
“啊?”
“当然是开玩笑的。我人在花莲市区,你一小时内给我飞过来。”真是的!怎么他身边的人部这么没幽默感啊?
“一个小时?”米莎顿时在心底哀号了起来。跟着这个老板,迟早有一天会得心脏病!
前天才听说,他在香港的港口附近跳上一艘走私船,下落不明,接着发现他的卫星手机在台湾的海域附近发出求救讯号,害她以为他的尸体漂流到这里来了,然后现在接到电话……竟然要她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这些东西,还要飞到花莲去?唉……她真是苦命啊!
“没错!我在花莲市的XX市场等你。另外,我要你叫丽莎在花莲市这里设置基地,这边有条线索要她追查。好了,其他的等见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