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乐眯起眼盯着杜正旗。“东方夺要你把我王叔绑来的吗?是不想让他坏事,好把我一直困在醉月坊吧?”
“呃……我没有绑他,我只是‘强烈建议’,请他到府上做做客。”杜正旗真是尴尬。主子固然难以应付,但这位公主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安抚,当人家属下还真是难为。
“哼,果然一肚子坏水。”絮乐残忍地下了结论。
杜正旗只能苦笑。
“王叔,你找我找得很辛苦吧?”她不理杜正旗了,再度转身跟王祥说话。“坐下吧!”
“两位慢聊,杜某先告退了。”杜正旗摸摸鼻子,闪人了。
絮乐连看都没看他,就继续跟王祥说话。
“公主,绑走公主的两个恶徒我已经处置了。还有中间转手过的几个,我也找到人,狠狠教训过了。如果公主想要他们的命,我随时——”
夏絮乐打断他的话。“那个王叔处理就可以了,倒是那姓萧的,我要知道他叔父是哪个二品大官,此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那萧胜风已经有人处理他了。据说萧胜风被打得体无完肤,就连萧家商行也在一夜间消失于金沙城,至于他的叔父,据说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不过我还是会查出来是谁,再向公主报告。”王祥解释着。
查出是哪个官员包庇亲戚仗势欺人,他好一次禀报给皇上知道。公主出宫也有段时间了,除了刚到金沙城时他曾经写了封信回京给皇上请罪,顺便报告公主平安外,他也很久没再传消息回京了。恐怕皇上已经开始担忧,若不赶紧联络,说不定皇上就要派人来找公主回去了。
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虽然平安无事,他总不能都不呈报上去。虽然他知道若给公主知道了,恐怕不会谅解他跟皇上打报告,但他还是得做。再说,眼下东方夺根本没有打算放了公主,以公主所受到的委屈,东方夺该负责才是。所以他还是得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才是。
如果对方不是东方夺,他就好处理了,可是这牵涉到很多政治角力与权力争斗,他没办法自作主张。
“有人处理了?”絮乐愣了一下。是东方夺干的吧?
哼,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少恨他一点吗?若不是他,她怎么会遭遇这些事故,根本就是他害的。
“公主,东方夺这人对公主……很执着。”王祥含蓄地说。他很清楚东方夺明知道公主的身分,却依然要把她留在身边,可见得这男人是下定了决心了。“公主对他有什么想法?”
“想法?恨不得杀了他!”絮乐恨声道,语气虽然坚定,却无法阻止颊边的红晕。
王祥望着公主的脸,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事情真的很棘手,显然公主已经动了心了,这……
真希望皇上现在在此,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第六章
东方夺从外面回来时,月已升至高空。
踏进自家府邸后,一路上遇到不少仆人,人人见了他都是点头致意。他跟往常一样不发一言,笔直走入自己居住的院落。
才一踏进院子,迎面就是一阵掌风扑面而来。东方夺身子往后一荡,手里的折扇已经出手,迎向对方的剑。他的精眸一暗,在看到攻击他的人时微微一眯,随即跟对方对起招来。
要说武功修为,王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对方出手还算客气,他也就陪着过了几招。
东方夺不急着撤去王祥的兵器,倒想知道这个保护夏絮乐的中年汉子武力修为有多深。所以他几乎只挡不发,悠闲得有点令人发指。
“东方夺,你给我认真点!”王祥低声一喝,剑招更显凌厉。
东方夺闻言眸光又是一闪,嘴角的笑容才勾起,手里的折扇跟着甩出。折扇回了一圈打上王祥手里的剑身,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后,王祥手里的剑脱手而出,而折扇同时回到了东方夺的手中。
“要我认真点,还用打吗?”单手负于身后,东方夺打开折扇摇了两下,那眼神邪魅得很。
见东方夺那态势,傲慢狂妄,话不多,但总是让人把焦点放在他身上。王祥其实很明白,公主会被这样一个男子吸引,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他担忧的是,这样一个性格难以掌握的人,喜怒不定,他真能给公主幸福吗?
“外界对于阁下的武力修为有众多揣测,没想到东方公子的武功如此高深,王某佩服。”王祥拱手道。
东力夺的反应仅是微微挑眉。“你不睡觉在此拦我,总不会只是想知道谣言的真实性吧?”
