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邵觉的父母已经离婚很多年了,现在各自拥有各自的家庭,他们很少管邵觉的事,一年连络的次数也寥寥无几,所以我并不担心,只是有点可惜而已。”她老实的说。
“原来如此。”于寒恍然大悟。“不过既然他们很少管邵觉的事,为什么今天又会突然冒出来挑剔你?”
段又菱被她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下。
“也许是她听到邵觉结婚了,又娶了一个身边带了个孩子的女人,所以才会误会吧。”她眨了眨眼,猜测的推论。
“问题是她从哪里听说的,而且她似乎并不知道你已经和邵觉结婚了,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透露着一点古怪,好像有什么阴谋似的。”于寒若有所思。
“于寒姊,你想太多了啦。”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她有备而来的举动?”
“有备而来?”
“那些照片呀。”于寒愈想愈不对,“你又不是天天都会到百货公司血拼的人,就只去那一天而已,这么巧就全被拍下来了,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段又菱看着她,眉头也跟着慢慢地皱了起来。
“这是不是就是他妈妈不知道我和邵觉已经结婚了的原因,因为她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听说了我们的事,所以那时候就派人调查我并跟踪我,才照了那些照片?”她也开始觉得事有蹊跷。
“如果她真的派人跟踪你的话,她又怎会不知道你和邵觉后来真正结婚的事?”于寒抚着下巴思考。
段又菱愣了一下,也答不出来.
“我觉得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件事,邵觉他妈妈可能只是颗棋子而已,你最好还是小心点。”于寒手撑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一顿,她又蹙眉抱怨,“我就说嘛,邵觉那家伙天生带衰。”
“于寒姊……”
“好啦,你老公万万岁。不过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告诉邵觉,不要为了顾及他们母子俩的关系而隐瞒不说。”于寒认真的对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说?”段又菱沉默了一下,怯声问。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于寒给了她一记白眼。“这件事透着古怪,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它说出来查清楚比较好。”
“邵觉若听了这件事一定会很生气。”段又菱忧愁的叹息。
“说到生气,他那家伙还真是‘黑矸仔装酱油’,看不出来。”于寒忍不住失笑。
“什么意思?”
“听说林召昌断了两根肋骨。”
“嘎?”
“罗杰说的,他确定邵觉只踢了林召昌一脚而已,没想到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老公说还好他当时没踢下面点,如果是踢到他下体的话,林召昌肯定会绝子绝孙。”于寒哈哈大笑。
段又菱脸色微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不必同情他,他是罪有应得,竟然敢绑架你,还想对你为非作歹,我觉得邵觉这一脚踢得太好了。”
“于寒姊,胎教。”看她义愤填膺,用力挥拳的模样,段又菱忍不住提醒她。
于寒闻言,立刻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凸起的肚子。“宝贝乖,妈咪正在教你明辨是非,遇到坏人绝对不能手软,一定要让他恶有恶报,懂吗?”
段又菱顿时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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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邵觉回来后,段又菱便将这件事告诉他,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稍微沉思了一下,便道:“我们走。”
“走去哪儿?”她问。
“去见我爸妈。”他说完就带着她驱车到一栋洋房前,下车伸手按电铃。
“哔——哔——”
电铃的哔哔声从屋里响起传到屋外,不一会儿,紧闭的大门就从他们眼前打开。
“请问你找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屋里探出头。
“请问张淑文女士在家吗?”
“你找我妈有什么事?”少年狐疑的问。
段又菱震惊的瞠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与邵觉同母异父的少年竟然完全不认识站在他面前的哥哥。
邵觉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微笑,似乎是在告诉她这很正常,没什么好讶异的。
“允文,是谁呀?”
在邵觉开口前,屋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段又菱立刻认出那个声音便是下午到咖啡店找她的妇人。
“不认识的人,说要找你。”少年回头叫。
“找我?”妇人的声音变近,下一秒钟,她的脸便从少年身后露了出来。
看见门外站的人,她浑身一僵,脸色突地刷白。
“允文,妈妈厨房瓦斯的火没有关,你去帮我关掉。”她对少年说。
“喔。”少年乖巧的转身离开。
等他一离开,妇人立刻跨到大门外,反手将大门给关上,这才扬起有些僵硬的笑容对邵觉问:“要来怎么不事先打电话呢?”
