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娶龙无双为妻的男人,铁定该要提防。
能让沈飞鹰视为挚友的家伙,更不能等闲视之。
踏进自家大门后,罗梦第一件事情,就是向看门的大叔询问。「总管回来了吗?这会儿他人在哪里?」她轻言轻语,万般惹人疼。
大叔诚惶诚恐,多么想回答,却又只能惋惜的摇头。「总管是回来了,但是老奴不知,他在哪里忙些什么。」
「谢谢大叔,我再去问问。」
「大小姐慢走啊,」大叔关心的说着,恨不得能扑上前,当罗梦的踩脚垫,舍不得她踩在石砖上,就怕她走得脚疼。
原本以为,沈飞鹰会在大厅,但是到了大厅后,照样不见他踪影,倒是上官清云还在,正摊开满桌卷宗,逐一仔细看着。瞧见她出现,他毕恭毕敬有礼的回应她的询问。
「总管在书房里。」他也是刚离开书房不久。「大小姐,您找总管有事吗?」他好意的问着。
「嗯,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他商量。」她甜甜一笑,脸不红、气不喘,形象完美无缺。「上官大哥,书房那儿,除了他之外,还有旁人吗?」
「没有,就总管一个人。」
太好了!
罗梦心头一喜,压抑蹦跳起来的冲动,敛裙福礼,软软的说道:「谢谢上官大哥,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说着,她加快脚步,尽量保持优雅,但速度快了些,要不是上官清云还在身后,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又想提裙狂奔,就怕沈飞鹰又会离开书房去了别处。
平常不跟着,她还不晓得,只知道他事事都管着。等到这会儿,真的要追着他找,她才知道他在一天之内,竟能做那么多事、走那么多地方。
刚刚在舒适的软轿里头,她稍稍想了一想,就作了决定。
既然无法偷听,那么,干脆就来个正面迎击。
其实,如果是她开口吩咐,说一句想要找他,靠着镖师们的口耳相传,沈飞鹰当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先有了防备,让她的「攻击力」大大减弱。
沈飞鹰本来就是心思极定的人,然而这些年来的历练,让他更是一年比一年沈稳,她愈来愈难得,看见他的脸上,会透露出明显的情绪起伏。
按捺着满心的焦急,罗梦好不容易来到书房,终于瞧见了那个,她寻寻觅觅、心心念念,还不惜爬狗洞,费时大半天才找到的男人。
站在书房的回廊上,她远远隔着廊上,垂下的紫藤花、精致木格窗棍,看着沈飞鹰伏案在书案后,正在提笔书写。
虽然,面对任何人,她都能从容自若,但唯独面对他,她就会患得患失,甚至觉得紧张。
刚才在软轿里,罗梦明明己经对着铜镜,检查了好几遍。但是,到了这会儿要「上阵」的时候,她还是重新整了整衣裙、顺了顺长发,还忍着疼,偷偷捏红粉颊,更不忘伸出丁香小舌润润唇。
楚姑娘说过,男人对姑娘家的唇,颇有遐思,最最难以抗拒,水嫩些才好。
延聘楚怜怜为师,的确让她长了不少见识。也难怪京城里的男人们,耗尽金山银山,费尽所有手段,就为了见楚怜怜一面。
更教罗梦在意的是,她虽然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但是男人们却都说,天下最诱人的女子,是楚怜怜而不是她。
有几回,她还亲耳听到,男人们开着玩笑说,她罗梦像天仙,是要供着看着的,而楚怜怜才是那个,让人想搂在怀中疼爱的。
不!
她绝对不想,到老都还被供着。
第6章(2)
想到这里,罗梦深吸了口气,再舔了舔唇,然后才鼓起勇气,推开书房的门,走进陈设简单、半点不见奢华,专属于沈飞鹰的书房里。
听见推门的声音,他手中的笔未停,只是抬起黑眸,望向来人。
看见是她,他半点也不讶异,老早就从脚步声,辨认出奔到书房外,才气喘吁吁的停步,又在回廊上待了一会儿,忙了半晌的人是她。
「大小姐,您找属下有事?」他一脸淡然的问。
听见那三个字,她就心头一揪。
这些年来,他唤她的方式,愈来愈生疏了。
明明就记得,她小的时候,他不是这么称呼她的,虽然偶尔会唤她一声小姐,可也常你啊你的。
但是这几年来,他非但改了称呼,坚持主仆分际,非要尊称她小姐不可,还要在小姐前头,添了一个大字,次次把大小姐大小姐挂在嘴边,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远远的,像远到了天边似的,她好几次抗议,他却依然故我,到最后连镖师们也学着他唤……
呼,冷静、冷静!
