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是有丽莎照顾吗?”他将她拉回身旁。“今天晚上让自己放轻松点,别想那些了。走吧,晚会都快开始了!”
“嗯。”
她松了口气,庆幸他够迟钝,没发现她在他怀里心慌意乱的模样,也赶紧收拾心神,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
一路上,高侃言怕两人被人群冲散,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遇到人群推挤也以身体护住她,跟他在一起的安全感让她心头越来越暖,越来越希望时间能够就此暂停,也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对这个男人心动了。
抵达会场后,舞台前已是黑压压地一片人潮,只穿球鞋的她不算矮,但前头的人更高,让她只能从缝隙中约略瞥见台上的动静,根本看不到全貌。
“唉,前面的人太高了。”
轮到她喜欢的歌手出场,她试着踮起脚尖,还是看不清楚,忍不住懊恼地嘀咕了句。
“那就坐上来吧!”
“哇~~”
高侃言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说完便双手一抱,将她扛坐在他的肩头,吓得她哇哇大叫。
“再叫,歌就唱完了!快看!”
头一次由上俯视他的笑脸,田蜜蜜觉得自己的心快蹦出来了,只能马上移开视线。
一抬头,在她的眼前便是毫无阻碍的宽阔舞台,美丽又灿烂的灯光将夜晚染成一片瑰丽的霓虹,让她看傻了眼,好像是她一人独享的演唱会似的神奇。
虽然单肩撑着一个人有些吃力,不过仰望着她露出孩子般笑容的美丽脸庞,也值得了。
他想要多宠她一些、多疼她一些,让她多露出笑容一些。
因为,他喜欢这个女人。
是的,他还是不信风水之说,不喜欢风水师这个职业,但他喜欢田蜜蜜这个女人。
不久前,两人还互看不顺眼,现在却手牵手一起跨年。本来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却能聊着彼此的家人,这么奇怪的缘分,是他在休假前想都想下到的。
如今明白了她一个人独撑家计的辛苦,让他发觉自己先前跟她斗嘴的行径实在幼稚、可笑,就算他对其它风水师还是心生排斥,但是对她已经没有一点火气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休假之前,他就不只一次想起她。
原本以为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貌,抑或是她在其它人面前表现得优雅温婉,面对他却泼辣得很的“双重个性”,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可是现在想想,或许她早在他心头扎了根,自己浑然不觉而已。
惨的是,他之前对她的态度一点也不能算好,现在如果想追求她,肯定会碰一鼻子灰吧?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算是尝到这句话的苦了。
田蜜蜜不想累死他,也不想让身后那些被她挡住视线的人诅咒她,看完喜欢歌手的表演,立刻示意他将她放下来。
“视野不错吧?”
身高高人一等的他,眼前向来很难出现“障碍物”。
“嗯,感觉连空气都好很多。”她嫣然一笑。“谢了。”
“客气什么。”他大方地说;“你想坐到晚会结束也没问题。”
她才说完,现场突然响起一阵口哨与尖叫声,音量大得让她的耳朵快要嗡嗡作响,往舞台上一看,原来是目前最受欢迎的歌坛小天后出场,现场又是一波推挤,工作人员忙着在四处维持秩序。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人潮推挤,因为高侃言在身后圈护着她,用双臂格开所有朝她撞过来的群众,感觉像是有一层铜墙铁壁守护着,超有安全感,让她觉得这个男人超有男子气概,跟他在一起,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四、三、二、一,砰!”
小天后才唱完组曲,主持人便出场引导大家倒数。现场数万人一起倒数计时,声势骇人,一直忙于工作、忙于照顾爷爷的田蜜蜜从未参与过,烟火绽放时发出的声响,吓得她转身缩进了高侃言的怀里。
“没事,只是放烟火。”
他的温柔声音让她安心,可一抬头,望见满空的灿烂烟火之前,已经被他宛如星子的眼锁住了视线。
在他们身旁,多对情侣放纵热情,相继以火辣拥吻庆祝新的一年来临。
绚丽的夜空、浪漫的美好氛围,在令人失控的热烈气氛中,两颗心不断靠近,四片唇也情不自禁地贴上。
这一刻,她闭上了眼,看见最美的烟火绽放在她心中。
她爱上了他的温暖怀抱,爱上了他的强壮臂弯,爱上了他吻她时的轻柔与怜爱。
这一刻,她的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怀疑,她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但,她呢?
焰火散去,舞台上的节目继续,四片唇不舍地轻轻分离,两双眼难舍地凝视着对方,都想读出对方心里此刻的想法,却又是害怕多于勇气。
“呃,刚刚……”他难得地结巴,怕被她误会是故意占她便宜。“就像是在时代广场,因为气氛,所以……呃,是——是庆贺之吻,对,就是这样,我没有半点对你不礼貌的意思。”
庆贺之吻?
