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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爱小妾 page 8 作者:季洁

  他眸底的寒意、语气里的悲冷直直底穿透进她的心,让她遍体发寒地打着冷颤。“为什么要这么说?”

  “事实的确是如此。”他面无表情地扳动机关,沉重的石门跟着缓缓移动,顿时四周大放光明。

  凝着他宽大的背影,苗千月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男子是她心爱的男子吗?

  “对!我同情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好可怜,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过往,而悲剧是苗家造成的,自该由我偿还。”

  “不用你还!”厉炎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即便答案已昭然若揭,厉炎仍是掩不住心中受伤的感觉。

  “除此之外,难道就不能因为是我莫名喜爱上你,才做这样的决定?”

  好残忍,她苦涩地扬唇,也曾试着要恨他,无奈随着石室里的秘密被揭发,她的心也被引导至爱恨两难的地步。

  她无法恨他,只是爱他的心多了一丝苦涩。

  厉炎微勾唇,为她眼底沾染不了一丝邪恶的清澈眸光,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冷笑。

  “你不用把我们之间的肉体关系想象得如此圣洁、清高,充其量你连当个小妾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要为我赎爱偿罪!”

  这一刻厉炎才明白,他太过放纵自己,以致苗千月一点一滴以着无形的方式将他伪装的心分解透析。

  话里的羞辱,让苗千月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错愕至极地瞅着他波澜不兴的冷淡模样,心登时凉了一半。

  轻敛眉,她别过头幽幽地开口:“我不和戴着面具的你说话。”

  “两个都是我。”他低咒了一声,紧抿着唇,银色鬼面具下的脸绷着凛人的线条。

  “戴着面具的是炎鬼,我爱的是还有良知的厉……”她摇了摇头,苍白的唇轻颤地喃着。

  他握住苗千月的下颚,锐利的目光落在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之上,嗤声冷笑道:“不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如果真爱我,就不会这么说!”

  她捧着他的脸,泪似晨露,沁冷而纯净,话落下的同时,眼泪跟着滑了下来。“炎,告诉我这不是你,你有感觉,只是你强迫自己没感觉……”她苦涩地喃着。

  “求求你放了雪蝶儿……让她回到他未婚夫身边……让她的痴情得有所归……求求你……”

  厉炎闭上眼不去看她、不去听她,心头纷乱。

  她连泪都比他圣洁。

  这样的苗千月更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一正一邪、一善一恶,自盘古开天来便是永无止尽的对立。

  这样对立、仇恨的关系,如何能化解?

  第七章

  气氛凝滞到极点,好半晌厉炎才开口冷嗤了声:“女人,不要自以为你了解我,充其量,你只是我泄欲的玩物,我随时可以不要你!”

  他这一番冷言厉语,再一次无情地击入心窝,那一瞬间,苗千月的脸苍白如纸。

  这些日子来,她爱他爱得深刻,相对的也承受了无比沉重的心痛。

  没想到在今日,他还是可以对她讲出这样无情的话。

  深吸了口气,苗千月缓缓开口:“炎,听我说好吗?学着放下仇恨,爱我、放了雪蝶儿……”

  “我不会爱你,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你的怜悯,更不会放了雪蝶儿。”淡瞥了她一眼,厉炎口气严肃而坚定。

  蓦地,她水澈般的眼似起了雾,心灰意冶地望着他冷漠的眸。“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对!”飘忽地牵动唇角,缠绕在厉炎心头的痛毫无预警地加剧。

  事情来得太促,急促得让他无法看清苗千月的真心。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让他仍感到紊乱的一切。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情急地捉住他的手,苗千月茫然地不知该怎么让厉炎明白她的心。

  她与厉炎不像雪蝶儿与巫循,是两情相悦的缱绻情意,不需言语即可感受对方盈满的情意……他们之间有太多阻碍并非用言语便可以解释得清楚。

  厉炎蛮不在乎地挑眉,冷冷打断她的话:“不准再进石室,否则我会杀了雪蝶儿。”

  眸光落在他俊挺的侧面,她默默瞧着,心底五味杂陈。“如果你杀了雪蝶儿,我会恨你一辈子!”

  妹妹死在他手上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但雪蝶儿不同,她是如此纯真而美好,不该成为复仇的牺牲者。

  厉炎心一促,定定看着她忧郁的小脸,好半刻才开口:“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反复吐息却仍无法平息胸口的痛,她苦涩的语气有着真诚。

  语落,苗千月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感觉他正隐忍着胸口的怒气,跟着打住了话不再开口。

  哎!他不信她,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

  那样坦率、真实的眼神让他心莫名紧涩,厉炎漠然不语地转开脸不瞧她,他知道再这么与她纠缠下去,他会被动、无能为力地任她左右摆布。

  “随你怎么想。”冷眸瞥了她一眼,厉炎拂袖离开。

  瞧他冷峻至极的模样,苗千月无声叹了口气,水般的澈眸闪过微乎其微的脆弱。

  即便不断被他残忍的话语所伤,心里的坚定仍支撑着她,让她有勇气继续等待唤回他。

  苗千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黄昏的霞光黯然神伤地洒落在两人身上,交织出黯淡的光影,她告诉自己,她会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与包容去证实,厉炎的冷漠只是一种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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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湖面上阵阵凉意袭来,和着山林间露冷的气息,透着一股清幽的韵调。

