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手一僵,他的表情太正经了,看来是没有轻饶她的打算。“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吗?我原本以为你愿意见我,跟我吃饭,是不再与我计较,可看来……是我太乐观了。”她保持着求饶模样,要让他不排斥她,有些事就得牺牲,比方说要收敛起自己骄傲的性格。
“我若要取得你的道歉,那么一通电话就行了,又何必大费周章亲自来见你?我当然是有其他想法。”最重要的是,他在派对上明显感觉到她看不上他,甚至是不屑他,既然如此,花繁又为何愿意吃这顿相亲宴,甚至还委屈地向他道歉?短短几天内,她的变化太大,让欧项迦直觉地认为事情不简单。
“什么想法?”她反问。
他微抿唇,故意不回答,故意钓她,看她怎么回应,也逼她说出答案来。
花繁眨着杏眸,却得不到他的答案,只好自己猜测道:“你是要测试我道歉的诚意有多少吗?那我就对外澄清如何?我用登报道歉的方式怎样?我愿意公开向你道歉,我愿意为我的乱讲话负责任,这样你可以原谅我了吧?”
欧项迦眼一眯,她要登报道歉说明他不能生育的消息是假的?这只会让流言更混乱,让他成了全世界最佳的八卦话题罢了。
她继续道:“我找国内的各大报纸媒体刊登我的道歉启事如何?我会尽量对外说明清楚,不要再让人家误会你不能生育 ”
“够了。”再扯下去他的名誉才真的完蛋,他右手往前一伸——
“哇,你要掐死我吗?原来这就是你见我的目的?”花繁轻呼,反射地把脖子一缩,手中的水晶杯也差点滑落,一瞬间她以为他就要伸出手来掐她咽喉了。
欧项迦见她如此惊惧,笑了起来。“在你眼中我已经是名花心人,我不想再当暴力分子,放心,我不会掐死你。”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她怕他的样子。“我只是想喝口红酒。”
“呃,我误会了……”窘赧的一笑,原来他只是要拿酒杯。“其实你要修理我的话,我也不能反抗。”
他沉下脸。“欧家人是有教养的。”
她脸一红,觉得自己把他想得太恶毒了,赧然再道:“我又说错话了。”但这一次是觉得舒服的,至少欧项迦不是那种残酷之人。
“我一再地惹你不悦,但这真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你,脑子就糊涂起来,还会变得傻乎乎的,像是得了失心疯似地失去冷静,老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蠢话来,逻辑更是乱得一塌糊涂,我会这样……应该是因为你的魅力太强大吧?”她不着痕迹地捧起他来,也发现要让他喜欢自己还真是困难,他是个有脑子的花花公子啊。
他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在捧我还是在损我?”
“呃,我又说错话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乱了套,全是因为你不肯说明我要怎么做才能平息你的愤怒,害我紧张又心慌啊。”
欧项迦直截了当说道:“你只要把相亲宴的目的说清楚,我就考虑原谅你。”
“呃?”
“我亲自来见你,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真正的。”他俨然不相信她的道歉说法。
花繁抿了抿唇,他果然不好解决,当真在怀疑她的转变是有问题的,幸好她早就考虑到这个状况,也清楚自己一定要解决这个关卡消除欧项迦的疑惑,才能取得他的好感,这样嫁给他的计划才得以继续执行下去。
“好啦,我坦白,我就对你坦白……只是真相很可笑,我怕你听了以后更无法原谅我,也之所以,我才踌躇着,不敢直接讲清楚。”她连忙低下头,脸颊泛红,又羞又窘地解释迟疑的原因。
“我听着。”他道。
“喔,好,那我说了哟,真相是……我上一次在派对上对你出言不逊,最终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得到你的青睐啦!”她先说重点,接着饮下一口酒,红色酒液在唇齿间滑过,微微的热感再通过喉间,热了她的情绪,给了她豁出去的勇气“一直以来我就很想接近你,只是找不到切入点,也想不出办法来吸引你的注意,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主动来和我熟识。”
欧项迦蹙起的浓眉未曾展开过,他再听着。
