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念书,纯粹是兴趣,可能念不出什么成果来,这样也没关系吗?”
“成果是指什么?”
“呃,比如成为油画大师,或走设计路线,我以前的同学很多都在不同领域有成就了——”
纪泽惟摇摇头。“不要跟别人比较,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得到满足或自我证明,就是成果。”
她笑了,他简单一句话,就给了她最有力的支持与信心,越与他相处,越发现他独到的见识与气度,这些年他成长了,她却仍狭隘地当他是当年憨憨的大男孩,真是小觑了他。
“可是我念研究所的话,大概会很忙,就没时间用这些招待券了。”她从背包翻出那一大迭手制招待券。
“这不急,又不会过期。而且我建议你锻炼好体力再来,可以玩得更尽兴。”她的体力实在差得超乎预期。
“可是——咦,这张是什么?”她突然发现一张特殊黑卡,整张黑抹抹,白字写着“神秘套房,N日N夜游”。
“呃,那……没什么。”糟,一时好玩写的,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
“神秘套房是什么?在里面连住N日N夜,有什么好玩的吗?”她兴致勃勃,翻到卡片背面。“附赠……猛男一名?”
他喷笑。“呃,你看看就好,不必当真。”
“附赠什么猛男……”毛秀忻猛然领悟,猛男还能是谁?她白了丈夫一眼。“在神秘套房住N日N夜,还附赠猛男,这是伤风败俗的色情招待券对不对?”
他直笑。“我可没说N日N夜里面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她啧啧道:“还自称猛男,纪先生,你好意思呀?N日N夜,你有那种体力吗?”
纪泽惟懒洋洋地笑,眸底精光闪烁。“你最好不要小看我,纪太太。”
“偏要小看你,怎样?”她勾笑,那抹弧度,似挑衅也似挑逗。
他眸色一黯,将她拉进怀里,大手扣住她腰后,搜寻她的唇。
她却挣扎。“不行啦,小孩在旁边……”她往旁边一瞧,赫然见白唯茉正盯着他们瞧,两人霎时尴尬地分开。
白唯茉忽道:“有蝴蝶!”小手指着另一侧。
四双眼睛一齐望去,看见一朵粉蝶翩翩飞近,停在背包上,离毛秀忻只有半公尺。
她屏息,不敢惊动这美丽的小生物,它纯白的双翅被日光映透,泛着金色光辉,忽然振翅飞起,停在她手上。
两个小孩惊叹,她连忙摇头要他们小声些,一手猛拉丈夫,用眼神告诉他:你看!好神奇!它停在我手上!
纪泽惟微笑,看妻子惊喜得像个小孩。她瞧着蝴蝶,他眼里只有她。
这附近没有花,蝴蝶怎会飞来呢?也许是被他们的甜蜜气氛误引来吧?
不知受了什么引诱,蝴蝶又翩翩飞去了。毛秀忻失望叹息,对丈夫道:“它好美啊,是不是?”
在他眼中,最美丽的是她……
不理会孩子在旁,他倾身给她一个热情的吻。
下山时,他带他们去拜访一处山泉,泉水清冽甘甜,他在泉水边煮茶,吃着带来的饼干点心,远离尘嚣的幽静,让毛秀忻几乎不想下山了。
正当纪泽惟带着两个孩子去寻找松鼠的窝,她留在泉水边,慵懒享受山林间的芬多精时,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是丈夫的手机,搁在她身边的岩石上,叮叮作响。
她瞧了手机一眼,屏幕上显示来电者是谢棋雅。她接起,才说了个“喂”字,对方就挂断了。
她把手机放下,没两分钟它又响了,依然是谢棋雅。她再拿起来接听,同样只问了声“喂”,对方又挂线。
她纳闷,为何谢棋雅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断?纪泽惟不在,她这个妻子代接丈夫手机也没什么不对,有什么要紧事也可以让她转达,为什么非得找她丈夫才能说?
只隔了几秒,铃声第三度响起,依然是谢棋雅来电。
她接起。“是棋雅吗?怎么一直打来又挂断?是不是要找泽惟?你等一下,我马上帮你叫他,还是你要跟我说,我帮你转达?”哩啪啦飙一串话,对方总该听到了吧?总该说点什么回应吧?如果再挂断,这么刻意回避她,就有问题……
“秀忻姊,对不起,我是临时有事想找老板,打通了才想到他有交代,今天没重要的事不要找他,没想到刚挂断就听到你的声音,我赶快打第二通,结果断讯了……”谢棋雅的声音模糊不清。
“嗯,大概是山区收讯不好。”只是这样吗?“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我帮你说吧?”
“不必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说好了。你们现在还在山上吗?好不好玩?”