这个理由真是让田蜜蜜有些失望,以为这个吻代表他跟她是相同心意……
“我也是一样的意思。”为了自尊,她强颜欢笑。“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一个吻而已,没必要想太多,不是吗?”
“呃,嗯。”
别想太多,是吗?
他咀嚼着这话,却尝到一丝苦涩。
虽然一时心慌地找借口的人是他,但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难过,他立刻会承认自己的情不自禁。但她表现得如此释怀,好像这个吻真的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两个人互相祝贺,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很闷。
都说要对方别想太多,两个人却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看不见接下来的节目。
但是,直到散会、走回停车场的路上,彼此的双手仍牢牢牵着,谁也舍不得放。
第七章
一月五日,高侃言的特休和年假结束,又要返回工作岗位。
他一边打领带,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的落地窗。
跨年夜之后,田蜜蜜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他对她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只是喜欢,而是爱。
明知如此,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追求她。
“真是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
他懊恼地扒发,亏自己长得跟大树一样,也一向率性而为,但是说真的,他这辈子还没认真追求过谁、在意过谁,一下子突然冒出一个想让他共度一生的对象,那种一出错就要狂啃香蕉皮的压力,让他不敢贸然行动。
“唉,反正一时没有主意,干脆先别想好了。”
他甩甩头,咕哝一句。看看时间己经差不多,用手顺了顺发,下楼和父母道别,便开车出门。
“咦?那不是——”
离开社区没多久,高侃言看见前方有个背影很眼熟,驶近一点细看,果然是田蜜蜜。
“叭!”
他按了下喇叭。既然遇上了,也该打个招呼再走,但是仓皇转身的她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无辜的大眼泪汪汪的。
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喇叭声吓到的胆小鬼,高侃言立刻将车子停靠路边,快步跑到她身边。
“怎么了?”
他担忧地看着她,见她只穿了一件绒毛洋装,踩着一双高跟鞋,像是突然发生什么事、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便冲出门,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爷爷!我爷爷走失了!”她焦急地左顾右盼。“怎么办?怎么办?爷爷他——”
“你冷静点。”他握住她的肩,试着安抚她过度焦虑的情绪。“看着我,告诉我,你爷爷是怎么走失的?”
她自责地掉泪。“爷爷早上吵着要出门,我因为跟客户有约,没时间陪他,就让丽莎陪爷爷去公园逛逛,结果……结果丽莎她……”
“她把爷爷搞丢了?”他替泣下成声的她把话说完。
“嗯。”她点点头,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慌乱。“怎么办?上回爷爷走失,结果掉进大排水沟,差点淹死,万一——不行,我得立刻去找他,没时间跟你说了。”
“等等。”他拉住她。“我开车载你去找吧!”
她摇摇头。“他有可能定进小巷子,坐在车上不好控制车速,一不小心就看不到了。”
“那好吧!”她说的也有道理。“我会通知我爸妈一起找,两个小时内没找到人,我就报警协寻。”他握住她担心得微微发颤的双手。“放心,不会有什么万一,你别想太多,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爷爷的,知道吗?”
“嗯。”
“等我一下——”他回到车上,把放在车上的羽绒外套拿来。“虽然大了点,不过你还是穿上它比较保暖,不然还没找到你爷爷,你就先得重感冒了。”
“嗯,谢谢。”
她温驯地穿上他的外套,道了谢便忙着出发继续寻人。
“唉,希望她爷爷没事才好。”
他轻叹一声,立刻用手机拨回家中。
“喂?爸,田爷爷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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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晨找到夜深,心急如焚的田蜜蜜一整天连一滴水都没喝,走到脚起水泡、腿发软,还是没发现爷爷的身影。
能找的她都找了,因为紧急出门没带钱包,中午她跑去跟一间水果行借电话打回家,得到的仍是没有下落的坏消息。
脸上的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直到她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一想到唯一的亲人或许因她的一时疏忽而出了什么差错,懊悔与自责的心情折磨得她几乎崩溃。
“爷爷……”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喊得嗓子快哑了,仍然没有半点回应,只有路人偶尔投过来的好奇眼光。
“田蜜蜜、田蜜蜜、蜜蜜……”
一声又一声由远至近的呼唤终于引起她的注意,一回头,只见高侃言把机车停在她所在的巷子口,脱下安全帽朝她飞奔而来。
“找到你爷爷了!”
