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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情 page 8 作者:岳靖

  他要当兽,要和她原始地相拥、交缠,成为一幅米开朗基罗或柯雷吉欧的《丽达与天鹅》!

  她白皙的柔荑探往他背心衣扣,一颗一颗解开。他脱完她的衣物,换她脱他。

  欧阳荷庭摸着平晚翠的美颜、摸着她戴葡萄绿耳环的耳垂,每摸一处,亲吻一处,同时任她脱解他身上剩余的衣服和配件。他闭上眼,微微仰颈,让她扯开他的领巾。

  一件一件,像她种花时除草一样,那日,她也是这样对待中暑的他,拔掉他身上所有的负担,使他一身轻,心也轻,束缚全离。他抱着她翻滚一圈,要她坐在他身上。

  他张眸,看着她长发微掩的赤裸胴体。

  平晚翠沁汗了,娇躯湿透一片,染濡他。她从来没有这样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让他将她看尽,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晕陶陶。她双手往他俊颜覆,遮盖他灼烁的琥珀色瞳眸,说:“不要看……”

  欧阳荷庭眯眼,昂挺下颊,吻她的掌心,大掌抓住她腰侧,将她往上托送。

  “你怕吗?”欧阳荷庭回到她脸侧,躯干压叠她。她的腿被他的腰臀从后方凿开,试探着。

  平晚翠摇着头,她不怕,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好想。否则她不会采了葡萄还绕远路,从临海大道回家,她想看他,想帮他种一池荷花,想把他的时间统统占据。

  “别走……”欧阳荷庭嘶哑地出声。

  在疼痛之中,被欢愉撑开。这是第一次——

  他像兽,用野蛮的姿势,逼近她。

  平晚翠低泣的嗓音,犹若一只脆弱小雌猫。欧阳荷庭搂着她,吻她的肩、吻她的发,仿佛小舟在狂浪港湾中,不敢太躁进,缓下动作,慢慢来。

  “对不起……”吻不断落在她这儿那儿,他温柔至极地呢喃:“对不起……”他并不想弄痛她,但没办法。

  平晚翠摇着头,耳畔的小荷花掉在枕头上,压碎了,残瓣粘贴她泪颜,她的手往下抓住他,不是阻止他的进犯,只是想碰触他,像他碰触她一样,她找到炽热的男性根部,怯怯而挑逗地摩着他。

  欧阳荷庭抽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律动起腰臀。

  无法再忍耐!这真的太美好!他们还没喝酒,先醉晕。空气中萦漫葡萄与汗水的气味,隐然置身酿新酒的大橡木桶,他们奋力地踩踏、跳跃,让成千上万的果实流出汁液来。

  她要他轻一点。

  葡萄压汁力要细腻,最好以拇指食指一颗一颗捻挤。

  怎么等得及?他就是等不及要品尝,品尝发酵后,柔软、圆润、微带激烈的绝妙滋味。

  欧阳荷庭托高平晚翠的臀,在她背后撞击着。这对她而言,太狂暴了,几乎昏厥过去。

  “晚翠……”欧阳荷庭翻转她身躯。

  “别离开我。”他吻她的唇。

  她回吻他,也对他说:“别离开我……”

  他们紧紧相拥,融入彼此身体里,潮湿而滑腻,像海水的浪潮一样,也舒缓也狂烈地起伏跌荡。

  她像是一艘船,船对他而言,是极重要的存在。他写的小说里,就有艘船,那是艘带人冒险、给人在漂泊时安定的船,是他系列作品里的灵魂。现实生活里,他有一片海,正需要一艘指引的船,他认为——就是她。

  他想在她身上定下来!

