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有名宫人匆忙进殿。
他见了不禁皱眉。“何事惊慌?”
“启禀王爷……”来人朝九珍看来一眼,让她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方才权府的人来报,说是……权永信与权永仪两位大人,今晨在城门口清点由济州送来的皇粮时,遭到盗匪攻击,两人……重伤身亡。”
“什么?!我五哥、六哥……死了?!”九珍大惊。
“怎么可能?!京城哪来的盗匪,五弟、六弟怎可能轻易死去?”权永爱也勃然变色。
负责传讯的太监趴伏在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信,五哥、六哥不会死!”九珍眼泪直落,立即就要出宫。
祈夜白担心她有意外,拦着不让她独行,以眼神让周彦快去准备,他要亲自陪她走一趟权府探个究竟,回头看见权永爱刷白的脸,他不禁担心。
“四舅子,你……”
“臣……会尽责护送大王子离开,家中之事,就烦请王爷多费心……”岭南人离开在即,权永爱自知丢不开职责,只能忍住忧急,哽声请托。
祈夜白立时颔首。“你放心,我这就带九珍回去。”
第7章(2)
权府噩耗连连!
继意外失去老五、老六后,昨夜权府又发生一场大火,老二夫妇当场葬身火海,权老夫人连遭打击,也卧病不起。
短短时间内,九珍便连失三个兄长与嫂子,数日来皆是伤心欲绝,整个人憔悴不已。
“主子,你要坚强啊,老夫人倒了,您若也病了,老爷岂不更加心力交瘁?”春彩抹泪规劝。
九珍难过的点点头,自然晓得不能再造成家人的担忧。“我会振作的。对了,九哥回来了没?”她问起。
这几日她只顾着哭泣,有关权府的大小事都由他出面处置,一早他又去了趟权府查看灾后情形,预备若损坏严重,不能再主人,便由朝廷暂时安排权家人的住处,直到权府重新整建完毕。
据说这场大火来得又快又急,要不是府里人发现得早,很快呼救逃命,不然恐怕死伤会更多,只是二哥二嫂的院落在宅子最深处,脱逃不及,才会双双葬身火海。
“王爷……早回来了。”春彩的语气突然吞吐起来。
九珍奇怪的望向她。“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马上摇手,但越是紧张否认,越是让人起疑。
微眯眼。“九哥人在哪?”一般来说,他一回来应该会立刻来找她,怎可能回东宫许久,她还不知他已回来?
“王爷……他……”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九珍板起脸问。
“王爷人在……西苑。”春彩不敢隐瞒,终于说了,说完还不放心的偷觑主子的反应。
“他去了西苑?”她难掩讶异。
“主子,您先别误会,也许王爷是有事找他们,不见得——”
“得了,我不会误会什么的,那男人我还信不过吗?他不会背叛我的。”九珍浅笑。
“你真不介意?也没吃醋吧?!”春彩小心询问,就怕主子口是心非。这会她为权家一连发生的厄事已烦透了心,若再为这事而生气,可会伤身子的。
“你在胡说什么,我胡乱吃什么醋?”
“没恼就好。”她这才松了口气。“您说得对,王爷对您的心意谁人不知,对那两位侧妃是不可能有什么的。”
“嗯。”九哥她是信得过的,况且,现下她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家里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娘又倒下……想着,她眼泪又落下。
“主子,您怎么又哭了?!”春彩急忙递上绢帕,又焦急起来。“再哭待会儿觐见皇上,眼睛肿成核桃可不好看。”
皇上来旨,要主子夫妇入夜觐见,定是为了权家这阵子发生的事,若主子哭得眼睛睁不开,也是对皇上失礼。
九珍勉强止住了泪,但失去至亲的痛,实在教她难以承受,心头宛如尖刀刺过,心怎么也无法安下。
“城外的盗匪与权府的那场大火,朕定会要求严加彻查,权家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御书房里,祈夜明严肃的说。
站在他身旁,一脸哀伤的是与他年纪相仿的权家老大权永忠,而祈夜白夫妻则是站在另一头,神色同样哀戚。
“多谢皇上为我权府主持公道。”权永忠虽已中年,但容貌已久俊朗,可惜经此打击,消瘦不少,耳鬓竟生出华发。
盯着他的白发,祈夜明表情更显阴沉。“九弟,这事交给你负责追查,定要给九珍家一个交代!”将事情交给储君负责,足见他的重视度。
“臣弟谨遵圣旨。”祈夜白毫不犹豫的接下任务。
这两椿事瞧来虽是意外,但确实有蹊跷,京城是天子脚下,怎会有盗匪出没?再者,那暗夜大火也来得突然又奇怪,种种疑点,确实该好好查一查。
“权府近来可有树敌?”他先问大舅子。
权永忠沉思一会。“我权家向来与人和善,在朝廷的人缘还算不错,但毕竟在朝多年,这中间是不是不经意中曾得罪过任何人,并不能完全肯定。”
祈夜白颔首表示明白。权府兄弟多人在朝为官,与朝廷的关系盘根错节,许多纠葛不是一两日就理得清的。
