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桐窥探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果然是人。”
这两个人在交换什么默契啊?柳书阳不解的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
“准备好了?”杜楚凡没头没脑的又问道。
严桐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系在腰间的一捆绳索,点了点头。
杜楚凡这才转向柳书阳,说道:“大师兄,这两人不知道身手如何,所以你先在此等候,等我们确定安全了再喊你。”
“嗯。”柳书阳知道不会武功的自己不能拖累他们,马上点头答应。
杜楚凡及严桐离开藏身的这个转角,然后就是一声声拳拳贴肉的哀叫声,当柳书阳再探头望去,他看见两个穿着白色长袍、披散着头发的人被严桐严严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所谓抓鬼抓的不是真鬼,原来是扮鬼的人。
看来这两个人只是扮鬼吓人的地痞流氓,倒是浪费了杜楚凡及严桐的身手了。但柳书阳还是不明白,他们来义庄门口抓扮鬼的人做什么?
“你这刑部侍郎还真是亲力亲为,连这种小鬼也得你亲自出马来抓吗?”
“如果我说,这义庄里躺着一位县令的尸身呢?”
柳书阳蹙眉。“县令怎么会沦落到义庄来……”话未竟,他便想起了一个可能性。“前不久才过世的前任县令?”
杜楚凡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然后朝严桐抛去一个眼神。
严桐收紧了手上的绳索,两名扮鬼的地痞吃痛,哀叫连连,“大爷饶命啊!”
“你们在这个地方扮鬼做什么,想谋财害命吗?”
“大爷饶命啊!这个地方白天还好,晚上生人勿近,我们怎么会来这里谋财害命啊!”
严桐没得到答案,又扯紧了绳索。“不是谋财害命,躲在这里扮鬼做什么?”
“我们是拿钱办事啊!有人给我们白花花的银子,什么事不用做,只要每天来这里装神弄鬼就好。”
“是谁指使你们的?”
“我们也不清楚,钱是每天来就放在棺材上的,我们看到钱,就在这里晃荡到天亮才走,然后晚上再回来,就只是这样啊……”
严桐扯着那两个地痞,将他们先绑在柱子上,然后才与杜楚凡及柳书阳一同进到义庄里。
柳书阳这下多少明白了。“原来你是敷衍沈姑娘的,你还是在私下查案吧。”
“我说过绝对不会放弃如意的。”杜楚凡推开前任县令的棺盖,一具干尸静静的躺在其中。
前任县令暴毙后,皇上对金庆县令接二连三的命案更加关注,便下令将县令的尸身先做防腐,然后暂厝义庄,直到案情查明之后再下葬。
“所以你要我来验尸?”柳书阳看着尸身,很明显已经做过验尸的步骤了。“我要大师兄你验的,是你曾经对如意说过的,若遇查验不出死因的情况,第一个着手的地方,便是脑部创伤。”
柳书阳满意地点了点头,秦如意倒是把这方面的事都记得很牢,其实她很聪颖,若学医定能有番成就,可惜她不想学医,对厨艺倒是十分有兴趣。
“会以暴毙做结,便是真的查不出死因,或是尸检官便宜行事,如今就看这件案子是属于哪一种了。”
“我猜会以谋杀做结。”严桐朝外头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杜大人挑大半夜来验尸,除了是为掩人耳目,做出真的暂不查案的假象之外,另一方面也想来查查这个闹鬼的真相吧。”
杜楚凡肯定了严桐的猜测,虽然义庄总是阴森,但闹鬼之事倒是最近才有。
“前任县令停尸在此后,义庄便开始鬼影幢幢,夜里鬼哭神号的,似是说着不甘心暂厝义庄,想入土为安,我便猜测这其中一定有诈,是有心人想藉由闹鬼产生恐慌的舆论压力,来让前任县令快快下葬。”
“那便证明了县令之死的确不单纯。”柳书阳重又燃起了希望。
“但县令之死不单纯已举世皆知,就算查到这里,仍无法证明这些命案与我家老爷无关。”严桐沉吟着,这只是坐实了目前诞陷李厚升的罪名而已,而且秦如意无视命案收受贿赂,以共犯论处,怕也逃不过死刑。
“严护院可曾想过,既然如你所说,那么幕后主使者何必派人守在这里装神弄鬼,要促使前任县令快快下葬?这代表着县令的死因可能牵扯出真正的凶手,而那个凶手会让幕后主使者曝光,所以他不能让人查出县令的死因。”
严桐及柳书阳都看见了破案的曙光,柳书阳立刻仔细地审视着尸身。
杜楚凡只是在一旁等着,能不能救出秦如意,或许就得看这尸身想如何表达它的冤屈了。
过了好一会儿,在看见柳书阳摇头的同时,杜楚凡大失所望,连柳书阳也查不出死因,那岂不又面临了瓶颈?
