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与欣赏彼此的一切啊。他们甚至少有争执,即便有意见不同的地方,也都能很快地处理完情绪。
她一向觉得人生苦短,所以尽量不生气,而他个性温和,当然更不会特别对她发脾气。况且,他总觉得她工作压力已经够大了,他该再多体谅她一些的。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不远处,一个娇嗔女声突然娇声嚷嚷著。
印炜炜全身蓦地一阵寒颤。
“我平常对你说这种话时,也是这么让人起鸡皮疙瘩吗?”印炜炜戳戳他的手臂问道。
“不会,你的高兴向来很自然,而她的叫声很刻意。”
两人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直身子,抬头一望——
一个男人正帮一个女子戴上一条钻石项炼。
印炜炜和聂柏伦同时僵住了,因为他们认识那个女人——
苏佳琳。
“那个男人不是丁大川?”印炜炜压低声音问道。
“他叫路君明,是一本名牌杂志的总编辑,国内纺织大老的小儿子。”他也跟著压低声音说道。
“你认识?”
“认识。前阵子推一个出版活动时,找他们杂志赞助过。他半个月前追过柏珍一阵子,上个月和另一个女人订婚时,还邀请我参加。”
“这……算什么嘛。”印炜炜扬高了声调,眯起目光忿忿地瞪著他们。
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对于爱情、对于那个深信他们是唯一的另一半,究竟有没有基本的尊重啊?
聂柏伦没接话,只是长叹了口气——难怪丁大川最近频频来电,原来如此啊。
也许是他们这方的注视著实太明显,那一对男女竟在同时回过了头。
“聂柏伦!”路君明惊喜地唤道,起身走了过来。
苏佳琳则是黏人地尾随在路君明的身边。
聂柏伦礼貌性地起身和对方握了下手。
印炜炜则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一点笑容也没有地看著那两人。
“你女朋友?”路君明笑著问道,相当欣赏她与众不同的时尚感。
“对,即将变成未婚妻了。”聂柏伦揽过印炜炜的腰,笑著说道。
“恭喜,好出色的未婚妻。”路君明敛回眼里欣赏神色,闲聊似地对聂柏伦说道:“对了,我们最近打算做一系列名牌创始者的传记,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参加会议……”
在两个男人开始聊起其他事情之后,印炜炜和苏佳琳各自后退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开始进行她们的对谈。
“原来你和聂柏伦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嘛,丁大川一定失望极了。上个月我们要分手前,他一直拿你跟我比较,拚命说什么你有多善良、多好心、多怎么样……”
“你们为什么分手?”印炜炜打断她的话,劈头问道。
“我在夜店认识了条件更好的人,干么不跟丁大川分手?”苏佳琳一耸肩,钻石项炼随之在丰满胸脯间晃动著。
“感情不是条件论……”你也会有人老珠黄的一日啊。
“我总不可能有个失业的男朋友吧,你不知道丁大川被裁员了吧。他的财务经理一职,现在落到了他老板学成归国的儿子头上了。”苏佳琳一看到路君明说完了话,立刻闭上嘴甜笑地偎了过去。“亲爱的,我们要走了吗?”
苏佳琳脸上笑意闪亮得几乎可以和她颈间那条钻石项炼媲美。
“先走了,你如果对我的提议有兴趣,随时打电话给我。”路君明大掌揽住苏佳琳的腰,对著他们随兴一挥手。“改天再到你那里喝咖啡。”
“再见。”聂柏伦说。
“我真搞不懂他们,一心两用不会有罪恶感吗?”印炜炜喃喃自语著,眉头揪得很紧。
“路君明要的是她的青春美貌,苏佳琳要的是他的出手大方。以这样的条件论而言,他们应该都只是认为自己在挑选最适合自己的人吧。”聂柏伦长叹了口气,伸手抚去她额间的拧皱。
“难怪丁大川最近一直打电话来,他应该是想要诉苦吧……”印炜炜一张小脸仍然皱巴巴,开始觉得那家伙有点可怜了。
不,丁大川是想复合吧!聂柏伦默然地看著印炜炜,胸口倏地被压上一颗大石,重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强迫自己用力长吸了口气,不许自己被过分影响。
“你如果想安慰他,可以打电话给他。”聂柏伦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你不担心我们旧情复燃?”印炜炜侧著头看他,仔细地打量著。
“我会担心。”聂柏伦老实地说道,弯身将额头靠著她的。“但我知道我可以对你放心。”
印炜炜嘻嘻一笑,直接抱住他的颈子,叨叨地说了起来。“我最多就是安慰他一下,毕竟他也不算真的对我很差。而且像他那种一帆风顺,什么挫折都没遇过的人,一遇到状况肯定会一蹶不振的,我这样子也算是做好事啊。”
“你很了解他。”他声音干涩地说道,听起来就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了解又如何,我爱的人可是你啊。”她在他唇上轻啄了好几下。“好爱、好爱。”