“还不错,我们等等就要回农场了。”
“是喔?老板对你真好,你一来,他马上放下手边的事陪你,他真的是个好先生,小瑞也好可爱,你的家庭真的很幸福美满,我好羡慕你……”
“棋雅,你在哭吗?”虽然收讯不良,但谢棋雅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鼻音,像是哭过。
“咦?没有啊?”她听起来有些慌张。“好啦,我不打扰你们,等晚点你们回来,我再找老板说,掰。”
“等等——”她又挂断了。
毛秀忻瞪着手机,心中疑云重重。谢棋雅这么十万火急地打来,显然有急事,却语焉不详,唠唠叨叨地说羡慕她的家庭……
她越想越不对劲。
究竟是什么事,只能对她丈夫说?小妮子平日和她亲亲热热,若真把她当成亲爱的秀忻姊,有事为什么不能告诉她?莫非,她的热情,只是伪装?
仔细回想,婆婆警告过她,谢棋雅和丈夫太亲密,她也曾从电话中听到他们互动热络,谢棋雅很熟悉农场小屋里的摆设,出入自如,白瑷琳也曾以自身经验警告她……
她还在想,纪泽惟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她道:“棋雅刚刚打来找你。”
他讶异。“她打来找我?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你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观察丈夫,他脸色坦然,毫不心虚。
“我不知道啊?”他思索着。“嗯,也许是厨房出了问题,但是厨房有黄叔坐镇,再不然有哥在,都可以先找他们。我打回去问看看。”
毛秀忻将手机给他,看他拨号码,然后摇摇头。“她好像关机了。”他又改拨回农场。“喂,哥,是我,棋雅在吗……没事,她刚打来找我,好像有重要的事,你看到她的话,问她一声。”
他收线,耸耸肩。“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吧!棋雅求好心切,有时候碰到一点小问题反应就很大,哥会处理的。”
“你真的不知道棋雅为什么找你?”
他莫名其妙。“当然,我人在这里,怎么会知道农场的事?”
倘若他和谢棋雅真有暧昧,他应该立刻想办法掩饰,以免她起疑,但他像是和她同样一头雾水。
他细心地送她招待券当礼物、陪她和孩子出游,他的快乐不像作假,若他有外遇,还在她面前扮演好丈夫与好父亲,他就是太厉害的双面人……
不,他最不会的就是对她说谎。
毛秀忻内心的疑虑一个又一个,一会儿相信丈夫清白,一会儿觉得一切都可疑,最教她纳闷的是,谢棋雅要说而说不出口的,究竟是什么事?
第7章(1)
一家人在傍晚回到农场。纪泽惟事先叫人准备好花瓣,打算洒在床上,不过可能是山上收讯差,员工听错了,送来的是——
“这些绣球花要干么的?”毛秀忻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箩筐一箩筐的绣球花堆在客厅里。
“……”纪泽惟无言。他也很想知道员工怎会送绣球花来,他要一颗一颗的绣球花干么?放在床上滚来滚去吗?
他只好放弃花瓣满床的浪漫计划。“你先去洗个澡,我做晚餐。”
他下厨做饭,都是些家常菜,儿子跟着帮忙。然后他去庭院摘玫瑰,插在瓶中,布置餐桌,白唯茉跟着他给建议,挑选最大最美的玫瑰。他将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插在小女孩耳畔,她笑了,娇憨笑颜也甜丽似玫瑰。
他开玩笑问:“茉茉,你天天来找小瑞玩,是不是喜欢他?以后要不要嫁给他?”他喜欢这活泼的小女孩,倘若他和妻子有个女儿,一定也像她一样可爱。
“好啊!”白唯茉笑得灿烂,露出一口细白贝齿。
纪修瑞却撇嘴。“我才不要。”
白唯茉问:“为什么不要?”
“你太小了,我不喜欢比我小的。”都要他照顾,很麻烦。
“我会长大呀!”
“你会长大,我也会长大,等我长大了,你还是比我小,我不要。”
白唯茉想了想。“那你先不要长大,等我长大,跟你一样大,然后我们一起长大……”
“我干么要等你?”