听见他带来的好消息,她又开心又担心。
“真的?他没事吧?告诉我,爷爷他没受伤、没——”
“放心,他什么事也没有。”他不舍地望着她哭得红肿的眼。“倒是你,急着出门也没带手机,我两个小时前就找到人了,却连络不上你,结果大家找完爷爷又跟着找你。”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
她一宽心,以意志力强撑着的体力蓦地消散,连话都来不及说完,便昏了过去。
不晓得过了多久,等她悠悠醒来,发觉自己双脚腾空,落在一个暖暖胸怀中。
“我……”
“你刚刚昏倒了。”
高侃言温柔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她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完全清醒,原来自己被他抱着往回家的路上走。
“为什么不叫计程车呢?”
她从路旁的商店认出两人的位置,发现他已抱着她走了不少路程。
“叫过了,但司机拒载短程。”他苦笑着回答。
她十分不好意思,毕竟开车虽然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走路也要将近半个小时,而且他还抱着她……
“你的机车呢?”
“没办法把你当货物丢在后座载回来,只好留在原地。”他用玩笑冲淡她的愧疚。“没关系,休假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就是缺乏运动,刚好拿你当哑铃来练练身体。”
“真的很抱歉……”已经离家不远,她不想再拖累他。“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你确定?”
“嗯。”
了解她固执又爱逞强的个性,高侃言也不跟她争辩,把她放下来。
“唉哟……”
脚尖一落地,田蜜蜜立刻痛得皱起眉头,脚趾和脚踝似乎不是磨破皮就是起了水泡,痛得她又快飙泪。
不过,就算痛得举步维艰,她还是逞强忍耐,也不想继续麻烦别人。
“算了,还是我抱你吧!”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说着又将她拦腰抱起。“照这种走法,待会儿你就得爬进家门了。”
“我——”
“别跟我争辩。”他难得霸道地阻止她。“你也想早点确认你爷爷的确平安无事吧?真的过意不去的话,看我明天贴了几块酸痛药膏,全部会跟你请款的。”
他的说法逗笑了她,加上自己也真的累了,只好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但他不只把人送回家,还一路抱进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又坚持帮她脱鞋。
“痛、痛、痛……”
她痛得龇牙咧嘴,怀疑鞋子已经跟脚合为一体,才会觉得脱鞋像在剥她的皮一样。
“我就猜到是这样。”
果然如他所料,她的脚尖、脚踝冒出了好几个大小水泡,有几处磨破了皮,还微微渗血,心疼的感觉立刻窜上他的心头。
“你穿高跟鞋跑了一天,能撑到现在算你厉害。”他又夸又损,实在是太爱逞强了。
“嘿……谢谢夸奖。”她勉强对他挤出一抹笑,再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看护。“丽莎,爷爷呢?”
“睡觉了。”
“帮我拿一下拖鞋,我要去看他。”
“喔。”
看护刚去玄关拿拖鞋,高侃言又冷不防地将她抱起来。
她吓了一跳。
“你!”
“我抱你去,免得你一路惨叫,把你爷爷都吵醒了。”
她脸色微红。“那就再麻烦你了。”
“别那么客气,我还是习惯你恰一点。”
“喂!”
“对了,就是这样,这才符合你的本性嘛!”
田蜜蜜好笑又好气地望着他一脸欠揍的模样,心里明白他是以自己的方式逗她开心。
“喏,没骗你吧?你爷爷好得很。”
进了房,他抱着她到床前,让她能清楚瞧见爷爷安详的睡容。
“嗯,真是太好了……”
他感觉她的声音似乎带了些许哽咽,仔细一看,田蜜蜜望着爷爷,静静地流下安心、开心的泪水。
她坚强又爱逞强,绝对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流泪,所以,唯一的亲人定失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惊吓,失而复得又令她多么喜悦,才让她忍不住流下泪,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而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是个值得怜爱的好女人,想帮她扛起肩上的重任,想多疼惜她一些。
“回客厅吧!”他轻声说。
“嗯。”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抹干泪。
回到客厅,丽莎正坐在沙发上看着HBO播放的电影,笑得前俯后仰,似乎对她闯出的大祸一点也不以为意。
“丽莎,麻烦你去帮小姐倒杯水,再拿医药箱来。”
毕竟不是自己家,高侃言虽然对丽莎白目的举止很火大,还是耐着性子客气说话。
“我现在没空啦!”丽莎眼睛盯着电视,看都不看他一眼。
“什么?”他像颗快爆炸的火药。
但丽莎没看见他已经快喷火的眼,还一脸不耐地回答:“我是看护,不是女佣,倒水不是我的工作,爷爷睡觉,我休息——”
一个高大的黑影瞬间遮住她的视线。高侃言二话不说,把电视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