“我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偷偷喑恋你了,只是花家跟欧家即便有上一代的交情作为基础,你还是不曾注意过我,而我若主动扑向你,以你的个性只会把我撵走,理都不会理我,以至于多年下来我只敢远远地观察你的动态以及装腔作势忽略你,就是先做到别让你讨厌我。终于,几个月前,欧鹤爷爷跟我爹地聊天,提起希望你交女朋友还要尽快结婚的事情,我听到后,当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欧项迦扬起眉,对她的解释感到不可思议。
“我因为有欧鹤爷爷的暗中协助,知道要去‘C·K集团’的派对现场拦截你,本想藉由花欧两家交情,邀请你用餐,期待能促成你我产生爱的火花,岂料齐婉幽却突然出现,她一开口就是悲凄地呛声嚷嚷着有了你的孩子,作风大胆到激发了我的灵感,也决定了要怎么让你记住我的办法。”
“我故意替齐婉幽打抱不平,在你强烈否认跟她有孩子的时候和你唱反调,最后还出言不逊,讽刺你不能生育,但我这么高调的目的纯粹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让你对我有印象,谁教你身边的女人太多,我好怕你一转身就会把我给忘记,所以只好采用激烈的手段了。”她瞠着无辜双眼。
“你的想法还真有趣。”他戏谑地说着。
花繁一脸正经地强调道:“我为了让你印象深刻,只好故意表现出不喜欢你的态度,又跟你对呛,以为性格不羁的你会禁不起激,转而对我产生兴趣,只是……唉,我太乐观也太高估了自己,我承认我的做法是失败的,而且还得到反效果,你压根儿没有被我迷惑,若非欧鹤爷爷又帮助了我,今晚我们根本不可能见到面……”
“其实我要再承认,这相亲宴也是我朝思薯想的场景,突然之间促成了,而且你还肯出席,我当然会来,爬也要爬过来。”
谁教她先前根本不知道父亲快要把花家企业给搞垮掉,所以才在派对上直接表达出对欧项迦的嗤之以鼻,结果现在为了花家,她只得花加倍的工夫去扭转欧项迦的想法与不悦。因此她编出了这一套爱慕他的故事,还不断恭维着他,希望她的解释能得到他的“认同”。
这样的解释会不会太夸张?欧项迦想大笑。
欧项迦压根儿不相信花繁的解释,犹记得上回她一出手就是要给他难堪,那可是带着浓浓的不屑,才不是要让他印象深刻,他看得出来。
只是为什么她现在会出卖尊严至此?为什么?
他太好奇了,心窝里翻腾的思绪都是想研究她的念头,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更古怪的是他自己,明知花繁好假,却无法讨厌她,甚至还想把她绑在身边好好研究她的脑袋瓜里究竟转着什么计谋。
花繁微颤的手指又拿起水晶杯,她情绪绷得好紧,怕他不相信,她其实没有把握欧项迦会信了她的说辞。
她再道:“我承认了这个很丢脸、很失败也很没面子的秘密,你都听明白了吧?我已经坦诚告知,那你原谅我了没有?有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心情忐忑。
她身负重任要勾引欧项迦爱她,第一步能不能成功呢?
欧项迦戏谑地回道:“你的手法很奸诈,跟齐婉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大惊,反驳道:“我不像齐婉幽,我跟齐婉幽是不一样的,请你不要拿我跟她做比拟,我很蠢的,我没她厉害,更没有孩子可以要胁你,而且我好胆小,因为害怕你生气就立刻坦承自己的阴谋,我跟她不一样,你可不要把我跟她想成一起。”
齐婉幽至今仍然强调有着他的孩子,依旧保持着要与他纠缠的决定,所以外界对于齐婉幽与欧项迦的绯闻仍是在继续传播着,但她很确定欧项迦根本就不会理会齐婉幽。
倒是面对齐婉幽坚持自己怀孕,孩子的父亲就是欧项迦,所以一旦她成功嫁给欧项迦,这将带给齐婉幽多大的冲击?又会引发什么风波呢?
等等,她又还没成功嫁给欧项迦,想这些太早了,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说。
欧项迦凝视着花繁,她不断解释自己与齐婉幽的不同,就怕他也把她给驱离了。
奇怪,这两个女人同样都会骗人,偏偏他却可以容忍花繁,而且也只能容忍她。
花繁,一个作风诡奇难以捉摸的女孩,不断引爆他的好奇,他欣赏她,他觉得她有趣,他有一种遇上对手的快意,花繁这名字就莫名地把他给制约。
花繁愈来愈焦躁,他怎么不快点回答到底原不原谅她?
他到底原不原谅她?原不原谅?她要勾引欧项迦爱上她,第一步就是消除派对的不悦,再用“痴迷”说法来感动他,她能不能成功呢?
欧项迦相信她的告白了没有?
蓦然,欧项迦起身,像要走人。
欧项迦想观察花繁接下去会怎么处理他的离开,又是否会使出新的“手段”来留她,这个他愿意视为对手的女子、很会搞怪的丫头,如果看见他不原谅,又会玩出什么把戏来?他好奇极了。
“不要走!”花繁心急地站起,见他头也不回地要离开,心瞬间沉坠。
完蛋了,她失败了!她白忙一场,她钓不到欧项迦,她的父亲要去跳河,花家要分崩离析了!
欧项迦往布幔外走去。
“不——”她惶然地要追他。“别走,啊!”
