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我想,我大致明白你们的饭馆为何会经营到血本无归了。”
“你是说这和我们请客有关?”上官赫宇瞬间瞠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那都是几两银子或是几十两银子的事而已,怎么可能?!”
“虽是几两或几十两银子的事,但架不住你们合伙人多,请的次数也多啊。”卫珠玉有些无奈地道:“夫君自个儿算算,你们花了多少钱请人吃饭,饭馆里端出来的那些饭菜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得花银子去买食材,得花钱请厨子来做,还得花钱请伙计、掌柜等人来把饭馆经营下去,哪样不需要花银两的?
“换句话说,你们请一次客就得花两笔银两出去,一笔是买食材的钱,一笔是请人置办那一桌酒席的钱,这两笔加起来还不如到外头去吃省钱。最重要的一点是,请客的银两是从当初你们投入开饭馆的那笔钱之中付出去的,因为你们在请客时并未再掏钱付款不是吗?如此一来,你们所开的饭馆又怎么不会血本无归?因为始终是只出不进啊。”
上官赫宇的脸已经青青红红的轮流了好几遍了,整个就是羞的。
想他们那一群朋友都被人讥笑是轨裤公子哥,镇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除了伸手向家里要钱花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为此,他们那票人也是憋了口气,想证明自己不是真那般没用,这才会在他有心的鼓动下各自掏出一笔钱来合伙做生意,结果却让人丧气不已。
事后他们也不是没检讨过为何会这样,可是却找不出答案,因为掌柜有苦难言,压根就不敢将生意失败的事归咎于他们。
总之在这件事之后,每当他再提起做生意赚钱的话题,他那票朋友一个个都兴致缺缺的,让他充满了无力感,今日再提起这话题的结果亦同,他这才会发出想赚钱真难的感慨。
回想起来,也是他自个儿太自负了,怎会忘了他的夫人虽出身卑微,却不是一个简单寻常的女子,凭一人之力在这龙蛇混杂的京城讨生话,不仅将年幼的弟弟养大成人,还在九华街那样热闹的大街上挣得一间属于自家的铺子。
想他当初不就是看中她的不凡才相中她的吗?怎么在将人娶进门后就拿她当寻常女人般看待了呢?真是笨啊!
“夫人曾说过夫妻本一体,如果为夫有事请夫人帮忙,夫人愿不愿意帮忙?”他认真的凝视她,慎重的问道。
“自然是愿意帮的。”卫珠玉点头道。
“那聪明的夫人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最好是那种能赚大钱,而且源源不绝的那种生意。”上官赫宇一脸期盼。
“要赚钱就先要有投入,因为天底下没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要赚大钱更是需要大投入,夫君打算要花多少钱来投入?”卫珠玉问。
“如果夫人能保证肯定赚钱,甚至是赚大钱的话,夫人要多少有多少,为夫负责替你把那些银子找来。”上官赫宇深深地看着她,认真的承诺道。
“我保证能够赚钱,而且未来肯定能赚大钱。”卫珠玉信心十足的点头道。
问她如何能如此自信?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亲眼目睹过那日进斗金的敛财方法,就在她梦中的人生里。
如果她的梦境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生,那么她准备说给上官赫宇听的赚钱法子将会在十年后才出现,迅速风靡全京城,被所有世家贵胄们所追捧,成为有钱人们趋之若鹜的洒钱所在地。
“你说的是真的?”上官赫宇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头,强忍激动。
卫珠玉点头,“我想口说无凭,还是等我把这个赚钱的法子整理一下,写出一份计划书给夫君看了之后,咱们再来讨论如何?”
