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大汉被他的话震住。
另一名大汉抹了抹眼皮上的血渍后,指着白幔斥道:「那你快点杀了猎物──呃!」牛目忽然暴睁,傻了。
「怎么?你在看什么?」东方及看到对方见鬼似的神情,疑惑地把怀中的白幔转向自己,这一看,眉心也蹙起。
白幔的白色袍子因为沾了水,全都紧贴在身体上,呈现出像是女性胴体的身形来,这分明是姑娘家才会有的婀娜体态,无怪乎男子会看傻了眼。
「你惨了!你忘了垫布料掩饰身段,引人遐想的胴体掩盖不住了。」东方及低首,在白幔耳畔轻道。
这话,震醒了白幔。
白幔低头一看,立即惨叫。「糟糕!」哇,他「原形毕露」了!
「来不及遮掩了,我都看见了。」东方及坏坏一笑。
白幔还是慌忙地用双手掩住胸脯的位置,强作镇定,回道:「什么来不及遮掩?什么引人遐想?你在乱说什么?你能看清楚什么?少吓我!」装傻、装蒜、装不知道,冀望能骗过他的眼睛。
「我都看见了。」东方及坏坏地笑。
白幔的脸颊红透了,却又不能出手打他,因为他要护身呀!
「你……你怎么还不下手?你不是要杀白幔,怎么还不动手?」搞不清楚状况的大汉们忍痛爬起,执意要眼前的紫衣人动手。
其中一个等不及,捡起掉落的剑,直接冲上去。「我们自己来!」
「我不是说了,白幔是属于我的猎物。」东方及一个旋踢,把来人踢飞回同伴身上,阻止他们靠近。
「啊──」数名大汉全撞成一团,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后,脸色皆难看至极。
「你还在发什么愣啊!」甲大汉重重敲了下一直死盯着白幔瞧的丁大汉,他从刚才就傻到现在,像被巫术给定住似的。
丁大汉缓缓回神,叫道:「白幔他……他……」
「我怎样?」白幔下意识地缩进东方及怀里,不过仍然回首恶狠狠地瞪住丁大汉,警告道:「你若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好嚣张!」大汉们火大,又要群起围攻。
「嚣张的人是谁?敢对未来的盟主如此放肆,割舌头只是小刑罚而已!」白幔仍大吼。
众人怒不可遏,喝道:「去死!」刀剑又齐飞。
东方及搂住他施展轻功,跃离刀剑外。
「哪里逃!」
「够了,要争输赢到武林大会再做解决。」东方及不耐烦了,这些武林人士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不想伤害他们,而且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众人住了手,几次对打,已认知到紫衣人的武功高强,他们根本就无法靠近白幔,若再对峙下去,也讨不了便宜。
「好,我们上武林大会再算总帐!」胖大汉衡量得失后,不再坚持要在此刻定生死,示意同伴,暂时先走。
「胆小鬼!」白幔却对着他们大扮鬼脸,还叫嚣道:「你们就上天山恭迎我吧,哼!」一回首,与东方及对上。
他的深眸一瞬也不瞬。
白幔的表情愈来愈窘迫,他想起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曾放话一旦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就要围剿东方及,可此时此景……
是谁被谁围剿了?
「你……你还看?你是在看什么?」白幔一回魂,立即羞赧地嚷道。
「看你怎么治我的罪行啊?」他悠悠回道。
「你果然记得我说过的话。」
「当然记得,你说要治我罪,可是惨遭围剿的却是你。」
白幔连忙反驳,道:「你别耻笑我,武林大会又还没开始,盟主宝座落于谁手还是未知数,而本公子现在只是不小心遇险,你也只是不小心救到我而已,千万别以为你就是神祇!」
「都是不小心的?」他悠悠笑道:「你跟洪翼浩浩荡荡地闯天山抢盟主位,一路却惨遭围攻,节节败退,甚至还出现伤亡,眼看已『全军覆没』,但唯独你被保住,你不觉有蹊跷,不觉有人暗中相助吗?」原本以为白幔经历了武林凶恶后,会打退堂鼓,岂知他却打死不退。
白幔愣了下,言下之意是他在暗中协助?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总是能在凶险中脱困……
东方及的目光往下移,停在白幔的前襟处,白幔的衣袍前襟因为闪躲逃窜而凌乱松开,露出雪白的肌肤,甚至还有一点点白色布条露出……白色布条?为何会有布条缠束他的身子?而且还是束缚住胸部这么敏感的部位……
白幔一心想掩饰被救的窘迫,趾高气扬地叫嚣道:「原来你偷偷跟着本公子,还出手帮我,这样说来,你也清楚武林人士急欲铲除我的原因是害怕我抢走盟主宝座,所以才想要在中途把我杀掉,好消除阻碍喽!」他笑了笑,再道:「这么吧,我算你保护未来盟主有功,我就把前怨勾销,不罚你了。」
东方及又把视线移到他脸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被围剿的原因吗?」
「我清楚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原由?」
东方及闭了闭眼,这位小白公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武林大忌。「是迷魂香。你使用了武林禁忌迷魂香,迷魂香让你成为武林公敌,没想到你还浑然不觉,继续往危险里钻。」
