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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绰号叫混蛋 page 5 作者:言午午

  姜凌波停在对面看他。他以前也算好看,腰高腿长,脸也清秀周正,但他懒得没法说,能躺着就不坐着,宁愿饿死也要睡觉,最爱吃的水果是香蕉,因为不用洗。让他倒杯水吧,要踹他三脚他才肯动,叫他陪她打游戏,要揪着他耳朵才能把他从床上拖下地,而且没雄心没抱负,最大愿望就是“世界和平,让我能永远这么懒下去”。

  可就这么懒的一个人,会半夜和她溜出家去,只为陪她看一眼她喜欢的明星;会在大雪天感冒时冲出家门,只因为她难过地给他打了个抱怨电话。

  所以,以前姜凌波从来不担心孙嘉树会逃出她的手掌心,因为他对她,真的是很好很好,但他突然就消失了,还是在她的告白后。

  既然消失,那就彻底滚蛋算啦,再别让她听见孙嘉树这三个字,可他变得更英俊,而且出了名。他站的舞台下萤光棒挥舞,喊声轰鸣,他变成了国际巨星……而她只是个小市民。

  于是她开始考虑,这场暗恋果然还是该放弃吧?

  但他又回来了,又回到她的生活里,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她真的很想很想讨厌他,可他仍旧知道她喜欢的、讨厌的、她的大缺点小毛病,甚至她心里那些微妙的小情绪,他都只需看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得差不离。他用他们二十年来养成的那种融入骨髓的亲密和熟悉感来诱惑她。

  这真的是太不公平啦!她满心憋屈,看着孙嘉树蹦走又蹦回来。

  他举着刚买的棉花糖,糖丝雪白,蓬蓬的,看起来软棉甜腻。把棉花糖送到姜凌波嘴边,他笑得极其可恶,“要吃吗?”

  姜凌波目露凶光,“我不吃,难道你吃吗!”说着一把抢到手里。

  孙嘉树扭头轻笑。看她笨拙地站上平衡车,他扶住操纵杆,顺便开口,“要不要我教你?”

  当这是你五岁教我骑自行车吗?才不会给你嘲笑我的机会!

  “我会开啊!”姜凌波昂首傲娇地道:“我在苏、崇、礼、家里玩过!”

  孙嘉树无所谓地懒懒道:“哦。”

  这人真没劲!姜凌波心口像塞了团棉花,闷闷的,连气都喘得更重。她看都不看孙嘉树,握着操纵杆就朝前开。

  接着,平衡车就带着她一起歪倒了。

  接下来,孙嘉树就陪在她身边,看她颤巍巍地边吃棉花糖边开车,不时伸出手,把要歪倒的她给推回去。

  姜凌波不断强调,“这是失误!”

  孙嘉树憋着笑,还故意装出诚恳的模样赞同道:“我知道。”

  两人走走停停到社区门口,出去的路分成两条,一条是灯火通明的夜市街,热闹得走路都要挤着走,另一条则很冷清,只有零星几家小店还开着门。

  顾虑到孙嘉树那张脸,姜凌波没敢带他进夜市,两人就在马路边,一人单手插着口袋、另只手举着被硬塞回来的棉花糖,慢慢蹦着,一人摇摇晃晃踩着平衡车——比蹦着的那个前进得更慢。

  在第N回歪倒后,姜凌波恼羞成怒,把车摔到孙嘉树脚边,扭头就要走。

  孙嘉树用棉花糖拦住她,还很敷衍地安慰道:“比你学自行车那时候强多了。”

  摔进泥坑里吃了一脸泥,顺便磕掉了整颗门牙这种事,姜凌波根本不想记起来!她瞪了眼孙嘉树,用力咬着手里的棉花糖,突然前面的黑暗处窜出个黑影,直直向她扑来。

  “五花肉?”

