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起身,冲进浴室,瞿以航被惊醒,跟着起身走进浴室。
“怎么了?”
没料到他会跟上来,她红着脸,发出细如蚊蚋的声音。“我……那个来了。”
闻言,他松了一口气。
昨晚太纵情、太激烈,他一彻底释放后,便发现她软绵绵地昏睡在他怀里,让他内疚不已。
听到她是生理期来了才跑得这么急,他放下心,转身走进更衣室,站在专门摆放她东西的柜子前,拉开抽屉,对着三包标示着不同长度的卫生棉蹙眉沉思。
袁宓璇正坐在马桶上苦恼,刚刚跑得太急,忘了顺便拿卫生棉再进浴室,一抬眸,便与他清亮幽黑的眸子对上。
她还来不及害羞,便听到他问:“那些卫生棉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居家时的他没有那一丝不苟的三七分西装头,松软的短发盖在额上,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柔软,却不减他问话时的气势,依旧帅得一塌糊涂。
不过此刻她坐在马桶上,而他如此美好地站在面前,准备与她讨论敏感的话题,让她有些窘迫。
依他的个性,绝对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她只能红着脸解释。
他露出了然的神情。回到更衣室取出一块卫生棉递给她。
“谢谢…”
“不客气。”他转身走了出去,想到之前也遇过她生理期来时的状况,便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他问:“妈,吵到你了吗?”
因为身体的关系,瞿太太被督促着早起运动,她刚梳洗好,人在更衣间换衣服准备出门,就听到电话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和时间,瞿太太打趣地问:“儿子,现在才五点半……这么早打来是想拖妈去运动吗?”
他就是知道母亲都很早起才打来讨救兵的。
“妈是该多——”
他的话才到嘴边,便听到母亲扬声制止。“你妈我最近超乖的,今天和你爸以及未来亲……啊不是,是梅医生夫妻相约要去爬山呢!”
两家长辈认识这么久,互动一直不错,只是最近热络到让母亲乖乖运动,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儿子的脑筋转得比一般人快,沉默太久一定是在思考,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她赶紧问:“这么早打来吵我有什么事?”
他直接切入话题。“你……生理期来的时候,都怎么解决不舒服的感觉?”
瞿太太马上敏感地理解儿子问这话的用意,打趣地问:“你来了喔?”
俊脸一赧,他沉声喊。“妈!”
原来逗儿子的感觉这么好玩,她几乎可以想像儿子在电话那一端会是什么表情。
瞿太太勉强定了定心思,讪讪地问:“你妈我都进入更年期了,问这个做什么?”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静到瞿太太以为电话断了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为了弥补,我未来会更加关心您的身体健康。”略顿,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以前到底都是怎么处理的?”
瞿太太在电话那端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边了,听儿子这么一说,急忙道:“我的健康交给你管理还成?关于生理期,以前你爸会帮我热敷,或是泡杯热的黑糖水,多少都可以舒缓,如果没有黑糖水,只要是热的或甜的都行。没事了吧?我赶时间,再见。”
突然被挂电话,瞿以航有些无言,他才正想问泡黑糖水的比例……
想着似懂非懂的办法,他走进厨房,望着应有尽有的食材发愁,他家的厨房一向由Wilson管理,这一时半刻他道真不知如何下手。
正苦思之际,他的目光扫到他的“黄金糖储备区”,便十分果断地在热开水里加了两颗黄金糖搅了搅。
母亲说热的或甜的都行,所以只要泡起来是甜的就好了吧?
他拿着马克杯回到房里,便看到袁宓璇像只小虾子蜷缩在床。
果然……他将马克杯放在床头旁的矮柜上,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袁宓璇感觉腰间一紧,跟着落入男人怀里,苦着张小脸。“你……吓到我了。”
“抱歉。”他抱着她靠坐在床头,将她的坐姿调整好后,才撩起她的连身及膝睡衣,将手探了进去。
袁宓璇感觉到他的动作,可怜兮兮地讨饶。“现在不要。”
他没好气地说:“想什么?昨晚被你喂得够饱了。”
想起昨晚,她羞红了脸,看着他暖烫的手心贴在她平坦的腹部上。
他的手又大又宽,透出的暖意源源不绝地沁入子宫,舒缓了生理期带来的闷痛。
“听说热敷有效。”
袁宓璇疼得都快飙泪,却被他这个举动逗得哭笑不得。“所以呢?”
知道她明知故问,他有些不耐烦。“热敷。”
天底下应该只有他会这样帮人热敷吧!但袁宓璇的心却好甜,那被他呵护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幸福到快晕眩。
“把这个也喝了。”
接过杯身暖暖的马克杯,看着里头荡漾的液体,她问:“这是什么?”
“找不到黑糖,用黄金糖代替,有用吗?”