“王某是打算带公主离开东方府邸,先来跟公子打声招呼。”王祥坦言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带走?夏絮乐现在是我东方夺的人,谁都不准带她走。”东方夺冷冷地回。
“公子知道公主的身分特别,自不能如此蛮干,这于礼教不合。”王祥语气也不怎么温和。
“礼教?”东方夺说这两个字的语气,像是在说笑话一样,只差没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我什么时候管过外人的看法了?你若有本事就把夏絮乐带走吧,出得了我的府邸,算你本事。”
他东方夺要留的人,岂容他飞出这里?东方府邸可不是可随便来去之所。能够一手握盐、一手握漕,他难道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难道你要继续将公主留在这里?东方夺,虽然我武功没有你高,但若你敢伤了公主的心,我王祥死也难饶你!”王祥咬牙道。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也知道要带着公主离开这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随意对待公主。
“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我自己会保护。”东方夺仅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越过王祥走进他居住的地方。
在踏进自己房门之前,他就看到站在门口打瞌睡的杜鹃。他停在杜鹃身边,清了下喉咙,杜鹃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主子!”杜鹃训练有素,眼睛赶紧睁大,好像刚刚打瞌睡只是旁人的幻觉。“您回来了?”
“她呢?睡下了?”他低声问。
“小姐不肯就寝,一直要我们帮她换房间。奴婢跟小姐说过主子的命令不能随意更改,她就决定要等主子回来。”杜鹃赶紧报告。
“身体还好吗?还发烧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
“喝过药之后退了,但大夫有说这两天要注意,别着凉了。其实小姐的身子不差,大概是落了水受了惊,所以才会还有点发烧。”
“好,你下去吧!”东方夺挥了下手,轻声推开房门。
他才进门就看到她了。
屋内只剩下一盏蜡烛点着,夏絮乐坐在桌子前,双手撑着下巴,眼睛则早已经闭上了。那平常不高兴时常微微噘着的嘴,现在被她支颐的手托住,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嘴角浮起了一抹轻柔的笑意,解开自己的腰带,脱去外衣。他无声地更衣,最后身上只剩下裤子,上半身精裸着。
他回到她身边,伸手撩起她垂落的发丝,将那发丝放到鼻端,深吸了口气。那属于她的淡淡清香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他弯身,一手握住她的手臂,一手伸到她膝后,横抱起她。
夏絮乐动了一动,脸往他身上埋去,嘴角还含着浅浅的笑。
东方夺见她那无邪的模样,脸上的笑更明显了。
然而夏絮乐像是警觉到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随即双眼倏地张开,撞进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瞳眸中。
“东方夺?”她困惑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像又不大像……”
她认识的东方夺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用那种带着倨傲意味的嗤笑眼神看人,再不然就是脸色冰冷,严肃得让人自动服从他的命令。从来不曾见过这样面带微笑的他,而且是那种真心诚意的微笑。
她的手在他脸上造次,他隐去嘴角的笑,但是手没有拨开她。拉开床帘,他将她放到床上。
身子才碰到床,夏絮乐就真的醒了。
“东方夺!”她弹坐起来。“你……没穿衣服!”她指着他裸露的胸膛,一脸指责地说。
他连吭声也没有,将她往里推,人跟着躺上床。
“喂!”她拍着他,手一碰到他却又像被烧到一样,赶紧缩回来。“你不能睡这儿!我……你休想,我不可能跟你睡一张床。”她不睡觉硬要等他回来,就是要跟他说换房间的事情,没想到他话没说几句,人倒是跟她躺上同张床了。
他以为他是谁,他想跟她睡一起,难道她就要乖乖服从吗?这男人简直是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到极点。
他侧过身面对她,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瞪着她,害她吓了一跳,人往后缩了一下。
然后他伸出了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下,抽去她的腰带,剥去她的外衣……
“啊,住手!你给我住手!”她既紧张又羞窘,毕竟她从来没见过赤裸的男子,更别说让人这样脱她衣服了。
可是即便她使尽全力抵抗,她那些花拳绣腿打在他身上像是不痛不痒,他半点阻碍也没有地褪去了她的外衣。
就在她以为今天清白不保的时候,他将衣服往床外扔去,摊开丝被裹住彼此,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动作。
夏絮乐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那轮廓深邃的容颜。她身上还穿着中衣,并没有被脱光衣物。而他现在动也不动,难道真的睡了吗?
她觉得很热,因为刚刚太努力挣扎了,血液大概在身上到处奔走,搞得现在心跳还很急。
尤其这样近距离看着他,身侧还感觉得到他皮肤传来的体温,如此亲匿的感觉,让她那乱七八糟的心跳一直无法回复正常频率。她的心太乱了,被这样陌生的他弄得惊慌,加上心里对他的怨怼未消,种种情绪来来回回冲撞,让她心神静不下来。
她僵在他身边好久,终于在认定他已经睡着时,开始缓缓地抽出身子,缓缓地将一只脚跨过他的身子,很努力地想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逃走。其实她很想狠揍这男人一顿,斥责他的无礼,但是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这家伙,就怕到时候他又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例如真的完全剥光她的衣服,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她浑身开始冒汗,一脚跨过他身子,已经成功了一半时,他那紧闭的眼睛忽然张开——
“啊!”