  没等孙嘉树把姜凌波扯到身后,那只冲过来的拉布拉多犬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呜汪”地欢快应了声,窜到她脚边蹭着她的小腿,温顺地转圈。

  姜凌波蹲下,开心地抱住它的脖子,“五花肉五花肉,我好久都没看见你啦,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吴爷爷呢?”

  五花肉是姜凌波同楼邻居吴爷爷的狗,是只很聪明的导盲犬,自从吴爷爷眼睛看不见就陪在他身边,已经七八年了。

  三年前,姜凌波刚搬过来那会儿,社区的路灯总是坏,她到了晚上又看不清路,每回都走得胆战心惊。跟妈妈闹得没脸再回家,孙嘉树又不告而别,她心里本来就难受,刚到陌生的环境里又碰到这种事,那段日子,她连睡觉都会哭出来。

  后来,吴爷爷知道她不敢走夜路,就叫五花肉陪她。每晚从公车下来,她都会看到五花肉蹲在公车站里等她,那画面,是那段灰暗日子里最温暖的回忆。

  “小姜?”

  五花肉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从姜凌波怀里钻出去。

  姜凌波也认出声音的主人,开心地起来问好,“吴爷爷,这么晚您怎么出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吴爷爷拉着五花肉拴在颈环上的绳子,沿着导盲砖慢慢走近。

  “找我?”姜凌波跑去扶他。

  “是啊,我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儿女用车送,带着五花肉不方便,就想把它托付给你帮我照顾一阵子。”

  姜凌波无意间朝孙嘉树那边一看,本来站在路灯边的他,现在离路灯至少有五步远,而且还在不断东张西望着向后退!

  她脸上浮现出奸诈的笑,当下拍着胸脯表示,“好的吴爷爷,五花肉交给我吧!”我们会一起来收拾孙嘉树的!

  吴爷爷家里的车还在路边等,他交代了几句,把钥匙拿给姜凌波后就离开了。

  五花肉虽然很不舍,但也没有闹,只是在汽车离开时追了两步,等汽车不见,又没精打采地趴到了地上。

  姜凌波很同情五花肉。她蹲下来搂住它,想给它一个温暖的抱抱,结果它猛地站起来,直朝孙嘉树奔去。

  被留下的姜凌波就势没停住,双手撑地扑倒,脸差点贴到石板路。她愤愤地爬起来,一抬眼就看到孙嘉树手里拿着几串从路边小贩买的烤肉,五花肉围着烤肉转圈,还站起身“呜呜”示好。

  她和五花肉朝夕相处三年的感情,居然被一串烤肉打败了!

  烤肉刚烤好,香味四溢,姜凌波吸吸鼻子,觉得又饿了。她摆出“我很生气别惹我”的表情,冷眼走回孙嘉树身边。

  孙嘉树靠着电线杆站着,见她过来,把手里的塑胶袋递给她,“给你买的,没加辣。”

  “我不饿。”

  姜凌波面无表情地拒绝,然后,肚子咕噜一声,把她出卖了。

  孙嘉树和五花肉一起转头,四只眼睛盯着她。

  “……”

  最后那顿肉串还是进了姜凌波的肚子。

  五花肉眼巴巴地跟在旁边,撒娇卖萌耍赖,什么招数都使完了,但姜凌波就是无动于衷,全程都在恶狠狠地嚼肉串。

  五花肉渴望地看向孙嘉树,孙嘉树看了它一眼,接着不动声色地蹦开了。

  五花肉似是伤心欲绝地发出“呜嗷”一声。

  回家后,姜凌波吃得满面油光,心满意足。

  看到明显躲着五花肉的孙嘉树,她不怀好意地提议道:“你要不要给五花肉洗澡啊?”

  孙嘉树充耳不闻,继续洗碗。

  “你看五花肉多可爱啊,不要害怕啦。”

  孙嘉树神色不动,洗完碗,又去拖地。

  “喂,你不要装听不见好不好?你过几天还要和狗拍广告呢,要不你先抱抱、摸摸它也行啊!”说着,姜凌波揽住五花肉,想把它抱起来,但它实在太重了,她没抱起来不说,还自己一屁股摔坐进沙发里,一道疼痛从脊椎骨窜到头。

  孙嘉树默默回屋抱出垫子、被子,开始往客厅的地板上铺。

  姜凌波纳闷,“你在干么?”