  他是水手,在她提供的温暖船舱安眠,醒来,走过爱的回廊,去寻找海底深渊中的宝物。

  “晚翠——”欧阳荷庭不再压抑,迸裂似地喊出她的名。

  平晚翠浑身颤栗,攀附他精壮力感的躯干,体内深处仿佛敏感的绳子绞锁他。他顽固地冲到底部,挺腰拉背,昂首低吼,摆荡的身躯、摆荡的灵魂,定了下来,随着涌进女性圣域的暖泉,栖靠在她的温柔里。

  “要吃饭了吗?”喘息稍定,她微微笑,在他怀里撑起身看他。

  欧阳荷庭抚着她沁染情欲的绯红芙颊,吻吻她的唇,又吻她的双眼,她的鼻尖,大掌移往她绵软的酥胸。

  平晚翠娇懒地枕回他胸膛。“你就想这么庆祝吗?我做了一桌菜,都凉了……”她轻声抱怨,柔荑摸着他结实的胳膊。脱了衣服,他一点也不像海英说的作家文人,除了皮肤白了点,不是加汀岛男人常见的古铜色,他的体魄其实比岛上的帆船运动员、冲浪好手、潜水专家和船匠都还好。

  纤指细描他肌理线条,美眸瞥着他皮肤上有小小的压印,她摸了摸,起身,背对他,坐往床沿,将长发先拨至一边,取下左耳的耳环,再换边,连同腕上的男表,也解下,放至床畔桌。

  欧阳荷庭一把抱住她的腰,像是担心她离开床,不再回他身边。

  平晚翠抓着他缠在她腹前的大掌,瞧着他左腕上的淡淡红痕。“这是烫伤吗?”抑或,他们肢体交缠忘情之际,被表压烙的?

  “是烫伤。”欧阳荷庭回道,将她拉上床,罩在宽大的胸膛下,看着她的眼睛。

  平晚翠也凝视着那熏染深邃欲望的琥珀色,柔荑抓取他的左掌,亲吻掌心,又吻腕上的淡淡红痕。

  “是烫伤。”他嗓音沈哑地又说了一次,降下唇,吻她的嘴。“菜凉了,再弄热就好……”

  他是被她烫伤了——打从第一次相遇——被她的声音烫伤、被她的眼神烫伤、被她说的每一句话烫伤……遇上她,他的热病注定不会好!

  身体很快又烧了起来,与她合为一体。这个晚上,他要她几次都不足,直到她真的累了,美颜显出疲态,他才甘心放开她,拥着她,只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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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真的太放肆了!撒野过了头!

  亚当这个坏家伙,抓破丝纱铺巾,弄翻他们没时间吃的晚餐,把餐桌当作运动场,玩累了,大剌剌睡在正中央。

  还翻白肚皮!

  平晚翠不可思议地呆望着摆在十字廊道通口的餐桌。

  熹微的光粒子忽隐忽现,从小天窗斜筛而下,正好洒在小家伙呼噜起伏的肚皮上——它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狗啊?平晚翠越来越怀疑自己领养了一个怪东西,除了爱伪装盆栽,这会儿,睡相一副狗模狗样。

  人家都说,猫优雅。怎么亚当就是一整个不优雅?莫非,是因为小公猫比较野?

  平晚翠有点生气,把懒洋洋、梦周公的小家伙抓起。小家伙惊醒了,挥动四肢,喵喵叫。

  “安静。你这个小坏蛋!”平晚翠娇怒地道:“你看你弄得满桌!我还期望你当个优雅绅士——”

  “喵——”小家伙不服气地叫着,身子敏捷一扭,挣脱女人的素手钳制,跳向客厅。

  “回来!”平晚翠追出去。

  小家伙又一跳,跳上刚进门的海英怀里。

  “干什么呀!”海英反射地接住顽皮小家伙。“我知道你弹性奇佳,是猫界的鸟人,不过,不需要这样欢迎海英叔叔啦……”难改“医者仁心,时时关怀”的话多毛病,他喃言个不停,视线撇向面露愠色的美人儿,啧啧出声对猫说:“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你妈咪很生气喔……这样不行啦——就说不要改名嘛,改什么亚当啊——‘亚当’是闯祸男人的代名词,一点都不帅,你知不知道?”前一阵子,听晚翠说有个男人多事帮小盆栽改名,他到现在还不爽得很。

  说完一长段落,海英对住平晚翠,问:“小盆栽干了什么好事?让你一大早就生气?”

