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什么?!”她秀目圆睁,跳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哼,你别得意!家中还有人给我提亲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你还是放过其它男人吧,娶了你,只怕他们很难长命百岁。”
“齐浩然!你就会开我玩笑!我都忘了审问你呢,到底什么时候学的武功?说!为什么在我面前装得好像什么都不会,你故意耍我?”
“不是。”他拍拍她的后背,要她冷静。
“小时候你不是说过要我习武吗?离开了你,要是再有人欺负我,还有谁来保护我,替我打架?
所以我想只能开始学着靠自己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总是你来救我,我也要有能力救你一次,只可惜这一次没有救到,不过我保证下一次一定会把你抱得牢牢的!”
于佳立抬头望着他,心中装满了感动,想不到许多年前的一句无心之语他能记到现在,甚至为了她这句话去习武。习武可不是件容易的小事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要吃许多的苦,他天生身子骨单薄,竟然为了她的一句话去吃这么多的苦。
一下子,他刚才戏谵的那几句玩笑也就烟消云散,再不介怀了。
“喂,倘若我娘不答应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啊?”
“那就……强娶好了。你看我连你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能忍心不长住下来?”他笑着紧搂住她的腰,这辈子他还没有做过什么大胆的事情,不过为了她,大胆一次又如何?
“这房子是你按照我家里的样子特地布置的?”她呆呆地看了看四周,再一次为他这份细心感动。“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记得我屋里的样子。”
“小时候我们有时候玩累了,午睡都会在一起,我太熟悉你房间的一桌一椅,包括你起床时要喝水,要吃云片桂花糕。”他柔柔地望着她,“除了我,今生还会有谁对你用心这样深?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她羞红了脸,“才不要听你胡说八道呢,你就会拿我开心。”两人正在说笑时,忽然门外传来齐父大声的呼喊,“浩然!你快出来!”这声音显得惊惶失措,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两人于是一起走出门口,只见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当官模样的人问:
“谁是齐浩然?”
他站前一步,“我是。”
“就是你?来人,锁了!”一声令下,旁边有人立刻拿着伽锁来套齐浩然的头。
这变故让于佳立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拉在身后,张开双臂护着,大声斥责。
“你们是哪里来的?凭什么随便拿人?”
“姑娘,我等是奉了太子旨令前来抓人。齐浩然藐视圣上,故意拖延进贡物品,有欺君藐上之罪,太子有令,要即刻将他锁拿入宫问话!”
“要想抓他,先过我这一关!”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她绝不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指头!
齐浩然却镇静地阻止她。“佳立,你先让开。
今日我若是不和他们走,必然会为害整个庆毓坊,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接着又轻声在她耳畔说了句。“太子就是何朝。”
她震惊地看着他,一瞬间没有搞明白状况,“他抓你,是因为你得罪了他?但是夏凭阑又怎么会……”
“如果我没有猜错,夏凭阑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大哥。”齐浩然绕过她,走到官兵面前,一伸双手。“各位官爷,请动手吧。”
“哗啦”一声,沉重的伽锁便这么套在他的脖颈和双手上,但是他的唇角却始终保持胸有成竹的微笑。
临走时,他回头又看了一眼于佳立,轻声说了三个字。“及第楼。”
第十章
昭和叫人来抓自己下狱的事情,齐浩然并不吃惊,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当他站在昭和面前时,一脸恼羞成怒的昭和相较于他的镇定自若,简直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
“你厉害。居然连我大哥都请动了!”昭和气到不行。
昨夜大哥来找他要人时,对他说的话很重,而他向来敬重他,所以被兄长教训时只能忍气吞声,但是胡秋雁被带走后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左思右想,只有把齐浩然抓来才能泄愤。
齐浩然平静地回答:“夏城主肯帮忙是我万分感激的事,但是在下并无意要和太子作对,毕竟是太子先抓走我表妹,无端扰乱我的生活,若是按照民间惯例,我应该报官处置,告殿下掳劫私藏之罪。”
“你敢!”昭和火大的一拍椅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但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我做的!”
