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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力大小姐 page 9 作者:井上青

  “拜托我?”拜她爹地所赐,她虽不会讲台语,但还听得懂。

  “帮我打电话给我儿子,跟他讲我的机车没油,叫他拿油上来。”

  “好,我帮你打……”看到手机座上空空的,她这才发现急匆匆出门忘了拿手机了。“阿伯,歹势,我没带手机出来。”

  “没手机,啊无你载我回家。”老农豪爽的把机车往路边一丢,大刺刺的要上车,看见座位上摆了一个大锅子,好奇的问:“啊这一锅是什么?”

  重点不是在那一锅是什么好不好!她有答应要载他吗?

  “可是,阿伯,我……”对于老农夫自作主张,自行决定要她送他回家,夏瑞希一整个傻眼。“我等一下回到家,呃,我老板他家,再帮你打电话好不好?”

  不是她没爱心,而她不确定这个老阿伯是不是坏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谁能给她保证?再者,她一定会帮他打电话,只要他儿子送油上来,阿伯就能顺利下山回家。

  最重要的是,她急着要送这锅汤给霍天隽喝,已过中午,也不知他吃中餐了没,而且她也想赶快见到他,多延一分钟,思念就多一分。

  “你头家?哪?”

  她跟阿伯说了霍天隽的名字,和他的白色小屋,告诉他,那儿就是她要去的老板的家。

  “嘿丢阿雄他家!天隽就是阿雄他儿子……”提到霍天隽,老农夫火气又上来,哇啦啦嚷了一长串。

  她听了方知阿伯把她说的“老板”当成“头家”,误以为她是霍天隽的老婆,骂了一长串无非是责怪霍天隽他父亲娶媳妇,没邀请他去喝喜酒。

  这误会可大了!“阿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老板”,不是……”

  “嘿阿雄他儿子真害?娶了老婆还像小孩子,看到人都不会打招呼,脚踏车骑着一直去,也不会看我机车骑得顺不顺……”

  脚踏车骑着一直去?他下山了?

  打断了老农夫极可能永无止境的嚷骂,问明白霍天隽大约在半个多钟头前骑脚踏车下山,她猜,可能山上断粮,他下山补货去了。

  他骑脚踏车能载回多少东西?她知道他会去哪家商店补货,她还是掉头去支援他,顺便给他一个……惊喜?不知他见到她,会不会感到惊喜,抑或是摆脸色给她看?又或者完全无动于衷?

  不管,她要去找他!这个念头令她兴奋,她好期待他在商店买东西时,突然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阿伯,上车。”她把那一锅养生菇汤放到后面。反正要下山,就顺路载阿伯回家,顺便当霍天隽的“公关”帮他做人情,免得阿伯一辈子都记恨他没跟他打招呼,害他一个人在山上牵机车没人帮忙真可怜。

  “天隽娶到你真有福气,人美,心地又善良……”

  微微一笑。看吧,她的公关能力超强,前一刻阿伯还气腾腾地骂天骂地,她一请他坐上车,他马上眉开眼笑的赞声连连……

  不过,让阿伯误会她是霍天隽的妻子,这样好吗?要不要解释?

  算了,假装不知道有这件事。再说,她不就是以“妻子”的身分拯救被阿伯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他,如果她说她不是霍天隽的妻子,那他极可能“万劫不复”。

  他的妻子……想到自己正扮演这个角色,她的心头,莫名甜滋滋地。

  天色渐渐黑了,霍天隽在白色木栈道上来来回回,不下上百趟,原先还觉得玩这“游戏”挺有趣的大宝二宝,陪他走了几趟,直到发现主人没有停歇的迹象,感到无趣也累了,便自动回狗屋睡觉,不再奉陪。

  眺望远方的路,迟迟不见红色跑车,他的心很慌,也添上一股失落。

  走累了,坐在白色木栈道上,两手攀住脚背,头垂在两脚间,落莫的心情随夜的黑幕一同升起。

  中午过后他骑脚踏车下山,原本是要先往商店采买食材,怎知脚踏车一路骑到山下的站牌,想去找她的念头大过爱护他阿爸的古董铁马,心一横,把铁马丢在站牌旁,转搭两班公车,凭着她和他提过的“住家资料”来到她家附近。

  她家不难找,只是他徒步走了好长一段路,途中遇到一位开小货车载满鱼肉菜类的小贩,一问之下方知那位“小贩”正是夏家的掌厨,“小贩”也不遑多让,把穿着背心短裤外加人字拖的他,当成是要去夏家应征园丁,彼此看走眼一回,谁也不欠谁。

  没多解释,园丁就园丁,他正好可搭顺风车进入夏家。

  厨师直接载他到厨房,未让他有表达来意的机会,一碗鲜红如血的汤凑至他眼前,只见厨师笑咧着嘴,“小子,你真有口福,今天是我第一次煮甜菜根鸡肉汤,你是夏家人宅第一个喝的人,不用客气,尽管喝。”

  霍天隽狐疑的看了厨师一眼,为了能尽快见到她,毫不犹豫的大口喝光那碗鲜血……甜菜根汤。

  见他喝完,厨师一脸感动涕零,只差没双手合十给他一拜。他在巴黎暍过甜菜汁,对血红的液体倒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厨师的举动很怪。

  后来,厨师才告诉他,没有人愿意品尝这对人体有益的甜菜根汤,大伙儿见到鲜红血汤,全敬谢不敏,原本他想请小姐尝一尝,若是小姐觉得好喝,他才有胆端给夫人喝,至于钟爱焢肉饭的老爷就不必了,他向来不尝新菜,给他古早味的食物才能对他的味。

  “可是小姐吃完中餐,抱着一锅养生菇汤,开着车就出门了。”

  “夏瑞希……小姐,出门?去哪里?”

