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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获绫儿 page 15 作者:常欢

  这种奇耻辱大辱,算是生平之最了,此仇不报,她还是喜绫儿吗!

  更不能原谅的是,竟让她误会了大虫,还差点杀了他。

  “大虫,把刀给我!”

  “不给。”他皱眉,把刀压在屁股下。

  “给我!”蛮脾气一来,谁都拦不住,身子也不遮了,她扑倒丛杰,硬要抢回刀子。

  “喜绫儿,这儿可不是卓家,不许你胡闹!”他大喊。

  “才没胡闹!把我弄成这样,比让我跟只公鸡拜堂还要可恶!”

  “跟公鸡拜堂是你心甘情愿的,我当时怎么拦你都不理我!”

  “大虫,快给我!不然我把你当拜堂鸡,宰了你!”

  一声怒吼破空而来,在此同时,房间门栓应声断裂,丛杰急急把温喜绫护在胸前,用被子覆住她的裸背。

  由一个老人为首的三男一女跳进房来,当他们撞见压在丛杰身上、半裸的温喜绫时,老人张大嘴巴,似是被人封住了大穴,僵在门口无法动弹。

  另外两名年轻男子的表情差不多也是这样了,比起丛杰与温喜绫,他们好似受到了更恐怖的惊吓。

  唯一女子则红着脸迅速拉住那两个男人往外面走。

  “红豆儿!”其中一个男子抗议着。

  “你……你跟一只鸡拜堂?”那老人惊得连话都说不全,望向温喜绫。

  正要反击的丛杰看着老人呆滞的脸,突然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温喜绫挣扎着从他胸前抬起头,看到老人,一声惊喘,突然捂住脸。

  “老头你怎么会在这儿?”温喜绫大喊。

  生平第一回,她无法正大光明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突然间,她又想喷泪了。这一个多月来,大概是她眼泪最不受控制的一段日子,但眼前不是伤心,是因为丢脸啊。

  虽然过去十九年来她总是跟父亲不对盘,可离家飘泊的这段日子,吃苦挨饿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他。

  可是可是,再怎么想,也不该是这种情况下见面啊!

  “你们……”温海指着她,又瞪着丛杰,表情扭曲。

  “不是你想的那样!”推开丛杰,她沮丧的坐倒在地,欲哭无泪。

  呕啊!咳血啊!所有背到极点的事全在今天早上撞在一起,连带把她向来简单的思路与想法搅成了一团烂泥,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小子你讲清楚,我女儿到底有没有跟公鸡拜堂?”

  温海盯着丛杰,从他那一头乱发,到那副肌理分明的壮硕身子,能收进眼里的通通不放过。

  女儿!接收到这两个字的意义,丛杰错愕不已。

  “喜绫儿她?”

  “我爹啊!”她嘴角一垮,像崩溃了,突然放声大哭。

  她哭这一切的乱七八糟,哭她从昨晚就开始衰神上身,哭她十片指甲被弄得俗艳,更是替衰到家的丛杰哭,哭他不知又要如何被误会了!

  从来,他的女儿遇到事都是顶嘴反搞耍流氓,哪见她流过一滴泪!今日却哭得这么伤心,温海被吓得坐倒,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哭得那么凄惨,哭到让在外面等待的两男一女也冲进房来了。

  一见到好友梁红豆,温喜绫的眼泪喷得更凶了。

  早在温喜绫跟方昔安离开的那一晚,温海就后悔了。

  人生里的事儿真是不比较不行;相较对子女牵肠挂肚的难受滋味,养个老姑娘被街坊邻居笑一辈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接到方昔安从扬州寄来的快信后,温海便日夜数算着日子,却是怎么也等不到他的喜绫儿。

  他急得直发愁,不得已,终于拉下脸去了一趟阜雨楼,把梁红豆夫妻俩跟干女婿佟良薰都找来商量。四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沿水路北上各大城开始打听喜绫儿的下落。