“皇上,九珍是不是也可以帮着查办这件事?兄嫂的事我不想置身事外,想亲自了解个透彻!”九珍跪下请命。
祈夜明瞧着她。“好吧,要你乖乖待在东宫等消息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你就协助九弟将事情查清楚吧。”
“多谢皇上成全。”她谢恩后起身。
“九弟,皇后知道你们夫妻觐见,发话要你们离开前去一趟凤宫,她大概是心疼九珍,想要安慰她,这里朕与永忠还有些事要商讨,你们就先过去吧。”
“是,那咱们这就去见皇嫂。”祈夜白点头,搂着妻子转往凤宫。
才一踏进殿,里头已候了不少人,几位太妃与嫔妃一见她就落泪,争相宽慰,瞧得出来对九珍是真心疼爱。
“多谢众位娘娘的关心,九珍定会查出真相,我几位兄嫂不会白死的!”九珍抹着泪,坚定的道。
“那对这事,九王爷可有头绪了?”问话的是德太妃,她便是祈夜白的母妃。
“尚未,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祈夜白答道。
“这是自然,权家上下有功于朝堂,能与之结怨的不多,相信很快可以找出真相。”
“没错,所以九珍,你别急,既然皇上将这事交由你们夫妻查办,就是有心查到底,若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本宫定倾力相助。”皇后也开口道。
皇后平时最疼她,就像她的娘一样,一听见她这么说,九珍眼眶立即泛红。
“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她感恩的太严,却在望见对方的眼神后声音忽然顿住。
只因皇后虽然说了方才那一番话,可是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再不见半丝慈爱,让她不禁心惊。
“九珍,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说一半?”看她张口却不见声音落下,祈夜白关心的摸摸她的脸。
不会是近来打击太多,多日未眠,恍神了吧?
“我……我没什么,就累了吧。”她嗫嚅的回说。
“若累了,就快回去休息,身子要紧呢!”皇后又说,声音是一如往常般的关心,可是九珍却发现她,眸底依旧冷如冰霜,立即低下首,不敢再望。
祈夜白带着她离开凤宫,坐上候在宫外的座驾后,马上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微微楞后,马上扑进他怀里,身子还有点抖。这男人太了解她了,立刻就能察觉出她的异状。“皇后娘娘……她……”她轻颤。
“皇嫂如何?”
“她眼神……有恨!”对,那份冰冷的感觉就像是恨。
“你说皇嫂眼中有恨?”他讶然。
“是的,今日的她与往日不同,好像不是我熟悉的人……”她咬着下唇说。
祈夜白顿时皱眉。他与皇嫂虽亲,但成年后,毕竟男女有别,不若九珍与她接触得深,可是他不解,九珍说皇嫂眼神有恨,这是为什么?
“你觉得这份恨意是针对你?”
“我不确定……可她眼神确实吓人,再无平日的温暖。”这样的皇后真将她吓住了。
他迅速将她抱紧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既然你这么说,之后我会多留意的。”
第8章(1)
祈夜白与九珍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居然查不出任何异样。
他们查出的真相就是,那些杀了五哥、六哥的盗匪真的是一般匪徒,听闻有粮可抢就起了歹意,杀了人,哪管在天子脚下。
至于权府大火的起因,则是厨子忘了将炉火熄灭,这才酿祸。
即使如此,他们仍觉得事情不单纯,可就是查不出其他的事来。
奔波忧急了那么久,却一无所获,让九珍失望的累出病来,躺在床上三天,始终懒洋洋的,连动一下也不想。
“主子,您瞧这是什么?”这时春彩喜孜孜的端了一盘东西上前。
她眼睛懒懒瞄去。“不就寿桃嘛,我肚子不饿,不想吃,端下去吧。”她挥手。
“你怎能不吃,这可是您的寿桃啊!”
“我的寿桃?”
“可不是,哎呀,您不会忘记了吧,今日是您满十八的寿诞啊!”春彩赶忙提醒。
“原来我今天过寿啊……”九珍总算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可家里发生那么多事,这寿辰就算了吧。“我知道了,可没什么胃口,这寿桃就分给大家吃吧。”说完眼一阖,一点精神也没有。
“主子,这可是王爷亲自为你做的,怎么可以先分给其他人吃?您一定要先尝的!”春彩急说。
闻言她不禁睁大了眼。“这是九哥自个儿做的?!”她迅速坐起身,见寿桃粉粉胖胖,模样可口,立刻一脸不信。“你说什么谎啊,这怎么可能是他做的?”他的手艺她清楚得很,之前在日县,两人合作的包子就是个惨例。
“我没说谎,这真是王爷亲手做的,他跟厨子学了好些天,这才成功做出这些成功的寿桃,为的就是要给您祝寿用。”
坐在床上,九珍盯着寿桃,傻住。“这真是他做的?!”
