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做点心的秘方?”他一心想向她打探些消息。
“不是,这就只是一种配菜而已。”想起做“点心”的事,她就想起大少爷,因而心虚的抬不起头来。
“别隐瞒了,不过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得帮你自己。”秦非凯撇嘴笑笑,然后转个方向离开了。
“怎么搞的,老爷子想吃点心的事一公布,四位少爷都变得怪怪的。”漓儿耸耸肩,又继续挑着扁担离开了。
秦非凯来到大厅,巧见大哥正坐在里头喝茶,“大哥,你在这儿?”
“我在等二伯,他听说爷爷不舒服,捎了信说会过来探病,今天应该就会到咱们镇上了。”秦司傲解释着。
“二伯不是住得挺远,他还真有心。”秦非凯挑眉冷哼。
“你这口气有点怪。”
“哼!他向来对我们家的事不闻不问,就算碰了面也净说些尖酸刻薄的话。”说起这位二伯,秦府四兄弟皆有不满。
然秦司傲毕竟是老大,尽管心知肚明,他还是得以礼相待,“所以了,我们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他以为爷爷亏待了他,想来争取些什么,我就等着看他又要胡说些什么。”
“大哥,真服了你。”秦非凯撇嘴一笑,“对了,刚才我看见那位叫漓儿的婢女扛着沉甸甸的东西出府,她说是酱菜,我压根不信,老实说,该不会是做点心的秘方吧?”
“你说什么?她扛着酱菜出府?”这丫头,居然又没去东菲苑。
“嗯,从后门出去的。”
秦司傲立刻站起来,对他叮咛道:“三弟,接待二伯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对了,千万别让二伯在爷爷面前胡说八道,我怕爷爷会受不了刺激。”
“大哥,这你放心。”秦非凯疑惑的看着他急促离开的背影。
秦司傲走出后门之后,寻了一段路,终于在三叉路口前看见漓儿!
就见她扛着东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捶捶肩,然后继续走……难怪这条路会走这么久!
“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秦司傲眯起一双利眸,打算跟上探个究竟。
走了好一会儿,他就目睹漓儿步进一条暗巷内……这条巷子非常阴森,还有股霉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再往内走几步,他发现眼前是一幢幢破旧的矮房舍,里头住着一些老人。
“奶奶,您身子骨好些没?”漓儿走进第一间屋子。
“漓儿,你来了。”李奶奶一见是她便开心地说道:“我最近还不错,你别为我担心。”
“那就好,这是我做的酱菜,可以配饭吃。”她放下扁担,打开竹篓,先拿出一罐酱菜搁在桌上。
“每次都让你这么辛苦,真不好意思。”李奶奶感激地说。
“快别这么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漓儿看看天气,想起大少爷交代的事,“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聊了,我去将酱菜分给其他人。”
接下来的时间,漓儿便一间间的送酱菜,除此之外,篓子里还装了些白米与新鲜炖肉,她也都一一放在每间房的菜柜中。
叮咛他们要早点食用之后,她才安心地离开这条漆暗的小巷。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就不过是名婢女,居然看起来比他还忙碌。
漓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司傲,乍见他时她赫然震住,“大少爷……你、你……”
“你也会结巴?不是完全不把我放眼里?”他微蹙眉心。
“对不起。”
“我说唐漓儿,这两天你对我说了几次对不起了?”他就快受不了了!
“我现在马上回东菲苑,材料我已经托人替我准备好了。”她赶紧解释,那噘起小嘴的模样,还真是让他说也不是、骂也不是。
“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他得先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里是乌巷。”
“乌巷?!”
“对,因为这里一向都是乌漆抹黑的,所以大家都喊它乌巷。”她小声解释着。
“里面住的又是些什么人?”他微眯起眸问。
“一些独居的老人,因为年纪大了,大多行动不方便……所以我就过来帮帮忙。”想起那些老人,她就挺担心的。
终于,他懂了,昨儿早上见她买菜斤斤计较的,原来都是她自己出的银子。
“没事了,回去吧!”这算是好事,他又能说什么呢?
纸扇一挥,他便迅速回秦府,漓儿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后,也加快脚步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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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东菲苑的厨房,漓儿拿出一袋刚刚请刘婶的新帮手小月准备的食材,开始研究起老爷子所形容的口味。
秦司傲则坐在一旁,一边算着酒楼的帐本,一边监督她。
只要想起接下来一个月他都得像个保母似的,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他便感到非常无奈。
但为了难能可贵的长假,他愿意牺牲一下。
“你到底会不会做?”亏她平常还伺候过爷爷的膳食,居然连简单的味道都调不出来,就看她味道不对就洗锅,锅底都洗得发亮了!
“老爷给我们的菜单是‘鳝鱼糊黄金塔’,刘婶曾说过,这道料理首重糊的黏稠度与味道,我当然得先调配好。”
“那我请问,哪时候你才调配得好?”秦司傲皱起眉,“不曾做过这道点心吗?”
