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树忍住笑,点头:“嗯,知道。”
这时姜锦绣的手机响起来,她边打开手机边摇头,“反正公司是你的,你爱怎么玩怎么玩吧。”说着,她忽然变了脸色,眼睛在萤幕上盯了一会儿,皱眉沉声道:“嘉树,我有事要去处理,你先去我办公室等着。”话音未落,她就踩着高跟鞋蹬蹬扭头走开了,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姜锦绣的表情变化姜凌波全都没有看到——等人走路的声音远去了,她才把脑袋从孙嘉树怀里探出来,手还揽着他的腰,她盯着他的脸问:“你的公司?”
“我没和你说过吗?”孙嘉树表情自然得很,“这家公司是我和顾深一起收购的,现在对外只挂着他的名,不过我占的股份比他多。”
姜凌波很吃惊,前年年底那阵子公司上层确实出现了不小的变动,但那些跟她这个小助理没有关系,所以她没怎么关注,直到现在,她也只知道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姓顾,连他叫顾深都不知道。等等……顾深?她仰头,“顾深这名字,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
“苏崇礼他姊夫。”
孙嘉树摸了摸姜凌波的脸,轻笑,“你以为一个刚成年、智商为零、情商为负的人,能毫无背景就靠一张脸迅速窜红?”
姜凌波虽然觉得他的说法听起来好恶毒,但形容得意外精准。
孙嘉树又补了两句,“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厉害呢,刚成年什么都不会,揣了张身分证就敢离家出走。要不是顾深在身边看着,他早就饿死了。”
“……是他呀!”姜凌波这会儿想起谁是顾深了,半年前那场“苏崇礼婚纱照门”的乌龙,就是拿“苏崇礼是在陪姊姊试婚纱”做挡箭牌才勉强糊弄过去的。那时候孙嘉树和她说过,苏崇礼的准姊夫名字就叫做顾深。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顾深和苏崇礼的姊姊结婚了吗?”她问。
“快生了。”
“……”
才刚过一个冬天就快生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姜凌波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孙嘉树拧了一把她的脸,然后挑着嘴角,一脸的坏笑,“懂得挺多啊。”
姜凌波眼神在他脸上绕了一圈,随即笑着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笑得特别甜,“孙嘉树,你初中扔到我阳台上那一袋子书,现在还在我屋的衣柜里呢。”
孙嘉树脸皮厚得很,听完她的话,脸色都没变,而是笑问:“好看吗?”
姜凌波想了想,觉得不能跟流氓讲话,所以转身就朝楼里走。
“你到底看过没?”孙嘉树几步追上去,笑得特恶劣,说着还搂住她的肩,伸手挠了一下她的下巴,“看了几本?有什么心得?”
姜凌波走进电梯,推推眼镜,一本正经道:“现在谁还看书啊?我们都看影音。影音,知道吗?我电脑里有几部拍得特别唯美,回去给你看呀。”
一孙嘉树挑眉,跟着她进了电梯,还没他等说点什么,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胳膊一从门缝里插了进来,随即传来的,是苏崇礼的声音。
“你要是不同意,那首映会我就不去了!”
苏崇礼戴着个木质的圆眼镜,本来就有点卷的头发烫得更卷了,整个人显得又呆又可爱。但很明显,站在他身边的裴月半并没有被他的美色所掳获。
她冷着张脸,看都不想看他,只是压着声音眯了下眼,“你再罗嗦一句?”苏崇礼就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看到电梯里的姜凌波,苏崇礼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而是没精打采地朝她点了一下头,神情敷衍得很,甚至连眼神都没真正落到她身上。
倒是裴月半,一看到姜凌波,眼睛立刻就亮起来,眼神在她和孙嘉树之间转来转去,就差扑过去抓着姜凌波的手问“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苏崇礼没眼力地又凑过去,对着裴月半笑得特别讨好,“哎……”
裴月半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去,他立刻怯怯地贴着电梯边站好,虽然表情还是很委屈,但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敢说。
姜凌波太意外了,苏崇礼这么听话的样子她可是从来没见过!以前她给苏崇礼做助理的时候就知道,苏崇礼这个人固执又任性,一旦他决定了的事,谁说都没用,要是不接受他的想法,他就不停地缠人闹腾,不达目的不甘休,就像是在家里被惯坏了的孩子,根本没法对付。
但几个月不见,有些事似乎很不一样了呢。
她饶有兴致地问裴月半,“这是怎么了?”
