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新锦核桃般红肿的双眸也让路人免费观看,没随身戴个墨镜,更别说是鸭舌帽了,此时的她,即便是杂志社里跟她一同工作了两年,朝夕相处的隔壁桌同事也不会认出来,
这个全无形象的邋遢女就是慕容新锦。
虽然是午夜,但台北是个不夜城,尽管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对学生以外的人而言,似乎也不是特别晚,大街上的人不算少,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多。
慕容新锦也留意到路人看她的神情,有同情、有鄙视,不过通通都被慕容新锦忽略掉,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没必要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连个「悦己者」都没有,还「容」什么呢?
想到悦己者,慕容新锦就想到韩酌,想到韩酌,她就想哭,鼻子酸酸的,眼睛又开始有水雾蔓延。
她走进便利商店,直奔放卫生纸的货架,经过放置杂志的架子时,听见两个女生在谈论新一期杂志的话题,慕容新锦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卫生纸货架前,拉长耳朵想去听两人的谈话,想听听有没有说到关于韩酌的事。
慕容新锦叹了叹气,她都因为他那么伤心了,却还是想要关心他的事,想知道现在其他人怎么看他,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想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些事伤心难过,还真是死心眼。
还好此时便利商店里没什么人,除了店员就只有慕容新锦和那两个女生了,于是那两个女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谈话清晰地传入了慕容新锦的耳中。
「你看看这里,这里说那个女记者本来就是心术不正,哈哈,这里还有图片喔。」
「是啊,她还敢报导人家韩酌和她发生潜规则性关系,我看是她主动献身的吧?」
「对啊,我看也是这样,看看人家韩医生多帅啊,她这……」
慕容新锦蹲在地上,心不在焉地摸着不同牌子的卫生纸,看上去像是在选卫生纸,实际上则是为那两个女生所说的话而恍神。
跟韩酌有关的女记者,近期好像就只有她吧?那她们说的是什么?为什么说她心术不正、主动献身?
慕容新锦还呆呆地蹲在原地,试图思考、搞清楚状况时,肩膀突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什么?」
眼前站着的是刚刚那两个女生,站在前面的一个手里抓着一本杂志,此时脸色似乎有点尴尬,站在后面的那个视线完全不敢看向她。
「不好意思喔,我们只是觉得你好像杂志上报导的那个慕容新锦,想过来看一看是不是而已。」
另一个女生接着刚落的话音继续说:「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们认错人了,她的眼睛好像大一点,脸好像也圆一点……」
什么!她这是眼睛哭肿了所以看起来小一点而已好不好?她只不过是没有把头发扎起束成马尾,没有把整张脸露出来而已好不好?
那两个女生看到慕容新锦的眼神瞬间变得好像想吃了她们俩一样,她们心里立刻就后悔了,真不应该为了想要知道第一手八卦而上前认人的,这个女的好可怕喔!
「那个、那个……小姐,不不不,大姐,呃,不好意思喔,我们先走了。」
手里抓着杂志的女生看见慕容新锦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杂志,她立刻把杂志往慕容新锦怀里一塞,「这个我已经结账了,送给你。」
然后两人如同火箭一般飞奔出便利商店,逃之夭夭。
慕容新锦丢下手里的卫生纸,迅速翻开杂志,翻到了刚刚那两个女生谈论的那篇报导,慕容新锦一看之下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报导上说慕容新锦有许多各界名人的联系方式,怀疑她写出的所有报导都含有桃色交易,话中之意满含关于韩酌报导真实性的质疑,杂志报导上还附有照片,是慕容新锦的手机蛋幕,屏幕上尽是名人的姓名,当然联络方式等比较隐私的部分已经被马赛克了。
「韩酌!」慕容新锦怒火冲天,她抓着杂志,连卫生纸都不买就快步离开便利商店。
第9章(1)
凌晨一点半,寂静无声的走廊上只剩煞白的日光灯,她上一次来这里的时间和现在相隔不到一个月,两次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上一次走在这条走廊上,她又是惶恐又是紧张,为他的反应而忐忑不安;而这一次她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如何,百感交集。
她对他这样陷她于不义感到不忿,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有过别人,在他以前没有,在他以后更没有,他居然可笑地说她是桃色交易中的佼佼者;她又对他的不信任感到难过,大概是因为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不相信她对那篇报导毫不知情,所以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还有失望、落寞、声声叹息……
慕容新铺站在韩酌家门前,这次她没有带他家的鍮匙,不会像上次一样捏着钥匙,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直接抬手按上门铃。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
「小新锦,你来了?真好。」韩酌的衬衫钮扣解开至胸口,可以看见衣服里面大片的胸肌,他漂亮的桃花眼此时亮如星辰,慕容新锦知道那是他微醺的状态。
自从那晚韩酌约了薛睿渊和裴辰逸去欢场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风月场所了,似乎从此开始洗心革面,只不过他也从那晚起养成了夜晚在家独酌的习惯。
这是慕容新锦所不知道的,于是她看见韩酌这副模样,只当他又出去玩回来了。
她还在那边为自己逝去的初恋哀悼,他这么快就去寻欢作乐,虽然他对她没有感情,但也别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明显无所谓的样子可以吗?
