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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飞花 page 8 作者:吉琉璃

  官员们的府邸早已住满了远方来的亲旅贵戚,住不下的,只好将城里的大小酒楼旅店全都挤满,侍从太多的,甚至在院墙下搭建起临时帐篷,这样一来,严重影响了国都的安全和交通,更不必提什么维护秩序,偏偏管理这些的巡卫官,职低人微、敢怒难言,只能接连递上折子请求陛下亲自处置。

  一场选妃闹出这么多的麻烦,华月飞华碍于长公主一片慈母之心,实在是发作不得。

  **凡◇间◇独◇家◇制◇作**

  这个季节,午后的阳光格外和煦,扶风跟小月夕在庭院里捉迷藏。

  从天水镇回到国都,扶风借口要照顾小月夕,坚持不肯进宫,就在憬尔鸢的府邸带着孩子居住下来。

  “小月夕,藏好没有?哥要来找你啦!”

  扶风将埋在袖子的头抬起来,话音刚落,就听到小月夕从墙角传来的咯咯笑声,小孩于就是小孩子,一点也没有心机。

  扶风当然不会立刻把小月夕揪出来,他在原地故意转圈,月夕等不及伸出头来张望,他一转身,立刻看到那个小脑袋嘤地缩了回去,接着,扶风慢慢朝着墙角走过去,他突然看那露在外面的袖口也收了进去,就知道月夕也看见他了,等到一拐弯就可以把月夕抓住的时候,扶风却又换了个方向走开几步,这时月夕已经准备要转身逃跑,拄风才从后面一把将他逮住!

  “哈哈哈……好好……”

  小月夕被扶风举得高高的,一面舞动着小手,一面兴奋的大笑起来,而扶风自然也很高兴,脸上的笑容衬着阳光格外明耀。

  院子的一角,夜笙庭站在树荫下静静看着这一幕,这样子的扶风公子,没有剑眉深锁时的凝重、没有醉酒吟诗时的失意,更没有为为人谋划时的处心积虑……公子单纯快乐着,这样的时刻,要是能够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可是魔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总有一天,月夕会长大成为一个男子汉,他会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生活,等到那个时候,还有谁会陪着公子来这花园里捉迷藏呢?而公子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憬尔鸢。

  “我去书房找你,难怪不见人。”

  夜笙庭转身过来,笑道:“这么晚才回来?陛下今天一大早就叫你进宫,究竟说了些什么?”

  看见爱人身上单薄衣裳,憬尔鸢并不忙着回答,伸手到夜笙庭手上握一握:“你在这湿地上站了许久吧?手都凉了,我们回屋里去说,好不好?”

  夜笙庭笑笑,顺从地跟着憬尔鸢去了书房。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就很麻烦。”憬尔鸢在桌边坐下,“能够留在宫中的女子,不是王侯的郡主,也是世族的千金,个个都是名门之后。”

  “那不是很好?陛下真是艳福不浅。”夜笙庭冷笑道。

  “其中有四位姑娘,紫菀、绢雅、云莲和茉姬,长公主对她们的才貌和修养,最是赞口不绝!”

  “只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婀娜多姿,恐怕身份也不简单吧!”夜笙庭翻了个白眼。

  “绢雅和云莲的家族一直都是皇家姻亲,家中的父兄也多是朝廷大员;紫菀是北疆小国的郡主:茉姬是南部普萝国王的女儿。”憬尔鸢笑笑点头介绍。

  这样子的身份也算女孩里极致富贵的了,何苦要来这深宫之中苦捱岁月?就算一朝得宠,又有什么荣华权势比得上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些?”夜笙庭道。

  “这些日子,陛下在后宫里陪着长公主脱不出身,上了朝还要应付我们那帮子见风使舵的同僚,过得可不轻松啊!”

  “他叫你去,怕不是是诉苦。”夜笙庭听出端倪。

  “陛下要我们继续调查下毒一事,现在稍有实力的权贵们都在国都里,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时机,另外……”憬尔鸢停住口,转过身来看着夜笙庭,夜笙庭奇怪他的吞吐,皱起眉来看过去,才听憬尔鸢慢慢的说:“扶风公子,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陛下要我送他回宫。”

  **凡◇间◇独◇家◇制◇作**

  “樱桃落尽春将困,秋千架下归时;漏暗斜月迟迟,在花枝;彻晓纱窗下,待来君不知……”

  扶风念到这一句,放下诗集,慢慢走到窗前,黑蓝色的天幕上,星光黯淡,全都被那永晖大殿上空的一片橘黄的璀璨光芒遮住。

  明明知道我不愿意,还要将我硬拉回来关在这冰冷的宫苑里,就是对我在南郡尽心尽力照顾病患的回报吗?帝王就是帝王,是因为再一次看到了羽的能力,所以更不敢轻易放走人质吧?加封我一个御前长侍,这在外人看来是莫大的富贵前程,可这就能笼络得住我吗?

  一想到每天还要陪着那人进出后官,不时看着他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扶风就觉得火冒三丈!