杜楚凡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拍了拍两人的肩,鼓舞道:“这条线索不成,我们还有其他的线索可查,严护院不是说了,正往万富酒庄庄主洪裕康的旧识去查,查出谁可能是幕后主使者吗?”
严桐知道如今他手上的线索更显重要了。“我明白,我会加紧调查,我先前曾查出了洪裕康的奶娘在乡下安养晚年,正想由她那里下手。”
柳书阳看着前任县令的尸首,却一直若有所思,再望向杜楚凡后,似乎有了想法。
杜楚凡也发现了,马上问道:“大师兄可是有了主意?”
“我有方法可以更进一步确定县令是否有其他脑部的损伤,但是……这个方法太惊世骇俗,而且可能不为县令家属所接受。”
“什么方法?”
“斩下他的头颅,取出他的头骨,若能找出死因,或许能安抚他的家属,但若没找出……”
“这事让我来扛,你放手做吧。”杜楚凡此时只能自私,但权衡得失,尽管他的出发点是自私的,但若能找出县令的真正死因,对死者在天之灵不也是一种慰藉?
严桐即使曾是江湖人,对于这种手法仍觉震惊,但若这是唯一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他看着柳书阳那文弱书生的模样,一把抽出了随身大刀。“让我来吧。”
不久之后,义庄又回归了平静,棺盖依旧沉重的覆盖在棺木之上,两名装鬼的地痞也被严桐押离了义庄。
明夜起,依然会有两名装神弄鬼的人出现在义庄,但这一回扮鬼的人,会是严桐找来的人,一方面要让人无法接近县令棺木,掩盖尸身已缺了头颅的事,另一方面,则是不让幕后主使者发现他们已查到义庄来了。
严桐手上的绳索扯着那两名地痞,他们只能乖乖跟随。
“杜大人,我们如此布置便万无一失了吧?”
杜楚凡沉吟着,不敢掉以轻心。“严护院,在李庄主的名下,是否还有什么较隐密不引人注意的宅子?”
“草民名下有一小庄子,是多年前老爷赠我安家的,只是我没住过,荒废了,但整理整理应能住人。杜大人为何这么问?”
“幕后主使者或许相信我们暂时停止查案,但他们不难猜出我们过去已搜查到了部分证据,定会想办法毁去,甚至……要灭口一了百了也不是不可能,我要你把所有罪证先送到那处宅子藏好,这两个人也关押在那间宅子里,找借口安抚他们的家人,别让人发现他们失踪了。”
柳书阳也道:“验尸一事,我也在那宅子里进行吧。”
严桐颔首应是,便领着所有人往他的宅子而去。
第8章(1)
陈俊昌虽然不敢亏待秦如意,但石牢恶劣的环境还是让秦如意吃了不少苦。
清冷石牢,可以折磨人的意志,但她没有丧失信心,清醒时,她抱着双腿坐在石床上,想着和杜楚凡相处的幸福时光,想着不久之前她还跟太后说不嫁他、用药装病不将身子给他、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他。
如今,她明白何谓情爱,才知道爱一个人,即使自己受了苦,只要爱人无恙,受再多的苦都甘之如饴。
自从她被关押进来后,就再也没人进过这间牢房,平时也只有狱卒会由门上方孔送来食物,今日,门锁却再次开启,她抬眼望向来人,竟是杜楚凡力。
杜楚凡看着秦如意狼狈的模样,她的一头乌色长发披散着,不再安着精致华美的步摇,不见天日的关押让她的脸色更显苍白,精神亦憔悴不少,也更令他心疼。
“楚凡……这是梦吗?”
他走到了牢房顶破洞的下方,柔柔月光由小洞透了进来,投射在他身上,但也让垂首的他,脸上覆上一层阴影。
“楚凡,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对不住……”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急忙起身走向他,拉着他的手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对不住?”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
因为杜楚凡的这句话,秦如意轻轻的笑了。
她的笑声透过静谧的空气传进他耳里,竟让他一扫浓厚的相思之情。“你的笑声很好听。”
“我以后可以常常笑给你听,所以别再到牢里来,失去自由的,一个就够了。”
“我……到底凭什么让你失去你的自由换我出去?”
“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夫婿啊,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我不再这么肯定了。”杜楚凡轻轻拨开她的手,走到石床边坐下。
秦如意以为久别重逢,他应该是紧紧搂着她尽诉爱意,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是这般若即若离。
她来到他身前,着急的问:“楚凡,你到底怎么了?”
他抬眼看向她,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并顺势将头枕在她胸前。
秦如意的心猛地一揪,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是这般脆弱的模样?
“楚凡,你刻意让我担心的吗?”