  “我房间里没有空调,所以我打算——晚上到客厅睡。”

  姜凌波简直不敢置信,你要睡哪儿?整个家就只有客厅有空调,我还要在客厅睡呢!她立刻拒绝,“不行,我要在这里睡。”

  “那就一起吧。”

  孙嘉树笑得坦荡,“反正地方那么大,足够你抱着枕头打滚了。”

  姜凌波拽过抱枕就朝孙嘉树脸上丢,结果抱枕刚被丢开,五花肉就“嗷”的冲过去,跃到半空把抱枕叼下来,还得意地甩着尾巴,跑回姜凌波跟前邀功。

  姜凌波拿回抱枕,满心悲怆。

  等姜凌波和五花肉都洗完澡,孙嘉树已经在外面把被褥都铺好了,垫子、被子、枕头简直铺得和日式旅馆专业的一样好看!

  五花肉一马当先,冲进铺好的被子里打了个滚,舒服地“呜呜”直叫。

  姜凌波看孙嘉树进了浴室,也偷偷扑进被子里。

  哇,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到的垫子,比她的床垫都要软。姜凌波躺到上面,完全就不想再起来了。她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很快就被睡意席卷,虽然想着“不能睡、不能睡”,但还是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孙嘉树从浴室湿漉漉出来,走到铺盖边,静静地看了睡着的她一会儿,直到发梢的水珠流到眼睛里,他才回过神,低笑着拿毛巾开始擦头发。

  过了一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姜凌波感觉到有东西在碰她。她皱眉把“它”抱住,嘟囔着说:“五花肉,别闹……”

  姜凌波的睡梦里总爱出现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昨天是枪林弹雨、腥风血雨地打怪兽,明天就是骑着美人鱼在海底捡珊瑚,但在这个临时铺好的地铺上,她竟昏昏沉沉的,在睡梦里看到她和孙嘉树的小时候。

  她自小就生得威武雄壮,浑身的肉总是颤巍巍的,拳头也十分有力。

  而孙嘉树则秀气得比她还像女孩,那巴掌大的小脸比陶瓷都白,比豆腐都滑,让她摸着摸着就停不下手,还总爱用嘴啃两下,糊得他满脸口水。

  但孙嘉树从来不敢反抗她的蹂躏,毕竟他每回被人欺负时,都是靠她压倒性的身躯把坏蛋赶跑的。

  虽然她会顺便对孙嘉树揩一把油,但他还是会不断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然后边抽噎,边挂着泪珠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脸。

  她觉得他有点不争气,作为她姜凌波的小跟班,怎么能总是被人欺负,却不会欺负回去呢?于是她叉腰教育他,“亏你还叫孙嘉树呢?哪里像树了?跟棵快被风刮倒的小草苗似的,哎,我以后就叫你‘孙小草’吧?”接着她就嘿嘿笑地抱着他蹭,“孙小草、孙小草”地叫他,完全忘记自己原来是想要教育他像棵树一样自强自立。

  孙嘉树颤着睫毛,小声说:“那我就叫你小花。”

  “不行!我那么强壮,怎么能叫小呢?我要叫大!大花!”

  “嗯。好。”

  “但为什么是花啊?”

  “因为你的名字是凌波。”

  “凌波是仙子,不是花。孙小草,你好笨哦。”她戳着他的脸蛋笑他。

  他就很耐心地解释,“凌波仙子,就是一种花。”

  “什么花啊?”

  “水仙花。”

  第3章(1)

  姜凌波睡得心口沉甸甸,但就是不愿醒过来,直到第三遍听到那句“啊啊啊,黑猫警长”的来电铃声,她才挣扎着在枕头下面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接通电话。

  “喂?”她声音有气无力,还哂了下嘴。

  电话里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一阵嚎叫,除去那些不断粗暴感叹的“Bloody  hell”,对方重复的就只有一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是女人是女人!他居然和女人睡了!”