「有这种事?」白幔眨了眨双眼,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你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楚,还想当盟主?」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肇祸于他在客栈使迷魂香一事,虽然大部分的中毒者在清醒后根本就忘掉了此事,但其中却有两名武林高手仍残存有片段记忆,于是乎,消息就传开了。
白幔依旧逞强,说道:「我当然可以当盟主!迷魂香是我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到的绝妙好计,只要我能抵达武林大会,迷魂香一使,所有人都将拜服于我,宝座手到擒来,我没道理放弃。」他大哥与苗疆人认识,因此有管道可以取得一些奇特的药物,他只是加以利用而已。
「天真又疯狂的想法证明了『你』不适合在武林上生存,而莽撞无知更证明了『你』终究只是个异想天开的小姑娘。」东方及不再跟她绕圈,况且他得行动了。
「小姑娘?!」白幔宛遭雷劈,傻在当下。「什、什么小姑娘?!谁是小姑娘?小姑娘在哪里?」
东方及瞳仁一回,直视她的前襟处。
白幔循着他的视线向下一望──
她一直觉得胸口处凉凉冷冷的,却没发现原来白色衣袍的前襟已敞露开来,而里头的单衣也在翻滚追逐间破裂,束胸的布条早就外露!
「哇!」白幔又摀住胸口处,挡住雪白肌肤继续外露。
「来不及遮掩了,在下又看见了。」他绽露笑颜。
「你看见……看见又怎样?本公子只是肌肤比一般男子白皙些罢了──啊!」白幔挡在胸前的双手被抓开。
东方及凝视着她惊吓的脸庞,道:「只有白皙而已?」
「是……是啊……」
「我摸摸看。」
「什么?!你怎么能摸?」白幔惊叫,想挡住他的手,然而她的皓腕却被他紧紧箝制住,根本抽不出来。
「……滑嫩细致呀……」东方及右手食指点上她胸前玉肤,又滑抚过。「这么柔软的肌肤、这么滑嫩的触感,哪个男子可以拥有这种体态?别告诉我『你』是个太监。」
白幔全身颤栗,整个人都快炸开来了,唇瓣张又合、闭又启,却是挤不出话来。
「还有,妳胸口缠着的布条是要『掩盖』什么呢?」东方及兴味十足地逼问,他的怀疑总是需要实物来印证,此时此景正是绝佳机会。
「我……我受伤……我受伤了……我上药,所以用布条缠住伤口,以免露出恶化了……」白幔继续做最后挣扎。
「喔~~原来是受伤啊!但胸口受伤居然还可以行动自如地强抢盟主位,真是厉害呢!可否将布条拆解下来,让我瞧瞧妳是抹了什么神奇药水助妳神功盖世呢?」东方及以食指勾住布条,预备扯掉。
「住手!」白皙玉肤下的青筋跳动,她快厥过去了。
「怕什么?妳若不是小姑娘,与我同为男人,何必扭捏,不让人看胸部?」
「不准!总之就是不准你看我的伤口!」
「妳在怕什么?」他俊容欺近白幔,深邃眸子直视他,散发出尖锐的压迫感。
白幔满脸通红,呼息急促。「……我不是怕……我是……是……」
「是什么?」东方及指尖一挑,布条裂开来,松了。
「啊──」白幔惨叫,双手挣扎而出,紧紧按住布条以防掉落。「你太放肆了!仗着武功高强,随便碰触我的身子,你该死!」
「男人的身子不能碰吗?」
「不能碰!我是……我是……」
「是什么?」
「是……是……」她支吾着,觉得快疯掉了。
「妳是姑娘家。」东方及替她回答。
「……」
「妳终究是女子,所以袒胸露背之事还是做不出来,就不必再否认了。」东方及的磁音沈了。
白幔愣了,心儿怦怦乱跳,沈默许久许久后,心绪才慢慢稳定了点。「你对我的姑娘家身分毫不惊讶。」白幔不再与他争辩,她清楚已经瞒不过他了,倒是对他的镇定感到好奇。
「妳我第一次见面时,我便有所觉了。」东方及回道。
「怎么可能?我隐藏了那么多年,除了少数几位亲信家人外,没人知道我是女儿身,就连老是盯着我的京城百姓也不曾怀疑我是女子,你依据什么来识穿我?」
「妳的男子打扮是很成功,再加上蛮横、狂妄、自以为是的性格,完全迥异于一般女子的作为,的确成功压下了猜疑,让京城百姓不敢亲近妳,即便有人觉得妳偏女相,还是不敢怀疑妳、调查妳,深怕被妳知晓后,要被妳踹到地狱里头去。」东方及正是因为她惊世骇俗的思考方式,比男人还疯狂的行径,才会「黏」住她。
「偏偏没有骗到你。」白幔气自己没骗过他。
东方及扬眉,再道:「我碰过妳的身子,就算妳曾故意掩饰,但自然散发的女性馨香还是极好辨认。」
闻言,白幔指着他的鼻尖斥道:「你果然是头色狼!摸我身子、闻我气味,就能知我性别,你还真是采花的个中老手呢!」
东方及趁她松手,食指指腹又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啊!」白幔颤栗,又退了好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走吧。」东方及收起玩心,不再作弄她,正事该办了。
「去哪儿?你要陪同我一起到天山参加武林大会吗?」白幔满脸期待。
「妳是得跟我走,但不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相反地,妳不可以踏进武林大会一步,妳的天山行到此为止。」
「为什么?」
「为了要保住妳性命。」
「保住我性命?」她摇首。「我不懂,你只要随我上天山,助我夺取宝座,我的性命就保住了,所以你该做的,是随同我前去大会,助我拿下盟主位才是啊!」白幔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欲说服他协助。
「妳就别再跟我作对了,和我走,性命才能留下。」东方及忽地欺上前,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啥?」白幔呆掉。
东方及趁她傻眼之际,抱起她,迅速进入马车,缰绳一拉,往山下狂奔而去。
第四章
东方及亲了她的额头……他亲了她的额头……他亲她的额头!
