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又在厨柜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让她找到了小蜡烛,她象征性地拿了两支出来,点着火,小心翼翼的插在软绵的烤布丁上。
“嗯,还要把灯关掉。”她走去关上电灯,霎时,饭厅里只靠着那两小火焰在照明。
“快过来许愿。”葛安菲拉起还坐在椅子上的派翠克,两人一起站在烤布丁前。
派翠克脸上的笑意不见了,视线始终盯在她身上。她看起来相当开心,甚至已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地等着。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他的生日?为什么她会这么认真?他每年的生日都是这样过,但,这次却让他深深感受到“生日”这两字存在的意义。
葛安菲双眼紧闭着,她在等派翠克许愿,然后吹熄蜡烛;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她满十岁那年,院长老师们就是这样帮她庆生的,那是她第一次过生日,一个有着大蛋糕的生日。
派翠克借着小小的火苗看着笑得极为开心的她,他没有闭上双眼许愿,也没有吹熄蜡烛,他只是……低头吻了她的唇。
他的吻带着些许霸气,不容许她拒绝或逃脱,他的手劲有点大,几乎耍弄疼她了。
其实在他渐渐靠近她时,葛安菲已感受到他的气息了;她不敢睁开眼,直到他吻上了自己。她的双手被他夹拥在胸前,动弹不得;他的唇舌态意吮吻着她,她知道应该拒绝,也知道该喊停,她知道,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放任自己沉醉在这个热吻里。
“留下来,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他的唇贴在她唇边,轻声许下愿望。
葛安菲眼带迷蒙的看着他: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可不可以下要醒来?如果这是一部偶像剧,她可不可以自己安排结局?
“说好。”他低下头吻了吻她发烫的颈项,低声诱哄。
“好。”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因为此刻她眼里只有他,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派翠克满意轻笑出声,牵着她上了二楼。
两人走进他的房间,他让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走到纯白色的钢琴前坐下。
葛安菲认得这架钢琴。那几日睡在他房里,她常因为失眠而看着这架钢琴发呆,偶尔会幻想他弹琴时的模样,没想到这一幕竟然成真了。
派翠克小心翼翼的打开琴盖,犹如对待自己新婚的心爱妻子般,珍惜宝贝地掀开了她头上的婚纱,修长的手指轻柔抚上琴键,就像是在爱抚妻子细致的脸。
一串串音符从他指缝中流泻出来,葛安菲很想专心聆听,但她却只是愣愣地盯着派翠克。他弹得相当投入,就算闭上了双眼,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吸引人,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晃动,看着这一幕,葛安菲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了相当的震撼——
这一幕,实在太过梦幻,以致她无法相信它是真的。
直到琴音戛然而止,葛安菲仍是呆呆的看着他。
“好听吗?”派翠克将心神从优美旋律里拉回,认真的问她。
“好听。”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弹琴。以前,我只会在烦闷时弹琴发泄情绪,现在多了你这个听众,让我更能投入琴音里。遇上你之后,我好像有了许多改变。”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心里这么想着。
葛安菲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
“我是独生子,父母对我有相当高的期望。然而,当人站在顶端时,却也是最孤独的时候。”他的杰出表现足以令整个家族感到骄傲,但有谁真正去在乎他内心的渴望是什么?