  姜凌波慢了半拍才清醒过来,她眯着高度近视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还在震动的手机,型号颜色,甚至连来电铃声都和她的一样,但萤幕上却清楚地显示出五个字母Yummy。她脑子里瞬间浮现出Metal  Masker里那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吉他手!

  这惊吓太大,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孙嘉树搭在她腰间的胳膊,她翻身要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距离没掌控好,鼻尖直接蹭到了他的嘴唇!

  那种陌生的温软触感,惊得她的手陡然僵住,偏偏孙嘉树在这时被吵到了。

  他收紧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把一动都不敢动的姜凌波慢慢拉进怀里,嘴唇贴在她的额头前,细细的呼吸全洒在她眼角眉梢。

  姜凌波的脸可耻的红了,心跳如擂鼓,她微微愣神,觉得很不可思议。

  五、六岁时,她在外面玩累了,都是孙嘉树把她拖回家,然后两人精疲力竭,一起滚到床里埋头大睡。

  九、十岁,她打游戏打累了,困得东倒西歪睁不开眼,也是孙嘉树把她扛进屋,然后两人一起倒进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哪怕到了十四、五岁,从补习班夏令营溜出来那回,他们也是在旅店里要了一间房,盖着一张被子睡了整个晚上。

  但她从来没有此刻这种感觉,这种强烈到好像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紧张和无措!姜凌波慌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能朝后扭头,躲开他的呼吸,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别开脸嫌弃地戳着他的胸口,不耐烦道:“喂喂喂,你的电话,快点起来接啊。”

  孙嘉树轻嗯了一声,带着明显没睡醒的沙哑。

  见他没反应,姜凌波又戳他,手却被他一把握住,懒懒地拉到唇边轻轻摩挲。

  “大花别闹啊,我再睡会儿……”

  孙嘉树眼睛未睁,唇齿间逸出的声音模糊而亲昵,他甚至微张开嘴唇,轻吮了下她的食指骨节,分离时发出了轻微“啵”的声响。

  姜凌波脑子里像断了根弦,一股战栗从指节涌到心尖。

  “孙嘉树,你给我起来!”她大叫着,啪的把手抽回来。

  孙嘉树揉着眼睛,单手撑地歪坐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睁开眼,看到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姜凌波,他懒洋洋地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姜凌波顿时气炸了,拿起枕头就往他胳膊上拍,见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她又立刻强硬地大喊,“闭嘴!不准说话!”

  她一点都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听到就会想起他刚刚亲她食指……她的脸肯定会红!这么想着,她用枕头拍他的力道更大了。

  孙嘉树也抱起自己的枕头,很不用心地挡着她的攻击,边挡他还边坏笑着问她,“你早饭想吃什么?给你下面吃好不好?”

  姜凌波才不理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流流流流氓!

  两人的激战打扰到了躺在窗帘后面睡觉的五花肉,它好奇地钻出窗帘,等看到那不断用动的枕头,瞬间激动地跃出来,一口把姜凌波手里的枕头扑抢到嘴里。

  孙嘉树随即双手掐住姜凌波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还在愣神的她举到了半空。

  姜凌波吓了一跳,她低头看孙嘉树,有点懵。

  孙嘉树晃着胳膊,把她举着据了掂,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她说:“胖了点。”

  不能忍!姜凌波回头,对着还在啃枕头的五花肉喊道:“五花肉,咬他!”

  “呜汪,嗷!”五花肉欢快地拖着枕头跑过来,但刚跳进铺盖里,它就摔得翻了个跟头。

  没戴眼镜看不清的姜凌波很痛心,“五花肉你……居然这么笨!”这种地方也能摔倒啊!

  孙嘉树把她小心的放回地面,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她真相,“它是踩到了你的眼镜,被绊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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