  从大殿那面传来的乐曲断断续续,听在扶风耳中无异于鬼哭狼嚎,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昏了头将月夕留在司昭府,再跟着憬尔鸢回宫来?为什么不一走了之?还对这皇宫有留念吗?还是对那人有幻想?

  这些念头从扶风心底冒出来,就好像从平滑的绢布上突然刺出来一根针,再也忽视不了,却一触生疼。虽然极力否认,扶风却悲哀的发现,在南郡里一个多月的相处时光,华月飞华的镇定自若、华月飞华的爱民如子,特别是他抱着小月夕酣睡在阳光下的那一幕,都在在让他心动……

  不知不觉,我居然眷念上了这个人……

  承认了这一点,扶风颓然垂下眸子,退到桌边,无力滑坐下来。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为他死了一次还不够,居然迷迷糊糊再一次掉进一个名叫“华月飞华”的漩涡?而且,这份感情,也已经被对方看出来了吧?可他不说,他居然不说,他在等什么吗?

  扶风只觉得自己真可悲……

  我又在期待什么?留在这里,是等着那人来忽视、来嘲笑?或者再次让他利用?

  心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迁怒,是迁怒吧?扶风啊,你是明明知道今时今日的华月飞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野心勃勃、把权势当成一切的男人……你何苦把自己的沦陷算在他的身上?

  院外传来更漏之声,梆、梆梆……扶风愣怔,竟然,这才二更时分?远处灯火通明,那人还在明亮的殿堂之上,香围艳绕、满饮佳酿,离宴会散去还有那么久……

  突然,天顶爆出闷的一声巨响!大殿那边,放起了助兴的焰火,扶风抬头望去,只看见窗外半片黑夜都被金色焰花照成了白昼,明明、灭灭……

  一朵接一朵升上去的烟花,开在寂夜,也开在扶风的眼底,他怔怔看着那些让人惊艳的火树银花、五彩斑斓,仿佛一声声可以看见的娇笑、一场场分不清楚的暧昧、一段段不能忘记的回忆……

  既然说不清、道不明,我为什么不能一走了之?

  忽然,扶风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是夜风冷了?还是露水寒了?他伸手放下窗扇,阻断一切喧嚣和精彩,强迫自己做出了一个决定。

  捱过长长的一夜,扶风早早去到御书房。

  “你说你要离开国都?”

  华月飞华看着垂着眸子无比恭顺的扶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希望陛下看在我在南郡立下的功劳,让我离开。”

  扶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你一再跟我提出这个要求,存心让我为难吗?”华月飞华冷下脸来,“我说过,不会答应。”

  “臣这一次也很坚决!”扶风一直没有抬头,“陛下知道,如果臣要走,您是拦不住的。”

  华月飞华一怔,似乎被迫认同这个真相,轻声说:“是,你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从来就不曾被束缚。”

  轻轻一句话,却让扶风心中猛的一疼……是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包括当初为他去死。

  将头压得更低,扶风勉强自己平静,“多谢陛下恩典,今晚之前,臣会跟内庭长官交接好一切,并且离开。”转身离开书房,扶风不再看华月飞华半眼……也就错过了宝座之上那人眼底的痛苦和愤怒。

  傍晚,扶风在房里收拾东西,一面吩咐小玉好好照看这鸿凤殿里的一草一木,说不定哪一天,他或者战魂羽还会回到这里来,毕竟,这是他在天界常住的第一个地方。

  扶风本来就不准备带走什么,无非是几本书卷手稿,很快就能坐在窗前等待天黑,一想到立刻就可以见到白白胖胖的小月夕,他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久违的微笑。

  就在这时,小玉推门进来。

  “公子,陛下的亲随请您过去桂馥阁。”

  扶风刚想拒绝,小王又怯怯开口:“来人说,陛下请公子务必过去一趟。”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去似乎不妥,扶风无奈,只好换了套洁净衣衫,示意来人带路。

  桂馥阁是华月皇宫里一个较为安静的偏殿,倨在御花园的东南一角,华月飞华特意挑选这里,显然是不希望有太多人注意到这场送别。

  等人将扶风迎了进去,华月飞华已在阁内等他,面前放着—壶酒,坐在临水露台上,“你来了,快过来坐。”他招呼扶风过去。

  扶风坐下一会,华月飞华挥退宫娥,笑笑。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忘了我是陛下,当我们还在天水镇吧……”

  “陛下,这是皇宫,您是魔帝。”

  “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华月飞华不气不恼,只是苦笑。

  “原本尊卑有别,陛下不该强求。”

  扶风坚持,可华月飞华却摇头。

  “扶风,我的心,你不该装作不知道。”

  扶风恻然,他不敢也无法肯定华月飞华在想什么,如此“离开”才是个明智决策。

  “陪我多喝几杯再走,可好?”华月飞华替扶风添酒。

  气氛还是不要太僵硬吧,扶风笑笑点头,华月飞华开始斟酒。

  “第一杯,是我感谢你心甘情愿留在宫里这些日子,让我遇到第一个可以痛痛快快陪我斗嘴呕气的人,你时常严厉,可也真诚亲切……”