哐啷一声,玻璃碎地。
心急的花繁急着冲上前要拉住欧项迦,但她动作太猛太急,藕臂挥到了水晶杯,杯子落地,碎裂,清脆的破碎声吓了她一跳,她反射性地回头要捡拾,但又怕他走掉,慌乱之中高跟鞋一歪,洒了一地的酒液又让她一滑,脚步一个踉跄,结果重心不稳,整个人跪跌在地。
“痛……”花繁轻呼了声,现场一阵混乱。
第4章(1)
跪跌在地的花繁痛到脸都皱了起来,碎玻璃刺进她跪坐在地的右脚膝盖,她穿着短裙,右脚小腿处同时还被其他碎玻璃划出三道伤口来。
呃,被玻璃刺伤划过还真是痛啊……
“小姐,你还好吧?”听到玻璃碎裂声,男服务生快步走来探个究竟,见女客人跪坐在地且还受伤,连忙一边道歉一边要扶起她。“小姐,我扶你。”
“我来。”欧项迦立刻要服务生退开,他走上前,扶起花繁,见她膝盖处及右小腿处都被划伤,还流了血,心一凛,脸色沉下。
“嘶~~好痛……”她倒抽口气,连手掌心都被玻璃刺伤,正流着血。
“有没有急救药箱?先拿给我应急。”欧项迦回头对服务生说道。
“是,我立刻去拿。”服务生冲回休息室找医药箱。
欧项迦抱起花繁,她闭着眼,五官拧皱着,藕臂更是环抱着他的肩膀。她不只身上有多处伤口,脚踝还扭到,模样很是狼狈。
欧项迦将她放在另一张椅子上,仔细检视着被玻璃刺到的伤口,雪嫩肌肤上点点斑红,被划过的伤口还在流着鲜红的血液。
欧项迦表情难看,原本是想看她接下来要玩什么把戏,或者从她嘴里套出真相来,这才故意挑弄她的情绪,想激她吐实,没想到却因此让她受了伤。
他心疼她也气自己,一个“恐吓”的失当做法让欧项迦懊恼极了。
“很痛吗?”他嗓音绷得好紧。
“嗯,痛……”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她怕血啊,虽然还不至于怕到歇斯底里的程度,但痛感与恐惧也让她难受极了。
欧项迦看着她难受的神情,说道:“到医院治疗好了。”
“不用,没那么严重,不要到医院去,我只是有点……怕血。”她尴尬地说着,同时也睁开双眼。
这一看,花繁惊愕,她是坐在椅子上,可欧项迦竟然单脚跪在她面前,而且还小心地捧着她的右腿,细心地替她检视伤口,这下她傻了,不知所措地开口道:“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怎么会这样呵护她?
“有玻璃刺进皮肤里了,我先挑出来。放心,会尽量不弄痛你的。”他一边说一边帮她弄掉黏在肌肤上的细碎玻璃片。
花繁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眶有些红,一波又一波的感动涌上心头,她以为的风流少爷现在却温柔体贴地照顾着她。
“药箱拿来了。”服务生快速地送来急救箱。
欧项迦接过,立刻为她涂上消炎药膏,再找胶布贴住伤口,他每个动作都很小心,就怕弄疼她,而她也僵硬着不敢动弹,怕一动会发现自己只是在作梦。
”好了。”欧项迦对她的受伤感到内疚,抬起眼,与她的杏眸相接,也瞧见了花繁呆怔的神情。
花繁呼吸一窒,眼前的男人真是迷人,那又挺又俊的眉毛与鼻梁好帅气,薄而红润的嘴唇好性感,墨黑及肩长发虽微微散乱着,但却让他显得更加不驯且诱人……
花繁突然好想伸手捧住他的脸咬他一口,因他现在看起来好可口喔~~
“怎么了,还很痛吗?你的脸怎么愈来愈红?”他疑惑地问着表情奇特的她。
“不是,呃,是痛,还是会痛。”花繁吞了吞口水,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自己明明厌恶他,但又会被他好看的外型给迷住。
“你也太不小心了。”他替她穿好鞋子,不过一只鞋根已断。
她心波又晃荡了起来,他这样的行为会诱她喜欢上他的。“我急嘛,我不顾颜面和自尊的把喜欢你的心事说了出来,结果却得不到你的原谅,而且你一走就不会再回头,我当然心急。”
“我只是去洗手间。”他突然回道。
“啥?”她傻住,没想到竟是得到这个答案。
欧项迦似笑非笑地澄清道:”我就只是去洗个手而已。”
“不会吧……”她被耍了?
“咳。”服务生轻咳一声,女士受伤了,座位也乱七八糟的,但这两人好像在打情骂俏,害他没法收拾东西耶。
“所以你不是要离开?”她不管服务生,一心只想问个清楚明白。
“是没要走。”欧项迦不忍她焦急,说道。
“那我的告白呢?”
“我听进去了,所以… ”他给她一抹微笑。“我就不再计较上回你失言的事。”
她瞪大眼睛。“你不再讨厌我了?”
“我决定原谅你。”欧项迦对自己害她受伤、惹她惊慌感到很懊悔,所以决定不再针对派对事件穷追猛打,但又要追究她“贴”上他的目的,因为她不会吐实的,所以得换个方式追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