“没……但我做过清蒸鳝鱼。”这糊到底是什么味道才对呢?漓儿已是满脑子浆糊了。
“算了,干脆先杀了那些鱼吧!”总得将食材先弄好吧!
“什么?杀生!”
“你在灶房待了这么些年,难道都没杀过鱼?”这种反应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在灶房里干活的人身上,还真绝哩!
“我从没,都是刘婶杀鱼的。”她小声道。
“你还真厉害,杀生的事都交给别人做。”他冷哼。
“才不是,因为我只要对着活生生的东西拿刀就会变得笨手笨脚,所以——”
“不用辩解,快做你的事。”他用下巴点了点装着鳝鱼的水盆,“动作快点,天都要黑了。”
“是……”她看着在里头钻来钻去像小蛇般的鳝鱼,已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少爷——”
“又怎么了?”他不耐地抬眼。
“这些鳝鱼……还真滑溜。”她伸手想抓鱼,可它们钻来钻去,又滑不溜丢的,真难抓!
“不灵活就不叫鳝鱼了。”他只回她这么一句。
“可……我不会抓,这鱼好滑,又黏呼呼的。”她呆站在那儿,一副无措的模样,还真让秦司傲……想杀了她。
“你该不会又要告诉我你没抓过鳝鱼?”
“我怕蛇……”她都快哭了.
“这是鱼不是蛇!”他把帐本往案上重重一搁,然后走了过去。
“可它们真的很像蛇啊!”漓儿指着水盆内的鳝鱼。
“真拿你没办法!”他卷起袖子,将手伸进盆里,没想到这些鱼还真滑溜,的确难搞。“真是找死。”他赫然抓住其中一条鳝鱼的颈子,直接让它毙命。
“你、你弄死了它?!”漓儿捂着脸惊呼。
“不弄死能吃吗?”秦司傲没好气的反问。
“可是我不敢这么做。”漓儿摇摇头,“也没这样的力气。”
光瞧大少爷手掌用力一掐,原本活蹦乱跳的鳝鱼就不再动了,可见那力道有多大!要她这只手……怎么可能?
“说得也是,看你害怕的样子,要你这么做实在太勉强。”秦司傲双手叉腰,指示道:“去把水煮开了。”
“做什么?”
“直接烫死它们。”看样子只有这样做比较快,否则甭说一个月,就算一年后这些鳝鱼还好好的活在盆子里。
“不行的,这样就熟了,到时候任何佐料它都吃不进去。”漓儿不停在脑海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刘婶是怎么对付这些“小蛇”的。
“行,那你自己来。”他没好气的又坐到一边重新打开帐本。
漓儿噘起小嘴儿,这事又怎能怪她,谁要老爷子拿这么一道点心考她。
眼珠子四处瞟了瞟,她突然直盯着一样东西瞧,原本下垂的嘴角也渐渐上扬。
“就试试看这个办法吧!”她走过去拿起酒,往锅里猛倒,接着又找到一双粗麻手套戴上,闭起眼将鳝鱼抓起往锅里一扔,连忙盖上锅盖。
只听见锅里传来一阵蹦跳的撞击声。
天,还真吵!秦司傲完全不能理解漓儿到底是来做料理,还是来捣蛋的?
“等一下、等一下就好。”她直朝他眨着大眼,“这个方法一定可行,请大少爷相信我。”
他靠在椅背上,冷眼睇着她,果然,锅里的声响愈来愈微弱,接着居然静谧无声。
秦司傲好奇的走过去,掀起锅盖一瞧,这才闻到浓浓的酒味,而里头的鳝鱼全都醉倒了!
“你用酒醺鱼?”天,他抚额一叹,看来这种怪方法大概只有她想得出来,不过效果还不错。
“这时候杀鱼味道会太呛,得等一会儿再动手,不过……杀鱼的事要请大少爷帮忙了。”她双手合十请求着。
他摇摇头,无奈一笑,“杀生可不是小事,你要拿什么报答我?”
“报答?!那……对了,我还有一罐酱菜,本想自己留着吃,就送给大少爷啰!”她说着,就赶紧从随身带着的袋里拿出酱菜,“这可以保存很久。”
“你自己留着吧!”他轻吐了口气。
“我看我还是搁在这儿,大少爷想吃就过来拿。”
就担心他又会要求一些她做不到的事,她赶紧用酱菜去抵,然后指着开始有点儿动静的鳝鱼,“大少爷……快呀!鳝鱼又开始动了。”
秦司傲半眯眼望着她,此刻在他眼中,她就像那一尾尾看似不起眼,却滑溜刁钻的鳝鱼……气人哪!