这么想着,慕容新锦的语气也有点上火,「你好我可不好,韩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篇报导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主编会同意刊登出那样的报导,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杂志社问问,我还因为这件事跟主编打了起来,工作都辞掉了。」
韩酌把慕容新锦拉进门,听见她说了某个字眼,眼神立刻从慵懒变得凌厉,「他敢打你?他不想活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着韩酌在慕容新锦身上摸索,想要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慕容新锦一把推开他,「你走开,别碰我,走开、走开、走开!」
在她不断的尖叫声之下,韩酌高举双手退开几步,「好、好,我走开,你告诉我,你受伤了吗?哪里觉得痛吗?」
「我当然受伤了,我当然痛,我的心都快痛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相信我、不喜欢我也罢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你怎么这么狠?!」
慕容新锦仰着圆脸,核桃般红肿的眼睛又再度沁出泪光,「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拿回我的手机,你那时候不还给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抓住我的把柄?是不是等着你跟我分手后,我要是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你就给我狠狠一击?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开始你靠近我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体嘛,我也没跟你要求过什么不是吗?我也一直很努力想维持我们的关系,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日后会跟你有什么进展,早在你要开始这段关系时,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你那个圈子的人,我不玩这些。」
「不是这样的,新锦,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韩酌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慕容新锦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又退开了几步。
慕容新锦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衣袖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时又泪流满面的脸颊,她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今天她已经哭得够多了,眼睛也开始有点疼痛,「好啊,你说啊,我会听,你要说,我怎么可能不听呢?」
韩酌看着她闪避的动作,心里有点闷闷的,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牵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因闪避他而退开那几步,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开了不只这一点点,他觉得他们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没有然后了。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受你的身体所吸引,那一夜在欢场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去那些地方寻欢作乐,但那只不过是生理上一时迷乱,即使那一夜我真跟你发生了什么,那也只会是一夜而已,不会再有其他。」
「我真正看向你时是在那条小巷里,你扁我的时候。」韩酌微微笑了起来,「说起来可笑,在包厢里,我明明跟你靠得那么近,却认不住你的样子,反而在那条无人的小巷,在昏暗的街灯下,我看清了你,以至于我第二次在盛世看见你时,一眼就认出你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很有趣,说话、处事似乎都和常人不同,你越是不按常理出牌,我对你的兴趣就越浓,我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或许是你在我身前唠唠叨叨,要我出门带钥匙、帮我找钥匙的时候,又或许是你硬拉着我走进那乌烟瘴气的烤肉店时,只可惜我一直不相信,我一直以为我没有这样的情感,以至于我不敢承认,差点就这样错过。」
慕容新锦的防备因为他这一段话而松懈不少,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韩酌见不得她哭的样子,抬手想把她的泪水全都擦掉,拇指轻轻柔柔一遍又一遍地抹着她的脸颊,然而才刚抹掉泪水,又有新的滑落下来,他觉得很揪心,揪得他像是喉咙被堵住了,不上不下的,怎么吞口水也吞不下去。
韩酌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牵住慕容新锦的手,见她没有反抗,他迅速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悬着的心这才像是如履平地,踏实起来,韩酌闭着眼,静静地嗅着她的香甜。
