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分手的前女友,拿着钥匙,在你在的时间里大摇大摆的进来拿东西?」
方晨曦点点头。
方晚静整个人抓狂。之前她想约晨曦出来,不过晨曦说她没钥匙,出门后就没办法进去!韩抑刚说由于钻石大厦管制严格,申请门卡要一段时间,况且他的备用钥匙也找不到了,过阵子等她开学再说,所以她们每次见面都是由他将晨曦送出接入,从没让她单独出来过。
对这种过度约束的行为,她当然有点感冒,可见妹妹似乎对这种大男人的方式颇习惯,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况且,「等门卡申请出来再去打一份钥匙」感觉还算合理,不过「前女友拿着钥匙自行出入」这怎么看都是奇怪。
「而且你知道吗,他的前女友,」方晨曦吸吸鼻子,「就是何以倩。」
方晚静深吸一口气。何以倩……
与韩抑刚同公司的提琴美人,不只在亚洲享有高知名度,甚至曾经受邀到德国国家剧院演奏过,她学过音乐,知道何以倩不只是长得漂亮,是真的有本事,她提琴的音色与指法堪称亚洲之最。
「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进来,大大方方的拿东西……呜呜,冰茶跟红茶就在她脚边打转,好像她才是真正住在那边的人。」
「说不定,只是误会。」方晚静试图安慰妹妹,「来拿东西又不是来放东西,至少表示他们是真的分开了。」
「既然分手他怎么不把钥匙拿回来?」
「可能……是太忙了……」
有时候她会很讨厌自己这种破烂性格,说出来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因为是姊姊,感觉好像要成熟一点,但事实上她也才十九岁,根本就是未成年。
她能做的,只有安慰妹妹而已。
「而且说不定韩抑刚原本想要换锁,换锁就不用拿回钥匙了,不过后来因为太忙忘记了……吧……」
「我也希望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是那种藕断丝连的关系……不然为什么她还有一堆衣服在这里?」方晨曦红着眼睛,「如果真的没感情了,大可丢掉,不需要一直放在家里。」
「晨曦……」
「他这一两个星期,有好多奇怪的电话,他不是跑到外面接,就是直接切掉,我知道那是不想让我听见他在讲什么,我问过,他跟我说因为赵明威想跟林惠宜分手,所以找他想想办法,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电话都是何以倩打的,呜呜……
赵明威跟林惠宜根本没有要分手,其实他们年底就要结婚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他要对我说谎。」她擦了擦眼泪,「我很讨厌疑神疑鬼,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我没办法告诉自己没事,何以倩她……因为她的样子很大方,所以……」
「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嗯。」
「那……」
方晚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晨曦是初恋,不过短短时间就已经晕头转向,她们姊妹身体里都有妈妈的狂爱因子,要她现在离开韩抑刚,大概不可能了。
可装作没事,也不行吧。
先把晨曦带回家好了,还好她当初怎么也没答应去住韩抑刚买来投资用的小套房,不然现在两人都没地方去。
「回家好吗?」她试探着问。
方晨曦想了一下,点点头,「嗯。」
方晚静起身,正预备把餐盘整理一下,方晨曦突然叫出来。
「怎么了?」
「今天是缴学费最后一天,我要去缴学费……啊!不过我现在也没钱缴……」原本是韩抑刚拍完海景照片回来要带她去银行的,现在……唉。
为什么所有烦恼的事情都会卷在一起啦?吼。
「我们把蓝宝戒指拿去专柜回收吧。」方晚静弱弱的建议,「价钱虽然比较低,但缴学费绝对没问题。」
因为晨曦念的是十二年制的美国学校,所学的科目与一般私校不同,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念完,而无法转学。
这也是姊妹生活如此辛苦的原因之一。
「可我的注册单……还在那边……」
「要不要回去看一下?说不定何以倩还没走。」虽然说何以倩还在的情况有点差,但她不在情况会更糟。
方晨曦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不想看到何以倩,不过,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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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抑刚已经很久没被雷劈到了——在维也纳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告诉他说自己是蕾丝边的时候没有,对自己指导有加的年轻男教授跟自己示爱的时候没有,回到住处发现房东太太居然跟室友在亲热的时候也没有,但现在当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被劈到了。
他的两个小情人一如过往快乐的摇着尾巴迎接他,他抱抱冰茶,摸摸红茶,正预备去卧房把晨曦叫起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在卧房内发出声音的不是晨曦,而是何以倩。
