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瞧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水灵儿纳闷的低下头,这才恍悟,原来自己的衣裳,被她东撕一块、西扯一条,已经显得单薄,连肚兜都拿去利用了,在有限的布料下,她的半个酥胸微露,两人又这般靠近,正好被他瞧个正着。
她脸一羞,躲开那炽人的视线。“我、我去采草药。”急急起身,像逃难似的仓皇走出洞外。
刚刚是什么气氛啊?
好像麻麻的,热热的,又晕晕的。
她走得匆匆忙忙,却不晓得自己在逃什么?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棵隐密的大树,把自己藏起来?仿佛不这么做,她会不知所措,震如擂鼓的心跳也无法安定下来。
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为什么要低下头,拉开衣襟,偷看自己的胸脯,并且没来由的在意“她们”发育得好不好?丰不丰润?
她自幼在仙山长大,又年纪轻轻,对男女情事尚处在懵懂之中,不过对闺房之乐却从二师姊那儿听得不少。
二师姊精通千百种草药和各种医书,对她讲解过男女行房之事,把肌肤之亲的过程讲得鉅细靡遗,还有精辟的图画解说……
惊!
她想到哪里去了?这些跟楚殷又没关系,干么一直浮现他的脸,以及诱人的胴体……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她硬逼自己不想,却没注意到自个儿的双颊,已染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嫣红。
一定是饿得发昏了,才会胡思乱乱想,还是赶快去采草药吧,采了草药后,到溪里去抓条鱼回来烤,再找片大叶子什么的,做件叶片肚兜,把自己的胸部包起来。
她朝通往山上的羊肠小径走去,一路上搜寻着可用的药草。
记得在仙山时,师父根据她们三个徒弟的造诣,因材施敦——
大师姊苏容儿手巧,学易容。
二师姊施药儿记性好,尝百草、炼丹药。
至于自己呢,师父说她动作灵活,对飞檐走壁之类的悟性高,所以传授她轻功。
还记得师父的后花园中,有个百草林,种满了各种珍贵药草,孤僻的药儿老是整天窝在林中,与药草和奇花异树为伍,每当她去找药儿时,也不得不待在那儿陪她。
那时候,药儿会告诉她一些药草的名字和功效,耳濡目染之下,复杂的记不住,但最基本的跌打损伤,她还记得。
锐叶忍东,可解热消炎,摘下。
八角莲,可散结去瘀,摘下。
麒麟花,有毒,可用来防身,摘下。
至于月季花嘛……嘿,有了!她爬到大石上,摘下一朵小红花。就是这个了,可消肿活血,头上肿个包,只要敷上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可生效。
忙了一、两个时辰,总算有收获,她正要爬下来,不经意抬头,赫然看见前方树林中出现人的身影,令她又惊又喜。
有人,就表示有屋子,有屋子就表示有吃的,有吃就有喝,有喝就有住,太好了!
事不宜迟,水灵儿急忙往那人的方向追去。
“喂!等等啊!”
前头的人听到后方有人呼喊,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到水灵儿跑到面前后,笑笑地问:“姑娘,你叫我?”
说话的女子,约莫十八岁左右,一身村姑打扮,后头还背着刚砍下的木柴。
“是啊是啊,是我叫你。这位大姊,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才正愁这偏僻的山野,找不到人家呢!”
“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有的有的,大姊,有人受伤了,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喔?那受伤的人在哪里?”
“在山脚下,有个山洞里。”
女子道:“这儿山林偏僻,入夜常有凶禽猛兽出没,若不嫌弃,不如到我的小屋里,会比山洞安全得多。”
“太好了,多谢大姊!”她正求之不得呢,人家都主动提出来了,她当然立刻点头答应。
“姑娘带路吧。”
“往这儿走。”水灵儿忙不迭在前头带路,心中不免庆幸遇到山野人家,如此一来,便不用住在山洞了。
她走在前头,所以没瞧见后头的村姑,一双好奇的目光正悄悄盯着她,细细从头打量到脚。
“对了,我叫水灵儿,还没请教大姊尊姓大名啊?”
“我叫紫萝。”
“紫萝大姊,你住的小屋很远吗?”