纪泽惟听着童言童语,莞尔,一大两小谈谈笑笑,完成一顿温馨晚餐,他还点了蜡烛,更添浪漫,但迟迟等不到女主人下楼。
他上楼去,一进房就见爱妻手里拽着换洗衣物,趴在床上睡着了。
“毛毛?”他连唤几声,她不醒,睡得很沉,看来登山让她累坏了。
浪漫晚餐只好也作罢。他替她盖好毯子,下楼陪两个孩子吃饭,饭后又再上楼,她依然熟睡,他正打算帮她换睡衣,忽然想起她爱干净,平日再累也坚持洗过澡才上床睡觉。既然她昏睡不醒,他至少帮她擦洗一下吧,往日他喝到不省人事,她不也每次都把他洗得干干净净,让他舒舒服服地在床上醒来?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抱着妻子进浴室,放了一缸温水,解开她衣物,当她柔润的胸脯展现在他眼前,他又感到欲望蠢动。
纪泽惟深吸口气,漠视它,继续脱下她的腰带、长裤,当她曼妙娇躯彻底赤裸,他无法将视线从她移开,感觉自己身体绷紧,血液沸热,心脏因欲望而急躁鼓动。
他想起他曾如何爱抚她每一寸洁白肌肤,每一处性感曲线,他熟记她每一处敏感部位,他知道如何使她狂热哀求,哀求要或者不要,使她热情绽放,让她因极度的快乐而哭泣……
有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唤醒妻子,和她疯狂做爱,他有办法让她立刻清醒,他幻想着和她结合,与她放纵整晚,一起耗尽体力,让他寂寞数月的身体得到解放,再一起满足地相拥入睡……但她够累了,他不能为了满足自己而害她明天下不了床,于是他痛苦地忍耐,逼自己无视她凹凸有致的娇躯,将她放入浴缸,尽快替她洗个澡。
但他无法不感觉到他碰触的娇躯有多柔软,每回碰到她肌肤都像触电,他几乎无法克制爱抚她的渴望,只好在心里猛背九九表。
她曾蒙眬地醒来数次,愣愣看他,他每次都希望她是真的醒了——也许他辛苦的压抑就能立刻得到释放,但她眼光呆滞,显然是半梦半醒,于是他只柔声道:“你睡吧,我马上帮你洗好,等一下你就可以在床上好好睡了。”
于是她又睡去,留他继续当伺候她的苦命男仆。
沐浴过的她更是致命诱惑,柔腻温软,散发湿润香气,抱她上床又是一番和欲望的辛苦对抗,他迅速替她穿好睡衣,擦干长发,盖上毯子,然后下楼开冰箱,给口干舌燥的自己灌一大杯冰水。
喝冰水时,他一面打电话给谢棋雅。她手机依然没开,宿舍也无人接听,他改打给堂哥,堂哥下山去找朋友了,说谢棋雅后来并没有联络他。
怪了,既然下午那么急着找他,怎么之后又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没多想,安顿两个孩子上床睡觉,之后回书房处理一些琐事,回复几封信件。此时毛母和毛治平才回来,两人已在农场餐厅用过晚餐。
母子俩看来心情不错,他将整理好的几份职缺数据交给毛治平,让他参考选择,他欣然感谢。毛母听儿子放弃原先的工作,宁愿选择职位更低的,脸色稍沉,但没有反对。
然后纪泽惟才回到房里,换上睡衣,躺在妻子身边,瞧着她睡颜。她睡得真香甜,浑然不觉他这晚受了多少折腾。
他伸臂,将她揽入怀抱。她呓语了声,主动偎近他,脸颊贴在他肩上。
身体的渴望又来咬啮他,但感觉她在怀里轻轻呼吸,嗅着她身上淡淡馨香,不需更多激情,心灵已经餍足。
他轻轻亲吻她,鼻尖蹭着她的,相拥着,沉沉睡去。
毛秀忻直睡到凌晨才醒来。
她摸索床头,按开壁灯,一盏晕黄温柔吐亮。她眯眸,看见丈夫睡在身畔,床头电子钟指示着凌晨四点。
她感觉身体酸疼,有点饿,有点渴,见床头桌上有杯茶,便拿来一口气喝光。
记得她和丈夫跟两个孩子出门玩,下午回来时她累极了,想小睡一下,之后的事就没印象了。
她好像没换睡衣吧?但毛秀忻闻闻自己,没有汗臭,皮肤干爽,长发松软,她何时洗了澡?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躺在浴缸里,丈夫温柔地对她说话……难道,是他帮她沐浴?
她瞧向纪泽惟,他穿薄汗衫和短裤,睡得好沉。结婚这么久,除非亲热,他还是不太会在她面前完全赤裸,更衣也是速脱速穿。
她一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脱掉他汗衫,然后摇醒他。“泽惟?”当她碰到他结实胸肌,还不客气地用力摸一把。
他醒来,惺忪地睁眼,一看自己没穿衣服,反射动作地扯毯子来遮,裹着另一半毯子的她被这股力道一拉,咚地摔下床。
“毛毛?”他吓一跳,连忙把她捞上床。
毛秀忻哈哈笑。“我没事。你衣服是我脱的啦!”
难怪,他松口气,拿回衣服穿上。看她笑盈盈,眼眸闪亮,他问:“睡得好吗?”
她点头。“你是不是帮我洗过澡?”
“嗯,你睡着了,叫不醒,我想你不喜欢身上黏腻腻的就睡,所以抱你去浴室洗过。”
“真的是你……”她感动,在自己疲累不堪时,被心爱的人仔细照料,还有什么比这更窝心?
“不然还有谁?”纪泽惟微笑,瞧了床头钟一眼,关掉灯,搂她躺下来。“天还没亮,再睡一下。”
“嗯……”当他身躯从背后贴上她,她呼吸一窒,感到他腰下的“异状”抵着她臀后。这是男人清晨的生理反应,不过今晨的反应似乎比平常……激烈得多。
“不是说要去看日出?”
“还是算了,我怕你太累,现在时间也太迟了。晚点我带你去附近的茶园,主人是一位老先生,他跟我交情不错,我们去找他喝茶。睡吧。”他抱紧妻子,嗅着她发香,满足地又要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