  音律虽简单,伴着蛙鸣虫唧却也流逸出让人感到哀伤的音色。

  厉炎蹙起眉,脚步落在湖边小屋前,滞足聆听这莫名的笛音,心湖不争气地受到前所未有的撩拨。

  笛音中流露的情感,加深了夜里凄清的气息,似在责怪他的无情。

  自那日的争执之后,他接连着几天凛着心思没再进湖边小屋,偏偏每一夜却总被这笛音所吸引。

  他知道吹笛者是苗千月,却无法看透她的心、她的想法。

  而每每待他回过神后,他的人已在不自觉中伫在窗边,偷偷打量着苗千月的一举一动。

  心里莫名的驱使迫得他似要每晚听她吹完雪玉笛、见她熄灯睡下,他才会甘心离开……

  当他的思绪仍盘旋时,雪玉笛的乐音霍地中止,紧接着是苗千月无奈的语调响起——

  “涤儿,你说姐姐该怎么办呢?哥哥真的生气,不理姐姐了……”

  “涤儿,其实姐姐知道,哥哥不是故意要让姐姐伤心,只是……他为什么感觉不到姐姐真的很喜爱、很喜爱他呢?”

  苗千月双手落在布娃娃双腋之下,语气甚是懊恼,压根不知道她话里的男主角正杵在窗边,将她的心底话一一纳入耳底。

  厉炎静伫在原地,当耳底落入苗千月的话,心不由得一紧,片刻,耳中仿佛听见自己鼓噪的心音拚命跃动的频率。

  她……在跟涤儿说话?

  “涤儿,你知道姐姐好烦吗?你能不能教教姐姐,该怎么做才好呐?”

  在苗千月一声叹息落下时,厉炎已管不住地走向窗边,看着她叨叨絮絮对妹妹的布娃娃说话。

  当年她虽是在无意中帮他拣回布娃娃,但两人之间似乎在那一刻起,便被一条无形的线给绑住,这辈子注定无法分离。

  他真的误解她的真心了吗?

  她真的能放下两家的仇恨,以全新的想法看待两人的关系吗?

  厉炎瞅着苗千月,看着月光落在她清雅的芙白俏脸上,淡镶着一层薄银,加深了她眉间的轻愁。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心疼。

  兀自怔忡间,厉炎的神色已在不自觉中益发沉凝。

  而苗千月则是苦郁的心思无处可宣泄,才不得不对着布娃娃说话。

  虽然是妹妹害死这个小姑娘,但她一直以为,她与厉炎的妹妹是有缘的。

  否则她不会在阴错阳差下拣到她的布娃娃,更不可能在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恩怨时,莫名地喜爱上为了复仇而性情大变的厉炎。

  她相信在冥冥之中很多事皆已注定……

  “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很羡慕他们两人的感情,虽然他们分开了两年,但他们的爱情却成为苗寨最美丽的神话。

  如果……你的哥哥真的没办法爱我,那我希望雪蝶儿姐姐赶快回到她的未婚夫身边……

  至少在我们四个好姐妹当中,要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苗千月夜夜吹着雪玉笛,最终目的就是希望雪蝶儿能听到她的笛音,能感受到她正为她的未来挣取一丝渺茫的希望。

  虽然无法确定雪蝶儿是否明白她的心意,但只要偶尔听到雪蝶儿飘缈如风的歌声,她的心多少可以得到一些安慰。

  至少雪蝶儿还活着,只要这样,她就还有机会可以说服厉炎,又或者想到其他方法救出雪蝶儿。

  苗千月思索着,话一说完,恢复静谧的深夜因为屋外虫唧蛙鸣,加深了夜的沉静。是该睡了!她想。

  于是过没多久屋里的灯熄了,而厉炎杵在窗边,心思百转千回。

  苗千月的话似被风吹落湖面的落叶,教他的心没来由地为她荡出一圈圈悸动的涟漪。

  湖畔边,一整片在夜月下随夜风温柔起伏的芦苇花,如同厉炎为姑娘悸动而失去了波澜不兴的心,失去了冷静与定力。

  这瞬间他恍惚,脑中盘旋的竟是雪玉笛简单的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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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厉炎接连着好几日没出现后,苗千月终于抵不住心里的冲动,在沉默寡言的冷漠丫头为她送饭时,请她传个信息给厉炎。

  厉炎一收到纸条,凝在眉峰间的忧郁若隐若现地捣乱着他的心。

  纸条上只有简单一行字——吵架归吵架,药不可断。

  他们之间只是吵架这么简单吗?厉炎啼笑皆非地扬起唇,为苗千月按捺不住的举动,心头漫过一丝暖意。

  他该庆幸,至少苗千月还是在乎他的死活吗?