“不远,就在后面的山头而已。”
“太好了,今晚有床可睡了。”
“不只有床,那儿有吃有喝,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弄给你们。”
“太好了,紫萝大姊,你人真好。”
当然好啦,少主的吩咐,她哪敢不听啊?扮村姑,建小屋,张罗吃住和柴火+,少一样都不行,她还要自己这条小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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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小屋,是用木造的墙,干草铺的屋檐,朴质舒适,总之,相较起来,比山洞好太多了,有了遮风避雨的小屋,照料起来也变得容易。
水灵儿细心的照顾楚殷,每日她将采来的草药放在布里揉碎,药汁被布料吸收,发出淡淡的药草香,然后将布料折成一个小方块,轻轻覆在他背上的伤口。
他的伤口已开始结痂,脸色也好很多。
她喂他吃,喂他喝,日夜不离,虽然紫萝大姊为她准备了一间房,但她不放心,夜晚还是在他旁边打地铺,以方便照料他;而楚殷任由她为自己敷药,乖顺得不可思议,不沾染一丝邪气,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全看在旁人眼里。
屋外,不论是砍柴的、烧水的、拔野鸡毛的、或是洗菜的,有的贴在门边,有的巴在窗口,有的上屋顶,一个个从缝里睁着好奇的眼睛偷窥。
这些人,凸眼珠的凸眼珠,掉下巴的掉下巴,全都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们的少主挨在小姑娘身边,温顺得简直判若两人。
“水……”楚殷虚弱的开口。
“口渴了?好,你等着,我去向紫萝大姊要些水来。”
原本贴门窗或屋顶的那些人,霎时黑影交错飞跃,个个身轻如燕,不到眨眼的功夫,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砍柴的砍柴,煮汤的煮汤,拔鸡毛的拔鸡毛。
水灵儿走出来,问:“紫萝大姊,可否借个水喝?”
“在水缸里,旁边有碗瓢。”
“谢谢。”
水灵儿舀了一碗,道了声谢,便走回屋里,完全没注意到一双一双的视线偷偷跟着她,等她进了屋子,霎时又黑影交错,贴壁的贴壁,上屋顶的上屋顶,睁大眼睛继续瞧。
水灵儿小心的端着水碗,坐在床沿上。“喏,水来了。”
楚殷半敛着眼,仿佛行动不便的缓缓倾身,几乎有一半的身子倚靠在她的香肩上,张开嘴,让她伺候的喝着。
“慢慢喝,可别呛到了。”
“嗯。”
“啊,小心,都滴出来了。”水灵儿忙伸手帮他擦干下巴,小手碰着了他的脸,而他非但不忌讳,反而任由她这么做。
“……”四面八方暗藏的眼睛,依然保持在最圆的状态。
这些人,全是楚殷的奴仆,他们寻到这儿来,奉楚殷之命扮成村夫村姑。
在苗疆,他们住在苗城,负责服侍的少主,正是苗城楚家堡的大公子,楚殷。
苗族众多,他们几个服侍少主多年,知道少主虽然外表斯文俊美,性子却很冷,生性喜欢孤独,从不主动与人亲近。
如今,少主对一个汉族姑娘主动亲近,昨日还特地命令紫萝,召集大伙儿盖了这间小屋,还得备吃、备水、备柴,睡要有床,坐要有椅。
众人分工合作,一日便盖好这间小屋,整理得舒适宜人,然后依照紫萝传达少主的命令,大伙儿全扮成汉人,不能与他相认。
少主深受苗人敬仰,行事神秘,所下的命令一向含有深意,众人不敢违抗,全照做了。
只不过,大伙儿十分疑惑,少主虽受了伤,但还不至于虚弱到需要人家照扶的地步,众人这几日,看着少主和那姑娘之间的互动,越看越糊涂。
趁着那汉女照顾少主时,众人聚集在一块,窃窃私语。
“看到没?少主只要半坐起身,一定挨在那姑娘身上。”扮成老爹的石谦问道。
“看到了,刚才喝水时,还故意把水溢出来,让她伺候。”扮成儿子的铁三环,也是纳闷的表情。
“为什么少主对那姑娘如此特别?我不懂。”雄七更是一头雾水,他扮的是叔叔。
三人齐看向紫萝,紫萝也轮流看看三人,耸耸肩,正经答道:“这是少主的命令,少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在紫萝那儿得不到答案,三个男人又窃窃私语。
“少主来到中原,是要找那位段将军,怎会和这小姑娘有牵扯?”
“我也很纳闷,少主要咱们扮成汉人山野的村夫村妇,以防有人趁他受伤时来袭,这个我懂,但那小姑娘又是什么来历?”
“少主不要咱们照顾他的伤势,反而由那姑娘全权照料,这可奇了!”
三个男人,陷入苦思,一旁的紫萝则是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还需要想吗?当然是因为少主喜欢人家呀!但她不敢说,因为少主讨厌别人多舌。
“依我猜,这姑娘一定牵扯了什么重大内情,所以少主才会假装弱不禁风,故意缠着她。”
铁三环恍然大悟。“对呀,少主定是在秘密进行什么伟大的计划,否则依少主的性子,是不会这样的。”
雄七击掌道:“原来少主是用苦肉计,要让对方降低防心,嘿,连我都骗了,妙计!妙计!”
