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胆子这么小呢?」青蛇又舔了一下。
为什么她还不昏倒?「放开我!」常欣死命扭动身体。
冯黔正欲制止越玩越起劲的玉青,忽然一阵逼人的寒气袭来,青蛇察觉到杀气,立刻离开常欣,退到一尺外。
常欣才察觉身体的禁锢消失,立刻又落入另一个怀抱,她身体一僵,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松懈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七云冷着声音,黑眸射向幻化成形的青蛇。
常欣抬手以衣袖抹掉脸上黏呼呼的唾液后,才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太可怕了!」她从没这么高兴看到他。
屋内的王建与冯黔早已打得难分难解,一下飞到梁上,一下在屋里追逐,短兵相接,闹得不可开交。
「你是谁?」玉青穿着一身翠绿衣裳,二十五、六岁模样,双眼细长,正不悦地瞪着七云。「敢来妨碍我的好事!」
他冷笑一声,扬手一挥,十几支冰锥飞射而出,玉青赶忙躲开,可冰锥像是有生命似的,青蛇躲到哪儿就追到哪儿。
七云来了之后,常欣自是安心许多,见王建与冯黔打得厉害,家具都让他们乒乒乓乓捣毁,实在有些心惊,现在连七云也加入战局,实在是大大不妙。
「这可是民宅!」常欣急道。
突然,青蛇朝他们喷出好大一坨白烟,呛得她直咳。「什么啊?」
「毒烟。」七云认真回答。
她挥开眼前的白烟。「反正我死了,毒不毒对我也没差,你没事吧?」他可是活生生的动物,可大意不得。
「没事。」
他话音才落,就听见好大一声巨响,常欣吓了一大跳,蓦地想到菜菜子那次大爆炸,不会是谁又爆了吧?
完了,这次她又在现场,严判官定会拿她开骂。
瓦砾灰尘从头顶上落下,将她的思绪拉回。难道是王建从屋顶飞出去?还来不及出声询问,她便感觉左后方有个东西窜了上来,瞬间就缠上了她与七云,黏呼呼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不用想也知道又让青蛇捆住了。
玉青直扑七云的咽喉,咬住不放,常欣惊叫:「七云!」
「没事。」七云低头看着青蛇。「你就这点本事?」
青蛇缩紧力道,常欣倒抽口气。「喔喔……我的肠子要跑出来了!」她干脆灵魂出窍算了,再让阎帅大人给她幻化一个新身体。
七云原本冰冷的表情一下瓦解,双眸露出笑意。
青蛇也闷笑道:「你这可不行,我一笑便没力了。」
「玉青,别玩了。」冯黔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你把这小鬼差给我吧,我就饶你一条性命。」青蛇对着七云吐信。
常欣还没骂人,七云一阵冷笑。「谁饶谁还不知道。」
「玉青,退下!」冯黔的声音严厉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常欣身上的束缚忽然不见,一阵疾风吹过她的身体,将她卷到半空,她惊呼一声,还弄不清发生什么事,就从半空中落下,跌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上头。
她低下头,发现身下是红棕色的长毛,她立刻会意过来,欣喜地叫道:「七云!」她抱住他的脖子,呵呵直笑。触感好舒服啊……
七云脚下踩着青蛇,尾巴则缠住冯黔的脖子,怒道:「再不识相,我便开杀戒!」
常欣一愣,正想说话,冯黔已先道:「你莫要误会,玉青调皮惯了,只是随口胡诌,断不会夺人所好,别说你不饶,我也不会允的。」
青蛇在地上挣扎着,却是无法动弹。
常欣赶忙道:「是啊,我想青蛇只是开玩笑,快放了他吧,我好像听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我们走吧。」
七云只是想给个教训,没要开杀,于是顺势收回脚,身子一跃,便从屋顶的洞口飞出,街上的百姓见灵兽往空中而去,纷纷停下脚步,交头接耳,指着远去的身影。
第9章(2)
疾风吹来,底下的房子越变越小,视野却越来越宽广,街景、麦田、溪水湖光、远山白云,尽收眼底,让人心情舒畅,常欣骑着七云在空中大笑。
「我这样好威风。」她张开双臂感受风,底下的人影很快变成豆子,确定百姓们瞧不见自己,常欣笑得更大声了。
「我走了,乡亲们!」她用力甩着衣袖,放声大喊:「请叫我魔法公主——」
七云转头,好笑地看着她。她还真是孩子心性,这样就高兴了。
常欣摸着他的脸,他脸上的毛是红棕色的,但颜色较淡,鼻子旁边有一小圈白色的毛,看起来很可爱。
「你怎么不早变这样呢?这么可爱,我一定会跟你交往。」她笑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她的话让他微笑。「原来如此,看来我倒是没利用上这一点。」
