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真却笑了。“原来你是怕我死啊?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只能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的夫妻,算什么真夫妻?”
“谁和你是夫妻!”她用力一转身,刚刚看到他的脸,他却一下子用手盖住她的唇,“嘘,别说话,我知道你病了,省点力气,我让你舒服点。”
他的手忽然伸到被中,摸上她的身体。
丘夜溪发现他居然在扯她的衣带,不禁惊道:“你又想干什么?”
他笑着安抚,“别怕,我总不能轻薄一个病人吧?只是帮你而已。你看你出了一身汗,这衣服都湿透了,穿在身上怎么会舒服?”说话间,他已经帮她褪下了身上的中衣,手掌紧紧贴着肌肤,他手上的清凉和她滚烫的肌肤碰触,让她又是一阵战栗。
“别闹了,我不要。”她想挣扎,但又怕自己挣扎下被他的手占了更多便宜。
他诡笑,手指开始运动,并不是轻薄她,而是轻轻帮她按揉,因为生病,她身上的肌肉都已经纠结僵硬在一起,但是在他轻轻地按揉之下,不仅骨缝里的疼痛像是减少了些,还有一种让她迷迷糊糊的感觉,随着他指尖的触碰开始蔓延在心底。
“夜溪,舒服些了吧?”他在她耳畔小声说,“如果让我抱着你,你会更舒服些的。”
“曹尚真,你……”她刚开口,就被他笑着用一句话堵回去。
“我没有正经样子。”接着她连人带被,被他一下子全都抱进怀中。
动不了了。因为知道挣扎无用,她干脆不挣扎,反正他这个姿势撑不了多久就会累死,既然这个人不怕生病,干脆传染给他,让他也受受病痛之苦。
她坏心地想着,慢慢陷入睡梦中,可是好奇怪,刚才还疼痛得辗转反侧,现在却能安然入睡,这个曹尚真,真是个妖孽。不,是她命中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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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夜溪缓缓睁开眼时,觉得身上好像怪怪的,与以往的感觉不同。昨夜的疼痛还没有完全过去, 但身上一阵阵的恶寒和发热倒是退却了。她动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有双手紧紧地环绕在她的身上,而且不是在被子之外,而是在被子下,紧贴着她的身体。
一下子,昨夜的事情全都涌上心头,她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个色狼!”
“嗯?”身后有人低低呻吟了一声,慵懒得像是刚刚睡醒。“哪个色狼在梦中欺负你了吗?”
她反手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去,“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不要命又不要脸?!”
他笑出声来,“夜溪,看样子你好多了,现在也比昨天晚上有精神,都能打我了。可你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要不是我,你现在还病得死去活来呢。”
“就凭你?”她冷语嘲笑。
曹尚真委委曲曲地说:“要不是我在茶水中放了治病的药让你喝下,你以为你能好得这么快吗?哼,你还不识好歹地吐了大半杯,否则,现在你都能跳起舞剑了。”
她大为惊讶,倏然转身盯着他,“你有治病的药方?快交出来!”
她急切的样子又让他笑得诡异,“你这是求人做事吗?我是有药方,但是凭什么要白给别人?我听说龙城闹疫病,心中担心你,就带着药快马加鞭地起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当然要救,至于其他人,我才不在乎,何况这药方也是我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你以为是唾手可得的吗?”
她沉锁眉宇,“你该不会想赚这笔国难财吧?”
“什么叫国难财?大不了我开个药铺,谁想治病,谁就来买我的药方,还不行吗?”他撇着嘴,故意吊她的胃口。
丘夜溪真是气极了,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厉声痛骂,“曹尚真,你还有没有点善心?现在病倒的是我们茯苓国的将士!万一敌人这时进攻,茯苓国就要亡国了!”
曹尚真却闪烁着那双漂亮的黑眸,仰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她,嘴角勾挑,一双手悄悄攀向她的腰肢。“夜溪,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主动和我亲热,若是你现在就从了我,我可以把药方免费送给你。”
她倏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着实暧昧,脸颊一红就要跳下床,却被曹尚真早已埋伏好的双手向下一按,竟将她一下子倒在他的怀中,两个人密密实实地紧贴着,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胸部就挤压在他的胸口,而他的身躯下端,也有着古怪的反应。
“夜溪,你的身子比起昨夜软了许多,流了那么多的汗,都不臭呢。”
她拚命挣扎,却被他威胁。“别乱动,你现在的力气可斗不过我,要是我兽性大发,就地强要了你,可不是我的责任。”
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他这样又无赖又色的人!她瞪着他,“你要多少钱?”