紫萝傻眼的瞪着他们三个男人。
亏他们还是苗城三大高手,武功不凡,原来对这种事一窍不通。
石谦、铁三环、雄七,皆是少主身边的重要手下,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偏都是不解风情的莽夫,加上平日对少主敬畏有加,所以把少主对那姑娘暧昧的举止,当成了是在进行什么伟大计划。
“这不叫苦肉计,而是美男计才对,少主连苗疆第一美女和北蛮玉香公主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会看上那小姑娘?必是另有隐情。”
“说得也是,难怪少主要亲近这位姑娘。咱们可不能坏了少主的大事,放精明点,有事没事,帮着少主一把。”
“对、对,咱们不但要帮少主的忙,还要多制造些机会给他。”
“为了完成少主伟大的计划,咱们大伙儿可要多帮少主亲近亲近那个姑娘。”
“这个简单,有我们三大高手在,还不容易搞定吗?”说着,三个男人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旁的紫萝听了禁不住汗颜,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到最后,她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好敷衍的说是,反正她也不敢多嘴少主的事,只是放在心上。
此时,屋里传来水灵儿的声音。“我去看看汤熬好了没有。”
一瞬间,黑影交错,个个又飞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劈柴的劈柴,拔鸡毛的拔鸡毛,洗菜的洗菜,忙碌得很。
“老伯伯,这汤可以喝了吗?”
“可以可以,来,我帮你舀一碗,去喂你家相公吧。”石谦热切地说。
“谢谢。”
“这是我的衣服,才刚买的,给你家相公换上吧。”说着,铁三环把一件干净的男衫塞到水灵儿手里,说是自己的,其实是特地准备给少主的。
雄七也附和道:“需要什么就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当自个儿家,千万不用客气哪!”
瞧他们脸上瞹昧的表情,水灵儿不是不明白,老伯他们以为她和楚殷是一对夫妻:这也难怪,为了照料方便,她都和楚殷共宿一房,无怪乎他们把她和楚殷当成是一对,但事实上,他们没有同床,她只是陪在旁边,晚上都在地上打地铺。
她心想,还是跟他们说清楚好了。
“老伯伯,大叔,紫萝大姊,我有事拜托你们。”
“请说请说,有什么忙,咱们一定帮到底。”
“请帮我好好照顾那位楚公子。”
“那当然那当然,不用你开口,咱们也……咦?帮你?你的意思是……”
“我明日就要离开了。”
大伙儿先是愣了下,然后突地异口同声道:“不行!”
她呆了呆,一脸纳闷。“为什么?”
“因为你不可以丢下你相公!”
“他不是我相公。”
“那你不能丢下你的心上人!”
“他也不是我的心上人。”
“那、那……如果你走了,他怎么办?”
“所以我才说要拜托你们啊。”
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激动?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些人一定是怕麻烦。
“你们放心好了,他的伤不碍事了,只是需要休养,不出半个月,他就会离开,我会留下些银子,就当你们供他吃住和照料的代价,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众人面面相觑,紫萝问:“这事姑娘告诉公子了吗?”
“千万别告诉他,若他晓得了,肯定不让我走。”她当然不会笨笨的老实说,如果邪王知道她要逃跑了,肯定拦着她。
既然他已无大碍,又有人照顾,她也算仁至义尽了,不趁着邪王尚未恢复体力前逃走,难道等他完全康复后再说后会有期吗?
“他就麻烦你们了,我已把每种草药的药性和使用方法写下了,只要按照上头写的帮他换药便行。”
石谦等人互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缓缓点头。
见他们同意了,水灵儿便转身回屋里去,这日子,也耽搁得够久了,师父、大师姊、段姊夫,还有药儿,一定都很担心她。
明日一早,她就离开这里,返回仙山去。
第七章
夜深入静,好梦正酣。
本该是熟睡的时刻,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痒难熬……
咦?心痒?她在心痒什么?睡觉睡觉!
朦胧之中,她辗转反侧,仿佛体内有一把火在烧着,令她脸红耳热,骚动难耐,似乎需要什么来安抚一下。
迷迷糊糊中,她从地铺爬起,钻进了某人的被窝里,而某人,诧异的盯着她,在黑暗中,依稀能见到那双俊眸里闪着灼亮的湛芒。
“这床你一个人占去不公平,总不能老叫我打地铺吧?”她语带不平,一双眼儿显得醉茫,但她自己不晓得。
对她突然的抗议,他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见他不反对,她就更加大胆的占去他半边床,带点儿耍赖,带点儿娇懒,一碰触到他的胸膛,不知怎地,她有点儿身不由己,想要更亲近他,而她,也真的做了。
一双玉手,隔着衣料触及那硬朗的胸膛时,禁不住好奇的上下抚摸,探索着男人的身子,跟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蓦地,一只大掌攫住她不安分的柔荑,紧紧握住,似是她的举止撩拨了某根危险的弦,绷得很紧。
抬起的美眸,水汪汪的睇他,窗缝透进的月光,照出她的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