“抱歉,只是这件事我觉得当面说比较好,所以才会过来,你放心,我刚才什么也没说。”邵觉平静的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妇人有些僵硬。
“没关系.”邵觉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客气与疏离。“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她是我的太太段又菱,我们俩已经正式结婚了,我到这儿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他稍微点了下头,便牵起妻子的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妇人倏然叫道。
邵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是为了你好,这个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我是……关心你。”妇人说得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谢谢你,不过这关心如果是用在十七年前应该会比较恰当,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他的脸上始终波澜不兴,表情木然。“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再见。”
一上车,段又菱立刻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的不断从她眼眶里掉落。
邵觉无奈的叹息,伸手将她拥进怀里,随她哭泣。
这就是他结婚至今始终没有主动说要带她来见他父母的原因了,因为他知道她对已逝的父母拥有很深的孺慕之情,所以一定无法接受他与在世的父母之间的薄情,而他果然没有猜错。
“对不起。”他亲吻着她的发。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怎么可以连门也不让你进去,怎么可以连她儿子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还可以说她是关心你,她怎么可以,怎么说得出口?”她抬起头,泪流满面的控诉,为他感到生气与伤心。
一股暖流缓缓地从邵觉心底流过,迅速的泛开,蔓延至他全身每一个细胞。他温柔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又低头吻了吻她,才将她拥回怀里。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他柔声安慰她,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她反而哭得更伤心欲绝了。
习惯了?也就是说过去他也有不习惯的时候,那些时间究竟有多长呢?他又是怎么度过,让自己从不习惯变成习惯的呢?一想到这件事,段又菱的泪水就源源不绝的从她眼底滑落,想止都止不住。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呜呜……”
“你这样会把眼睛哭红的,待会儿要怎么见我爸爸?”他换个方式,试图让她停止哭泣。
她突然在他怀里摇头。
“怎么了,为什么摇头?”他不懂她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去了,我们回家好吗?”她哽咽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担心我还要再经历一次刚刚的事?”他深情款款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吸着鼻子没有回答。
“放心,我爸那边的态度,除了阿姨明显不欢迎我之外,其他人都还好,至少那边两个妹妹还认识我,而且看到我也会叫一声大哥。”他微笑的对她说。
“我爱你。”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突然深情的告白。
他双眼倏地晶亮,差点没喜极而泣,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她爱他。
他以拇指轻轻地拭去她睑上的泪水,然后俯身亲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我爱你。”她又一次的说,然后便一声接着一声不断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怎么了?”他凝视着她柔声问,不认为她是怕他没听见,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对他说这句话。
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泪眼模糊的凝视他半晌后,才哑声对他说:“他们不爱你没关系,我爱你,我会给你我所有的爱,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喉咙一阵紧缩让邵觉完全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她,有些用力的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放进心里,紧紧地,一辈子不放。
“我们回家好吗?”她闷在他怀里小声说。
他抱紧她,哑声答道:“好。”
第十章
天空蓝蓝的,阳光暖暖的,秋天的午后穿件薄薄的长袖衣服,走在微风轻拂的小巷里让人觉得好舒畅,不过先决条件是心情不能像段又菱这般沉郁。
“原来还有这种事。”
听完她述说昨晚的事后,于寒向来开朗明艳的脸庞也染上了一抹忧郁的色彩。
段又菱点点头,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
每回只要一想到邵觉的妈妈对待他的方式,以及他说习惯了时的语气,她就觉得好心痛。她好后悔当年和他发生一夜情后,早上醒来就匆忙的逃离现场,如果她没离开的话,也许她早在六年前就可以陪在他身边了,她真的好后悔。