「呵呵……」她笑得开心,弯腰抱紧他的脖子。「我觉得好像在作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吧,七云?会不会我一觉醒来,还躺在家里的床上……」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提到梦了,话语中的伤感让他挑了下眉,他心思一转,忽地往下落,几乎是垂直地坠落,吓得常欣惊叫连连,心脏差点没麻痹。
「啊——」她死命抓紧他。
「怎么样,还觉得在作梦吗?」他问。「照你刚才惊吓的程度,早从梦中醒了。」
常欣一愣,惊魂未定地喘息不已,须臾便明白他是在为她释疑,心里顿时一阵悸动。
七云虽爱戏弄她,总把她气得牙痒痒的,可某方面也很细心。
她磨蹭他的颈项,低语:「谢谢。」
「要谢我很简单,变比基尼女郎给我看。」
她顿时笑了出来,故意气愤地抓抓他的脖子。「你怎么念念不忘?」
七云朝着森林飞去,不多久便轻巧地落在树林里,常欣赞赏地拍拍他的头,说道:「给你一个小奖励。」
他的红狐原形实在太可爱帅气了,人嘛,总得有来有往,她也该给他一点奖励才是。
她念了几句咒语,身上的衣裳顿时变成一件白色小洋装,长度只到大腿中央,洋装还刻意弄了许多闪闪发亮的星星,身形也缩成十五公分大小,背上多了两只透明翅膀,头上戴着一顶镶着红宝石的小皇冠,手上拿着仙女棒。
她拍打翅膀,飞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转圈。「怎么样,好看吧?我是森林中的小精灵。」
他眨了下眼,注视她的新造型,他自然不曾见过与众不同的服装与翅膀,黑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娇俏的模样。
常欣拿着仙女棒挥来挥去,弄出小火花。「好看吗?」她开心地转圈。
「好看。」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恶作剧,朝她吹了口气,她的短裙顿时飞了起来。
「啊……」裙子一下飞到胸前,吓得她赶忙拉好。
「好大的风。」他懒洋洋地说了句。
「什么风,是你吹的!」她瞪他一眼,就是因为不想勾起他的色心,才变得这么小,他却还能想出花样吃她豆腐,脑袋到底都装什么了?
他轻笑着恢复人形,将她抓在手上。「这是你在那个世界的服装吗?」
「洋装是,不过翅膀不是,这是人类想像的精灵模样。」她飞到他脸上,给他一个小吻。「这造型比刺猬好吧?」
「是好看很多,不过各有乐趣。」他的食指在她光腿上摸了下,虽然变小很多,不过触感还是很好。
「很色耶你!」她生气地以仙女棒在他食指上变出一朵花。「猥亵的怪叔叔。」
「什么怪叔叔?」他笑着走进山洞。
「就是你这种,思想yinhui,满脸淫笑,表情猥琐。」她念着咒语变回来。
他同时朝她眨了下眼,只见她虽然变大了,可身上的衣裳却不是她设定中的黄衫绿裙,还是那件小洋装,不过裙子更短了。
她还没抗议,他已抱着她滚到卧榻上,黑眸闪着火光。「你这样真好看。」他的手由她的肩往下游移,在她裸露的双臂上滑动。
常欣羞红脸,完了,完了,她一时欠考虑,竟激起这家伙的兽性。
「比基尼女郎可以下次——」他欺身要吻她。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个?」她打了下他的肩,闪躲他的吻。「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王家找你做什么,我很担心。」
他在她耳朵下轻吻。「没什么好说的。」
「是谁找你?无艳还是王家人?」不问清楚她怎么安心。
「是不破的主人王业,王家年岁最大的主事者。」他的手在她腰上滑动,这衣服的质感还真不错。
虽然不想谈论这话题,但他明白若要专心接下来的事,就得先把她心中的疑惑解除。
「他不是来找麻烦,他是来托孤的。」他简短地将王业告诉他的事转述给她听。
听完后,常欣有些迟疑地说:「你相信他说的?五十年后王家会遭遇灾祸而灭族?」
「现在的王家已经式微了,五十年后就算没有人祸,衰败也是难以避免,王业不过是想尽点心力罢了。」
常欣点点头,也是,家族的繁盛与衰败也是世间现象,再说王家已有几百年的昌盛,走向衰落也不是那么令人讶异,朝代都会更替了,家族的兴衰自然也无法避免。
「早知道今天我就让一下王建,不跟他斗嘴。」想到王建那性格,王家还能撑五十年已属奇迹。
七云好笑道:「你莫不是以为王建还是个小孩子?我跟你说过修行者可以维持年轻的外貌,王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可实际已经快六十了。」
她错愕了。「什……什么……」
他取笑道:「你以为年岁增长就会长智慧吗?没见过凡间六、七十岁者,也一堆冥顽不化、固执己见的人。」
「可是我以为修行者……」
「你又被修行两个字蒙蔽了。」他抚过她发鬓。「我说过那只是好听,大部分人追求的都是力量,很多人只修术不修心,是不会有大成就的。要我说,刚刚那道士不管是术法还是心性,都比王建优秀。」