葛安菲走到他背后环抱住他,脸颊轻轻靠在他头顶:她能体会那种内心的孤独感。当身边围绕着人群,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丝毫温暖时,那种感觉是会让人发狂的。
因为,她也是。
派翠克将身体靠向她柔软温暖的身子,拉着她环抱住自己的双手,侧脸仰高头,接住她倾身向下的甜美双唇。
窗外,仍旧大雪纷飞,两人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双手交握,感受这难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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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道曙光照进房里,派翠克便醒来了。他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然而,今天,却破例了。看着她熟睡的脸,他连动都不想动,更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从没有爱过人,完全不明白动情的感觉是什么:他也没有守候过谁,不明白等待的是何种滋味,但这一刻,他只想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直到天荒地老。
葛安菲的眼睫轻轻颤了几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没有预期中喧闹的手机铃响,也没有刺耳的门铃声,只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灰眸等待着她。
派翠克用自己温热的大脚掌摩挲着她冰冷的脚,将她整个人拥进自己光裸的胸膛里。
她应该会感到不习惯的,也应该觉得害羞,可是她却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就像是她早已经习惯这个胸膛,就像是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一辈子那么久了。
“这是我醒来时第一次有人在身边躺着,感觉好像还不错。”派翠克用脸磨蹭着葛安菲的颈项,逗得她呵呵笑。
突然,一声轻响传进了派翠克耳里,他转身拉开床头柜的第一格抽屉,拿出里面的灰色手机,按下接听键。
“马上赶过来。”
“怎么回事?”派翠克坐起了身,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要结婚了。”对方简短的几个字,差点让派翠克从床上跌下。
“结婚?你最好是说真的。”派翠克眯起了漂亮的长眸,摆明着不信。
“你觉得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我还会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对方的语气相当认真。
“你这样说实在太荒唐了。”
“……”电话那头的人选择沉默。“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投射过来的炸弹一枚接着一枚。
“你说什么……”派翠克觉得今天早上自己实在承受了太多震撼,他怀疑自己可能还没睡醒,最好他现在是在做梦。
“总之,今天得让你们见上一面。你梳洗好之后马上赶过来。记得,衣着要得体。”对方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派翠克呆呆的听着电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显然还处在惊吓之中。
当他回过神,才发现葛安菲已经不在床上:他套上睡袍,走进浴室,也没见到人。
“爵爷,今天是否在家里用餐?”雷欧的声音准时八点在门外出现。
“不用了,今天我要回库克兰一趟。”
派翠克快速洗了把脸。正常来说,他应该洗澡的,尤其当他身上还留有别人的味道时,他向来会先洗个澡的。
然而他最后还是决定让她的气息留在身上。他拿出了白色衬衫换上,扣好袖口的扣子,套上了浅灰色的毛料长裤,再穿上黑色长风衣,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这才走出房门。
下楼后,他直接走出大门、上了车,没有回头看一眼。
葛安菲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看着他离开。她不敢奢望他会回头,但当他确实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之后,心里还是有点惆怅。
“还在妄想什么呢?”她问着自己,也笑自己的迂。
她许的愿望实现了,昨夜,自己确实成了他的女主角,她是该满足了。
她换上了牛仔裤和粉红色高领毛衣,套上深紫色短大衣,将长发束在脑后,随手拿了些钱和证件放到包包里,准备下楼吃早餐。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拿出纸笔写下几行字,放到桌上。
“菲姐,早啊。”才刚走出房门就遇上了小叶。
“早啊,今天——”
“今天雷欧说要带我去市区,说晚上会放烟火耶。菲姐,你要不要一起去?”小叶显然特别精心打扮了一番,一改往常的衬衫牛仔裤,换上了长裙。
“难怪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还穿起裙子来了。”小叶的体型比自己大了一码,穿上飘逸的长裙,刚好可以修饰她圆润的下半身。
“哎唷!我想说去市区应该要打扮得体面一点麻。”事实上这条裙子是昨天和雷欧去市集时买的,她当然要好好展示一下啊。
“你们去吧,我想留在这里休息。”
“早。”雷欧看见她们,礼貌地道了早安。
葛安菲怀疑自己看错了,刚刚……雷欧的嘴角是不是出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雷欧,好看吗?”小叶转了个圈,让他看看身上的水蓝色长裙,开心地咧开了嘴。
“好看。”雷欧确实是笑了。
早餐的气氛很好,两人有说有笑,直到他们要出门。
“菲姐,你真的不去吗?去嘛,真的很好玩耶,晚上有放烟火喔,去嘛。”小叶不停的怂恿。
“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葛安菲对坐在车内的小叶挥挥手。
车子才刚驶离,葛安菲突然追了上去。
雷欧从后照镜中看到了她的身影,停下了车。
“雷欧,小叶就麻烦你照顾了,谢谢。”葛安菲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我会的。”雷欧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菲姐,放心啦,我会好好跟在雷欧身边的,晚上给你带消夜回来喔。”小叶仍是天真的嘻嘻笑。
“好。小心。”葛安菲对他们挥了挥手,看着车子慢慢远离视线。
