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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仙奴 page 9 作者:绿光

  在捞月阁里,两人仿佛进行了一场唯有两人参与的隆重仪式。他替她戴上珐琅簪,她则替他戴上了珐琅束环,同色同款,天底下再没有如此特别的定情物。

  站在镜子前,两人就像被同物相系,从此定下彼此。

  “爷儿,我很少逛街。”半晌,红袖突道。

  这些年,他开始较常外出,于是她也常陪他在外头走动,然而踏进铺子里还是头一回,只因她手头上有了些银两。

  “真巧,我也是。”

  她知道他在打马虎眼,索性回头看他。“我不知道一个丫鬟是不能随便逛铺子的。”

  “往后,你是尹府的大少夫人。”

  “……突然发现爷儿实在太纵容我。”虽说她随侍在他身旁,但她在他眼前,根本不像个丫鬟。

  “爱上了,便是如此。”他坦言,不再掩藏爱意。

  红袖一听,粉颜羞红,有点难以接受他随时把情爱挂在嘴边。“爷儿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呢?我只是个丫鬟,我……”

  “天晓得?当我一回头,眼里心里都是你,甚至为了你连酒都不喝了,我才知道一切都已来不及。”

  “咦?爷儿是为了我而不喝酒?”

  “记不记得有一回我在亭里喝酒,你不准我喝?从此之后,我便不曾再喝过酒了。”他牵着他到锦塌上坐下。

  “那是因为大夫说,爷儿的状况时好时坏是因为爷儿没有照时饮药,还一直喝酒的缘故。”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她还傻傻地替他倒酒呢。

  “重点是,我为你,不再喝酒,我为你,珍重自己,这已无关你是不是丫鬟,而是你在我心里有多大的重量。”

  红袖感动的瞅着他,知道他是在打破她的迷障。

  其实,她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就很开心了,至于丫鬟或妻子,不过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年底於棠和丹禾要成亲,咱们恐怕是赶不及了,那就等过完年再成亲。”他轻抚她细腻粉嫩的颊。

  “爷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承诺,不再细想其他问题。

  “喔,这么听话?”长指滑下她优美的颈项,轻解她交领的环扣。

  “爷儿?”红袖惊愕的瞪大眼,不敢轻举妄动。

  尹子莲置若罔闻,逐下解开扣子,露出底下的对襟深衣,吓得她赶忙抓住他的手。“爷儿,你要做什么?!”

  “光是这样你就这么紧张,待会要怎么办?”

  “咦?不是要作画?”作画跟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要画的是春宫图?”

  “……春宫图跟脱衣服有关?”

  她不是很清楚春宫图到底是怎样的画作,但曾经听闻那是极为不入流的画,既然不入流,难道说……要画的是袒胸露乳的人像画?!

  第6章(2)

  尹子莲看着她半晌,突地放声大笑。

  “爷儿,你笑什么?”虽然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但红袖也不恼,因她喜欢他的笑,更喜欢他醇厚的笑声。虽说爷儿是个爱笑之人,但大多时候都是坏心眼的笑,能教他笑出声的,少之又少。

  他直瞅着她,才要开口,便听见外头的通报声。

  “大爷,人已经来了。”

  “让他们进来。”尹子莲狡黠的一挑眉,微笑着替她扣好袄上环扣。

  门开后,走进了一男一女,女的面貌妖娆但稍嫌俗艳,男的面容粗犷但稍嫌壮硕。

  “到床上去。”他指着房内底部的那张黑柜木大床。

  “是。”

  “袖儿,过来吧。”

  就在离大床几步远的距离处,已摆了张长形梨木桌,上头早已搁好画纸与笔墨,桌前还有两张椅子。

  他拉着她一道坐下,随即便启口,“可以把衣服脱了。”

  红袖闻言,猛地侧眼看他,余光瞥见那对男女真的开始解衣衫,男的露出一身肌肉,而女的褪去襦衫,便见抹胸几乎快要掩不住胸前春光,她赶忙起身遮住主子的眼,高喊,“穿上去、穿上去!”