“要不信,您可以上厨房去瞧瞧,王爷说您心情不好,东宫也沉闷,他要多做些寿桃出来,让大伙也吃吃,为您一起祝寿!”
她酸了鼻头,马上掀开被子,随便套了鞋就冲出去,春彩见外头天冷,忙为主子抓了件大氅,跟着追上去。
九珍直奔灶房,一眼就见周彦守在外头,他一看到她,赶紧让她进去,还机灵地要里头的人都撤出来,二十余人马上静声退出。
春彩抱着大氅随后而至,发现主子已在里头,灶房里炉火烧着,很是温暖,也就与周彦站在外头,没敢进去打扰。
九珍静默的站在某人身后,见穿着一袭明黄袍子,象征大莱王朝第二号人物的家伙满脸白粉的柔面团,那认真的模样让她感动不已,不由得动容地自他身后轻轻环抱住他。
“九哥……”嗓音里透出浓浓的鼻音。
祈夜白身子微震了一下,又放松。“祝你福寿康宁哪!”他轻柔的贺道。
她在他背上猛点头。“谢谢你!”这阵子他一定很担心她,抱在身前的身子都好像瘦了一点。
“还喜欢我的蟠桃献颂吗?”放下正在柔的面团,祈夜白背对着她笑问。
“喜欢……很喜欢……”她哽咽。
他宠爱的轻叹,“很喜欢就别哭啊。”
“好。”九珍将泪水和鼻涕不客气的抹在他后背上。
他登时一僵。这女人!
闷在他背上,九珍又吃吃笑了起来。
祈夜白的心于是又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这女人肯笑就好。
“寿桃吃了没?”他问。
“没。”她摇头。
他想象着她小脸摩挲着他的背,摇首转动的可爱样子,唇角勾得更高。“不想吃?”
“谁说?我要你喂我!”抱着他的小手使劲将他圈得更紧,像是黏在他身上的黏皮糖。
他绽笑。“你这样子我怎么喂?”
九珍依旧埋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的面粉清香,不一会才跳上他的背,让他背。
“喂我吧!”不知何时,她手上已抓了个寿桃递到前头给他。
祈夜白将寿桃扳开,满满的豆沙馅还冒着热烟,他剥了一口往后送,她张口咬下。
“好吃!”
“真的好吃?”他笑咪咪。
“嗯,我师傅是对的,咱们先前闭门造车是做不出这么美味的……”说着,她声音又哽咽起来。
“又哭?”他脸色一沉。
“不,不哭了,让你担心这么久,我该振作了。”她为家人伤心,只怕一旁的他见了更伤神吧!
“知道振作就好,我……很想念你的笑容。”他哑着声,无限渴望地说。
跳下他身子,九珍来到他面前,望着他的愁容,心头一阵酸软。“我要笑了,你看仔细!”拍拍自个儿的双颊后,她朝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这笑宛若乌云散去,阳光照拂。
“九珍……”他惊喜得抱住她,又嫌不够,改而捧住她的脸,欢喜的拥吻她。
她终于恢复笑颜了!
“九哥,这是你送我寿桃的回礼。”她同样激烈的回吻着他,两具身子很快缠上。
两人狂抱在一起,甚至一路忘情的吻到灶房外,最靠近门口的周彦与春彩见状,手忙脚乱将身上与手上的大氅撑开,为他们遮去众人的目光,并以眼神忙要四周的宫人避开,一时周围混乱成一片,几个太监也赶紧脱下自个儿的外袍,七手八脚的为主子们遮掩。
祈夜白两人则是对四周的蚤动置若罔闻,径自吻得难舍难分,压抑、沉闷已久的激情重新被点燃,让他们人还没回到寝殿,身上便是衣不蔽体,要不是周彦与春彩挡着,两人早就教人看光光了。
回到寝殿后,他们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激情程度甚至比洞房那次还要激烈。
九珍被要得几乎瘫软了身子,祈夜白也差不多被榨干精力,两人大战数回后,抱在一起大笑。
“真好!”祈夜白笑得尤其满足。
九珍喘息着睨向他。“就只值两个字?”她可是竭尽所能的跟他拼了,才有这结果的。
他勾笑,笑得像是只诱拐绵羊入腹的贼狼。“当然不只,好后头还有个字,好爽!”
“你──”
他冷不防又吻住她,让她骂不出口,对她缠绵多情的吻了又吻,才餍食一笑。“走吧,给你的刺激还没结束呢!虽然在床上耗了许久,但离子夜还有一些时间,我得赶在寿辰内带你去冒险取寿礼。”
“寿礼?你不是送我寿桃了?”九珍才被拉下来,一件长袍便扔来,就挂在她肩上。
“快穿上吧,除了寿桃,还有别的。”他神秘的说,自个儿也火速穿衣,回头见她还愣着,索性帮她穿妥,并且细心的为她套上防寒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