韩抑刚完全傻眼。
因为他不认为她会拿着钥匙做什么事情,所以当她说要留着当纪念品的时候,他也没反对,但现在看来,他实在该换个锁才对。
她正在整理衣服,看到他回来,也不意外,一派自然,「不是要拍照片吗?怎么这么早?」
韩抑刚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拿点东西。」
「你应该先打电话给我才对。」语气中有着些微的不悦。
当初分手时,她突然开始忙碌,一些衣物跟她喜欢的小东西都没拿走,她请他不要丢,她会找时间过来拿。
情人一场,于是他承诺会替她留着。
留着留着,她就回英国了,由于东西不算太多,所以他也就不去管它,没想到她居然会跑来拿东西。
「晨曦呢?」
「你是说那个小女生?」
「对。」
「她换了衣服出去了。」何以倩看着他,「我有跟她解释只是过来拿点东西,也说了我们只是以前交往过,但她似乎不太能接受。」
「你是故意的吧。」他看着满床衣物,「知道我不在,知道她听到这些一定受不了。」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两人分坐房间两端,沉默。
许久之后,韩抑刚终于开口,「我不认为你真的很需要这些衣服,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何以倩却不回答他,「你跟她在一起快乐吗?」
「很快乐。」
「比起跟我呢?」
「以倩——」
「回答我,跟我在一起比较快乐,还是跟她?」
「你到底是怎么了?」韩抑刚的声音有着无法理解,「当初是你说要分手的,我很难过,真的,可是看你哭成那样,所以不想为难你,无论是『男朋友』或者是『前男友』,我对你都仁至义尽,我不懂为什么已经一年多了……」
她打断他,「我不是真的想分手。」
韩抑刚怔住。她说什么?
「因为你总是这个样子,我想试试看你爱不爱我,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分手后继续留在台湾,我一直在等你打电话给我,我在等你跟我说,以倩,我不能没有你,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怎么回答我都想好了,我会跟你要保证,只要你保证爱我,我就会说,好,我们重新来过。」何以倩看着他,「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你就是不打电话给我,所以我只好回英国。」
她顿了顿,又说:「我在等我们都能成熟面对这段感情,我以为……以为你也是一样,那些花边新闻我都知道你只是在逢场作戏,可是……可是你居然恋爱了,还是一个才在念高中的女孩子……你怎么了?不过是个小女生而已,她不会懂你的……我刚回台湾时,你不是告诉我,她不算女朋友吗?既然这……」
「我打算跟她结婚。」
何以倩一怔,「你……」
「我说她不算女朋友,是因为我打算跟她结婚。」
「结婚,你说结婚?!」
「对,结婚,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理所当然的语气。
「韩抑刚,她才十七岁。」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说,「她的姑姑表示乐观其成。」
他原本以为会很棘手的,没想到出乎意外的容易。
她姑姑对于能少掉一个责任显得很开心,表示只要晨曦愿意,她也没问题,结婚时通知她一声,她一定会到。
「韩抑刚,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们才认识两个月不到?」
「这我比你清楚。」
「然后你说要结婚?」
「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那我,那我们,」何以倩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如果不到两个月,就让你决定了一辈子,那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到底算什么?」
他不想给她任何误会的机会,可是看到她挫败的表情,他忍不住还是将语气放软,「我只能说,当时我是认真的。」
「我到现在还很认真。」她看着他,美丽的眼中有着难受。
「如果你早一两年跟我这样说,那就好了,今天的我们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韩抑刚想了想,「我也不想去比较我对你跟她的爱孰轻孰重,我只知道两件事,第一,我跟你已经过去了,第二,我确定她是我要找的人,也许你不相信,但是她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他一向浅眠,可是跟晨曦在一起后,抱着她,他可以一觉到天亮。
她对他的迷信与崇拜,补足了他内心不踏实的那个部分,跟她在一起很舒服,虽然时间很短,但他知道,这小女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在他身边。
何以倩看了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忍不住自嘲一笑,其实她还是不甘心,但除了接受,好像也不能怎么样,她已经过了哭着要糖吃的年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能是个大人,像个大人。
「你应该早点这样跟我说的,那我就不用千里迢迢从英国飞回来。」
「你也该回来了。」
「嗯?」
「你的歌迷很想你。」
她点点头,「帮我把东西收进箱子里吧。」