「慕容新锦,我不是跟你玩玩而已,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上次在餐厅里说的话让你很难过,对不起,我只是一时不适应有人问我以前的事,特别是你,我不知道在跟你说完我以前的荒唐事迹后,你会不会把我丢在那里,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我不愿意再自己一个人了,你陪着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不会再欺负你。」
「你喜欢我、希望我陪着你?别说假话了,既然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知道吗?我在便利商店里听见别人说我行为多不检点、看到关于我的那篇报导时,我生气的不是你报复我,而是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韩酌双手放在慕容新锦的脸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那篇报导我早就知道了,它还没有刊登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刊登那篇说我是桃色交易佼佼者的报导?」
韩酌亮如星辰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眸,「不是我。」
「不是你?」慕容新锦皱着眉头,「那是谁?」
「是端木瑜,你还记得他吗?你的手机我一直随身带着,却在你初夜那一晚不见了,我想是我去那间包厢找你时,在那里弄丢了,后来我请人去找都没有找到,那天晚上我带你走了之后,包厢里就只剩下端木瑜了,我请楚天澈帮我查一查这个人,也的确正如我所想。」
慕容新锦脑袋有点怔怔的,「你说是端木瑜在杂志上刊登了那篇潜规则的报导,然后又在另一家杂志社刊登我是桃色交易佼佼者的报导?为什么?」
「上次你采访他的时候,你喝醉了,记得吗?你把他砸了一顿,坐在他背上作威作福,而我后来走进包厢,那时他还没晕过去,大概是觉得我们是商量好的,故意让他难堪,现在来找我们报仇了吧。」
慕容新锦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又皱起秀气的眉,「那……你不是早在报导还没刊登时,就知道他想要找我们麻烦,你为什么不把报导压下来?」
韩酌顿时哑口无言,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别跟我说你没办法,赫赫有名的上帝之手,人脉应该很广吧,压下报导这样的小事就能赚到你的人情,我才不相信会有人不愿意帮忙。」
「我……一开始只是想跟你闹着玩嘛,后来……后来我也后悔了,我错了,原谅我吧。」
「你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话,分明就是故意欺负我。」
慕容新锦大力地拍了一下韩酌的胸膛,「想要我一直陪着你,还说喜欢我、还说不会欺负我、会一直对我好,骗鬼去吧!原谅你?韩酌,我讨厌死你了!」
调解失败,那天晚上韩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非但得不到佳人的热情拥抱,得到的还是悲惨的「韩酌,我讨厌死你了」一句话,这件事一直被韩酌记在心里,真是惨痛的经历,他还真该学习裴辰逸的沉默寡言、少言多做事,看他才多久就把他老婆哄得服服贴贴的。
反观韩酌,他从那天晚上以后,继续死皮赖脸地黏着慕容新锦,她拒绝继续住在他家,也不愿意去他家,那他就到她家去吧;她不让他留宿在她家,即使深夜了也要赶他走,那他就每天早早到她家,到了晚上才离开,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待在她身边,为小佳人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任她奴役,她说好,他不敢说不好;她说对,他不敢说错。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虽然慕容新锦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但也算是看到了他对她的真心,只不过她还不打算这么快原谅他。
「新锦大美女,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慕容新锦眼珠子转了转,一副没兴趣跟他说话的淡淡表情,看都不看他就回答,「就上次那家烤肉店吧。」
她不着痕迹地留意着他的神情,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勉强,「好,那我帮你带保湿喷雾。」
他一脸讨好地对她说:「那地方太多油烟,对女孩子皮肤不好。」
慕容新锦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你再找个皮肤好的不就行了?」
韩酌正要往卧室走去,身体立刻一百八十度回转,向她表明忠心,「那些平庸的女人怎么比得上我的新锦大美女?我的新锦大美女是仙女,在我眼里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皮肤都快不好了,还大什么美女。」慕容新锦吹了吹指甲,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话,但心里确实有些窃喜。
「当然不是,我的小新锦就算皮肤粗糙得像砂纸,毛孔出的油多得可以做饭,也还是大美女,在我眼里,我的小新锦就是倾国倾城、千金不换、风华绝代、绝世无双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