  平晚翠摇摇头。“也没什么。它只是把餐桌弄得一团乱。”她回身,走往餐桌边。动手收拾。

  海英跟上前。一瞧——全是没吃的餐点!他猝地抓高手里的小家伙,大叫:“可恶的小盆栽!那是海英叔叔的早餐,我非扒了你的皮——”

  “喵——”小家伙下肢往男人的脸一踢。

  “欠扁!”海英哀骂一声,双手捣脸。

  “亚当!”平晚翠嗔怒喊道。

  小家伙矫捷地穿出客厅虚掩的门,溜得不见猫影。

  “海英,你没事吧?”平晚翠拉下男人捣脸的手,蹙眉审视着。

  细爪痕,像红线,从海英的两道眉毛划至雨颊,连眼皮都有!“痛死我了……”海英咬牙切齿,相信自己的睫毛肯定也被猫爪扒掉了一半,掉进眼睛里,让他眼泪流个不停,睁不开。“晚翠……我眼里有异物——”

  “你坐下,我帮你看看。”平晚翠拖出一把椅子,欲扶他坐下。

  “让他到水龙头底下冲冲水就行。”突如其来的嗓音,有点冷酷,带着一串沈稳幽微的脚步声靠近。

  平晚翠扬眸,看着欧阳荷庭走来廊道通口。他俯下俊颜,亲吻她,一手抓开她扶住海英手臂的柔荑。她想问他何时醒来?肚子饿不饿?她起床时,他还熟睡着,她没敢叫他,轻轻吻了他的嘴,帮他把衣物整理好烫好,放在床尾凳,让他醒后穿上,来找她。她贴靠着他西装笔挺的身躯,纤细的手臂环住他腰杆,仰起美颜的此刻,什么都不必问不必说,只须承接他的早安吻,并且回以同等的热情。

  他们相拥着,静静吻了好久。

  海英睁不开眼,大掌胡乱瞎摸。“晚翠!谁来了吗?”隐约感觉是个像今早小盆栽一样的可恶家伙。

  欧阳荷庭徐缓离开平晚翠的唇,深深看她一眼,转而扯起海英的衣领,单手拽着他,走往厨房。

  “谁啊?干么啦?”海英脚步踉踉跄跄,双手握住拉着他拖行的“恶意魔爪”。“放手!混帐东西!”

  欧阳荷庭不理会海英的抵抗,直接将他压向流理台洗涤槽,扭开水源,冲他的头。

  “啊!”海英大叫,觉得自己像只要被割喉的鸡,脸和脖子遭外力扭仰朝上,身体也翻了半圈,快要变成可笑的下腰动作。“他妈的……”鬼叫和着咕噜咕噜声,水不停流过他的脸,他一说话就喝了好口。

  平晚翠跟进厨房,吓了一跳。“不要这样子。”她走到欧阳荷庭身边,关掉水源。

  海英已经被冲得神清气爽,双眼晶亮,脸上的爪痕也淡了不少。“可恶的家伙!我今天犯了什么瘟神!”野蛮的外力消失,海英马上站直,看清“瘟神”是谁。

  欧阳荷庭冷眄着他。“眼睛好些了吗?”

  海英愣了一下,拨拨湿发。“这笔帐我会记得!”

  他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的疑问,是一簇心头火,在平晚翠做早餐的期间,不断地升温。

  “又中暑路倒吗?”海英占据小天窗下圆形餐桌、背对后门廊道的位子,一脸讥讽地看着欧阳荷庭。他很不开心。为什么这家伙会来?为了这个怕热的贵族,他和晚翠只能在室内用餐,不是像常日一样悠然于楸子树下,听晨风、海声和鸟鸣。

  “喵——喵——”逃犯出现。

  “小盆栽!”海英站起,看着那企图毁他俊容的小家伙散步般地从客厅走来。“看我怎么修理——”

  “过来,亚当。”欧阳荷庭发出嗓音。

  小家伙喵一声,走到欧阳荷庭脚边,乖乖伏卧着。

  海英没好气地坐下。“什么亚当……它叫小盆栽!”