聂柏伦提起精神,微笑地回吻了她一下。
“我们走吧。”他拉起她的手,拿起帐单走到柜台结帐。
走出餐厅,圆盘月亮正疯狂地莹亮著,让人不由得想多看一眼。
他抬头看著月亮,而她看著他。
月亮哪有他好看呢?月亮哪有他值得她爱呢?她知道他会担心她和丁大川联络,但他还是选择了尊重她哪。
印炜炜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了一步。
听说满月时会有种引力,能激发体内情潮。她不知道这事准不准,但她现在满腔热血确实不假。
尤其是在经历了苏佳琳和丁大川的事情之后,她更觉得自己拥有的感情珍贵得让她好想一口把他吞进肚子里,好好收藏起来。
“怎么了?”他从月亮上回过神来。
“没事,只是突然很想好好看著你。”她勾著他的颈子说道。
他淡淡一笑,拇指滑过她脸庞。
“我先送你回家,还是你今天晚上要住我家?”他们老是会舍不得分开,所以他家里的客房永远为她准备著。
“我……”她眼睛睁得很大,耳朵很红,手指抓他抓得很紧。
“嗯?”他一挑眉,等待著。
“我今天可以睡在你房间吗?”印炜炜大声问道。
他屏住气息,一度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但她逐渐飞红的双颊,却证实了他确实没听错她的意思。
“你……考虑清楚了吗?”他抬起她的下颚,灼热呼吸诱惑地吐在她的脸颊,但一对黑眸却严肃了起来。
“干么一脸恐慎戒惧的样子?”她嘟了下唇,用玩笑语气来掩饰好紧张的心情。
“我是怕你后悔。”他嗄声说道。
印炜炜凝视著他,最后的一点害羞全都融化了,只能怔怔地看著他,感动到没法子言喻。
世界上怎么可能还存在著像聂柏伦这么温柔贴心的男人啊?
老天爷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啊!
“炜炜?”他唤了她一声,加快的心跳却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都要见双方家长了,哪有什么好后悔的,除非你怕……”印炜炜倏地把脸埋入他的颈窝,掩去她快燃烧的脸颊。
聂柏伦屏住呼吸,挑起她的脸颊,深邃黑眸笔直地望入她的眼里,那其中毫不掩饰的欲望,让两人的呼吸都随之变得粗重了起来。
“今晚,我会让你知道该怕的人应该是谁……”
第九章
早晨,被太阳光晒醒的印炜炜,才翻了个身,便僵住了身子。
旁边怎么有人?
因为这是聂柏伦的床啊。
印炜炜还未睁开眼,唇边已然先漾出一个甜美笑容。
她缓缓地侧过身,看著仍在沉睡中的聂柏伦。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是耽于性爱的那种人,但这却是她头一回知道,原来和心爱另一半融为一体的感觉竟会让人上瘾哪。
早知道她昨晚的出言挑衅,会让聂柏伦这个向来春风般斯文的男人,变得像出柙猛虎似地和她缠绵,印炜炜会考虑——
把话再说得重一点。
她眼里笑意甜浓,忆起昨天欢愉的结合,身子不由得又轻颤了一下。
印炜炜半坐起身,倾身吻住他的喉咙,蓬鬈长发雨幕一样地披散他的胸前。
聂柏伦长睫掀动了几下,她伸出的指尖于是拂过他锁骨,满意地看到他手臂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聂柏伦缓缓地睁开眼。
“早安。”她俯身咬了一口他的锁骨。
聂柏伦黑眸微眯,文净气质于是有了几分危险神态。
他的大掌搂住她的后腰,一个翻身后,便是主客易位。
印炜炜被他压平在床枕间,他修长身躯整个覆于她的身上,她于是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男性正因为她而逐渐昂扬了。
“喂……”她双手撑在他胸前,却推不开他灼热的欲望。“你干么一大早就这么蓄势待发……”她辣红了脸,因为他更加明显灼热的男性而说不出话了。
“是谁先闹我起床的?”他低声说道,黑眸在看到她纤细的身体曲线时,顿时染上一层侵略神色。
“我看你秀色可餐嘛。”她嘟了下唇,吐吐舌头。
“秀色可餐,是吗?”
聂柏伦低头对她勾唇一笑,性感地让印炜炜心跳足以漏跳好几拍。
她瑟缩了下身子,他却更加倾低身子,拨开她遮住白细胸脯的微鬈长发,低头吻住她的敏感蓓蕾。
她拱起身,全身都被他温柔的吻给折磨了。
她顺著他的要求,趴在床上,紧揪著枕头,整个身子都呈现在他面前,直到他从身后占领了她。
真正难熬的折磨现在才开始。
印炜炜弓起身子,整个人明明喘不过气,却又非得出声呻吟,才有法子发泄出体内过多的快感。
热情燎原野火似燃遍彼此身躯,终于他们在高潮时崩溃在彼此身上。
“我动不了……”她蜷著身子窝在他怀里,觉得全身骨头像是被拆过一遍似的,连呼吸都无力了。
聂柏伦爱怜地拂开她脸上发丝,忽而抱起她走向浴室。“我们先洗个澡,再吃顿丰盛早餐,你就会元气饱满了。”
“我……会自己洗澡。”她双手环住光溜溜身子,却显然遮不住太多春光。
“但这是我的浴室。”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无辜地看著她。
印炜炜眨著眼,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她那个温柔体贴的情人聂柏伦,现在是在对她耍赖吗?