第三章
秦大刚晚上带着独生子秦伟翰一块儿来到秦府。
秦司傲与三位弟弟在大厅门口迎接。
“二伯、伟翰,不是白天就要到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呢?”秦司傲客气地道。
“半路上马车出了点问题,不过没有大碍。”秦大刚笑说:“对了,我爹呢?我想先去看看他。”
“爷爷已经睡了。”老二秦易乔回道,“二伯,很不好意思,可能得明儿一早才能让你见爷爷了。”
“爷爷这么早就睡了?”秦伟翰似乎不相信。
“堂弟,要不我带你去看看。”老三秦非凯旋即说道。
“这……”
“我看三位大哥就陪二伯聊聊,我带堂哥去爷爷的寝居绕一圈。”老四秦振沙对长他一岁的秦伟翰扯唇一笑,“堂哥,这边走。”
“好,我过去看看。”秦伟翰遂道。
两人走出大厅,在经过中庭长廊时,秦振沙故意问道:“你我多久没见面了?”
“大概……七、八年有了,说真的,我都认不太出你了。”秦伟翰望他一眼。
“也就是你和二伯已经有七、八年没来看过爷爷了?”他这话反问得极讽刺。既要尽孝,何必等到人病了才来假意关切。
“呃!”秦伟翰一时哑口无言,久久才说:“因为路途太遥远,这一趟可是花了三天的时间呢!”
“哦!不过为了爷爷,一年花个三天时间并不为过吧?但是你们却隔了这么久才来。”他继续调侃。
“振沙,你这是什么意思?”秦伟翰老羞成怒了。
“堂哥,你该懂我的意思,我们走吧!”
秦振沙便将秦伟翰带进爷爷的寝居,两人静悄悄的来到床边,望着爷爷一会儿后,秦伟翰才不得不死心的离开。
“对了,你和二伯这次打算待多久?”
“我爹正好要到柳阳镇谈生意,所以待个两三天就得离开。”秦伟翰心想,若不是为了要爷爷让出在原北山的矿山,他们也不会过来。
“才两三天呀?那一定要让我们好好的招待你们。”秦振沙又哪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不过早点走也好,耳根子可以早点清静。
就在这时候,漓儿正好从东菲苑出来,一见秦振沙立即行礼道:“四少爷。”
“你就是漓儿?”最近为了做点心一事,大家都对兄弟们的婢女有了一番认识。
“是。”
“刚从东菲苑出来?”他看看她手上的东西,“这是?”
“这是做失败的食材。”漓儿无奈一叹,正准备将这些食材拿去灶房,好想办法利用,否则扔了太浪费。
“失败了?别气馁,不过刚开始而已。”说起这事,秦振沙自己这边也不顺利。
“谢谢四少爷,那我先走了。”漓儿又看看秦伟翰,朝他点点头后转身欲走。
“等等,你叫漓儿?”秦伟翰喊住她。
“是的,这位大爷是?”她并不认识他。
“他是我堂哥。”秦振沙看出他眼神有异,因而不想让他们太过接近。
她朝他点点头,“不知你有事吗?”
“我——”
“没事,漓儿,你先下去。”秦振沙可不希望府邸的婢女跟秦伟翰有了什么牵扯,况且目前她还是大哥要负责之人。
漓儿点点头,随即退下,但是秦伟翰的目光却仍追随着她的背影。
“我说堂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前厅了,二伯和我哥都在那里。”秦振沙唤回他的注意力,“这边请。”
“好。”秦伟翰不得不与他往前厅的方向而去。
不过不急,只要在这里住下,绝对可以找到刚刚那位小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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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儿瞪着砧板上活跳跳的鳝鱼,真不知道这种鱼为何这么难搞?
看来她今天还是暂时休息好了,再看看一旁的失败品,如果再不处理可是会坏掉。
她构思了一会儿,决定将它制成鳝鱼煎饺。
她先将韭菜洗净剁碎,再将鳝鱼挑出切丝,和着韭菜与葱蒜包成饺子,再起油锅煎上。
顿时香味扑鼻而来,她开心的继续煎饺子,再将已呈金黄色泽的煎饺捞起装盘。
秦司傲找到这,所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闻到的也是这股说不出的香气。
“你怎么又跑回灶房了?”他拧起眉问。
“我将昨天下午的鳝鱼重新料理,这样就可以吃了,就不会浪费掉。”她笑着夹起一颗煎饺送上,“大少爷,请尝尝看。”
“我不想吃。”他从不吃隔夜菜。
“就吃一口吧!”不知怎地,愈和大少爷相处,漓儿便发现他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像当初这么怕他了。
甚至她还忘了刘婶曾叮咛过她要小心一事。
只见她继续拿煎饺引诱,他却不为所动。
“没用的,我就是不吃。”他用力格开她的手,却不小心挥掉煎饺,掉在地上。
“啊!”她小脸一垮,赶紧蹲下将煎饺拾起,然后抬头望着他,“是奴婢不好,不该勉强大少爷。”而后默默将剩下的煎饺都装好,“我想送去乌巷,那些爷爷奶奶一定很喜欢。”
“你成天挂心着乌巷,那做点心的事呢?”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