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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爱情人 page 8 作者:舒格

  “我去看看她。”

  宋母还没说完,宋凯已经挣扎着准备站起来,不过因为一整天跪着,腿都麻到没知觉了,所以踉跄着险些摔倒。

  “这是做什么?你急什么?”宋母扶住儿子,愁容满面劝说着:“不要这样,你先吃点东西吧!你爸爸还在气头上,你就先不要去看凌心,要不然让爸爸看到了,一定又要大发脾气!”

  宋凯才不管,他只是一心一意要去看宋凌心。

  宋母却非常坚持,紧紧拉着儿子,怎样都不放手。“不要去!宋凯,你到底还要让我们多生气?够了吧!”

  宋家一直是严父慈母,宋母以夫、以子为天,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声色俱厉过。说到后来,嗓音不但嘶哑,还带着哭音,让宋凯愣住了,他忍不住回头。

  看见,母亲的眼泪。

  “就这一次,听妈妈的话,先不要冲动,好不好?”宋母放软语气求着,一面承诺,“妈妈会去看着凌心,也会叫她吃饭。你就先待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吃点东西,等明天……或之后,爸爸气消了一点,才能好好谈啊。”

  眼看母亲已经声泪俱下,宋凯再叛逆也无法抵挡,只得硬压抑住想奔到心上人身边的冲动,默默坐回书房地板上。

  刺骨的寒冷阵阵传上来,宋凯咬牙忍住。

  再忍一下吧,最可怕的既然已经发生,情况不会再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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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情况没有好转。

  宋父这一次是伤透了心,对儿子极端不谅解,宋凯数度想要解释,却都只换来冻死人的冰冷沉默回应,甚至是毫不留情的“滚”一个字。

  他父亲要他滚。他的母亲眼睛红肿了好几天都不消。而宋凌心,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宋凯完全没办法接近或抚慰她。

  只要想到她此刻会是多么惊恐自责,宋凯伤痕累累的心,仿佛又被划上好几刀,还泼了几桶盐水一样。

  从主屋到她的房间,突然远得有如天涯海角。宋凯不是不能直闯她的卧房,但他已经答应过母亲,暂时按兵不动,不要再激化彼此间的冲突、让父亲的怒气又更升高,所以,他在火样的焦躁中煎熬着,几欲发狂。

  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空,终于,在这天下午飘起了雪。

  趄先是一片一片飘落,然后越下越急,到了晚上,已经开始堆积,可以预见的,是明天清晨的晶莹大地雪景,以及未来几天泥泞滞碍的交通。

  宋凯在书房的窗边伫立。从这儿,他可以遥遥望见风雪中,后面宋凌心房间透出来的微弱灯光。

  她还没睡吗?是不是也在看雪?还是也正望着这一边,试图寻找他的身影?

  宋凯猜对了。宋凌心此刻也正站在窗边,她隐身在窗帘后,努力想要让视线穿透重重屏障、外面浓重的夜色、以及纷纷飘落的雪花。但她尽其所能,也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高大身影,在书房的窗边。

  她的哥哥,她的情人……

  她的家……

  伸手关掉桌上台灯,她的房间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仿佛把她自己也淹没。

  雪光透窗而来,映照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桌上。事实上,整个房间都整理得有条不紊,没有一样多余的物品,没有一件随手丢着的衣服,没有摊开的书本或散落地上的CD,床上的玩偶像是军队一样,整齐排放在被子铺得极端整齐的床上。

  也就是说,毫无人气。

  门边,有一个旅行袋。

  待夜深之后,宋凌心离开了窗帘已经拉上的窗边,走过她住了好多年的熟悉房间,有些不稳的步伐,在地毯上轻移。她提起旅行袋,安安静静,没有惊扰任何人地悄悄下楼。

  整栋房子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大家应该都睡了。

  木制的楼梯要小心走,才不会发出吱呀噪音;虽然主屋根本听不见这边的声响,但宋凌心还是放轻了脚步。

  下楼,穿过黑暗的厨房,锅碗餐具、菜刀铲子都排列在流理台旁边,冰箱发出微微的马达运转声,衬得四下更是静得吓人。

  她像是幽灵一般,静静走过,到了后门,正要开门时——

  “凌心。”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叫她。

  宋凌心吓了一大跳,手开始剧烈发抖,几乎转不开门把。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身后的人又问。嗓音苍老而疲惫,是宋母。

  “妈妈,我……”一开口,宋凌心就哽住了。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继续说话,怕自己下一瞬间就哭出来、就反悔了……

  “你要去哪里?”宋母还是追问着。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几乎融入黑色的背景中,所以宋凌心才没注意到。

  “我、我要……我去帮陈亦名他们的忙,有活动,需要翻译……”她笨拙地解释着,嗓音发着抖,而且,一直不敢回头。

  “你看着妈妈。”宋母坚持着。“这么晚了,外面又在下大雪,你要去哪里呢?”