“你开咖啡厅还不知道要‘以客为尊’吗?”印炜炜用力推他,蓬鬈长发在脸庞两侧,像云朵一样地弹跳著。“你出去啦,这样我会害羞。”
“依你今天早上的主动个性看来,该害羞的人应该是我吧。”他揽住她的腰,步伐坚定地继续往前走。
“出去啦,讨厌鬼!”她挡不住他的脚步,只好哀嚎。
聂柏伦低头看她,满脸正直地说道:“我保证绝不乱来。”
印炜炜相信了他,而他也真的没乱来,因为他说他是认真的。
总之,洗洗闹闹的两人还是在莲蓬头下欢爱了一回。不过,印炜炜必须承认,她被骗得很愉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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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衣著整齐地终于走出浴室时,印炜炜生平第一次很没责任感地临时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因为现在已经是她的上班时间了。
她向来是个勤奋有责任感的社工师,如今居然因为一晌贪欢而功亏一篑,这要她的脸面往哪里摆啊。
“都是你害的。”她跟医院请完假后,拿著手机哇哇叫,伸手打了他好几下。“幸好,医院今天早上没事……”
“如果有事的话,他们便会主动打电话过来了,不是吗?”
哔哔——
两声简讯声音,吓得她手机差一点掉到地上。
她急忙低头查看——
可以谈一谈吗?丁大川。
印炜炜把简讯拿给聂柏伦看。
“你不是说想跟他谈谈吗?总不能闪他一辈子吧。”聂柏伦说道。
“我个人对于你这么宽宏大量地让女朋友去安慰前男友一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但她很欣赏。
“这是信任度的问题。”也是一种自我测验。
“给你加一百分!”她笑著对他竖起大拇指。
“我现在距离满分还有多远?”他笑著问道。
“你不用满分,因为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最高分!”印炜炜勾著他的脖子,小鸟一样地啄著他的嘴巴。
聂柏伦知道他的放手是正确的,毕竟情人间如果不能互信,关系怎么有法子长久呢?
“我饿扁了,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印炜炜一手拉著他,一手拉开门把。
她先走出了房间,却突然间紧急煞车,整个倒退回他的怀里,波浪鬈发啪地打上他的脸庞。
“怎么了?”聂柏伦握住她的肩膀,随著她的视线看去。
客厅里,柏珍和费朗正躺在电视与沙发间的那片白色大地毯上。
两个人头靠著头,正睡著。
柏珍半个身子都蜷在费朗怀里,柔细褐色长发拂在脸颊边,看起来像个天使。
聂柏伦心一惊,皱了下眉头。
“我还是快点溜回客房好了,免得给柏珍做了错误示范。”印炜炜吐著舌头说道。“柏珍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喔,惨了……我昨晚有没有叫得很大声?”她发窘地抬头问著聂柏伦。
“没有。”费朗张开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印炜炜的脸颊顿时烙上两团热红,她蓦地瞪向费朗。
“你可以当成没听见我的问题。”她气呼呼地说道。
“你如果还要继续大声说话的话,干脆直接一脚踹醒柏珍好了。”
费朗眯起眼,及肩长发微乱地拂在没有一丝柔软线条的男性脸庞上,更加深了几分坏邪的味道。
“你这人说话真的很欠扁。”印炜炜露出杀人眼神,狠狠瞪著他。
“要单挑随时欢迎,不过得等柏珍醒来,她快清晨才睡……”聂柏珍动了下身子,费朗立刻低头看著她。
聂柏珍皱了下眉,脸庞在他肩膀磨蹭了两下,打了个猫咪般可爱的哈欠后,又继续地睡著了。
“抱柏珍回房间去睡吧。”聂柏伦说道,目光与费朗对上了。
费朗毫不闪躲地迎视著他的目光,缓缓点了头。
两个男人只有一个共识——他们都会保护柏珍,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印炜炜则是圆睁著眼,看著那个平时对著柏珍吆喝来吆喝去的费朗,小心翼翼地在不惊动柏珍的状况下,抱起了人。
“我还要睡……”聂柏珍才被抱起,她马上把自己缩得小小的,嘴里喃喃地说道。
“谁敢吵你,我就找那人算帐。乖,睡觉。”费朗命令地说道。
聂柏珍圆润小嘴发出一个泡泡般的笑声,又继续睡著了。
印炜炜看著他们的背影,眉头却愈锁愈紧。
她以为柏珍和费朗是那种“哥哥妹妹”的关系,可是今天的感觉真的很怪、超级怪……
“走吧。”聂柏伦拉起印炜炜的手,走出家门,站到电梯前。
“费朗那家伙虽然嘴巴超坏,虽然可恶,可还满照顾柏珍的。”印炜炜宣布道,决定方才那一幕应该只是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