听着他沉冷的嗓在耳边回荡,袁宓璇感动得眼眶发热。
走出浴室没看到他,她以为他迳自去忙了,没想到却是不知从哪里探听到这些资讯,只为舒缓她的疼痛。
感动在心里剧烈震荡,算了,就算他从未对她说过爱她,此刻能得到他如此疼宠也就够了。
“谢谢。”
他应了声,目光定定落在那杯看起来似乎挺好喝的黄金糖水上,忍不住说:“等到没那么烫了,再分我喝一口。”
闻言,袁宓璇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男人跟她一样应该也属蚂蚁……只嗜吃黄金糖的蚂蚁。
凌氏大家长凌政群的寿宴在月底,受邀参加寿宴的贵宾不外乎政商名流以及一些同业大老。
袁宓璇正在过滤信件收发室送来的信件,看到凌氏也寄了寿宴邀请函给瞿氏,心蓦然一凛。
这样的场合瞿氏会受邀出席并不奇怪,但到时是会由瞿以航或半退休的瞿董事长出席还不得而知。
如果出席的是瞿以航,就算没打算带上她这个秘书,两人在寿宴上还是会有碰面的机会。
因为她已经答应学长要暂时扮演他的女朋友,让他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做好让同性恋情可以浮上台面的准备,她也已经可以想见,当凌宇哲的女朋友出现在那样重要的场合会引起多大的注目。
虽然瞿以航从没说过爱她,她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但两人毕竟已经亲密到这样的程度,她……是不是应该跟他知会一声?
或是一切根本是她想太多,她至多只是瞿以航的秘书兼床伴,根本不用顾虑到这方面。
为了这个问题,她左思右想,怎么都拿捏不了主意。
突然,轻叩声传来,她回过神,看到瞿以航那双漂亮的大手曲起,轻叩着她的桌面。
“什么事这么为难?”
心跳一促,她这才发现自己拿着那张寿宴邀请函哀号,而她竟然连他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知道。
她定了定心神。“瞿总,你要出席吗?”
接过寿宴邀请函,瞿以航蹙眉思索了一会儿。
凌政群是他及父亲的长辈,与父亲的渊源颇深,他猜测父亲出席寿宴的机率较大。“或许由董事长出席。”
就在她暗暗松了口气时,又听到他问:“你在为难什么?”
迎向他凌厉的黑眸,袁宓璇张嘴,却没有勇气说出心里的想法——
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告诉他,她要暂时假扮凌宇哲的女朋友这件事她心虚地扯唇。“就怕瞿总推说不去,我该编什么理由推托。”
他是挺常把琐碎杂事丢给她处理,他落得轻松,苦恼的是她。
他忍不住逗她。“怎么?厌烦了?”
袁宓璇哪敢点头,张嘴自然而然吐出一大串甜死人不偿命却毫无建树的恭维话。
瞿以航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冷瞥了她一眼。“把企划部的行销企划送过来。”
她应了声,看着他进了办公室,才敢敛住笑,露出懊恼的神情,继续烦恼。
第10章(1)
寿宴的前一天,凌宇哲带着袁宓璇去买了套优雅的粉红色礼服,准备一起出席爷爷的寿宴。
因为得知瞿以航不会出席,当天袁宓璇请了事假,提早两个小时下班,跟着凌宇哲回到凌家大宅。
这是袁宓璇第一次陪男人回家见家长,虽然是演的,她也紧张地直冒汗。
幸好,凌家长辈都挺喜欢她的,唯独凌母似乎有些在意她的混血儿身份,打量她的目光让她不是很舒服。
百桌宴席就设在凌家大宅外的草地,上面搭起了棚子,不怕临时下雨。
这场宴席听说聘请了国宴主厨,全是一等一的高级中式创意餐点。
宴席还未开始,受邀宾客聚在一起聊夫,袁宓璇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加上心虚,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她找了个理由,走到人较少的花园透气时,蓦地底觉有一道灼烫的目光落在身后。
她纳闷地回过身,在看到瞿以航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绷着一张铁青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她觉得全身的血液像在瞬间冻结了。
“瞿……瞿总,你怎么会……”
因为惊吓过度,她结结巴巴,她记得下班前还试探过瞿以航,确定今天出席的是瞿董事长而不是他呀!