“好,咱们现在就到书房去。”上官赫宇迫不及待的起身道。
卫珠玉却没有跟着起身,反倒出声问他,“夫君是打算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上官赫宇倏然一怔,随即恢复冷静,重新又坐回椅子上。
“多亏夫人提醒了。”他苦笑的叹息道:“咱们这个院子里有不少各房各院的耳目,平常咱们可以不在乎那些人的打探,可这事却得保密才行,一来防止有人使绊子,二来则是为了保护夫人,夫人的聪明才智绝不能暴露,否则危矣。”
“我也是这么认为。”卫珠玉同意的点头。
在这侯府里,她在梦中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能找到一个真心待自己之人,全是为了自身利益可以出卖他人的人,她不得不引以为监。
“这么一来,咱们得想个可以让你长时间待在书房,不会受人打扰、探究的理由才行。”上官赫宇眉头轻蹙。
卫珠玉也蹙起眉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突然间,她想到一个法子。
“弄个红袖添香这法子怎么样?让夫君教我读书认字。”她说。“传言上官二少爷在纨裤圈中最是风流倜傥、知情识趣,红袖添香这事发来也能得心应手,不引人怀疑才是。”
“玉儿这是在吃醋,还是笑话为夫?”上官赫宇挑高眉头。“为夫纨裤是为了要掩人耳目,不得已而为之。”
“后宅里那些美妾也是不得已吗?”卫珠玉忍不住脱口问道。
“我投降。”上官赫宇面露尴尬的立刻认输。
这么一来就换卫珠玉感到尴尬了。
“我没别的意思。”她亡羊补牢的为自己刚说的话做解释。“京城里的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况且夫君又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哪家姑娘见了不芳心暗许的?会有几房美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上官赫宇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这话让他听了心生一股不悦。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啊?她难道真的不在意与别的女人分享他?
“我其实是一个专情的人,一旦遇到让我动了真心真情的那个人,就会一心一意的相待,只与她白头到老。”他凝视着她的双眼,缓慢地对她说道。
卫珠玉不知他突然与她说这话是何意,也不敢让自己多想,只能“喔”的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回应。
“喔是什么意思?”上官赫宇不禁怒了,她这是什么反应啊?
“喔。我知道了。”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答道。
“知道什么?”他咄咄逼人的逼问她,对于她的回答相当不满意。
卫珠玉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无辜的看着他,对他说:“夫君想听什么答案,不如直接告诉我?”
上官赫宇瞪着她,整个人气闷到不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她,“你听了我刚才说的话,难道就不心动,心里没有产生任何想法吗?”
卫珠玉沉默不语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说话啊!”
“夫君要我说什么?”她问他。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卫珠玉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下头,缓缓的低声开口道:“我不敢奢求也不敢觊觎自己会是那个能让夫君动真心真情,会一心一意相待,只与她白头到老的那个人。因为奢求了若得不到就会失望、伤心、难过,而觊觎则会让自己变得卑微或是不择手段、面目可憎,我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况且夫君的真心与真情也不是让人奢求或者觊觎就能够拥有的,不是吗?”她终于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抬头看向他。
“不是,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直视她的双眼道。
“这句话可以用于任何地方,就是不适用于情感之上,因为感情从来不是专心诚意去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的。”她摇头道。
她理智的回答让上官赫宇忍不住咬牙切齿,再也遏制不住的猛然起身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再将她用力的拥进怀中,霸道的对她说:“你既然已经嫁给我成为我上官赫宇的妻,就该放我在心上,一心一意、专心诚意的待我以及爱我,听见了吗?”
说完,他不等她有所反应,随即低头像是惩罚般的狠狠吻上她的双唇,却迅速迷失在她的香甜柔软之中,兵败如山倒。
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上床,才分开不一会儿的唇又贴上她的,同时间双手忙不迭的扯开两人身上的衣裳,在簌簌的摩擦声中肌肤相亲,然后呼吸渐重,呻吟渐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守在月洞门处的丫鬟在打盹了无数回之后,终于听见厢房那头传来主子唤人送水的声音,真是好不容易啊。
第五章 献计渡假村(1)
近来安庆侯府下人们最热议的一件事便是,不知二少奶奶到底有何本事,竟能得到二少爷的独宠,虽然这专宠的时日还不长,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还是很让人感到意外与震惊。
二少奶奶长得并不美,至少比起二少爷后宅里有如花朵般的蓉姨娘,和媚骨天生的媚姨娘两位差得远去了。
长相比不了,那比才情呢?