  “小姐没说,不过大伙儿猜,她可能又去找那个霍……霍霍霍霍什么的!!”

  大厨一时想不起来,口吃半天,一旁年轻的二厨窃笑的插嘴,“霍元甲啦!”

  “对啦,霍元甲。”听到窃笑声,大厨方知被耍。“霍你的头啦!还笑,快点把车上的菜搬进来,该冰的冰,该洗的洗一洗。”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霍……霍天……”

  “霍天隽。”

  “对啦,原来你也知道那个人,你是不是也看过杂志了?”

  大厨说,原先他们都不知道老爷好几天不吃焢肉饭的原因是啥,后来不知哪个佣人拿来一本杂志流传,大伙儿终于知道老爷气呼呼的原因了。

  确定她真的不在家,极可能回山上,霍天隽急得想离开,大厨却拉住他献殷勤。“小子,如果你应征园丁不成,就来厨房帮忙,厨房的事我说了算,我可以马上雇用你。”

  他看出大厨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人当试吃新菜的白老鼠。

  “大厨师,你的厨艺真的很好,改天有空我再登门请教,现在,我要走了。”

  “你不是要应征园丁?往里边走才对,你怎么往大门方向走……喂,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说情去。”

  他顿住脚步,回头,“我叫霍天隽。”

  “我是在问你的名字,你告诉我“霍天隽”做啥……”

  听出大厨的尾音虚了,想必他终于了解愿意试喝新汤的白老鼠是何人物,他应该很后悔请他喝汤,可能内心正惊惧着,害怕夏老爷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夏家,从此,连焢肉饭都不让他煮了。

  没时间安抚大厨,霍天隽一心只想冲回山上看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转搭回程车至站牌处,阿爸的古董铁马依旧在原地守候他,老旧的脚踏车想必小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卖力骑回山上,可惜,回到家,却不见她。

  他打她手机找她,手机关机中,十分钟前打到夏家,佣人说她不在。佣人不知他是谁,不可能骗他,所以她真的不在家。

  照大厨所言,她应该是回到这儿没错,可他在屋里绕了一圈,也进她房里去看,东西部没动过,不像有回来过的样子。

  抱着一锅养生菇汤的她,会去哪里?

  几个想法窜进脑袋,他地心口一惊。

  她会不会是在半路翻车?还是被莫名其妙跑到山上来的土匪劫财劫色?更糟的是,万一遇到躲藏上山、凶狠无比的通缉犯,给她一枪毙命……

  倒抽了好大一口气,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到这些可能?不行,他得去找她,就算翻遍整座山,也要找到她!

  拎了手电筒,他骑着脚踏车往山下走。担心她遭遇不测,一心只想快快找到她,他骑了五分钟,才发现两个轮胎没气扁掉,难怪骑不动。

  丢了脚踏车,索性徒步往前走,地毯式搜寻,不找到她绝不休息!

  倒在路中央苟延残喘的老旧铁马,今日第二回惨遭被丢弃的命运,同样败在夏瑞希手中,三战两胜,夏瑞希轻松获胜!

  回到山上住了几个月,今天,霍天隽清楚知道哪个路段较险峻、哪个路段有颗大石头,还有哪个路段的内侧长了一棵小树。

  沿着山路走了好一段时间,他只差没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仔细的查看每一寸地,就怕漏看一处,会错过她遗留的踪迹。

  天色暗黑,他拿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匆地看见前方有一辆眼熟的机车。这不是阿牛伯平日骑的机车?

  手电筒的灯光聚焦在机车上,眉头微蹙。中午他下山时,似乎有看见阿牛伯骑这辆机车,他因为急着下山,没多注意:待他从夏家返回,一路卖力骑脚踏车上山,更是未注意路旁有无车辆……

  只是,阿牛伯的车为何会在这里?

  灯光往路面一照,这一照,他赫然发现路面有大车轮煞车痕迹,现在并不是农作物采收季节,在山上种菜的人家平日只会骑乘机车上下山,这车轮痕迹极有可能是夏瑞希的跑车……灯光循着车轮痕迹往山上走,在前方一处较空旷之地失去了轮踪,这儿四周没有任何防护,车辆若不小心冲出,就会直接翻落。

  他猜想,会不会是她开车上山来,在前方险些和骑机车的阿牛伯相撞,一时惊慌,方向盘打偏,车子往前疾驶,然后就……

  霍天隽焦急的拿手电筒朝山下探照,担忧焦虑之余,情不自禁的朝山下大声喊……

  “瑞希,夏瑞希!!”