常欣点头。「我也觉得那道长还不错,就是鲶鱼须太滑稽。」
他先是一怔,随即笑出来。「你啊,就是会想这些……」他低头轻舔她的嘴。
她笑着勾上他的颈项,承接他火热的吻,他的手滑入她的裙内,一路向上,在她的底裤边缘徘徊,常欣脸蛋绯红一片,下意识地按住他的手。
他却忽然抱着她坐起来,眸子闪着好奇与欲望。「你这亵裤倒有趣。」他低头想拉起她的裙子。
「你干么?!」常欣红着脸大叫。「这样很怪!」
他弹了下手,她阻挡的双手立刻自动举在双肩旁。「七云,你给我住手。」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变出这身装扮。
他抬头安抚地亲她一下。「让我看一下。」他撩起她的裙摆,常欣恨不得立刻钻进地洞里。
他好奇地看着如此贴身的白色底裤。「我记得这是你画过的比基尼裤。」
天啊……谁来解救她,为什么她要说明这个?「这不是比基尼裤,材料不一样……这是内裤。」她红着脸结巴说完。
他的手在裤子的边缘来回抚摸,闪着兴奋的光芒。「真是太有趣了。」他又把裙子往上拉,眼中的火花烧得更旺。
「这是比基尼的上面。」他摸着粉红小上衣,眼睛盯着圆润白皙的双峰,眸子里的欲望像深流般流动着,这造型真是诱人。
「这是……内衣,材料不一样。」她的脸要烧起来了。「死七云,解开我的法术!」
他丢开她的洋装,赞叹地看着她身上的内衣内裤。「这东西真有趣。」他来回地摸来摸去。
她羞恼地叫道:「七云——」
他抬起头,炽热地吻上她的嘴,将她压倒在兽皮上。常欣的头一下就晕了,连法术解了也没发现。
这算不算自作孽?她模模糊糊地感觉贴身衣物被轻松除去,他炽热的身体贴在她身上,引发另一波更火热的晕眩……
第10章(1)
一踏进阎帅书房,看到办公桌后的人影,常欣便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好想逃走。
「要去哪儿?」严判官厉声道。
「没……没有。」常欣踏出门口的右脚有些不听使唤,因为它想不顾一切地奔跑,可她的左脚还留在屋子里,而且背后有着非常可怕的气氛,让她无法违背命令,只能怯怯地转过身。
「我只是好像听到木牌响了,要去勾魂……」天啊,谁来救她,她不想跟严判官共处一室啊!
「我怎么没听到。」严判官以不怒自威的表情瞪视她。
她低下头,嗫嚅地说:「我……最近有耳鸣的现象,大概是因为这样……」
「还敢耍嘴皮子,过来!」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用威吓的口吻说出。
她颤抖着靠近,恐慌地坐在桌子前面的摺凳上。「怎么会是判官大人在这儿,李……李老呢?」
严判官翻开资料,一边冷冽地说:「他生病了,所以职务由我暂代。」
法力高强的扫地僧怎么可能会生病?其中必然有诈,常欣瞄他一眼,不会是他把人家踢走了吧?
「阎帅大人已经出差半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回来?」她壮着胆子问。当初明明说三天,怎么去了那么久?
「你的职责是做好个人分内之事,长官的事不是属下该过问的,如果每个员工都能严守分际,尽忠职守,就不会不停出纰漏,给冥府带来麻烦。」
最后一句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常欣急忙解释。「昨天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无辜受牵连的善良老百姓,非常不恰巧地出现在现场。」
严判官冷瞄她一眼。「如此甚好,我还没问你就自己提出来了。」
「昨天的情形是这样的——」
「我已经知道了。」他打断她的话。「把人家的屋顶弄个大洞扬长而去,你好大的胆子——」
「那不是我。」常欣激动地站起来。「是王建弄的。」
「坐下!」他厉声道。
她吓得赶紧坐正。「属下有极大的冤情要上报。」
「冤情?」他冷哼。「难道骑着红狐,嚣张扬长而去的不是你吗?」
常欣张嘴又闭上。
「没话说了?」
「只有一点要澄清,我是骑着红狐狸没错,不过没有『嚣张』地扬长而去,我只是心情欢乐了一点——不对不对,应该说表面欣喜但实则忧国忧民地离去,而且目光遥望阎君庙,忧心忡忡。」她一口气说完。
接下来室内大概有五秒的沉默,严判官连嘴角都没扯一下,只是严厉地瞪着她,常欣的头越来越低。
五秒后,她终于受不了,率先开口:「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但我真的没有嚣张,我连这两个字都不会写。」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严判官拍了下手,她还搞不清楚状况,四周就暗了下来,而后一张超大的照片浮在半空中,那是她骑在红狐上仰天长笑的画面,因为是由下往上拍,所以看起来非常猖狂跟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