提到苏崇礼,裴月半无力地抓了抓脑袋,“明天不是电影首映会吗?他嫌给他准备的条
纹领带不好看,想要换一个……”说着,她满脸嫌弃地看向苏崇礼,磨了磨后牙,“换一个粉红色的、blingbling的、蝴蝶领结。”
苏崇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圆眼镜,低头看脚尖,老实得不得了。
直到四个人走出电梯、走到姜锦绣的办公室门口,他都没能找到说话的机会。因为他只要一想插进裴月半和姜凌波的对话,都会遭到冷漠眼神的攻击,那真是太可怕了……
姜凌波看着这两人,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但等看到姜锦绣那张笑得异常温柔的脸,她顿时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姜锦绣维持着微笑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孙嘉树和苏崇礼走进去,然后把门“啪”地一关,将姜凌波和裴月半堵在门外。
面对这两个,她嘴角的笑顿时就没有了,“明晚的首映会,你们也要穿正装出席,下午去挑几件能穿的衣服吧。”
姜凌波举手,“我有……”
“我给报销。”姜锦绣干脆俐落地打断了她的话,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裴月半。姜凌波下面的话就愉快地咽了回去。虽然她不缺钱,但锦绣姊的便宜可不是轻易能占到的!
裴月半接过卡,迟疑地问:“也就是说……我下午不用再跟着苏崇礼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她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连看到悄悄打开门朝外望的苏崇礼,她的表情都温和得不得了,甚至还破天荒地帮他理了理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
“苏崇礼。”裴月半摸着他的脑袋,声音都变甜了,脸颊更是罕见地露出两个小酒窝。
“嗯。”苏崇礼看着她的笑恍了神,呆呆地点了下头。
“我下午要和姜凌波出去玩,你要好好听锦绣姊的话。知道吗?”
然后,没等苏崇礼回话,她就乐哈哈地拉着姜凌波跑了。
姜凌波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苏崇礼好像很舍不得你呢,趴在门边眼巴巴的朝你望。”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晚上作恶梦怎么办?”裴月半打了个寒颤,拉着姜凌波跑得更快了。
另一边,孙嘉树目送姜凌波进了电梯,刚收回视线,就看见苏崇礼跟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扒着门框盯着已经关上的电梯门,满脸的不情愿。他眯了下眼睛,随即朝苏崇礼轻笑,“舍不得?”
苏崇礼闷闷不乐地转身进屋,没理他。
孙嘉树靠在墙边——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也对,她是挺漂亮的。”
苏崇礼瞬间就炸了毛,“你离她远一点!你不是都有凌波了吗?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人面兽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我……”
“你放心,我一点也没觉得她漂亮。”孙嘉树无比坦荡地打断他,“我是骗你的。”说完,他还学着裴月半伸手摸了一把苏崇礼的呆毛,并微笑着评价道:“手感不错。”
苏崇礼简直要被他气哭了。
“真羡慕你,”裴月半拉着姜凌波走到街上,买了两个桃花味的霜淇淋,一人一个慢慢啃着,“给孙嘉树当助理,肯定又轻松又幸福吧。”
姜凌波咬着粉红色的霜淇淋,笑而不语,但眼睛里那股甜蜜劲,让裴月半羡慕得不行。她沉重地叹着气,“你都不知道,我给他当助理有多累。他今天那打扮你也看见了,看起来就像幼稚园都没毕业。说了多少遍,让他首映会的时候把刘海梳上去,他竟然自己去烫了鬈毛,还回来问我是不是很好看。”她咬牙切齿,“那是什么头?跟狗毛一样!要不是他明晚上还要出席首映会,我当时就把他打成熊猫眼!”
姜凌波继续笑而不语,这是什么?这就是奸情!赤裸裸的奸情!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如果苏崇礼能和裴月半在一起,她心里的罪恶感真的会减轻很多!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百货公司对面等绿灯,姜凌波抬头一看,百货公司的大萤幕上在放映李重年和周意满的新闻,而且正好是李重年面对媒体说话的那一幕。她仰着脖子看了一会儿,等灯一绿,就跟着人群朝对面走去,但等她走了一半才突然发现,裴月半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萤幕,浑然不知周围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姜凌波朝她喊了几声,但声音都淹没在车鸣和人声里,她只好又从人群里挤回来,费劲地跑回裴月半身边。
“灯已经绿了……”她话说了一半,却没能再说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裴月半的眼圈红了。
裴月半这会儿也回过了神。她看向姜凌波,表情顿时变得跟以前握着姜凌波的手说崇拜孙嘉树时一模一样。她激动地感慨道:“李重年真的好帅啊!我怎么就没那命,遇上这种男人呢!”
姜凌波边点头边和她过马路,笑得眉眼弯弯特别好看。媒体虽然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导,但没有哪——家媒体敢把“李重年”这三个字说出来的,用的都是李家二少爷或二公子这种模糊的代称,但裴月半一张口,就叫出了李重年的名字。
姜凌波安静的舔着霜淇淋,情况不明,她还是不接话好了。
但她安静了没多久,她们刚走到马路对面,一群人突然就围了上来,一个女人举着麦克风到姜凌波跟前,吓得她差点把霜淇淋直接丢到她脸上。
“你好,我们是银河访谈,现在正进行路人采访,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采访员熟练地说着开场白,并招呼扛着机器的摄影师准备拍摄。
裴月半自从对着大萤幕失态后,回过神来情绪就一直很高涨,见状立刻凑过来问:“我经常看银河访谈,特别喜欢银河姊,你们这次要采访的主题是什么呀?”