他眨眨眼。“要一个和你等价的价钱。”
避开他的挑逗,丘夜溪沉声道:“我们龙城现在没有多少银子。”
“没有吗?”他悠然笑了。“你不是刚刚得了三万两?”
她悚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诡笑。“你以为真有那么好的事情?会有大富之人如此痛快地一笔收下你那些过时双生锈的簪环首饰?”
她略一沉吟,已经明白了。“是你买的?”
他笑着点点头,“你从来不知道德玉楼是我们曹家的买卖吗?”
“那个大东家……”
“就是我喽。”
深吸一口气,丘夜溪烦闷地吐出一句话,“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是阴魂不散?你该庆幸有我这个贵人相助才对,否则你拿什么解决你眼前的难关?”他很委屈的驳斥。
她皱着眉,越想越奇怪。“不对,你们曹家世代是书香门第,从没听说外面有买卖。”
闻言,他笑得可开心了,“你以为书香门第就不会做买卖吗?还是你以为我爹叫曹清誉,他就真的是个清官?”
“这么说来,贪官才是你家本色?”
“我不是和你说过做人之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曹家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就像我这样千里奔波,辛辛苦苦来找你,也不过是为了讨个老婆回去。”
“你把它当作买卖?”她眯起眼,眼中的危险之光清晰可见。
曹尚真还在笑,“是啊,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有赔本可能的买卖,但我还是要试一试。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他将头埋进的劲项深处,又是吻咬,又是摩挲,使得丘夜溪气喘连连,想躲又躲不过。
她恼羞成怒地低吼,“曹尚真,你再闹,我就叫人了!”
“你叫吧,让你的手下看着他们向来英明神武、古板威严的女将军,衣衫不整地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你想他们会把我们想成什么?奸夫淫妇?”
这个丘夜溪彻底没辙了,但是曹尚真却立刻罢了手,因为他看到她眼中竟然蕴满了泪光。
“我不是把你弄哭了吧?”他吓了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在他心中,夜溪是百折不挠的一棵柳树,无论风吹雨打,都坚韧地立在那里,绝不服输,但这似乎已经是她被他第二次弄得泪光闪烁了。
他立刻柔声道歉,“是我错了,那药方我不和你要钱,送你好不好?只要你别哭。”他吝惜地用手指挡住她眼角,像是生怕她落下泪水来。
原本被气哭的丘夜溪看他戒慎恐惧的样子,逗得破涕为笑。“你这个无赖!真真假假,到底哪句话让人能信?”
“凡是我说喜欢你的话,你都可以信。”见她笑了,曹尚真大大松了一口气,心头也大为喜悦。“夜溪,以后缺钱直接和我说嘛,何必把你娘送你的陪嫁都拿出来变卖?龙城的人里有几个会感谢你的?那三万两银子,只怕最后没有多少能真的落到实处,还不知道又要进了谁的荷包呢!”
“你怎么知道那些首饰是我娘给我的陪嫁?”她很是讶异。
他叹了口气,“这也是凑巧。你那个副将拿着你的首饰去德玉楼问的时候,恰巧拿的是一个碧玉镯子。那镯子是当年我娘送给你娘的,说好将来是要送给你的,因为镯子有一对,其中的另外一只就在我们曹家,我怎么会不认得?”
丘夜溪无语。这就是命吗?明明不想和这个人扯上关系,但绕来绕去,该被他知道的,不该被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纠缠了这么久,都忘了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于是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从京中跑到这儿来?一个人来的?还是陛下派你来龙城巡视的?”
曹尚真做了个鬼脸。“你猜。”
她板起脸。“爱说不说随你。”
他这才贴在她耳畔小声说:“第一,是因为想你了,所以来看你。第二,就算是微服出巡吧。”
她一震,故意冷笑,“你以为你是皇上,还微服出巡?”
“丞相那边都可以派人明目张胆地来查你的帐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微服出巡一次?”
虽然手指又不安分地在她耳垂后画圈圈,但这一次,曹尚真笑得深沉。
第七章
丘思道等人去京城的时候见过曹尚真,所以当他从丘夜溪的屋内出来时,正欲探视她的丘思道与他恰好打了个照面。
曹尚真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丘副将军,好久不见。”
心中一直将他当作他们的敌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丘思道本能地一撤步,手掌按在腰畔的剑柄上。
瞥了他一眼,曹尚真还是笑。“将军要杀我?”