她被吓到,才惊呼出声,人就直接失去重心地往下趴跌,正巧精准地覆盖在他身上。
他笑了,这回可是一个邪恶且暧昧的笑。
“我本想体谅你身子不适,毕竟你今天还有点发烧,可显然你比我还急哪,乐乐。”他朝她眨了眨眼。
夏絮乐的脸整个胀红。“我……哪有?你干么那样叫我?”
“不叫你乐乐,难道要称你夏姑娘?然后每次都说‘夏姑娘,我可以摸你这儿吗’,这样不会更奇怪吗?”他说着一手扣住她后腰,一手抽去两人之间的丝被,然后大掌还一把扣住她的臀,将她按压在他身上。
夏絮乐狠狠地倒抽口气。
他……形容的那情景好不正经,偏偏又如此引人遐思。而他的动作……天哪,让人想不懂都不成。不行不行,这人可是她的仇人,她得忘记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那些暧昧的、引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你放开我!”她被扣在他身上,整个人可以说是趴在他的身体上,每个动作都会让她碰触到他,尤其是他上半身根本没有衣物,害她的耳根子红到不能再红。
“我建议你不要太激动,否则我很难不‘激动’。”他的声音嘶哑,慵懒的语气下带着一丝紧绷。
她忽然停住不动了,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子底下有某部分奇怪的变化。她的眼睛睁大,眼底有一丝新浮现的好奇,混在羞窘中闪闪发亮。
东方夺暗自呻吟一声。
她看起来像是很想去碰碰那新奇的变化,而他光想象就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下身冲去。
“可恶。”他低咒着夹住她的身子翻身,将她整个人圈抱在怀中。然后将她的头拉靠在他肩膀上,就再也没有动了。“睡觉。”
她僵硬地任他扣住她。
她虽然不识情欲,但也不是笨蛋,她知道东方夺在忍耐着,似乎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占有她。如果她现在傻得去挑衅他,那么后果会怎样,她虽不明白细节,却也能猜得到。
可是她的全身紧绷,根本没有办法睡着,思绪也跟着飞扬了起来。想起自己如此软弱,任他掐圆捏扁,她就很气自己。这男人明明对她很坏,她跳下江时就在心里发誓要自己恨他一辈子,为何一遇到他,她还是软弱了?
是因为他那时常出现的无言凝视,似乎眼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怜惜,还是因为他与她在一起时那不经意的温柔呢?虽然他没说什么甜言蜜语,有些话甚至还教人跳脚,但是自从她被他救上岸后,他对她可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只是她能够就这样原谅他吗?他现在对她好,以后难道就会一直对她好吗?她知道自己该有点骨气,否则在这场对峙中,她就是完完全全的输家了。可是想起自己的软弱,她不禁难过得眼眶都红了。
她没有哭出声音,但是东方夺还是察觉了。
“不准你再偷偷哭泣。”他低头勾起她的下巴,强悍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那强悍下的温柔让她情绪崩解了。
“我恨你……我不想原谅你,你对我很坏,我不想原谅你的……”她的眼泪狂掉,声音中有种歇斯底里。
他的反应很冷静,只有眸子里的光芒变了,眼底有着难以察觉的歉意。他伸出手横到她面前。“那就不要原谅我,那就恨我一辈子。但是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那誓言般的话语让她被打动了,她张开泪湿的眼睛,望着他伸过来的手腕间:“你做什么?”
“让你咬啊!你咬过我的嘴,咬过我下巴,这次随便你咬哪里。恨我没关系,想到时就咬我泄恨,直到你不再觉得痛苦为止。”他迎上她的目光,态度平静却坚定。
她愣愣地看着他,被他的话震慑住了。
然后她抓起他的手,瞪了他—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吗?以为我不敢咬吗?”
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深很快地让他的手破了皮、见了血。她的舌尖都尝到了血味,还是不肯松口,不断地加深那伤口,不断地折磨着他。
他动也不动,迎向她的目光是那样充满包容。她气恨他的平静,换了个地方再咬了一口,这次还是破了皮、见了血。
最后她累了,松开嘴巴后看到那两排清楚的齿印,知道说不痛是骗人的,但他没吭声,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耍脾气的小娃儿,一点都没有报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