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的理智是在的,这种糊涂想法可不能被别人看穿了。
可是再静心想想,她是不是真该如同事们的劝导,收手了?
为了帮助戴姝丽,她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去接近、去劝导严竟杰,更多时间的相处,必定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等到时亲手送他们入礼堂,唯一一个痛苦的只有自己啊!
贝齿苦恼的咬住下唇,脑子蓦地又浮现她「梦」中的情景——那个男人既激狂又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她已经发春发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吗?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不收手,真的不行了。
她一直执着于身为婚顾的第一次必须圆满,后续的路途才会平坦平顺,但此时此刻,这个缺憾是无力回天了,否则再继续下去,若是被他人发现了她的心思,恐怕,她连婚顾都不能当了。
别说平坦平顺了,而是根本不给路走了呀!
梳整了一下耳际有些粉乱的头发,楼临意收起镜子塞入抽屉里,正要拉起软被睡觉休养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那刹那,冲入脑子里的是「严竟楼」三个字。
啊……她真是病入膏肓了。
随兴的拿起手机,一看到荧幕上的名字,她整个人像是做了场噩梦惊醒般的震颤了一下,霍地坐起。
是戴姝丽!
她给的期限应该还没到吧,怎么昨天才下指令今天就又来电话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是该跟她道歉自己的办事不力,要刮要宰,任由人家了。
按下通话键,她轻轻的喂了声,「戴小姐你好,我……」
「我觉得全交给你实在不妥。」戴姝丽人正坐在家里,张着五指,欣赏稍早美甲师替她画上的水晶指甲,「这么多天了,你一点绩效都没有,我严重怀疑你的能力。」
「对不起,戴小姐,有关于你跟严先生方面,我想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那些道歉我已经听得很厌烦。」戴姝丽露出嫌恶的语气,「也不想想这场婚礼的费用高达千万,你能抽出多少业绩啊!结果一点用也没有,到头来还是要我自己出主意。」
被责骂的楼临意哑口无言,仅能噤声。
她的确是办事不力,事实胜于雄辩,她无话可说。
戴姝丽越想心头就越火。
昨日她思索再三,猜测说不定严竟杰只是因为她起头冷战,那心高气傲的男人也就跟她冷战到底,她怕再拖下去夜长梦多,虽然百般不愿,还是暂且放下坚持,给严竟楼一个机会,亲自打了电话过去,想说软言甜语几句,把他的心哄软了,就天下太平了,谁知那混帐臭男人竟然不接也不回,更可恶的是,她改打到秘书办公室去,秘书以一句轻轻巧巧的——「很抱歉,严总正在开会,不克接您电话」就将她打发掉。
连那个卑微、领人薪水的臭秘书都敢爬到她头上了,这社会还有没有公理啊!
本想亲自登门找人,可是她的自尊仅能空话她主动打电话求和,要她人到他面前折腰低声,已超过她的容忍极限。
向来只有男人宠她、疼她、让她的份,要不是看在严竟楼实在有钱,又大方任她挥霍,那种怪里怪气的冷淡个性,谁受得了!
她相信全天下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也无怪乎他条件那么好,却无法周旋于女人堆中,得靠长辈介绍才能有个结婚对象。
她不能再这么被动的等待下去了,她得找个方法让跟冰块没两样的男人融化才行,这除了让他真正的担心起来,知道事情大条了,恐怕没别的方法了。
她本来想拉楼临意一起做她的帮手,可再想想那女人办事如此不力,万一不小心走漏口风不就功亏一篑,于是决定连笨蛋婚顾一起骗了。
「哇……」戴姝丽忽然大哭一声,将楼临意吓了一大跳。
「戴小姐,你怎么了?」她急问,纳闷戴姝丽的情绪怎么如夏日午后的天气,说变就变。
「我不要活了!」她抽抽噎噎道:「竟楼竟然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当真要跟我解除婚约,你又表面敷衍我,一点忙都不帮,你说,我还能靠谁,我除了去死以外还能怎办?」
死?!
楼临意大惊失色,「戴小姐,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有帮你,我真的有在帮你……」
「你胡说!」
「我是说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就在我的血染满浴缸之前,把竟楼带过来!」
「戴小姐,你不要想不开,戴……」嘟嘟声响起,电话已被挂断。
不会吧,她要割腕自杀吗?楼临意面如土色。
她匆匆忙忙拔电话到严意楼秘书办公室去。
「请问严总在吗?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严总目前不在办公室,他出外跟客户谈事情去了。」
怎么会这么巧,他人在外头忙?
