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女人会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可以选我?”
漠尘全然不懂人事的回答让墨荷更加尴尬。
“因为你是他的义女啊,父女怎么可以做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漠尘不解地蹙眉,“什么事情?”
“那种……哎呀,就是男女在一起会做的事情啦。”墨荷快说不下去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漠尘叹口气,“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有些事情是我不该知道的?当初绿裳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绿裳也是和墨荷在一起学习的女孩,她们和漠尘是同一年来到王府的,去年绿裳忽然出府,她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漠尘并不知道,但是临走之前,绿裳也对漠尘说过类似的话。
“墨荷,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潇湘阁的教习跑过来焦急地说:“快点,王爷叫传呢。”
“王爷叫传?”墨荷疑问道:“王爷是就叫我一个,还是叫我们所有人?”
“你们都去,王爷说前厅来了贵客,叫你们去演练几支曲子。郡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教习对着漠尘连连鞠躬。
“什么贵客?”漠尘也觉得奇怪,这幽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贵客真的没有几个,而墨荷她们更是很少为外客表演。
说到这位贵客,教习的神情很紧张,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是太子殿下呢!墨荷,可千万不要丢王爷的脸。”
“哎呀,糟糕,我要赶快回去梳个头、换身衣服才可以见人啊。郡主,我告退了。”墨荷匆匆跟教习回去。
太子?漠尘在记忆中搜寻着有关这个人的讯息。当初只是匆匆入宫了一下,似乎并没有遇到过他。当年福雅打过的那个人叫正雄,另一个男孩子叫琼名,而太子她记得是叫弥清。
让福雅如此兴师动众招呼的人……她好奇了。
暂时按捺下胸口对福雅的不悦,她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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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弥清不仅来得匆忙,而且带的人也很少,只有两个随从。他和福雅向来没有深交,所以这样的突然到访实在让向来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福雅都出乎意料。
弥清已经十八岁了,他青春莽撞的俊容飞扬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和一丝落寞。
“王叔,我多希望能像你一样。”弥清叹息道:“宫里那些老家伙快把我逼疯了,天天和我说要我这样或那样,但我根本不是他们摆弄的牵线布偶,凭什么听他们的?”
“你今后是一国之君,他们都是栋梁之臣,是你所要倚仗的左膀右臂。”福雅慢悠悠地劝慰,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不过既然你来我这里散心,我也不必和你讲那些啰啰唆唆又烦人的大道理。”
他拍拍手,“我为你准备了一点让你开心的小玩意儿,但愿能为你分忧。”
弥清张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鱼贯而入的妙龄女子,她们抱着竹管笙箫,穿着最华丽的服装,气质典雅端庄,身姿如柳似风。
“听说张先生最近教了她们一首东坡居士的新曲子,就请太子殿下指点一下吧。”福雅说道。
那些女孩们坐下,音乐随之响起,那旖旎而艳丽的曲目自她们柔嫩的歌喉中婉转唱出──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攲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弥清听得意动神摇,喃喃自语道:“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佳人吗?”
“太子将来坐拥天下,何愁佳人难求呢?”福雅戏谑道。
弥清侧过身,“佳人易得,只是绝色难求啊。”他话音未落,突然梗在咽喉,如中了魔一般眼睛怔怔地看着门口。
漠尘一身雪衣,冷艳孤傲地站在那里,虽然未发一言,但她的风采夺魂摄魄,让弥清意乱神迷了。
她走进来,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福雅,仍旧没有说话,就坐在福雅身边那张椅子上。
“这位姑娘是……”弥清的声音有些轻颤。
“她啊,是我的义女,漠尘,今年你父皇给她赐了郡主的封号,或许你可以叫一声堂妹。”福雅向漠尘伸过手去,“漠尘,这是太子殿下,就算是不行礼,总要问声好吧?”