  “陈亦名来接我,他应该在外面了。”宋凌心是转身了,但眼睛盯着地板,没有直视宋母。“活动在F市,有点远,我们想晚上出发,至少赶在大风雪前走,比较保险……晚上开车也比较不会塞。”

  这不是第一次宋凌心出去参加类似的活动,所以说起来还算合理,但宋母的眉头却还是深锁。

  “这次要去几天?”

  “开会……一共是四天三夜。”宋凌心口吃了,“我、我想出去几天,也许对大家都、都好,也许……”

  宋母没有回答。她默默听着,默默看着如受惊小鹿般颤抖着的宋凌心。

  看出来了吗?妈妈看得出她在说谎吗?

  妈妈看得出她的伤心跟自责吗?看得出她有多难受吗?

  “你等一下。”终于,宋母说话了。她起身,行动有些迟缓,然后,脱下了身上的毛衣外套,蹒跚走到她面前。

  伸手,宋母把还留有体温的粗针毛衣外套交给她。

  黑暗中,宋凌心借着外面廊下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可以看见那双已经有些老态,不复白润丰满的手,有着皱纹斑点,岁月痕迹的手。

  那双手,曾经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耐心教她学写那些圈圈、横杠……陌生的文字好像画图一样。童年的宋凌心这样说时,总引来温暖慈蔼的笑声,笑咪咪的眼角有着细细鱼尾纹。

  这些年来,她唯一的母亲的手。

  “穿着吧,就算一出门就上车,也是会冷。”宋母强自压抑着情绪的嗓音,听在耳里,仿佛哽咽;又好像刀子一样,在她心头割下道道伤痕。“你这一去……自己小心。”

  宋凌心咬紧下唇,也咬出了深深的伤痕。她不敢出声,只是低头接过了外套。暖意包裹着她的手,却无法传到她心中。

  她孤身走出了收留她多年的温暖。

  一步一步,在洁白的初雪上,留下凌乱的脚印。

  珠泪一颗颗无声滚落,坠在雪中,她没有低头看。

  每个人心中都有过一段最好最单纯的回忆,而宋凌心的,像片片雪花,飘散在这片莹白大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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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之后,宋凌心没有回来。

  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宋凌心依旧音讯全无。

  宋凯几乎疯狂。他应该要回球队报到了,却甘愿冒着被开除的危险,请假数天,为的就是要问出宋凌心的去向。

  然而,问她平常有来往的朋友,都说不知道她在哪里。

  而陈亦名,这个平日谈笑风生,非常爽朗的台湾男孩,在宋凯气势惊人的逼问下,也变了脸色。他坚持研讨会真的是四天就结束了,而当时他忙到没有时间注意别的,根本不知道宋凌心在研讨会结束后并没有回家。

  “她之后还回过电话给我,因为我有别的事情找她帮忙,就前几天啊!她说没有空,可是,除此之外,都很正常!”陈亦名信誓旦旦,“真的!听起来很好,一点异状都没有!”

  “她没有说她人在哪里吗?”宋凯冷声问。

  “没有,我以为她在家里!”

  挂了电话,宋凯必须深呼吸好几下,才能按捺住想把话筒摔出去的冲动。

  她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宋家老房子附近,最近都没人见过她来;到学校去查,才得知宋凌心已经办了休学;她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些用品跟衣物也不见了,由此可知,她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离开的,而是蓄意而为。

  为什么?

  他与父亲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交谈过只字片语。而他的母亲,在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宋凯常常发现她在厨房发呆。发呆的时候,总是坐在餐桌前,没有焦点的目光投向后院方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下午,宋凯走进厨房时,看见的就是这幕令人心中一抽的景象。

  宋母茫然坐着,不动也不讲话,仿佛泥塑雕像。

  “妈。”

  没有回应。

  宋凯走过去,站在母亲面前,宋母这才惊醒,抬起迷惘的眼睛看着儿子,“好像……又要下雪了。”

  母亲的老态令他心痛。宋凯在她跟前蹲下。

  “妈,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宋凯看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皱眉道:“要不然加件外套吧,厨房比较冷。我帮你去拿你平常穿的那件毛衣外套?”

  宋母摇摇头,表情萧索。“不用了。”

  顿了顿,宋凯还是忍不住要问:“妈,你知道凌心在哪里吗?”

  宋母默然,没有回答。

  “妈……”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宋母深呼吸一口,似乎压抑着哽咽。

  “但你知道她离开了,对不对?”宋凯咄咄逼人,追问着,“那几天我听你的话,没有跟她见面,到庭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走?”