采访员:“是Metal Masker的主唱孙嘉树!”
姜凌波、裴月半一听都愣了。
这一天过得还算悠闲,但从第二天一早开始,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尤其到“傍晚,首映会都快彩排了才发现还有一堆东西没送到会场,打电话一问,运货的汽车在半路抛锚了,现在刚开始往会场赶。
姜凌波纳闷得很,姜锦绣办事从来都是有条不紊,今天需要的东西,她能提前半个月准备好,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兵荒马乱的场面?后来逮住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那些东西是剧组自己准备的,车也是剧组出资租用的,但由于剧组资金比较不足,所以东西不能提前拿——车也只能租最便宜的那种。
姜凌波都一整天没和孙嘉树见到面了,边腹诽边溜进楼梯间想喘口气,没想到刚一进去,就看到孙嘉树坐在台阶上玩手机。
“你居然在这偷懒!”她跑到他旁边坐下,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都快累死了,锦绣姊使唤起我来,根本就没把我当人……”
孙嘉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剥开锡箔纸送到她嘴边,挑眉训她,“别人一看到锦绣姊都躲得远远的,就你傻乎乎地往上凑。我就带了一颗,吃不吃?”
“吃。”姜凌波有气无力地歪着脑袋,就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眼皮都开始发沉。就这么半睡半醒懒了好一会儿,把巧克力吃完,又咬着孙嘉树的手指咂吧了半天,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含着孙嘉树的指尖,眼神迷茫地和他四目相对,舌尖还在不自觉地舔着他的指腹。孙嘉树突然面无表情地把手指抽了出来,看了指尖一眼,还很嫌弃地啧了一声,“都被咬青了。”
缓了一阵,姜凌波勉强清醒,拍拍脸又伸了个懒腰,但懒腰刚伸到一半,她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身搂住了孙嘉树的脖子,笑得贼兮兮。她仰着脸,和他贴得很近很近,然后眼?睛对着他眨呀眨,“我今天戴了美瞳片,是不是超级好看!”
昨天她特意和裴月半去买的,挑了好久呢,他要是敢说不好看,呵呵呵……
孙嘉树懒得说话,直接低头就要亲她。
“不行我涂了口红!”姜凌波连忙松开他的脖子推他。
“早就没了,你吃巧克力的时候都吃掉了。”孙嘉树握住她推他的手,边低声哄她,边亲上了她的嘴角,一点一点,轻轻地啄着。
姜凌波顿时就温顺下来,一动不动地任他亲。
“孙小草。”过了一会儿,她微微喘着气叫他。
“嗯?”孙嘉树边回应着,又亲了亲她微肿的嘴唇。
姜凌波偷笑,那股得意劲儿掩都掩不住,“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嗯。”孙嘉树垂着眼睛,摸了摸她被咬破的嘴角。
但突然的,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嘶——”姜凌波把他的手拍掉,皱眉想瞪他,但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她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这才记起来,今天东奔西跑出了一身汗,所以她把外面的外套脱了,只穿了件蓝白条纹的薄衬衫,衣摆扎着、袖子挽着,连扣子也解到了第三个,完全一副农民下地插秧的装扮。就这样子孙嘉树也能亲下去,爱情真伟大!
不对……胸全被孙嘉树从领口里看到了!
她愤愤地站起来把扣子扣上,悲怆得不能自已。
为了显得腰细,她昨天特意买了小一号的衬衫,但因为衬衫有点小,所以她今天没能穿那件垫了厚海绵的内衣,早知道会被孙嘉树看到,就算腰看起来胖上一圈,她也不能不在胸口垫上海绵垫啊!
最可气的是,孙嘉树也随着她站起来,紧身西装衬得那肩、那胸、那腰、那臀、那腿全都完美得不得了。
姜凌波戳了戳他的腹肌,自我安慰,没关系,反正这些都是我的、是我的……想一次“是我的”,她就恶狠狠地戳一下。
孙嘉树老老实实被戳了几下以后,也伸出手,戳了一下姜凌波的肚子。
姜凌波捂着肚子窜到了角落里蹲下,无声垂泪。刚才肉颤了好几下,颤了好几下,她真的不想再看到孙嘉树了!
孙嘉树大剌剌地蹲到她跟前,忍笑忍得很明显,他摸摸她的脑袋,“大花,对不起啊。”接着补充,语气相当诚挚,“但是手感真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