听见她言语中难掩的焦急,杜楚凡只觉窝心。“那日,沉涵欢来找过我,说不论如何她都愿意等我。”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好几拍,他为什么突然要跟她提起这件事?而他方才又说,他不敢肯定为了他,她什么都肯做,莫非……他做了什么决定,而她不会同意的?例如^回到沉涵欢的身边?
“然后呢?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听出她的声线明显添了落寞,杜楚凡不免一怔,他这个宝贝妻子怎么突然这么没自信,不信他了?
“我拒绝她了。”
秦如意愣了一下,才道:“我还以为你是要我让你娶妾呢。”
他不自觉勾起微笑,她想不着痕迹的将方才突起的心慌难过掩饰过去吧,可是两人如此贴近,她的所有反应都骗不过他,不过她故作镇定的模样还真惹他心疼。
“可是为了安抚她,怕她坏事,我还是给了她一点保证,例如……我答应了暂时不管你的事,让你在牢中自生自灭。”
这一回,秦如意是真的放下心笑出声音来了。“我知道你只是敷衍她,你不会真这么做的,所以……你道歉是为了这个?”
“嗯,我怕你听到风声,以为我不要你了。”杜楚凡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像撒娇的小孩。
“楚凡,你抬起头来。”
他听话的抬起头来,额头就承接了她大大的响吻。“我原谅你,你可以安心了吧。”
“你若亲我其他地方,我会更安心。”
听见他意有所指,秦如意不禁羞赧,不是她不亲他的唇,而是这个邪恶的男人总是会夺走主导权,而她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有人守着。“如果只是亲你一下,你什么事都不做的话……”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杜楚凡以指抚过自己的唇,唇角亦拉开了淡淡的笑意,好似阴霾真的一扫而空,可是下一瞬他脸色一板,不悦的道:“不够!因为我很生气。”
“气什么?”她不解的望着他,直到方才为止,在道歉的人明明是他。
“因为你刚才居然不信任我,你的表情很明显的以为我选了沉涵欢。”
秦如意一时无法反驳,于是她只得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外头有人守着吗?”
杜楚凡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了接近于事实的谎言,“没人会听见我们的甜言蜜语,你不用害羞,来吧,好好安抚我,我可还没消气。”
他等着她用甜甜的嗓音,求他的原谅,最好还可以说几句爱语,可他没想到的是,她一句话也没说,而是侧坐到他腿上,深深吻住了他。
杜楚凡差点岔了气,他连忙轻推开她,拉开些许距离。
“你……不要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需要一点跟你独处的时间。”他轻咳几声,掩饰已被勾起的欲望。
“我们现在不就是独处的吗?”
“是!我们现在是独处的。”杜楚凡提高了音量,重复道:“是独处的。”本来倚在牢房门守着的身影,听到这句话后,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就默默的离开了,改而到大牢门口守着。
“你今天真的有些怪异呢!”秦如意不解的偏着头凝视着他。
她话才刚说完,没想到杜楚凡会变成扑虎的恶狼,瞬时将她扑倒在石床上,她惊呼一声,“楚凡?”
“你起了头却不让我完成吗?”
“我哪里起了什么头,你胡说!”
“刚才那个吻,满满的是欲求不满啊!”
“我没有!”秦如意害羞地推着他。
但杜楚凡没让她如愿,他攫住了她娇艳的唇瓣,汲取着她的香甜,他的手隔着衣物,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
“楚凡……”双舌交缠得激烈,令她只能无意识的轻喃。
“如意……解开我的衣服……”杜楚凡沙哑的嗓音,是因为融入浓浓的欲望。
秦如意早在他的攻势下,不记得羞怯为何物了,她笨拙地解开他的衣物,手心感觉到的是他身上肌理的脉动,她的外衣也在这阵混乱中,被他剥了开。
赤裸本应令她觉得羞怯,可他那似潭幽深的眸子却紧紧拉住了她的注意力,没让她发现自己的赤裸,一到……他望着她吐气如兰的呼吸起伏下,那隐藏在红色肚兜之下的雪嫩山丘,笑容顿敛,她才害羞地以双手交抱着自己。
杜楚凡降下身子,在秦如意的发际间留下细碎的吻。“如意,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活下来。”
“只要你答应我,你好好的就好。”
“不行,这样还不够!你别忘了你说过的,你腹中可能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所以你绝对要好好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发生什么事——”
杜楚凡没让她继续问,只是激情地吻住她的双唇,想用欲念转移她的注意力。秦如意知道事有蹊跷,可他没让她有余裕思考,他不但激情的吻着她,甚至还在她没准备好前就进入了她的身子,惹得她只剩吟哦。
在他尽情的驰骋之中,他仍没忘记要她许下承诺,“如意,答应我,你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