哇!哇!哇~~
就是这暖暖又温柔的一啄,掀起了滔天波澜,心窝被烙下了强烈印记,让她晕呼呼的。
所以她犯傻了,所以她没有任何抵抗就被东方及牵着离开,所以她忘记追问东方及带她离开的目的,结果……
「你说你要做什么?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白幔原本清脆的嗓音倏变沈哑,而且充满着不可置信。不会吧,她掉进东方及的陷阱中了?
东方及柔声且坚定地再重达一次,道:「我要麻烦妳逼令兄白戏墙不再干涉皇帝决定三王的事务,请妳告知令兄适可而止。」
白幔傻了。「原来你跟在我身后、原来你出手救我性命,目的就是要怂恿我去影响我大哥的计划。」此时此刻,她终于懂得东方及「黏」在她身边的原因了,他果然是有目的的!
心沈下。
她领悟得太慢太慢了,结果变成人质,她成了威胁白戏墙的人质!
东方及似乎知道她争夺盟主之位是为了替大哥构筑更强的靠山,也因此才会一再地逼她打消争夺武林盟主的念头,为的就是阻止大哥拥有雄厚的实力。
而她,还一直傻呼呼的,没注意东方及的恶劣手段,甚至还把他当成救命恩人看待!
「东方及,你好龌龊,居然设陷阱让我跳!你好可恶!我变成大哥的累赘了……」白幔全身发颤。
「我有设陷阱吗?」东方及摇首,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在阻止妳,我不断不断地阻止妳介入武林盟主之争,是妳傻傻的不听,才逼得我使出非常手段,这样也要怪我?」
「如果我早知道你要利用我来威胁大哥,我岂会让你靠近我,又岂会乖乖被你挟持住?」她就是没有防备他,才会让他「制住」。
「这不是挟持,我只是『借用』妳。况且,我是在救你们兄妹俩的性命。妳的兄长白戏墙虽为皇帝倚重的心腹,但挟着威势不断戕害忠良,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为避免全然失控,妳我应该一起阻止他继续犯错才对。」
「胡说八道!我大哥是辅弼皇帝的良臣,哪会戕害忠良?」她气急败坏,无法忍受有人批评大哥。
「白戏墙在朝廷里翻云覆雨,甚至还阻止真正的王者龙壑坐上『忠勇王』的宝座,他已闹到这种程度,妳说该不该处理?」
白幔闻言,冷冷一笑。「原来你是在为『日月寨』寨主龙壑抱不平呀!看来你也不过尔尔,收了盗匪头子的好处,利令智昏,就攻击我大哥!」
东方及扬眉,这丫头简直不讲理之至,不过他早料到她的反应,极端之人得用极端之法才能收到效果,也因此他才直接「制住」她,这样才好处理事务。
把她控制在身畔好处多多,一来阻止她上天山捣乱,然后死于非命,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已成武林公敌的她一旦被围剿,他无法保证她平安。再则,看白幔如此护卫白戏墙,血缘亲情必然浓烈,用白幔来威胁白戏墙的成效颇能期待。
「你是个奸诈小人!」白幔再度斥骂他。
「随妳说,不过我所做所为全是为了妳好,妳以后会感激我的。」白幔这么有趣,若任由她死于非命,太可惜了。
「放屁!」白幔爆粗话。
「呵……」东方及笑着,一点儿都不在意女子口出秽语。正是因为白幔迥异于一般女子,才会惹得他心思晃晃,她太令他震撼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