「那……那我可以直接打手机找他吗?」
「当然可以啊。」
太好了,她可以打手机给他。
「那请问手机号码是……」
「楼小姐,我已经把手机号码给你了,你忘了吗?」秘书轻声一笑。
对喔,秘书小姐之前已经「私自」将严竟楼的手机号码给她了,她竟然忘了。
昨天本来打算去公司的时候,询问一下这事,但因这迟到又发烧感冒的关系,就全忘光了。
虽然她还是对未经主人授术就拨打对方手机感到忧虑,但此时此刻人命关天,也无法管那么多了。
「那我打给他,谢谢。」切断通话,楼临意连忙自手机联络簿中找出严竟楼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通话的时间,她不知吞了多少口唾沫,一颗心怦怦怦怦不断撞击胸口。
「快接啊!」她急得冒冷汗,感冒好像也因此加重,头开始有点昏了。
「喂?」手机里传来一道愉悦的嗓音,「找我?」
他听起来好像很开心,好难得竟然可以在他的语气里感觉到这样的情绪,该不会他误以为这通电话是他正在等待的人打来的吧?
真抱歉她得泼他冷水了。
「不好意思,我是斐恩婚礼企……」
「我知道你是谁。」那么冗长的介绍词可以省省了。
他知道?怎么可能?
不不不,现在可不是揣测他为什么会知道她是谁的原因,事情大条了呀。
「严先生……」
「你现在人在公司?」
「没有啊,我感冒请假。」
「旁边有谁?」
「没人。」他为什么一直问她问题?「那个……」
又是一个「?」在她头顶闪呀闪。
现在不是在头上堆积问号的时候,有更重要更重要更重要的事要讲啊。
「我跟你说,戴小姐割腕自杀了,你快去救她!」
「不可能。」严竟楼斩钉截铁道。
「我是说真的,她刚打电话给我,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割腕自杀了。」
「不可能。」
「严先生,这人命关天,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戴姝丽不可能在身上留下疤痕。」即使他对戴姝丽的认识再表面,他也晓得她对自己的外表有多偏执。
她运动不是因为她真的喜爱,或是为了健康因素着想,而是为了让身材、曲线、体态保持在最完美状态,好接受众人的欣羡眼神。
她出门所有的防晒工具一应俱全,包得像种菜的阿桑一样只露出半张脸。
她为了减一天只吃一次正餐,每次出门吃饭,吃没两口说她不吃了,严重影响他的食欲,后来他甚至也懒得跟她一起在外用餐,而是要她自个儿找朋友约会去。
像这样对美有深刻执着的人,就算真的要自杀,也绝不会选择会在身上留下伤口的那种。
楼临意心想他说得的确有道理。
割腕会在手腕上留下伤痕,这样夏天可就无法穿着情感服饰,也很容易被发现伤痕,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可是也不能因此推断,戴姝丽就不可能自杀啊,说不过她因为太过心灰意冷,连这最强烈的执着也放弃了。
「严先生,我求求你去看看她好不好?不管有没有可能,都拜托你去看看她。」她哀求。
「办不到。」还有,她为什么又用这么客套的态度面对他,难道是因为戴姝丽的影响?
「严先生……」
「你别再理她的事了,去睡觉休息,我还有事要忙,晚点再说。」
「严……」又一个人挂她电话。
不成,不管是真的假的,她都不能置之不理,她宁愿白跑一趟,也不要错失任何可能挽救一条生命的机会。
丢下手机下了床,随意盥洗一下,换了T恤、牛仔裤,楼临意抓起包包就冲出家门。
楼临意记得戴姝丽居住之处的大致方向,但忘了详细地址,欲拨电话到公司问同事时,这才发现她匆忙间竟然忘了带手机,还好她记得公司号码,连忙向司机先生错了手机问个清楚。
来到戴姝丽居住的大楼,欲直接奔入的她被警卫拦挡下来,她焦急的要警卫打对讲上去,可是响了老半天就是没人接。
「戴小姐应该不在。」警卫道。
「她在的,她刚才打电话给我,拜托你让我上去看看。」她低声下气请求。
「没有得到住户的允许,我不能这么做。」
「可是她可能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警卫明显大吃一惊。
「不然这样好不好,你跟我一起上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人帮忙。」
警卫跟另一个警卫交换眼色,点了点头后,带着楼临意走往戴姝丽居住处的电梯。
来到八楼的戴宅,这是戴姝丽成年之后,父母为她买的一间二十坪套房,两房一厅一卫,除了主卧以外,另外一间房间被她规画成更衣室,满满都是名牌服饰。
大门是虚掩的,仿佛等着谁到来。
「戴小姐!」楼临意一进门就喳呼的喊,第一个冲往浴室,当她看到倒卧在浴缸边缘,手垂在一缸红色血水内的戴姝丽时,脑子一阵晕眩,差点摔跤。
「叫……叫救护车……」她手扶着门框,虚弱的喊。
「竟楼……竟楼来了吗?」戴姝丽发出呻吟之声。
警卫忙过去将她人扶正,正要扯下领带帮她止血时,一脸娇弱样的女人忽然朝他倒了过去。
「竟楼,我好想你,你终于来了……」奇怪,竟楼怎么变胖了?