  就这么巧,四人才在这镇上落脚,就听闻昨夜有人大闹迎香居,于是便循线追来。

  在门外听到女儿曾经跟一只公鸡拜堂已经够令人震撼了。又亲眼见到两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温海始终一脸呆茫,显然受到的惊吓不小。

  还是梁红豆最镇定。她先赶走众男,带着温喜绫整好衣裳,又特意弄了一桌拿手家常好菜,上了餐桌,尴尬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再见到久违的亲人与朋友,还有眼前让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温喜绫终于破涕为笑。见她食欲甚佳,显然已回复往日水平,丛杰也放下心来。

  在众人询问下,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唯独略过小旅店和昨夜那一段。

  “真的跟公鸡拜堂呀?”听到卓家那一段,让梁红豆差点掉下筷子,满脸不可思议。

  温喜绫剥着虾,只空出一根手指指向丛杰。

  “问他呀,我没空。”

  看她埋首碗里又吃起来,众人皆吊了个白眼,只有丛杰微笑着,凝视着她的眼底,满满的全是包容与疼惜。

  “他应该喜欢喜绫儿吧?”梁红豆突然凑到冯即安耳边小声的问。

  冯即安在桌底下捏捏妻子的手,暧昧的眨了一下眼。

  只有温海,他完全没有食欲,表情沮丧。

  “爹,您还好吧?”佟良薰问。

  “算命先生说喜绫儿的姻缘在北方,难道真是注定的吗?女儿啊!爹没想到你这么苦命!嫁给一只公鸡,你到底算不算出阁?”

  “当然不算。”丛杰忍不住开口。“再说,公鸡已被她吃了。”

  “噗!”佟长薰喷出茶来,想说什么,又不敢在丈人面前造次,只好强忍着,不断咳嗽。

  丛杰看着温海,又看看其他人力持镇定的怪表情,那模样完全是他头一回听到方昔安讲起温喜绫的样子,这一刻,他突然更了解温喜绫了。

  这么少根筋的爹教出来的女儿,难怪会如此与众不同。

  可他偏偏喜欢上了她,这可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挑战啊!

  第8章(2)

  “那你算寡妇吗?喜绫儿。”温海带着哭音,凄惨的问。

  又一口茶喷溅出来,是梁红豆,她呛得猛捶胸口,冯即安连忙拍抚。

  只有丛杰表情认真的对温海摇头。

  “当然不算啊。”

  “我问喜绫儿呢!你干嘛一直插话。”温海抱怨着,似乎是怪他多话。

  “我的事大虫说了算。”温喜绫咬着食物,含糊的说,手上不停,夹了一块清蒸鱼肉往丛杰碗里放。

  “大虫你快吃,红豆儿料理的是鱼是全苏州最好吃的。”

  就是那么一句大虫说了算,所有人全怔了,都往丛杰看去,不免想起早上那让人充满遐想的一幕。

  “所以我丫头杀了公鸡再跟了你吗?”温海冒出一句,眼神中有所期待。

  “看在老天的份上,别再提公鸡了……”佟良薰喃喃的说。

  “没。伯父,都是误会。我们是朋友。”丛杰尴尬的笑笑。

  温喜绫停下筷子,表情突然诡异起来,她瞪着温海。

  “就说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跟大虫是拿肋骨抹刀子的朋友。”

  “那叫两肋插刀,不是抹刀子。”佟良薰低语。

  “怎么可以!”温海跳起来,好像突然从早晨的惊吓中完全清醒。

  全是那句跟公鸡拜堂的话把他搞得跟失心疯似的,才一直没想到喜绫儿光溜溜趴在这男人胸前的样子,如此说来,不叫他负责怎么行!

  他凶狠的看着丛杰,一副准备翻桌的谈判架势。

  “一个闺女都被他看光了,不让他负责,你这笨丫头就直接抹脖子,不用抹刀子啦!”