齐浩然一笑。“是啊,我们在明,殿下在暗,要找证据真的很难,所以我只有请夏城主帮忙。”
“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但我警告你的话你大概都忘了。”昭和冷冷地盯着他,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让他如此颜面扫地,因此他更加厌恨这个人。
不仅仅是大哥对他的训斥让他脸上很挂不住,齐浩然忽然拖延庆毓坊贡品入宫的事情也惊动了父皇,父皇是个凡事讲理的人,知道庆毓坊向来办事认真,从不会误事,所以就问负责庆毓坊事务的他。他自知理亏,虽然也想狠狠地告上齐浩然一状,但是无奈那时候大哥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地听他编排说辞,让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应对。
为此父皇很是不悦,命他三日内必须给予准确答复,他左思右想,就算是得不到于佳立,也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他太子之路的一个污点,所以干脆发狠将他抓到自己眼前。
但是,当齐浩然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又犹豫了,变得进退两难。
该怎样惩罚这个可恶的人?痛打一百大板?
看他这一副瘦弱的样子,应该是禁不起的,难道他要把一具打死的尸首交给父皇质询吗?
昭和蹙紧眉头,今日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昭阳,也就是他那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当初得不到大哥时会以死要挟,那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的得不到手而被迫使用的最后一记狠招,还因为那种骑虎难下的困境让自己真的无所适从,颜面无存。
“齐浩然,本宫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让你敢和本宫作对?”
他咬紧牙根的吼,“你怎么敢拿庆毓坊的身家性命和我赌?白家的人若知道你居然这样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于佳立嫁给你的!”
“若因此我得离开白家,我依然还是我。佳立要的是我这个人,我要的也不是白二小姐。”
齐浩然还是笑。
见他这样,昭和更火,陡然一喝。“来人啊!将他带下去,押入皇宫地牢!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齐浩然依然没有半点惊惶失措,居然还微微躬身,以长揖之礼回敬了他对他的判决,“殿下,有时候太执拗于一件事,最终受苦的是自己,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临走前,他还给了这一句淡淡的赠言。
昭和陡然心头一紧,想起了当初几乎为情而死的昭阳。难道此刻他和昭阳一样,为情所困了吗?
于佳立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到及第楼。
她很不喜欢夏凭阑,也不想再和他攀上什么交情,但是浩然被抓之后,她唯一能够求助的就只有在她看来的确身通广大的他了。
她冲进及第楼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双方抬头一看,都叫了一声,“是你?!”
和她说话的是当初她和安雪璃见面时。对地很不屑一顾的那名黑衣女子,于佳立还记得她的名字:掠影。
“你在这里?雪璃姊姊也在这儿?哦,不对,我是来找夏凭阑的。你认不认得他?”她几乎已经语无伦次。
掠影瞥了她一眼,“你找我家主人做什么?”
“你家主人?”于佳立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地说:“你家主人是夏凭阑?那雪璃姊就是夏凭阑的老婆了?她现在在哪里?”
“你是问夫人还是主人?”看出她的惊惶,掠影没有立刻甩开她的手,“夫人在午睡,主人在楼上,但是这个时候,主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搅夫人。”
她话音未落,于佳立已经丢下她跑向楼梯口,掠影立即一闪身,挡在她的面前,“慢着!我告诉过你现在不许上楼。”
“是睡觉重要,还是救人重要?”她一顿足,抬手一推,就要将掠影推开。
可掠影哪里是好对付的?伸臂相隔,又将她逼到了楼梯下面。
于佳立急得顿足大叫,“雪璃姊!你在不在上面?雪璃姊!快来救命--”
掠影又好气又好笑地正想该怎样轰她出去,楼上的门已开,夏凭阑冷着脸走出来,扬声斥责。
“掠影,你现在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差了,怎能允许别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吵夫人?”
掠影也觉得委屈。“主人,这丫头直闯进来,又说要见您,又说要找夫人。我已经告诉她夫人在午睡了,她偏要喊叫。”
夏凭阑瞥向于佳立,“原来是你。胡秋雁已经交还给你们了,你还来这里闹什么?”
她急着问:“我问你,那个何朝,不,昭和,是不是你弟弟?”
他一蹙眉。“什么意思?”
“他今天派了人来,抓走了浩然!你们到底要折腾我们到什么时候?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
她说得飞快,每个字像跳豆一样往外跳,又是恨意,又是焦虑,仿佛连声音中都染上一层哭腔。
“佳立?”夏凭阑的身后闪出安雪璃的身影,她诧异地看着她。“出什么事了?你说齐浩然……”
“雪璃姊!”于佳立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不顾一切地飞身上了二楼,抓住她便大哭起来,“他们把浩然抓走了!那个何朝,那个昭和,他怎么可以这么坏?我一直把他当作朋友的!”
安雪璃立时明白了,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看向自己的丈夫,“凭阑,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哼了一声。“你以为是我们俩算计好的吗?一个小小的庆毓坊伙计,我和他有什么过不去的?”