  “是我叫她走的。”

  宋母还没回答,身后传来的,却是宋父冰冷的嗓音。

  宋凯僵在当场,如电的目光直射向母亲。她低着头。

  水珠滴落,宋母深色的长裤上,多了一小块阴影,是泪的形状。

  “爸爸……叫凌心走?”他像在问母亲,也像在喃喃自问。

  把宋凌心当掌上明珠一样宠的父母,竟然一个叫她走,另一个不闻不问,也没反对?宋凯没办法相信。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如果宋凌心真的是失踪,他父母大概会第一个急死吧!哪可能像现在这样?

  听见儿子的疑问,宋父冷冷说:“留在家里不安全,当然要走。”

  “不安全?”宋凯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重复反问。

  “反正这一次,她在你找不到的地方。我不要你们再见面。”

  宋凯沉默了,整个人完全静止,仿佛雕像。

  只有握紧的拳、发白的指节说明了他心中的激烈情绪。

  “多久?”宋凯没有回头,压抑着,只是冷冷问。

  是啊,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多久?你还敢问?还有脸问?”宋父的火气再度爆发,气得脸都涨成猪肝色,十分可怕。“你要乱搞男女关系、上酒家喝花酒,跟球迷鬼混……我都不管你,自甘堕落是你的事,但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你妹妹?你这畜生!”

  宋凯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好像一口气提不上来,要使劲逼自己深呼吸几口之后,才能勉强保持原来蹲姿,没有跌倒。

  他只是爱了一个人,却让温和慈蔼的母亲在他面前落泪,被传统古板至极的父亲痛骂畜生,最可怕的是,让他心爱的人孤身远走。

  出错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宋凯没有答案。

  第八章

  已经多久了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宋凌心也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麻木,几乎丧失了感觉的能力。

  其实,多年后再度回到自小生长的故乡,应该有很多新鲜有趣的人事物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心情好一些,但时间过去,事实证明,没有用。

  尤其在夜里,她一个人蜷缩在租处斗室的床上,那蚀心的孤寂便会淹没她。思念仿佛一种强酸,一寸寸地腐蚀她的心,让她连恐惧都忘了。

  原来,人的韧性是无限的。她独自一个人,也是可以生活。

  她睡眠时间变得很少,上床之后翻来覆去一两个小时是常事,半夜醒来就无法继续入睡,每天起床准备去工作的时候,总是觉得非常疲倦,根本没睡过似的。

  应该算是幸运吧,虽然回台湾没有亲人可依靠,但是靠着好友陈亦名介绍,她在刚回来就找到打工,温饱无虞,一个人过很简单的日子,够了。

  宋凌心真的很感谢伸出援手的陈亦名。热心、爽朗,有着一样古道热肠的家人,在她刚回台湾那一阵子,陈家帮忙很多。

  为什么她不能爱上这样的人呢?如果可以,那么,她应该会快乐很多,不用夜夜失眠,在短短三个月内瘦了一大圈。

  情之伤人,甚于利剑。

  台北的夏天热得会把人融化,宋凌心每天顶着大太阳去工作,到了打工的广告公司,都已经额上见汗,脸蛋也染上难得的嫣红,让她太过苍白的肤色好看一些。

  “哎呀,今天有化妆吗?脸色好漂亮!”她走进有空调的大办公室,陈家芬——她目前的上司。也就是陈亦名的堂姊——就大呼小叫起来。

  陈家芬比宋凌心大了十岁,但个性爽朗热情,和远在异乡读书的堂弟一模一样。她是广告兼公关公司的执行副理,需要跑腿的助手,但这职位因为事情繁杂、薪水又少,年轻人不太吃得了苦,所以流动性很高。

  而宋凌心,则是她雇用的人里面,最乖巧又最负责的好孩子。

  陈家芬本来只是帮堂弟一个忙而已,一开始见到宋凌心,也很怀疑这一个白净纤秀的女孩,能负担助理这么辛苦又繁琐的工作吗?

  但时间过去,宋凌心对于加班、突发状况、上山下海的工作环境都没有任何怨言。事实上,她几乎没有声音,再繁重的工作,都安静接下,默默完成。

  “陈姊早。”宋凌心露出浅浅的微笑,回应着。

  “你看看这皮肤,啧啧!白里透红。”陈家芬还伸手摸她的脸,“下次要帮保养品拍广告的时候,应该推荐你去试个镜!真的,我不懂很久了,凌心,你长这么漂亮,何必低调成这样?”

  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孩,哪个不是打扮得美美的,尽情展现自身的优点;她在广告这一行已经看多了。但像宋凌心这样的本钱,却永远是一身朴素,牛仔裤都洗到泛白了,上衣总是宽松到看不出任何曲线,脸上一点化妆品也没有!

  面对这样的质疑,宋凌心还是一贯的反应——浅浅笑着,不置可否。

  一来是没有多余的钱去打扮,二来……女为悦己者容,她只为了一个人打扮,只为了一个人美丽,而那个人,在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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