“哼。”漠尘只哼出这一个字,然后冷嘲道:“我以为你要见的是什么大人物,太子殿下罢了,就让你这么巴巴地跑来讨好。”
她的话让弥清大为吃惊,不仅仅因为她这个“女儿”对福雅这个“义父”的不恭敬,还因为她言语中居然对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如此轻视。
本来按照他平时的脾气是应该勃然大怒的,但是望着她的脸,那如刚才歌词中所说的“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的肌肤,在充满光线的屋中似乎熠熠生辉,美得耀眼。
福雅冷眼旁观,他很想笑,因为这一幕他期待了许多年,终于在眼前真切地看到,他真没想到计划会顺利地进展到这样的地步。
显然,弥清对漠尘一见钟情,然而漠尘对他却不屑一顾。
此刻,不该是他们进一步接触的时候。福雅忽然站起身,说了句,“太子请稍坐,我还有事要办。”
他走出去,厅内丝竹之声还在幽幽作响,但是身后已经传来他意料之中的急促脚步声。
“厅内还有客人,你不该这样无礼地追出来。”他头也不回地说。
漠尘猛地杀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一怔,站住,“什么意思?”
“我猜不透你的心,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绿裳似乎知道你的心,她走了,但她不告诉我答案。你有什么在瞒着我?或者,和那些被你在晚上召唤而来的女孩子有关?”
他幽幽笑着,伸出手,这一次她没有躲开,他的手指碰到她的唇瓣,那里冰凉一片。
“漠尘,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是我最疼爱的人,我怎么可能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呢?绿裳与你不同,她有她的事情要办,有些事,我隐瞒着你正是为了保护你。”
“是吗?”她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会自己弄明白的,我一定会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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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红烛高照,该是多美的夜色啊。福雅站在窗前,抬头仰望着夜幕,但是那里被乌云遮蔽,看不到一丝月光。
“王爷,人来了。”门口是燕生的声音。
“进来吧。”
寝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妙龄女孩子怯生生的站在那里,想看又不敢看地面对着他,显得手足无措。
他伸手拉过那女孩子的肩膀,手指下意识地触碰到她的唇瓣。她的唇很暖,还带着些微的颤抖,和漠尘的不一样。
“你知道来我这里意味着什么吗?”他柔声问。
“知道。”那女孩子的脸很红,一直红到耳根子后面。“我愿意。”
“你愿意?你为何会愿意呢?”他勾着唇角,“做了我的情人,我不曾答允过要给你名分。”
“但是我从很久之前就……就喜欢王爷了。”女孩的头越来越低。
“是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在哪里你见过我呢?”
福雅将那女孩儿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之上,她的身体也是这么的柔软驯服,不像漠尘,就是睡觉也会在他的怀抱里翻来覆去,害得他夜夜几乎都是腰酸背痛。
“我……民女曾经在去年的除夕之夜,在街上见过王爷。”
“哦。”那一夜漠尘非要闹着出去看花灯,因为每年花灯最多的时候是元宵节,而那个时候她多半正被病痛折磨,根本不能行走半步。后来他穿了便装陪她去逛街,没想到还是被人认出来了,那些倾慕他的人群将小街围得水泄不通,差点走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又勾起一抹悠远的笑意。
那女孩儿瞥到他的笑容,以为他是在笑她的痴情,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一些。
福雅的手指解开她衣裙上的带子,他的热唇贴上那裸露的肩膀,感觉到身下瑟瑟发抖的身躯,他恍然间以为那是漠尘。
漠尘、漠尘!他近日一想到她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燕生看透了他的变化,所以为他提议找来其他的女子帮他缓解这些压抑的苦痛。可是万事从不让他皱眉,惟独这件事,他却总是在最后一刻失去兴趣,只因为身下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不再是他买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了,她越来越大,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少女,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娇憨迷人的少女风韵。即使是她的体息,都在原本甜美的味道中多了一抹能撩拨人心弦的神秘力量。
就仿佛,她为他下了蛊一样。
不,怎么能被她操控?今夜他必须突破自己的关卡,彻底将这个心结打破!
他咬紧牙,听到身下女孩子低微的呻吟,那是期待欢悦的声音,最是刺激男人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必须把握这个时机占有这女孩,这样才能最有效地说服自己,相信漠尘对他而言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强烈的影响。
突然间,他床边的纱帘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拽下,接着他感觉到原本放在桌上的烛火猛地摇曳了几下,照亮了他的床榻。
“原来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看到的秘密!”她咬着牙,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床榻边。
漠尘,那竟然是漠尘!
“这就是男女在一起真实的样子吗?”她冷笑着,笑容里有说不出来的古怪,“不穿衣服地抱在一起?这是父女不可以做的事情?这是你突然对我改变态度的全部答案?”