  欧阳荷庭坐在海英斜左方,完全忽视海英的存在,双眼专注厨房里移动的身影。

  平晚翠端着托盘走出来,有些抱歉地说:“没什么时间,三明治和咖啡,可以吗?”

  “好吧……”海英起身接过托盘。“原本想说昨晚没来,今早要补回来,竟被不识相的家伙给破坏——”铿地将一组咖啡杯盘摆在欧阳荷庭前方。

  男人说昨晚没来,是什么意思?她和他有约?欧阳荷庭凝起眉头,琥珀色双眸瞅向女人。

  平晚翠注意到欧阳荷庭的视线,侧过脸庞,弯扬红唇,对他甜甜一笑,帮他倒咖啡。

  “那家伙搞得我没什么胃口……”海英又把小餐盘用力地摆定在欧阳荷庭眼下。“就随便吃吃吧……”放妥一篮三明治、一壶咖啡,提醒叮咛地道:“晚翠,你啊,今早外门内门都没锁……幸好加汀岛治安良好,不会有什么怪家伙乱闯入门——但是,还是得当心注意那些隐姓埋名的外来客……”

  欧阳荷庭面无表情,没吭声。

  平晚翠拉开欧阳荷庭身旁的椅子。“啊!”轻呼一声。“亚当回来了。”垂眸看着小家伙睡在男人脚边,她柔柔一笑,忘了它稍早的捣蛋,小心将椅子移开一点,才落坐,递三明治给欧阳荷庭。

  欧阳荷庭仍旧静默不语,浅啜咖啡,吃了口三明治,皱眉,把三明治放回自己的餐盘里。

  “醋渍苹果取代腌黄瓜,味道更好!晚翠,你真是厉害,什么都能做!”海英说没什么胃口,却是越吃越起劲,扫空篮子里的三明治。

  这是为那男人准备的早餐!

  咖啡不是他嗜好的重度烘焙粗研磨,三明治加了他不喜欢的苹果!

  欧阳荷庭猛地站起身,挪开椅子,往外走。

  “荷庭!”平晚翠跟着离座。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客厅门口,站在廊庭。今早,雾露很厚重。他走进蒙蒙庭园中,头发一下就湿了。

  “荷庭——”她陪着他走,长发和他一样湿,嗓音也湿湿的。“你要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我一夜没回去,家中只有我妹妹一人,我不放心。”这个理由不充足。

  但她很体贴。“那你带一点葡萄派回去,你昨晚到现在几乎没吃——”

  “海英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背对着她,冷硬地切断她的声调。“你们昨晚有约是不是?”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绕至他面前。“海英昨晚有重要的手术——”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吃饭的朋友。”

  雾露太浓,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她只感觉他点了点头,高大身影擦过她肩侧。她回首,什么都看不见,听到大门关上的声响。

  第五章

  她和海英是吃饭的朋友——海英说“饭友”。

  他们都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母亲过世后,好长一段时间,她独自用餐,即便在餐桌上摆满餐食,摆到看不出桌色,空荡的氛围仍旧悬在那儿。她总是做太多菜,一个人吃不完,最后只能全部倒掉,却倒不掉黏在心底的寂寥。她想念母亲,甚至想念从未真正见过的父亲。她好想他们坐在餐桌两旁陪她吃饭,哪怕只是一餐摆不满桌的粗茶淡饭,她还是想感受那份“情”,想要一份亲情。她是一个如此依赖的孩子,为什么上天要在她还没出生前,先带走父亲,然后带走母亲?

  那个天空飘降雨泪的清晨,她如故选在楸子树下吃早餐,眼帘映着庭园湿气。一个男人贸然来访,问她那对生前做园艺事业的外公外婆,留下的——有果树、有橡树、有实用木、有观赏林——一座杂汇森林,是不是她继承了?母亲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孩子,她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她的确继承了很多亲人的遗产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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