  温喜绫跳起来,佟良薰跟冯即安随即很有默契的同时压住桌子,原因无它,这一桌好菜,翻了实在可惜啊!

  “谁说他要负责?我有说我跟他怎么样了吗?你这臭老头耳背听不清楚吗?”说完,突然瞪眼看父亲。

  “你刚说什么往北求姻缘?意思是,一开始你就跟安昔安合谋拐我吗?是不是这样?你就这么讨厌我,随便一个路人说什么你都听,我说的你都当放屁!是不是这样?”

  “拐你又怎么样?老姑娘一个了!整个苏州城谁肯要你!这条大虫要肯娶你的话,我糟老头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丛杰拉住温喜绫,却只能一阵猛搔头。真要命!父女两个态度都很差,我又不太会说话,怎么办咧?

  另外三个人也很怪异哩!都像是不干己事的低头猛吃菜,好像这种冲突场面是家常便饭。

  “就说跟大虫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会娶任何人啦!等等他就回扬州当他的大捕头,你们谁也不许拦他,谁敢为难他,就吃我喜绫儿一刀子!”她气急败坏的起身,拖起丛杰就走。

  在街上的青石板路上快步走着,一直到上了一座小拱桥,温喜绫终于停下来不走了。

  她站在桥上,咬着唇望着桥下的水流婉蜒往前,一艘小船正穿过桥下。

  天气不似昨日晴朗,空气里饱含水气,拂在脸上湿湿凉凉的,她满满的委屈也敷在脸上湿湿凉凉。

  “大虫你回扬州吧!我不会迷路的。”

  “你都这么跟你爹说话的?”他并不正面回答她。

  “不提他!”她蹙眉,靠在拱桥边,突然指着那艘渐行渐远去、终至消失在重重柳树间的小船。

  “我也有艘小小的乌蓬。”她开口。

  “是吗?”他喜道:“改天能让我瞧瞧吗?”

  “当然!我的小乌蓬在翠湖上走得可快了!”她咧嘴笑。

  丛杰凝视着她,爱怜的揉揉她的发。

  “这样笑多可爱,老是气呼呼的,不难过吗?”

  从来没有人这么赞美她,温喜绫想笑又想哭,垮下嘴角问:“大虫,回去的路,你认得吧?”

  “嗯。”

  “那我送你去渡口,我看你走吧!”她心焦的喊。

  “喜绫儿,你很气你爹那么做对吧?”

  她不吭气,眼眶又红了。

  “大虫你走吧,我喜绫儿很开心与你交上朋友。”

  “只是朋友吗?你真的不打算谈谈?”

  “不!”她突然扯住他,硬把他扭过身去。

  “你走啦!快回你的扬州,越快越好!”

  他竟没有异议,真的背向她走了!温喜绫瞪着他高大的背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看他越走越远,就要离开她的视线,她两脚跺着青石板,哽咽着,可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温喜绫实在很想这么大声问,可偏偏就是说不出口。

  都是方才被爹给激的,她才会在众人面前把话讲得这么绝;但,她从来就不是那个意思啊!

  看着他下桥,再拐个弯就要消失了,温喜绫抹着泪,终于喊出来:“大虫!”

  丛杰顿住,站在原地转过身来,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温喜绫迟迟疑疑,跨出一步,又一步,每踩近一步,压在胸口的难过与窒闷感就消失一分。

  直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她才松了一口气。

  丛杰能做的,就只能叹口气,然后紧紧抱住她。

  早就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且该是由他先伸出手的,为何却如此胆怯?