瞿以航定定看着她心虚地刷白了脸色,心情荡到了底。
父亲原本要在今天出席寿宴,但在出门前,父亲不小心扭伤了脚,才会临时让他代为出席。
他本想带着袁宓璇过来,却又想到她匆匆请了事假提前下班,便单独出席。谁知才来到凌家大宅与长辈致意寒暄过后,就看到凌家亲友簇拥在袁宓璇与凌宇哲身边说话。
瞿以航怔怔看着那个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的女人,神魂像在瞬间被抽空了。
看得出她今天花了心思装扮,一头长发绾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雪颈与圆润巧肩,配上那身粉红色礼服,让她看起来甜美浪漫,但那份美丽却不属于他。
她巧笑倩兮,笑弯的眼底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身影。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心脏,让他揪痛、窒闷、无法呼吸,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
好不容易等到她一个人独自走开,他才毫不犹豫地跟上。
“你和凌宇哲在交往?”他冷着嗓问。
袁宓璇知道瞿以航误会她与凌宇哲的关系,心慌意乱地开口。
“瞿总,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我……其实……”
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与学长约定好要假扮他的女朋友,先应付长辈这一关,现在还在凌家,她实在没办法对瞿以航说实话……
瞿以航等着她解释,等到的却是她仿佛心虚的回应。
他认识的袁宓璇是个直爽坦白的女孩,如果够光明正大,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她与凌宇哲是情侣,却背着他与自己上床吗?
不!这不像她的为人,但摆在眼前的事实以及无法给出解释的她,令他心里格外难受。
那感觉就像那天在河畔的热炒店,看着她与凌宇哲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吃他剥给她的虾子一样。
又闷又涩,还有满腔的不爽。
看着瞿以航英俊的脸庞愈绷愈紧,她软着嗓求道:“瞿总,等寿宴结束后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为什么现在不能解释?”
她咬着唇,一脸为难。
骄傲如他,无法做出勉强心爱女人的事,如果她真的为难,他会放手,让一切回到原点。
“既然为难就算了。”
话落,他迈开长腿,果决地转身离开。
他低沉的嗓音听来无异,却多了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凉,他的背影就像当初她在机场看到他斩断与前任秘书的纠缠一样——决绝而冷情。
她有种莫名的不安,让她不争气地想抛开一切,上前抱住他……
心念一动,她才准备付诸行动,身后响起的清甜嗓音将她心里的想望硬生生阻断。
“宓璇姊姊!”
她暗叫了声惨,理了理心情,勉强挂起微笑,转身看着小凌宇哲好几岁的堂妹。
“宓璇姊姊,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帅哥是谁呀?”
袁宓璇的心一凛,暗想刚刚没冲动地向瞿以航说出真相,更没追上前去抱住他是对的。
但她现在的心情好闷、好沮丧,满脑子都是瞿以航离开前那清冷孤寂的身影。
他一定生气了吧?
是气她没告诉他,她和凌宇哲的真正关系吗?
她的心情好乱,胡乱搪塞了个答案给凌宇哲的堂妹后,心里暗暗咒骂了凌宇哲一万遍。
送她一个二、三十万元的名牌包算什么?如果他害她因为这件事被瞿以航炒鱿鱼,她一定掐死他!
寿宴结束后,袁宓璇一回到家就鼓起勇气打给瞿以航,但他没接,每一通都是响到最后再转入语音信箱。
她很肯定,瞿以航生气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该不接她的电话,应该要听完她的解释再生一气吧?
她愈想愈生气,心头那一股不甘积累成说不出的委屈。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只是他的秘书、他的床伴,不是他的女朋友,没有他的爱,她就算是凌宇哲的女朋友又怎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不争气地哭了一整晚,接连几天带着一双用妆也遮不住的核桃眼去上班。
两人碰上面,瞿以航没再提那日寿宴的事,又因为近来传出在欧美地区颇受瞩目的户外运动用品品牌“司魄极限”打算在台湾设柜的消息,百货业同行无不争相抢夺其独家代理权。
瞿以航有意拿下这块大饼,因此关于营运策略、行销通路等等的企划都需要不断开会讨论,只求能列出最有利的争取条件。
袁宓璇为了整理争取代理权的资料而忙翻了,两人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沟通,当然也没办法和好。
上班时,袁宓璇低落的心情被工作塞满,回家后只要想着那男人似乎没用正眼看过她,用他贯有的冷淡严肃,无情地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界线,她心里就难受。
以前不会受这样的他影响,可今天她却接连犯了几个小错误,成了受私事影响工作的不专业秘书。
袁宓璇心里不好受,瞿以航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几天袁宓璇下班后,他才发现自己像个傻子,时不时就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的位子发呆。
她到底还要生多久的气,才会再对他露出微笑?
每次想到这点,他便烦闷地拿出一颗黄金糖塞入口中,却觉得那股甜蜜滋味已经无法平抚他内心的焦躁。
为什么?他摊开手,盯着手心上的黄金糖蹙眉,难道是糖果的成分变了吗?
其实答案无庸置疑,是他的心变了……被那一个害他染上吃黄金糖习惯的女孩给偷走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瞿以航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心中下了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破冰!
隔天,袁宓璇在整理完准备给“司魄极限”的资料后才发现已经快到午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