「待会我帮你拿下去。」
「不用,我跟惠宜一起来的,她去转角的那个卖场帮我买置物箱,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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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晨曦在房门口,感动得一塌糊涂。
还好她有回来拿注册单,还好,最后一个碰门的人没有将门靠上……其实她原本预备好脱鞋要打韩抑刚的,没想到让她听到了这些。
他说他确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再也没有哪一句话比这更能打动人心了。
晚静抱了抱她,做了「好好谈谈」的手势后已经离开了。
她留在原地,继续感动。
她身体瘦小,又蹲在角落,何以倩跟林惠宜两次来去居然都没看到她。
只见她们两人搬了两个大白色箱子出去,然后何以倩将钥匙留在玄关鞋柜上,接着关门。
韩抑刚低着头走出来,不知道在看着手中的什么事物,不到三秒,她的电话响了。
他回过头,循着声音看到蹲坐在枱灯柜旁的她,一下冲了过来,「你在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一直在这里?怎么都没吭声?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一大堆问题哗啦啦的朝她丢过来,她只做了一件事情——张开双手,抱住他。
虽然颇有疑惑,但他也乐于接受这个艳福,「你在这里蹲多久了?」
她很保留的说:「一下子。」
「多少个一下子?」
「现在很开心的一下子。」
听到她坦承的回答,他内心的大石总算落了地。既然她很开心,就代表她的心情已经平复。
他看到何以倩的瞬间,除了惊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晨曦的感想。
她一定会很难过,很伤心。
可能会哭,觉得自己很笨。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爱——因为他是晨曦的初恋,面对这段感情,她全心全意却又小心翼翼,很真诚,也很容易受伤。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的眼泪跟伤心。
而她红红的眼睛告诉他,她刚刚哭过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
「嗯?」
她将身子往后稍微退了一下,跟他面对面,「为什么她有钥匙我没有?」
「因为……」
她等着,但却没下文。
因为什么?
面对这样纯真无辜的表情,想起他善意隐瞒引来的后果,他叹口气,决定实话实说,虽然那理由真的很奇怪。
「因为……我的前女友们都有这里的钥匙……我想等换过门锁再给你,不过钻石的门锁是在德国特别订做的……要一个月……」
韩抑刚结结巴巴的更引来她的奇怪,「可是,如果你都给她们了,为什么不能给我?」
「晨曦。」他唤着她的名字,跟她额头对额头,「你知不知道我是大男人主义者?」
「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个非常浪漫的大男人主义者?」
方晨曦嗤的一笑,「什么啦。」
「因为我要跟你结婚,所以我想给你不一样的锁,没有其他人拿过,就只有我们两人有。」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新门锁这一两天就会寄来台湾,在请人换上后,我亲自结上你的钥匙圈好不好?」
小脸上出现感动的神色。
瞬间,眼泪滑落。
他怎么可以这么……
在这之前,她一直怕自己只是他一时的新鲜,虽然全心投入,但常常会被一种不安全感所包围,可是他……他现在是在跟她求婚吧。
她要答应他。
她要答应他。
虽然她才十七岁,高中还没毕业,可她要结婚,她要当新娘……啊……
她突然推开他,语气焦急的问:「现在几点?」
韩抑刚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不浪漫,但还是回答了,「两点半。」
她整个人眺起来,「今天是注册最后一天。」天啊天啊,她就是赶回来拿注册单的,结果一个感动跟他亲亲抱抱,差点就忘记了。
方晨曦冲到冰箱旁取下上头那张单子,急急忙忙拉着他想往外跑,「快点,还有一小时。」
「不用急啦。」
韩抑刚拉住她。
「今天是最后一天……」她哀嚎。
只见他拿过注册单,仔细看了上面的代收银行,接着拿起电话,按了快速拨号键,「喂,王襄理吗?是我……是是,对,最近不错……好啊,有空再介绍我几支基金吧,对了,现在有个小忙要请王襄理帮忙……对,我要汇一笔款项入圣玛丽女子学校,代收号码是……」
三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对她一笑,「好了。」
她呆呆看着他,「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害我急得要命。」
他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今天会有这么多事。」
那也是。
不过她还真的很庆幸何以倩的小恶劣,不然她可能要过很久之后才会知道,原来自己令韩抑刚心安。
真好。
因为她总认为他们的感情缺乏很多诱因——时间很短,发生得很快,也没有过那种几点到你家去接人的约会期待,好像是突然感觉对了,他就一直把自己绑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