  被抱住的那一刻,温喜绫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何会变得癫癫傻傻;此时此刻,为了丛杰,纵要她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相较于这种义无反顾,疯疯傻傻又算什么呢。

  只是,多年后,这种心情还能再持续吗?温喜绫在心里质疑。

  她无法确定,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再清楚不过。相拥这一刻,她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了。

  丛杰埋在她颈间,仿佛也与她同时领受情感深处里最奇异的变化。

  “大虫不要走啦!”她孩子气的低喊。

  “好。”

  “不要你走。”她又呜咽。

  “好。”丛杰垂眸笑了,揉着她细细软软的头发,眼眸微湿。

  “是吗?”她确信听到他说“好”了,就像在卓家小山坡的那天午后,他答应以后让她住在他的小农舍那样的说了好。

  温喜绫仰头看他,奇妙的微微酸热流涌上,眼泪又莫名其妙流下,摊湿在脸上,却是无关伤心或不痛快。

  好像此刻流下的眼泪正证验着;他也喜欢她。

  “是。”他又笑了,捧起她的脸。

  “那你还走这么快!”她嘟起嘴。

  “你不想跟我说,我只好去找你爹把事情讲清楚。我要告诉他,我们两个,不应该在早上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被逼着承认,我要像你一样的告诉他,我不会娶任何人。”

  “所以呢,哎!笨大虫我听不懂。”她焦虑的看好,心提了起来。

  他搂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我去跟你爹再补上一句,我不会娶任何人,除你之外。”

  她挣开他,狠瞪许久,突然伸手揪他鼻子,笑容越发灿烂。

  “你这坏大虫,不清不楚的,早晚有一天我受不了,掐死你!”

  他笑呵呵的,再也忍不住,俯首轻柔地吻了她。

  “跟那次不一样。”他说,看着她傻呼呼瞪大了眼。

  “你喝醉了。”

  “我半清醒的,我只是借酒装疯。”

  “你!”

  好一晌,她咬住唇,很不情愿的笑了。

  “你可没骗我?”

  “我不怕疼,但是很胆小。”他说。

  “胡扯!这一路上跟着你,没见你怕过什么。”她皱眉。

  “这儿是你的根,我怕你说好要跟我走,又担心你舍不得这儿。”

  “想这么多!”她叨念着,突然皱眉。“大虫,我才刚遇上他们,肯定不能马上去扬州的。”

  “我会来找你。等我再回来,会带万家好吃的烤肉饽饽来,到时咱们吃着饽饽,一边坐你那艘走得飞快的小乌蓬游湖去。”

  温喜绫被他形容的画面逗乐了,笑咭咭中又流下眼泪。

  “是烤羊!笨大虫!”

  丛杰宠溺的拭掉她的泪,把她揽得更紧。

  眼前这个傻丫头,还是穿得跟男孩一样,还是粗声粗气的扭他喊他,还是食量大得很惊人,发脾气的时候,还是那么野蛮吓人。

  而他呢?就像条迟钝的大虫,还是不了解爱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更不知道将来与她,再掺和上一个少根筋的老丈人,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能确定的是,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因为爱着彼此而快活着。

  于愿足矣。

  也许,挖掘爱的过程,远比寻求天长地久来得更有意义。

  更远处,温海正被另外三个人连捆带绑的给拖走。

  “你们到底算不算是喜绫儿的好朋友!”嘴上被用布捂着,温海咿咿唔唔的喊。

  “你最好确定这么做值得。”佟良薰捆好温海,朝梁红豆一阵苦笑。

  “那丫头正在开窍,不需要我们了。”她笑眯眯的说,一脸抱歉的看着温海。

  “温佬您听话,喜绫儿好事近了,所以您就忍忍吧,千万别再激得喜绫儿赶走那条虫。要知道,我们花一辈子的力气,可不一定能再找得到像他那样的人哪。”

  冯即安眯着眼望向桥上那仍紧紧相拥的一对,对掌管这人世间情爱的月老再次折服。红线的力量果然惊人,竟能把两个看来完全不搭的男女配成一对。

  “他们以后会跟咱们一样吧?”梁红豆偎着他问。

  冯即安耸耸肩,牵住妻子的手,对她投以一笑。

  这人生的道理,哪有一定的呢?当下开心悔,就应该值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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