“是的。”福雅匆匆平息心中翻起的诧异和不安,反手拉起零乱的外衫,直视着她,“漠尘,你出去,这时候你不该来。”
“我出去?你让我出去?”她的双手都在颤抖,大大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我对你来说已经那么讨厌了吗?我不再是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值得你疼爱的‘你的漠尘’了?好,我会出去!我出去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反身飞一般地冲出去,突然间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充满福雅心头。
他跳起来,胡乱地将衣衫穿好,追出大门,此时一束清辉透过黑云打在小院中,他抬起头──该死!今天是月圆之夜!他怎么会忘了?
他追到无尘别院去,一直追到她的寝室中,她已经变成了那个老样子,颤抖着缩成一团,躲在屋子的黑暗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你来做什么?”她努力抵抗着病痛袭来带给她的巨大折磨。“你让我走,我已经走了!我不会再去烦你!”
“漠尘,你要发病了,来,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免得你伤到自己。”他柔声说。
曾经有一次她发病的时候使劲撞上墙壁,将额头撞破一个洞,两年之后额头上的那道伤疤才完全消失。
从那之后他都吩咐人在月圆之夜前将她送到一个特制的房间中,那里没有任何坚硬的东西可以让她伤到自己。
但是最近因为忙于公事,以及自己错综复杂的心绪,他竟然忘记计算月圆的时间了。
“不,我不出去!你又要带我到那间黑屋子去,我知道!”
她的眼神开始变了,这熟悉的、如狼一样凶狠的模样,让福雅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她。
墙上悬挂着的那柄宝剑无疑是眼前惟一能用的,但是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早已练成武功的她,被疯病操纵的她现在一旦发病是福雅一人无法控制得住的。
她抢在他前面抢下那柄剑,抽剑出鞘,她喊道:“你讨厌我,你讨厌我!”
“没有,我怎么可能讨厌漠尘呢?”福雅开始心惊,因为他发现剑尖竟对着她自己的胸口。
“你不该救我的,你不该救我……你该让我死在那个青楼里,让我死!”她迷乱地喊,眼泪横流,虽然她全身颤抖,但是她握剑的手却那么用力,似乎随时都会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胸膛。
“漠尘,放下剑,不要伤了你自己,否则我会心痛的。”
福雅还想再用言语拖延,但是她“啊”地一声长啸,这凄厉的声音犹如深夜的狼嗥,接着她舞动起手中的剑,疯狂地或砍或刺,砸烂了屋中一切能破坏的东西。
“漠尘!”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伸手夺剑,因为再让她这样砍下去,接下来她要伤的就是她自己了。
但是她的眼中已经辨认不清来的人是他,狠狠地、疾速地用手肘一撞,撞在他的肋下。
他负痛向后倒退几步,眼看她又在砍床头的一个花架子,而那个高高的花架子上摆着一盆巨大的盆栽,一旦倒下,有可能砸中她的头。
他忍着痛,再度冲过去,突然之间,一股剧痛撕裂了他的身体,他看到血光飞溅,他的左臂就像是骤然背离了他一样从他的眼前飞掠而过,掉在了旁边的地上。
他先是呆住,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然后那股剧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白色的外衫和衬衣都已变成鲜红色。而这时赶到门口的燕生及其他家丁都用惊骇恐惧的眼神瞪着他,仿佛他变成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他狐疑地想思索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剧痛感开始变得模糊,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神智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夺去,眼前漆黑一片……
第四章
每次月圆发病后,漠尘浑身就像是散了架一样,从昏迷中醒来,全身酸痛得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四肢,这一次更是如此。
她依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倒下去的,只是在醒来时却没有看到福雅熟悉的俊容。在以前,无论她何时醒来,他都会坐在她的床前,微笑着对她说:“我的漠尘醒过来了?该吃点东西了。”
为何这次他不在?
他厌倦了照顾她,还是厌倦了她这无可治愈又骇人听闻的疯病?
她僵直地躺在那里,周围不仅没有他,也没有其他人。许久许久之后,一个婢女走进来,像是要给她更换搁在她额头上的帕子,发现她睁着眼睛时,那婢女竟然吓得摔掉了手中的水盆。
“王爷呢?”她的喉咙干得好像在烧火,好半天才挤出这三个字。
婢女吞吞吐吐地回应,“王爷他……在自己的寝室里。”
“他为何不来?”她幽怨地问:“在陪太子还是什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