此话一出当真能笑掉人大牙,因为二少奶奶市井小民的出身在府中从不是秘密,谁相信她会有什么才情啊?当然,如果会煮粥也算是一种才华的话,哈哈。
所以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推测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那便是此事压根与二少奶奶无关,单纯就是二少爷喜新厌旧的性子又犯了,独宠二少奶奶只因为新鲜劲还没过,等这劲头一过,二少奶奶八成就会被打入冷宫。
府中下人们的议论与传言自然没瞒过侯爷夫人的耳目,一一的被据实禀报给侯爷夫人知晓。
“他这回又做了什么荒唐事,让下人生出这些谣传?”侯爷夫人问心腹张嬷嬷。
“说是红袖添香,却天天带着二少奶奶在书房里胡闹。”一顿,张嬷嬷小声的补了一句,“听说要水要得有些凶。”
侯爷夫人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失笑的摇起头来。
“果真是个没教养的才能容他如此胡闹。”她嘲讽道。
“这是二少爷过去从未遇见过的类型,新鲜着呢,会有今日这胡闹的作为也在情理之中,并无值得可疑之处。”身为心腹,张嬷嬷自然知道主子在意的是什么,想听的又是什么。
“我想也是。”侯爷夫人冷笑一声。“先前突然听说他要与人合伙做生意,侯爷还高兴不已,说什么终于长大有长进了,要我尽全力帮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结果呢?还不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二少爷从小到大就没长进过,又怎么可能一夕间就突然变得长进了?侯爷想得太简单了。”张嬷嬷说。
侯爷夫人嗤笑一声,语气充满讥讽的开口道:“他哪是因为想得简单,而是因为是那贱人的种,他才会镇曰望子成龙。可是怎么办呢?贱人生的就是贱种,是扶不可的阿斗!”
提到那贱人,侯爷夫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因憎恨变得狰狞。
“当初,他为了那个贱人不顾我怀胎九月的身子,突然就要我收养那贱人替他生下的儿子,我被气得动了胎气早产、难产,最后甚至失去我辛苦怀胎九个月的孩子,也没见他改变主意,反倒还要我让那个贱种悄悄取代我那可怜孩儿的地位,将他视若亲生。”
想起这事,侯爷夫人便是一阵椎心之痛。
她恨极了,恨得不自觉的咬牙切齿,声音是从齿缝迸出来的。
“好啊,他既然要我认我就认,要我养我就养,要我疼惜宠爱,我就给他无尽的疼惜宠爱。这二十几年来我可是尽心尽力,倾尽所有的扶养他那个红颜薄命的心上人留下的孩子,好得连对我自个儿亲生的那几个孩子都没那么上心。他敢不满意,敢说我不尽心?
“一样都是在侯府里长大,养在我膝下的孩子,我要让他好好地看清楚,什么人生的儿子就是什么样子,贱人是生不出什么好东西的,只有我这个侯爷夫人所生的儿子才是侯府真正的传人、贵人,而贱人生的只会是贱种,是永远扶不起的阿斗!”
关于自己是个私生子而不是侯爷夫人所出这件事,上官赫宇是在两年多前,一次无意间偷听到侯爷夫人与张嬷嬷的对话才得知这个秘密的。
当时的他既震惊又难以置信,可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不是私身子的身分,而是疼宠了他二十年的母亲竟是恨他的,对待他的好不仅是虚情假意,还带着极大的阴谋,欲毁了他一生。
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若非他亲耳所闻,他也不信会有这样的事。
所以两年多来,他一直未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
他不说不是担心父亲会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而是不想让父亲为难。
母亲整整独宠了他二十年,不理府中兄弟姊妹们对她的怨慰,始终将他视为第一的疼宠他,这样的母亲何错之有,父亲要发难也师出无名,除非把他是私生子的身分傩在阳光下,否则又有谁会相信母亲宠他原来是为了害他呢?
捧杀,这么个后宅阴私手段因他不可告人的身分而被顺水推舟的施行了二十年却无人起疑,真的很厉害。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二十年的疼宠,换来的是他名满京城的恶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风流成性,京城霸王……
她在听到那些评论他的话时一定很得意吧?因为那完全是她的丰功伟业,若不是她,他又怎能如此恶名昭彰?
二十年啊,她真的很能忍,也真的好可怕。
回想起当初他在听见这个秘密时,她说话的语气含着透骨的恨意,让他当场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颤。
这两年多来他时常在想,她到底有多恨他的生母、有多恨他,才会用这种忍辱负重的方式来企图彻底毁了他一生?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生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连他这么一个无辜,而且还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曾问过自己,如果错的一方真是他的生母,她的恨情有可原,那么他会原谅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仇恨吗?
老实说,他不知道。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却始终没寻找到那个确定的答案。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二十年的疼宠,她可以冷酷无情,可以虚情假意,他却没办法像她一样,毕竟他是真心真意的唤了她二十年的母亲,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虽然被她养成了纨裤,却没被养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渣。
“夫君。”
媳妇儿的声音让他从沉重的思绪中脱离,回到现实。他转头看向坐在桌案前的卫珠玉,只见她眉头轻蹙的看着他,脸上神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问她。
“夫君在想什么,神情为何如此沉重?”卫珠玉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他。“是不是我写的计划书太过庞大,施行有困难?还是你觉得这个渡假村的主意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