  “二爷,您进不进去?”发现厉炎神情诡异地杵在原地,守在小山入口的守卫扬声间。

  厉炎扬眉,连忙收敛心神进入地牢当中,依照惯例进行取血任务。

  他的脚步方才落下,处在地牢中的人儿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虚弱地喃着:“不、不要……”

  厉炎看着她的反应,漠然地进入牢房之中,冷冶开口:“要怪就该怪你为何生在雪家、生在苗寨、生来具有神奇的养蝶能力。”

  雪蝶儿睨着他,一双艳眸失去往日的光采,蒙上了灰,染上冷然的哀愁:“你比鬼更可怕,比禽兽更不如!”

  她虚软的指控在小小的空间缓缓化开,轻得仿佛风抚过天地的窸窣声响。

  厉炎隐在阴暗中的嘴角微微上扬,冷嗤了一声。“在你死过一回又一回的反复循环时,你很快就可以麻木不仁。”

  微勾唇,厉炎不由分说捉起她纤瘦的手腕,使劲在她未愈合的伤口上施加了几分力。

  当厉炎眼底落入雪蝶儿气息短促不堪一击的虚弱模样,眸光一沉,手劲不自觉微松。

  在他这一松手的同时,滴落在碗中的血跟着止住。

  厉炎怔了怔,这一刻才意识到,雪蝶儿在曰覆一日的取血及长期营养不良的状况下,原本丰润墨黑的长发也褪为雪白,更甚者连体内的血也渐渐干涸。

  此刻他非得用足十分的劲才能滴满一碗血,这样的她还有利用价值吗?

  心里反复思索者,厉炎恢复漠然,看着她满是毒液的黑血注满整只碗,才撤手。

  被厉炎拽开,雪蝶儿似无生命的娃娃砰然倒地,蜷缩在地上的赢弱身躯因为剧痛,不断颤抖。

  这同时,一股似吟似唱的诡异歌声由雪蝶儿口中传出。

  厉炎顿了片刻,眸光落在雪蝶儿身上,本欲旋身离开的脚步却滞在原地,说不出的情绪,在胸中沸腾。

  语句模糊、音调断续不明,教人听了不由得打从心里发酸。

  他眉宇阴沉地淡勾唇,笑自己的残佞冷血。

  可笑,教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痛不欲生的人,是他……像他这样的恶人,岂有资格得到救赎?

  不其然地,一股轻柔的嗓在厉炎耳边响起——

  求你放了雪堞儿,让她回到他未婚夫身边,让她的痴情得有所归,求你……

  向来苗千月对他说话就是这模样,无欲无求、冷冷淡淡,看似尊敬他实则让他感到莫名心慌。

  这回更甚,思及苗千月那执拗的嗓音,竟又让他生出莫名的……罪恶感?!

  心头莫名涌上的感觉,伴着雪蝶儿似吟似唱的诡异声音持续回荡,轻得似能随风骋驰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远去。

  厉炎表面波澜不兴的脸庞,因为她那莫名的泣吟,卷进百转千回的思绪当中。

  那一股无意中涌上心头的酸楚,竟不寻常地将他袭卷。

  虽然那感觉仅一瞬间,但他还是启口对着守卫道:“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把她拖出去,丢了。”

  守卫领了命进入牢房之中,轻而易举地拖出犹如死尸的雪蝶儿。

  在守卫拖着她将离开时,厉炎酌量了片刻扬声道:“别丢山里,把她丢入芦松溪。”

  芦松溪是蕴育努拉苗寨的生命之水,只要雪蝶儿顺着芦松溪而下,之后一切造化由地……

  守卫闻言怔了怔,神情虽有些不解,却也不敢违命,芦松溪虽离寨的据点不远,但此举实在费事。

  感觉到手下不解的模样,厉炎也觉得此举这太诡异、太荒谬!

  凛眉沉思着,厉炎再也无法欺瞒自己,苗干月的确冲破了他用冰霜封冻住的自我,释放属于厉炎的热血真心。

  待他想回头重新戴回伪装的面具时,为时已晚,覆在疤脸上的银色鬼面具已在无形中被苗千月的美好彻底摧毁。

  扭曲变形的除了银色鬼面具外,还有——他感到莫名疲惫的心。

  瞬间他的心蓦地一沉,厉炎知道,放走雪蝶儿后,喀尚日一定无法再养血蝎,届时他定会将矛头指向苗千月的药谱。

  那他又该如何?是否要继续与喀尚日进行一统江湖的宏愿,又或者……带着苗千月归隐山林?

  厉炎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俨然是被卷入急遽的漩涡之中,已无力再勉强自己去追随喀尚日。

  这一刻,失去复仇之心的厉炎少了往日的怯懦,却更茫然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罪恶深重的他,真能被救赎吗?

  而他又该如何洗清这一身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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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千月在小屋等了很久,心却愈来愈彷徨无助。

  这些天她等不到厉炎,更听不到雪蝶儿若有似无的歌声,一切的一切完全超出她的掌握,教她茫然失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步出小屋,苗千月远眺着前方蒙着薄雾的景色,心一凛便下了决定。

  这些天,她利用可解蛇毒的紫棘草佐以几味在湖畔边找到的药草,调配出一种可让人短暂失去知觉的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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