  扶风黯然举杯,虽然做帝王很孤独,但清醒着的华月飞华不会抱怨,而自己也并非不可缺少的人。

  华月飞华再举杯。

  “第二杯,是我感谢你救助了南郡的魔界百姓,他们既是我的子民,你就是我华月的恩人。”

  “陛下,解毒的是羽殿下,您谢错人了,我只是略尽了绵薄应尽之力。”扶风低声说道,还是把酒喝了下去。

  华月飞华不置可否,继续道:“这第三杯,我想等你喝下去,再说理由。”

  洒不醉人人自醉,扶风没想太多,一饮而尽,华月飞华看着扶风的眼睛,慢慢的、清楚的吐字——

  “这一杯,是为我喜欢的人送别。”

  扶风浅笑的眼睛,好像一面平整而华丽的镜子,下一刻,一点点裂开缝隙……千万点的碎片光芒后面,那些藏得深深的真情实感,几乎就要迸裂出来!千钧一发,扶风移开了双眼,云淡风轻的开口:

  “陛下,您醉了,如果可以,臣也想要告退了。”

  华月飞华黯然垂眸:“是,也许真是醉了……”话到嘴边,他还是退缩了,如果宫外的自由是扶风想要的,即使心如刀绞,也该成全他吧!

  扶风想要提起的脚步,却因为对方的落寞表情而迟疑,他的心中又恨又痛……

  “喜欢”二字,可以是这样子随随便便说的吗?他一再撩拨我这个满腹心事、五劳七伤的人,难道只是好玩?

  华月飞华将洒杯倒满,端在指尖,“今天下午,我将你和我的关系想了又想,我原本以为,你跟憬尔鸢、夜笙庭一样,是我的忠臣挚友。”他抬手将酒倒进口里,“可是我错了,你跟他们分明不同。”声音突然低得几乎听不清楚,“君臣之谊,也只好骗骗我自己……”

  扶风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当初还在天水镇,只为他没心没肺的一句“我想来看你、我想你。”自己就会落得个死不悔改、万劫不复,那么现在呢,该死的他还想要怎样?

  不待扶风再多想,华月飞华已站起身来。

  “时间果然不早了,我们就此作别吧!”

  扶风连忙也站起身来,慌忙间竟还拿着杯盏。

  “多谢陛下,我今夜就会离开。”

  华月飞华一怔,许久才轻声开口:“一路平安!”

  扶风微一施礼,伸手去放杯子,盏底触到盏托,刹那间变数陡生!外面闯进一股劲风,将室内的灯盏全部击灭,在黑暗袭来的同时,几条暗影从四面前户悄然跃入!

  扶风的眼睛因为骤然失去光亮而一片空茫,耳边辨别着气息声,知道华月飞华在霎那之间已经堪堪避过数刀,他这边却没有半点动静,立刻明白,这帮刺客的目标是华月飞华;刺客们不仅出手狠毒,而且速度极快,华月飞华空手绕着御案和他们缠斗起来,却根本没有机会脱身。

  扶风只凭着那空气中紊乱一气的流动,便可以推测他们使用的鲛丝刀,材料是来自雪海之域极稀罕的地晶——沾肤即裂且有剧毒,又在舞动之间无影无息,可他不敢开口提醒,害怕华月飞华一答话,更加暴露方位。

  房间里突然而来的黑暗,竟然没有引起外面侍卫的注意,华月飞华毕竟独木难支,扶风再也按捺不住,眼睛稍微适应黑暗后,他看到了那个人的位置,立刻靠了过去,击开一名刺客,扶风贴在华月飞华身后和他并肩御敌。

  “陛下千万不可碰那刀!”

  “你也当心!”

  两人不再多话,各自专心对抗刺客。

  这些人的实力可谓罕见、人数又多,华月飞华和扶风既不敢碰那些鲛丝刀,就无法夺兵器,混战之中竟然奈何不得。

  眼看局势危急,扶风再也顾不上什么,迫出真气化作掌中无形利剑,拼着大耗功体也要护住华月飞华!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急促喘息、接连的痛呼和躯体砸地的闷响,刺客一个个倒下,扶风冷汗涔涔;华月飞华不比扶风,早已是力不能支,他勉强震伤身前最后一人,不料身后突然横生一道冷风,这出其不意的偷袭,再没有机会躲开,华月飞华的生死只在瞬间。

  “陛下小心!”

  一声熟悉的惊呼,华月飞华身后擦过一片温热,一声凄厉惨叫,那苟延残喘的偷袭者已经毙命,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大堆侍卫的脚步嘈杂声,被扶风抛下的那名刺客也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华月飞华的打算,跃窗逃了出去。

  黑暗里,华月飞华直觉伸出手去,竟真托住那具迅速下滑的身体。

  房门一打开,光亮一下子闯了进来,侍卫们看清狼藉一片的屋内,齐齐跪倒在门外,面色惨白的等待着失职的惩处,可华月飞华却什么也顾不得了了,他的眼里只有怀中这个气息微弱的人,他感到自己手底那一片渐渐扩大的濡湿,冰冷的鲜血正从那狰狞伤口下源源不断的流出……扶风渐渐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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