她收敛心神,抛开懊恼,盈盈走上前去,笑容甜得像要淌出蜜来。
「嗯,我找你有事。」
来到桌案旁,她注意到他仍是继续书写着未完的字,一笔未漏,笔锋更是稳稳不动,不受半点影响。
哼哼,没关系,她的「好学不倦」,就要派上用场了。
缓之又缓的,罗梦故意的凑近他,挽起了白袖,露出嫩嫩的小手,与细细皓腕,拿起挂在笔架上,另一支大一点、粗一些的毛笔,握在手中把玩着。
「这毛笔挺不错的,是兔毛的吗?」她娇声轻问。
「狼毫。」他说。
她刻意不瞧沈飞鹰,只转着手中的笔,学着楚怜怜所教,用指尖轻轻的抚着,那粗大的笔管。「这笔做得真好,是哪位师傅的手艺呢?」
沈默。
听不见回答,她用眼尾余光偷看,欣喜的发现,他的视线果然盯着她的手。见此招有效,她再接再厉,用上进阶版,来回缓缓抚摸着笔管,从头到笔,再从尾到头,指尖顺着笔尖的毫毛,轻捻、按压。
沈飞鹰的眼角,微微一抽,写字的大手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虽然,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是他牢盯不放的视线,却教她心头莫名一颤,小手无意识的紧握。这次,并非有心,但她的举止,却更为诱人。
静默半晌后,沈飞鹰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这笔是相爷送的,我没问过,是哪位师傅所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哑了。
听出其中变化,罗梦心中暗喜,知道他看似无动于衷,其实还是被她的举止影响,才会停了笔、哑了声。
啊啊,诱惑,果然是门学问啊。
她握着那支笔,想起楚怜怜与无双所说的事,粉脸蓦然嫩红,气息一时间有些不稳,只觉得那笔好像烫起来似的,握笔的小手,瞬间有些发软。
凭靠着对他的多年渴望,她强撑着毅力,缓缓掀起长睫,望向身旁的男人。
沈飞鹰仍旧坐着,黑眸低垂,盯着她握笔的手。
原本以为,他此刻所想的,该是楚怜怜说的那般,男女之间的欢爱事儿。那些字字句句,生动的描述,教她竟也脸儿红红,有些恍神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要、要要要要……要用舌去舔笔尖!
啊,这太过羞人,她实在办不到。
「大小姐,找属下有什么事?」他开口,语气淡淡。
可恶!
他好像回过神来了。
罗梦暗自懊恼,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恍神,才镇定的握着笔,跳过舔笔尖那段,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老早想好的说词。
「是这样的,再过些时日,就是爹爹大寿,我这几日都想着,该要送他个礼……」说着,她倾身将那笔挂回笔架上,然后在起身时,用练习过数次的姿态,装作一时没站稳,精准的朝目标跌坐下去。
「唉啊。」她不忘轻喊一声,小手往沈飞鹰肩头一攀,恰恰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蜷窝在他怀中。
喀啦!
他手中的笔掉了。
因为,他迫不得己,只能伸出手,扶握住她的纤腰。
练习归练习,罗梦没想到,真的实行起来,竟会与练习时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两人紧紧相贴,她的嘴儿凑到他的颈边,就在他的喉结上;柔软饱满的酥胸,更是紧贴他结实的胸膛。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衣裳,可是春衣薄透,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与体温。
霎时之间,羞意上心头,大胆如她竟轻抽了口气,蓦然想坐直,快快往后退缩……
不行!
她没时间再害羞啦!
这念头闪过脑中,瑟缩到一半的罗梦,硬生生的忍住没抽回手,倒是脸儿藏不住心思,禁不住的嫣红发烫。
喔喔喔,不过,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也变得急促了!
不像以往那样,沈飞鹰没有立刻起身,让她站稳之后,就一路火烧屁股似的退退退退,退到能退的最远距离去,这次强壮的臂膀,竟然还揽着她软软的腰,迟迟没有放开。
勇气,因为这点异常,再度涌上不少。
罗梦轻轻喘息着,缓缓抬起小脸,双眸顺着男性的喉结往上,看向他坚毅的下巴、微抿的薄唇、高挺好看的鼻,最后最后才望进那双深黑如子夜的眸。
他己屏住气息,黑眸深深,视线异常灼热,热得让她身子更加发烫。
然后,在那一瞬间,她察觉到在臀腿下,只曾听说,却不曾真实感受的热烫与坚硬。那、那个就在他双腿之问,抵着她的臀侧,偎得她轻轻而颤。
那是他的欲望,是他想要她的证明。
胸中的一颗心,跳得好快,快得让她好羞好羞。
本能的,罗梦舔了舔干涩的唇,又喘了口气,看见他瞳眸一缩,眸色更深,还有着热烫的火光。
那些苦心「研读」的图像,在她脑中翻飞。她虽然害羞,还是将搁在结实胸膛上的小手,抚过衣衫下,强硬的男性曲线,慢慢的往下……
他眼又一抽,胸膛蓦地扩张,吸了口气。
这让她指尖微颤,尽管羞得不能再羞,却又舍不得停下,因为他的反应,反倒更为着迷,将所学所听全抛脑后,只凭着本能行动。