“好了,别想太多,也不必替邵觉觉得心痛难过,只要他现在过得好、觉得快乐,又何必念念不忘过去呢?你最好也快点学他习惯那一切。”于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习惯?”段又菱苦笑着问。连她都觉得要习惯好难,那么他当年又是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痛、多少难过与伤害才习惯那一切的?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又更痛了。
“不能习惯那就不要去想,反正那些人你一年也见不到一次,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于寒一副赶苍蝇般的挥手。
段又菱又苦笑了一下,好希望真能像她说的这么轻松,说不想就可以真的不去想。
“噢!”于寒突然停下脚步,低喊一声。
“怎么了?”段又菱顿时也跟着停下脚步,紧张的问道。于寒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再过三周就是她的预产期,不小心注意不行。
“胃被用力踢了一下,这小家伙最近真的是愈来愈皮了。”于寒摸着自己的胃部,苦着脸回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生了。”段又菱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我离预产期还有三个星期,哪有这么早生。不过这小子若想提早出来我也不反对就是啦!”于寒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真是不好意思,于寒姊,你都快要生了,我却还要你帮我做事。”段又菱觉得很抱歉。
“哪有做什么事,只不过是要我在家具公司送家具来的时候帮他们开个门,顺便告诉他们东西要放哪儿而已,又不用花任何力气。”
“对不起,对方原本保证说明天出货绝对没问题的,谁知道突然又要延迟两天。”
“我都说没做什么事了,你还跟我对不起什么?你再说一句对不起的话,小心我不帮你喔!”于寒佯装生气的低吼。
段又菱笑了笑,不再多说。
天空蓝蓝的,阳光暖暖的,微风轻拂着,她们俩缓缓地散步走回咖啡店。
吱——
一声刺耳的像是汽车油门突然踩到底,让轮胎激烈摩擦着柏油路的声音,瞬间从她们身后惊传出来。
她们俩同时转头,只见一辆红色的三菱轿车突然以高速行驶的速度笔直的朝她们冲撞过来,段又菱瞬间呆住,而有着功夫底子的于寒则反应迅速,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段又菱扯向自己,两个人一起翻上路边的一辆轿车引擎盖上,躲过一劫。
段又菱仍是一脸呆愕,像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般。
“好痛!”于寒突然蜷起身体,抱着肚子呻吟。
“于寒姊!”听见惊呼声,她才倏地回神,伸手扶住她叫道。
“我的肚子好痛!”于寒已是面无血色,一定是她刚才剧烈的动作动到胎气了。“送我去医院,通知我老公。”
“好好好,你不要用力、不要紧张,深呼吸、深呼吸。”段又菱急忙稳住自己也稳住她,然后抬起头,看向距离她们五百公尺的咖啡店,倏然扬声大叫,“救命呀,快点来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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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提早了三周,于寒还是平平安安的生下一个三千公克的小壮丁,让一直等在产房外的段又菱松了口大气后,随即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老公邵觉则是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凝望着她。
“我怎么了?”她尝试着想起身,却被他迅速压回病床上。
“别起来。”
她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公,又看向床头边挂着点滴的点滴架,再移到自己打着点滴的手。
“我怎么了?”她再次问,“为什么要打点滴呢?于寒姊呢?我想去看她。”
“你现在还不能起床。”
“为什么?”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回答道:“因为有流产的现象。”
“流产?”
“嗯。”
段又菱呆呆的看着他,像是不了解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一样,她的嘴巴张了又张,想开口却说不出话。她低头想看自己的肚子,却办不到,只能伸手去摸,轻轻地,轻轻地。
“我都不知道。”她茫茫然的说。
“才两、三周大而已,你当然不知道。”邵觉柔声道,伸手轻覆在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会没事对吗?只要我乖乖的听医生的话不要乱动,宝宝就会没事对吗?”她飞快地转头问。
“嗯。”
“太好了。”她突然松了一口大气,脸部表情从茫然、期待,瞬间变得坚定、勇敢,还散发一股说不出的迷人母性光辉.
“我希望这胎是你所希望的女儿。”她笑眯了眼。
邵觉突然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感觉鼻子有点酸,喉咙有点紧,心里的爱意与歉意愈扩愈大,几乎都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医生说很危险,他对她说了谎。
“叩叩。”病房门板上突然响起敲门声,他们俩夫妻同时转头,只见于寒的老公奎狩之和八楼的罗杰一起走进病房里。
“嗨,又菱,你觉得怎么样?我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奎狩之走到病床边,微笑的对她说。
“恭喜你们。”罗杰也对邵觉道贺。
“谢谢。”邵觉勉强微笑。
“奎大哥,对不起,于寒姊都是为了救我的关系才会动到胎气导致早产,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段又菱一脸自责与歉疚,眼眶也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