  手电筒的灯光太弱,照了片刻,看不出山坡下是否有翻落的车辆,他心想,万一如他所料她真的和阿牛伯擦车发生意外,那打电话问一下阿牛伯不就可以得知?

  他不能在山上一个人傻傻的找,先打电话给阿牛伯。

  站在路边往山上望去,回白色小屋和到山下差不多路程,阿牛伯的家就在山下出口不远处,他还是直接跑下山去问好了,万一真有什么状况,要去医院也比较快。

  不迟疑,两条腿代替车轮化成风火轮,一路往山下狂奔,担心她出意外,脚步不敢停顿,即使跑得颁汗气喘吁吁,也不愿歇喘片刻,心中牵挂的是她的安危。

  狂奔之际,隐约听到车声,直到看见前方转弯处有灯光照来,喘吁吁的他才停下脚步,站在路中央,睁大两眼盯着前方——那车声,像是她红色跑车的引擎声。

  车子从转弯处驶过来,一阵煞车声,车子停下,他往车旁走,看见驾驶座上的人真的是她,悬挂的心才陡地放松下来。

  “老师,你……你干么站在路中央?”惊魂未定的夏瑞希,两手贴在心口,按压险些被吓得跳出来的心脏。今天她肯定和这条山路犯冲,中午她上山差点撞到牵机车走在路中间的阿牛伯,现在她又差点撞到一样也是站在路中央的他,这里的人也真怪,听到车声都不会自动靠路边走,一定要霸占在路中央就对了!

  还好是晚上,她自动放慢车速,来得及煞车,才没撞上他。不过路中央突然出现一个人,未看清楚,也不知是人是鬼,还真吓到她。

  见他一直盯着她,不发一语,她开门下车,站在他面前才发现他满头大汗。这么晚了,他在干么?

  “老师,你怎么跑得喘吁吁?你……在路跑?”她从未见他晚上在山路跑步做运动过。

  霍天隽喘吁吁的盯着她,内心情绪翻涌沸腾,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已将她挂在心头,他真的非常担心她,他不要她离开他!

  “老师,你……”不说话,该不会是“中邪”了?

  夏瑞希缓缓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帮他擦汗,他却突然伸出双臂紧抱住她,未让她有时间做出惊吓的反应,低首,粗喘的气息喷拂在她脸上,接着火热的吻封锁她微启的粉唇……

  在星光闪闪的夜空下,他将连日来的思念藉由火热之吻,传送到她心田,渴盼她知道他的心意。

  第7章(1)

  这两天,夏瑞希觉得自己活得好不真实,放佛像是受爱丽丝梦境仙境一般,只是她的梦和爱丽丝不同,没有会说话的兔子和兔子洞,倒是有全天候都供应热水的热水器;没有在蘑菇上吐着烟卷的毛毛虫,却有一台瓦斯炉赫尔烤箱。

  没错,短短两天内,霍天隽请人上山来安装瓦斯炉和热水器,顺便请他们载筒瓦斯上来。拜他所赐,昨晚她不必挑柴生火,就有热腾腾的水可以洗澡,而三餐都在瓦斯炉和烤箱烹煮,煮饭时间至少缩短一半。

  重点是,全都是他煮给她吃的。

  就说这个人绝对是“中邪”,要不,怎会突然转性,自己心甘情愿当起她专属的男佣?

  该不会是前晚吻了她,吃了她的口水,个性才会大转变……

  一张脸瞬间涨得比番茄还红。不,不可能,之前他也吻过她,隔天也没见他突然转性。

  端起桌上装着鲜红液体的玻璃杯,搅拌了两下,伸出舌头舔了下,静待两分钟,没毒发身亡,她放胆端起来喝。淡淡的甜味,其实还不错。这是他特地打给她喝的早餐“精力汤”,他说甜菜根在欧美是最佳天然营养品。

  他对她好,她自然很开心。当初当然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他都没好气的照三餐“问候她”——“我的早餐呢?”、“我的午餐呢?”、“我的晚餐呢?”

  可现在,煮饭时间一到,她准备进厨房洗手做羹汤,他人就已经站在瓦斯炉前,炒出好几道香喷喷的菜肴。

  这一切的转变,她想来想去,还真的是从那晚开始。

  话说前晚她开车上山要回到这儿,他却堵在半路吻她……呃,的确是这样没错吧!也不知两人吻了多久,她感觉有一世纪那么的长,然后……然后她就一阵晕眩腿软,之后还是他开车载她回到白色小屋。

  由于她晕茫茫的,加上载阿牛伯回家后因某事忙了好几个钟头,累坏的地,回房直接倒头就睡,隔天一醒来,就听见厨房和浴室有敲打声,是他请人来装热水器和瓦斯炉,工人忙,他也不知在忙什么,反止从她回来到现在,还未和他“深谈”过,向他交代她多日末归的原因。

  把甜菜根汁喝光光,她想,干脆装作没这回事,反正他也没问,况且现在两人相处得很好不是?若把她滞留在家末归的原因说出口,会不会让他误会她是在气他,届时,反倒在他们之间增添一层尴尬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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