“请问,如果要去市区的话,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搭乘?”葛安菲问站在一旁的守卫。
“可以叫车过来接你。请问你要出去吗?”两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守卫自然是认得她们的。
“是,我想去买些东西,是否可以请车子在十点的时候来接我?”葛安菲有礼地向他道谢,然后走回屋里。
上了二楼,她走进派翠克房内。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很无礼,但她真的很想再看几眼,只要看几眼就好了。
她坐在床沿,摸了摸早已冰冷的枕头。今天早上,他们共睡在这枕头上的,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已足够了,足够让她感觉到幸福了。
想过是否要留下些什么给他,但她身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就这样离开了他的古堡。一个人。
第五章
晚上十一点,当派翠克走进屋里,直觉今夜家里似乎异常安静。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雷欧不会从那走出来后,便上了二楼。
待走进房间、脱掉身上的大衣,视线不经意问瞥向床沿,发现那里似乎有人坐过的痕迹。
他向来对自己的所有物感觉非常灵敏,或许这跟他过分的洁癖有关系;雷欧知道他的脾气,绝不可能会坐在他床上,那么,就是她了。
他走到她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里头没有回应,于是出声唤了几次,仍是没有回应,不得已,只好转动门把,发现门竟没有上锁。
开了灯,他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棉被整齐的叠在床上,行李箱置放在角落处,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走近桌子,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相当陌生。
派翠克拧起了眉,用力捏着那张纸,然后放下,匆忙下楼,出门。
他开着黑色轿车奔驰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像只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他不知道她会去哪,也是到此刻才发现,他们两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顶多发生了一夜情罢了,他干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完全不像素来的冷静。
这么想之后,他突来一个大回转,将车开回占堡。一路上,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她是个自由个体,想去哪里根本不需跟他报备,他又不是她的谁。对,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要好到需要向对方报告自己的行踪,他干嘛表现得像是老婆失踪了而四处寻找的丈夫?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回到古堡之后,他一边洗澡一边回想父亲今天对他说过的话,不觉又心浮气躁起来。都什么时代了,就算他们家族是贵族后裔又如何,怎可能还守着一百年前的誓约——什么对方一出现他就得要跟她结婚!婚姻是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只要对方出现,我就要娶她……难道我这个儿子对你来说只是个用来遵守承诺的玩物吗?”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是在告诉你这是你的本分,如果你抵死不从,你就准备让周氏家族蒙羞好了。”
即使到现在,他都还记得父亲当时严肃的表情。什么狗屁东西!这是一个正常父亲会对儿子说的话吗!承诺确实重要,但,难道孩子的终身幸福就不重要了……
愈想愈愤怒,碰的一声,派翠克用力甩上浴室的门。
“该死的誓约!该死的承诺!”派翠克泄恨似地将手上的吹风机摔到地上,就这样一头湿发的躺上床。
一会儿之后,他拿出抽屉里的灰色手机,迅速按下通话键。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资料。”另一端传来的斯文声音和他此刻的语气成强烈对比。
“葛安菲,华裔女性。”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目前人还在英国境内。”三十秒后,对方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在什么地方?”派翠克从床上坐起,拧起了眉。她没有离开?
“在库克兰。”
“什么……库克兰……”怎么会这么巧!他前脚才刚离开,她就去了那里!
“在市区的星克旅馆内,2705号房。”对方的侦测仪器精准到像是在对方身上装了追踪器。
“该死的溟书麟,谁问你这个了!”派翠克低吼出声。
“最好你打来不是想问这个。收线了。”对方酷酷的挂上电话,显然也懒得理他。
派翠克握紧手机,像是恨不得狠狠挥去一拳;他鲜少发脾气,此刻却无法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这个该死的溟书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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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2705号房前,派翠克犹豫了,觉得自己或许该掉头就走。他究竟来这里干嘛?找到她又能怎样?重点是,他为什么来?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的手已不由自主的按下门铃。
房内的人丝毫没有戒心的立即打开门房,当看到来者是谁时,只是惊愣地站在门口,什么反应也没有。
葛安菲先是注意到他微湿的头发,以为他刚刚在外面淋雨了。晚上这儿确实下了场雨,虽然不大,但也足以令人一身湿了。
“要进来把头发吹干吗?”她退后一步。
派翠克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进去。乍看到她穿着睡袍、拿着毛巾出现在门口时,他内心瞬间涌上一股不悦。想到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开了那么久的车来到这里,她倒是悠闲得很。
葛安菲拿了条毛巾站在他身侧帮他擦头发,动作自然得宛若贤淑的妻子。
派翠克僵直着身体坐在床沿,突然觉得今天所受的气和愤怒都因她这动作而消失无踪,他不想打断这一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