于佳立擦了把眼泪,圆亮的眸控诉地瞪着他。
“那昭和到底是不是你弟弟?他做这样的坏事,你是不是该管管他?”
夏凭阑一脸好笑的斜睨她。“不管他和我是什么关系,我只答应把胡秋雁找回来,至于齐浩然,这是他引火烧身,自找的。”
她双眸圆睁。“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是谁先来招惹我们的?浩然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和别人作对的人,你们不讲理在前,现在却反咬一口说是我们自找的?夏凭阑,你这个武林盟主原来就是这么当上的?我算见识了!”
夏凭阑并未恼怒,只是冷笑着看她。“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是为了什么吗?那好,我就告诉你,若不是你先招惹了昭和,让他看上了你这个黄毛丫头,胡秋雁也不会被掳走,齐浩然更不会挺而走险,以庆毓坊和他一人安危与我未及城及昭和作对,若说罪魁祸首,你应该先自省一番。”
她顿时怔住。“因为我?”
安雪璃拉紧她的手,不满地瞥了丈夫一眼,“你的话说得太重了。就算是昭和喜欢佳立,也要先问过佳立的意思,他这样不管不顾,滥用权力,错的确在昭和,而不在佳立和齐浩然身上。
你这样吓唬佳立,对事情没有半点好处。”
于佳立咬着唇办说:“我不怕被吓唬,但倘若这件事真的是因我而起,那我自己去找昭和说。夏城主,我也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她忽然挣开安雪璃的手,急匆匆跑下楼去。
安雪璃急得在后面直喊,“佳立,你等一下!”
但是于佳立头也不回。
安雪璃又急又气地打了丈夫一下,“都是你,让这个实心眼儿的傻丫头去送死。她怎么可能见得到昭和?她根本进不去皇宫!你刚才说那番话不是存心害人吗?她心中该有多着急、多歉疚?”
“我就是要让她着急。”他勾起唇角,“谁要她打扰你午睡,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哪条王法规定我一定得插手管这件事?为了你,我已经破例救了胡秋雁一次,不想再破第二次。”
“你就眼睁睁看着齐浩然身陷囹圄,见死不救?”她不相信丈夫是这么冷血的人。
“你以为那个齐浩然是省油的灯吗?他难道就没有预见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若不是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他绝对不会想出这样的计策,你现在怪我才是怪错人了。”
她一怔,“真的?”
“我有和你说过假话吗?”他低头一笑。
“现在可以再回去睡了吧?”
安雪璃脸一红。“别开玩笑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睡得着?”她扬声对楼下的掠影说:“掠影,麻烦你帮我备车。”
“你要去哪里?”夏凭阑皱眉,“该不是入宫吧?”
她叹道:“你既然能看穿我的心思,就不会让我独自一人去吧?”
他微一思忖。“也好,将荣儿放在母后那里好几天了,我也该去瞧瞧他。”
她笑着叹气。“你的眼中只有儿子。”
他一笑,低头吻住她的脖颈,“儿子的娘在我心中才是首位。”
于佳立在准备去皇宫之前,先回了一趟庆毓坊,她必须先将自己的去处告诉齐父,为了救心上人,这一趟闯皇宫无异于闯龙潭虎穴,她早已抱定了一死的决心。
六神无主的齐父听说她要去皇宫,吓得更是魂飞魄散,拚命拦住她。“二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去啊!浩然这孩子这次闯了大祸,如果难逃一死,那是我们父子的命,可是怎么能让二小姐去冒险?若您出了事,我怎么回去面对夫人?”
于佳立急道:“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浩然是因我被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他,如果他死了,这辈子我也不会独活!”
“齐公子被抓了?”一个诧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一回头,于佳立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雍容,珠围翠绕的贵妇站在那里,满面惊诧,“齐公子出了什么事了?”
以为又是齐浩然的倾慕者,她没好气地说:
“不关你的事。”
齐父看到那名贵妇却很客气,急忙点头让人家进来。“黄夫人,您来了,先请进来坐,今天店里出了点事……”
那位黄夫人平静地问:“是不是浩然出事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如果能帮到忙的话,我一定会尽量帮忙。”
听来人口气很大,于佳立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多看了她几眼。“你能帮忙?”她注意到对方手指上的戒指和身上的服饰,都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可以穿戴得起的,就是她白家富甲一方,她母亲一身的首饰都抵不上对方一枚戒指的价钱,也许这位黄夫人真的来历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