「戴小姐,我是楼下警卫小吴。」警卫尴尬的说。
小吴?!
戴姝丽霍地瞪大小眸,一把将警卫推开。
措手不及的警卫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都湿了。
「竟楼呢?」戴姝丽左右张望,「他人呢?」
「戴小姐,我们先去医院……」
「你没有把他带来?」戴姝丽气炸了,戏也懒得演了,倏地站起身,「你也未免太没用了吧,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达不到,你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啊?」气到极点,她纵声尖叫。
「戴小姐,你的伤……」她怎么看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样?
「伤?伤什么伤?」戴姝丽火大打开洗脸台的水龙头,冲掉手上由番茄酱和红色颜料做成的假血。
想到她还要清洗浴缸,就一肚子火。
「你不是要……自杀?」楼临意诧异的瞪着她光洁的手腕。
别说伤口,连一颗斑都不复见。
戴姝丽气急败坏的吼:「我怎么可能做出自杀这种蠢事?我只是要让你有借口把竟楼带来而已,谁知道你这么……」吼声戛然而止。
第9章(2)
「我早说她不会自杀的。」
楼临意闻声吃惊转头,这才发现严竟楼竟然出现门口,朝她们方向走来。
他连看都未看戴姝丽一眼,黑眸定定放在楼临意身上,好像除了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我打手机没人接,就知道你过来了。」她最大的优点与缺点——鸡婆,「人没事,你可以走了吧。」
「楼先……」
他瞪她一眼,楼临意连忙住口。
「竟楼。」戴姝丽连忙跳进两人之间,「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下一秒,她被推到一旁去。
严竟楼直接环住楼临意的肩就往外带,楼临意因此大吃一惊,戴姝丽更是双眼瞪突了。
「你们在干嘛?你为什么会搂着她?」戴姝丽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是的。」同样错愕的楼临意慌忙想转身解释,可严竟楼又强硬的将她转回来。
「放开!」戴姝丽用力拉扯严竟楼搂环着楼临意的手,「不准碰我的男人。」
严竟楼停下脚步,转头冷眼注视戴姝丽,「我们早就分手,你提的。」他强调最后三字。
「我才没有,我根本不是真心的。」
「但我是。」简单三个字,铿锵有力。
「不,我不要!我不要解除婚约!我不要分手!」戴姝丽失控大喊,「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听到了没有?严竟楼!」
严竟楼不管背后的大吼大叫,硬是将全身僵硬的楼临意带入电梯。
「严先生,」楼临意喉头干涩的开口,「戴小姐已经看不到了,你可以放手了。」
严竟楼忽然将她整个人拉过去,长指挑起下颔,双唇覆上,像在处罚什么似的,将苍白的粉唇吻得略微红肿,添了抹生气。
直到电梯降到一楼,电梯门开启时,他才放开她。
「你以为我利用你演戏给她看的?」
楼临意僵硬的,微乎其微的点了下头。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无法解释刚才的一切,可是……他在电梯里吻她?
而且那感觉为何那么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
「我看你还在发烧。」严竟楼有些粗鲁地将手覆上她的额头,「体温很正常,怎么脑子还是那么钝?」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她,张着一双圆泣水眸,眼里写满不解、纳闷、难以置信、震惊、错愕……种种情绪,由于充塞的问号太多,以至于眼神看起来涣散而呆滞。
「昨晩的事你忘了?」
昨晚……楼临意大吃一惊。
难道那并不是她因为发烧过度而混混沌沌作的怪梦,是真实发生的?
他的确在他的办公室内吻了她,吃过晚饭后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在她下车之前,又是了一阵唇上缠绵。
「怎么……可能……」她脑子好乱,「为、为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看上她……是看上吗?他是看上她吗?
这怎么可能呢?她长得这么路人,从外在到内在,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就算把她倒吊起来,她也不相信他会喜欢上她……
不对,他是个将感情看得很淡漠的人,当初他也说得明白了,他会选中戴姝丽不过是因为适婚年龄到了,家中长辈希望他结婚,所以他就顺应他们的意思,与长辈介绍的女孩交往,并走向结婚的路。
他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不会作乱,安静无声守在家里,但也仅只于此而已,其他想要的,尤其是一颗喜欢的心,他不会给。
他都不喜欢戴姝丽了,在其要求给予爱情与用心时,毫不留情的将人fire掉,而她,一个小小的婚礼顾问,刚好在这个时间点闯入,所以就顺理成章拿她来填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