她喜欢他、渴望他,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
薄薄的男性唇办,如今近在咫尺,跟她的红唇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她娇声轻喘,再稍稍靠上前,几乎已尝到了他唇上的味道。
在那一瞬问,沈飞鹰微微低下头,靠近……
不由自主的,罗梦的小手,揪紧指下的男性衣襟。
她能尝到,他的呼吸,能看见他的眼里,映着满脸娇羞渴望的她,火光更热更烫,在燎原之前,就将焚毁她的神智。
终于,他要吻她了。
属于他的味道,笼罩住了她,就在唇办相贴的前一瞬间,沈飞鹰竟然……竟然……竟然……
难以置信的,他竟握住她己经往下,滑动到他腹部上的小手。
罗梦又轻抽口气,美目朦胧,心中浮现不安。
他的欲望,热得快灼伤她;他的心,明明跳得那么快。
可是,他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
她在心中呐喊,不想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完全抛却羞耻,心跳狂奔的攀抓着他的肩颈,不顾一切倾身上前,想亲吻他的唇、想尝他的吻。
但是,他却抬起头,后退闪避。
而且,他不让她再有第二次的机会,迅速的抓握住她的腰,坚定的拉开了她,让她下了他的腿,不再容许两人紧紧相靠。
「大小姐,请小心站好。」
沈飞鹰垂眼起身,一等她双脚落地,就缩回双手,恭敬的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声音虽然沙哑,却万分严谨。
罗梦轻喘着气,身子颤抖得厉害,非得扶着书桌才能站着,不然早就腿软的瘫坐落地。
她轻掩着唇,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狠心,拒绝得如此彻底。
他不要她。
他腿间的欲望那么明显!
她都己经这样投怀送抱了!
可是,他依然不要她、就是不要她……
「我有哪儿不好?」泪水弥漫双眸,罗梦脱口质问,娇嫩的声音,带着心痛和不甘,还含着多年的怨,萦绕在书房里。
沈飞鹰却沈默不语,垂首僵站在原处,不回答,更不回应。
尴尬、羞惭,一齐涌上心头,罗梦再也承受不住,珠泪一颗颗滚落粉颊,像只受伤的可怜小鹿,啜泣着飞奔离去。
第7章(1)
他不要她。
罗梦捂着唇,含泪飞奔过回廊,不顾旁人担忧的目光,奔回罗家最精致、属于她的院落,又恨又羞、又气又恼的扑倒在床榻。
那么多年了,都那么多年了……
如果他不喜欢她,或是心中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不早早娶妻?他爱的是别人,还娶妻生子,或许她就会死心……
不不不,她不要他爱别人!更不要他娶别人!
埋首在织锦被褥里,泪流满面的罗梦,恼恨的攥紧小拳头,用力扑打着无辜的被褥,把被褥都槌出一个凹痕。
可恶的男人!
天底下最可恶的就是他!
她明明就知道,他对她也有情意,这些年来更能感觉得到,他虽隐匿得很好,却偶尔以为她不注意时,望来的热烫目光。
可是,她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半点行动,连个迹象或暗示都不曾给过她,更别说是向爹爹提起,不但急坏了她,连爹爹都急白了好多头发,连镖师们也时时流露关爱的眼神。
原本,她看出来了,沈飞鹰很是在意,两人之间的身分差距。
在她十三岁之前,他只是她的保镖护卫,从不主动参与堂里的镖案。可是,那年之后,除了照顾她之外,他凭着实力,得到总管的位子,赢得堂内所有人的信任。
爹爹本来就对他视如己出,见他如此能干,后来更是直接,把堂里的事务全盘交给他打理。
当时,看他如此积极,她还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她。
她心中暗喜的等着,原以为等久了,他终于会有一天,将朝她伸出双手,将她紧拥在怀中,娶她为妻,疼疼宠宠的爱她一辈子。
但是等啊等、等啊等,她一直等到十八岁,沈飞鹰还是不动声色,要不是出了她清白被淫贼杜峰所毁的事,求亲的人们不把她烦死,也要怀疑她为何迟迟不出嫁,用「关爱」把她溺死。
大风堂的规模,己比起爹爹经营时,还要大上好几倍了。
她还以为,这样应该够了,日日夜夜满心喜悦的,等着他会开口示爱、盼着他对爹爹提亲。
但是,沈飞鹰却从来没提过,非但避着她,还避得更远了。
她明示暗示了自己的心意,几乎什么法子都做尽,做到整个大风堂,连迟钝的徐家兄妹都知道,她对他一往情深,还要不时装作昏倒,每次都倒在他怀里,此举的难度,要是没有时常练习,还不能倒得像她这么准确。
即便如此,他还是佯装不知,次次都当睁眼瞎子。
过去几年来,沈飞鹰美其名是大风堂总管,为爹爹担劳解忧,可是她清楚得很,实际上他忙里忙外,也是为了逃避,与她共处的时光。
虽然,他还是会来她这儿,对她晨昏定省,可是他再也不肯轻易靠近,每次她前逼,他就后退,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各一方,比牛郎织女隔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