他又一惊,语塞道:“这个……曹尚书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能来吗?我们曹家和丘家有旧,这些年各尽快各的,没有互相走动,但是情意还在。更何况……”他回头看了眼屋内,又笑,“你们将军是我的未婚妻,你不知道吗?”
丘思道这才想起屋中的主子昨夜应该是在重病之中,这个曹尚真未经任何通报,悄无声息地就跑到城里,一大早还从将军的房间中走出。莫非小姐……
他急忙穿过曹尚真身边,一下子推开房门,冲进房里,却见自家小姐就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一杯茶,身上服装整齐,病容也去了大半。
见他闯了进来,她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出了什么事了吗?道叔怎么这么急匆匆的?”
丘思道愣住,支支吾吾地说:“小姐,门外那个……”
“户部曹大人吗?”她接过话,“他和朝中那件事没有关系,只是私人拜访而已,无需担心,城中这一夜没事吧?”
“哦,没事,就是夫人那边还是听到些风声,今天可能会过来看您,小姐要不要挡驾?”
“哪有做女儿的能挡母亲的驾?”她微笑道。“我也好了不少,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娘要来的话就让她来吧。”
“怎么,你现在不敢见伯母吗?”曹尚真倚着门发话问,“要不,我替你绊住她?”
她警觉地眯起眼,“你去见我娘干什么?”
“好歹是我未来的丈母娘,这么多年不见了,我又难得来一趟,难道不该去拜见一下?”他说着,迈步就往外走,“不知道伯母住在哪里啊……”
“曹尚真,你站住!”丘夜溪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他,“别胡闹了,骚扰我娘做什么?再说,我也没答应嫁给你,别总把什么婚约挂在嘴边!”
“你忘了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吗?”他笑咪咪的看着她,“眼看你就快输了。”
“输赢不是由你定的,”她瞪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过分自信!”
微微低身,他小声回答,“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当自己是孔明可以未卜先知,之所以自信,是因为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夜溪,让我告诉你,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固执,认定的事就不肯改变想法,你会吃大亏的。”
“我吃不吃亏,不要你管!”她实在不喜欢他似乎知道很多,而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有些生气地推他,“你少在我的龙城跑来跑去,鬼才知道你是不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也不生气,他自顾自的说:“你要金屋藏娇,把我藏在你的房间里吗?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问你,你帐面上的问题都解决了吗?抓帐你是行家吗?”
“你……想做什么?”
“我既然知道龙城有困难,又愿意出钱帮你,你想想,还有什么可瞒我的?夜溪,你要着急的是一两日后,自朝中来的那一大堆人,而不是我。”
“小姐,万万不可听他的。”丘思道生怕主子被他说动了,连忙阻止,“别忘了……那位……大人说的话。”他尽量想用隐语提示,可向来笑吟吟的曹尚真一眼瞥过来,却看得他浑身寒意顿生。
“好吧,你们自己决定,目前我的确是个外人。”曹尚真伸了个懒腰,“昨夜没有睡好,现在我也不想动脑了,不过只是夜溪你需要我,我随时在你身边。”
他施施然地往外走,丘夜溪喊了一声,“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他回头一笑,“我很好奇夜溪成长的龙城到底是什么样子。小的时候我许诺了你那么多好处,可是你一个也不要,总把龙城说成天堂,我好奇十几年了,想看看龙城到底有什么玄妙。”
他已经走了老远,丘夜溪忽然像做出一个决定似的,疾步追了过去。
“小姐!”丘思道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拦不住她了。
她跑到曹尚真身边,低声说:“我带你去看看龙城。”
他有点讶异,直到看到她紧抿的唇角——这似乎是她紧张的表现,于是他爽朗的笑了,伸臂揽住她的肩膀道:“你病刚好,不该这样吹风到处走,有马车吗?”
丘夜溪的确还有些虚弱,坐在马车上这个主意是非常好的。
她斜眼看着曹尚真小心翼翼地倒酒,很是不解,“你要喝酒就喝,倒是那么小心干什么?”
“你不懂,这酒要喝得有味道,如果只是一种酒,就太寡了,两种以上的酒混在一起,才会有与众不同的味道,这是我从一个海外人那里学来的。”他终于倒好了一杯酒,端到她面前,“敢不敢喝?”
睨着那杯酒清透的碧色,丘夜溪略一沉吟,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好胆色。”曹尚真拍了拍手,笑道:“换做别人就未必敢喝,即使喝下,也未必有你喝得这样痛快。”
“你的酒我喝了,该怎样解决眼前的困难,你该告诉我了吧?”她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
他也望着她,“你真的决定信任我了?”
“那要看你到底能提出怎样的建议。”她依然坚持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