  那对男女不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听谁的。

  “袖儿,要他们穿上去,要怎么画?”尹子莲笑弯了唇角。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附在他耳边低问:“爷儿咱们到底要画什么?”

  “春宫图。”他凉声道。

  “我知道是春宫图!可……”她气恼地跺脚。“春宫图到底是什么样的画?!”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逗她?她已经不知道要把眼睛搁到哪去放了!

  “春宫图指的是男女交合的图。”他落下她遮眼的小手,笑得狡诈。

  红袖呆了下。“……男女交合?”是她想的那一种吗?

  “一般大户人家千金出阁时,都会在嫁妆匣里放上一本精致的春宫图,好让千金们知道洞房花烛夜时将要发生什么事。”他详细地解释,“虽说名称皆不同,但内容就是男女交合的各种动作,所以也有许多男子会买上一本回家研究房中术,至于这十二幅画,我已经决定采用什么姿势,你只要负责画便可。”

  他说得头头是道,红袖却听得头昏眼花,心跳加速。

  为什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画这种画?最重要的是——

  “听爷儿这么说,似乎对房中术颇有心得?”十二种姿势?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他可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像在跟她聊天降霜,天寒地冻一样简单?!

  “尚可。”

  “可我根本没见爷儿和哪位姑娘走得近,还是说——”她突然想到醉月楼里花娘如云,又是尹府自家产业,只要他起心动念……

  “你在意?”

  红袖愣愣地看着他。“爷儿,如果你真要和我成亲……往后还会纳妾吗?”

  尹子莲扬眉,“除非你答应。”话落,他笑得坏心眼。

  她至今还搞不懂房中术、春宫图,可是她知道成亲之后就是搂搂抱抱又卿卿我我,因为她曾经好几次在府里撞见三爷和丹禾拥吻的画面,想到要是成亲之后,他们的床中央还要再夹个人……她宁可不嫁!

  笑眯了慵邪的眼,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我这一辈子有你便已足够,又怎会再想其他?”

  “你说的喔!”她耍狠。

  “天地为鉴,他们为证。”他指向那对男女。

  红袖探去,再度头疼的捂着脸。“爷儿,能不能要他们别脱?”

  “不脱,不好办事。”

  她粉脸涨得红通通。“……难道要脱个精光?”

  “这样最好。”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男女关上门共处一室,能够裸裎相见,分享体温,是一大快事。”

  “可、可是那样我没办法画!”她苦兮兮地低喊。

  至今,她还记得十年前看见他赤条条的躯体有多么惊吓,如今要她再看其他男人的……她没有办法,真的不行!

  “那就……”尹子莲见逗得差不多了,指着那男人命令,“你把衫子穿上。”

  “是。”

  “这样不就好了?”

  红袖偷偷用余光瞥了下,暗松口气,然而一偏头,却见那女子还穿着抹胸躺在床上,酥胸几乎呼之欲出——

  “她也得穿上衣衫。”

  “再穿上去,就没兴头了。”

  “什么兴头?我说穿着就穿着!”红袖恼火低骂,“不准看她!”

  尹子莲闪笑几声,满意的动了动长指,女子随即套上襦衫。

  然后,他开始指挥,“让她正躺着,把她的裙摆拉高,你就置身在她腿间,但身体别压上她。”

  床上男人闻言,随即照办,眼看裙摆已经拉高到露出女子的姣美长腿,红袖忍不住尖叫。

  “给我住手!”

  男子一顿,一脸为难地看着尹子莲。

  “又怎么了?”

  “这这这……这是在做什么?!”她双手捂脸,根本不敢看。

  “这是最基本的。”

  “基本?!”她拔尖喊。

  “确实是难为你了,本该是由我来画的,可惜我的手受伤。”尹子莲叹口气,一脸歉意。

  红袖从指缝间看见他虚假的歉意,怀疑他根本是在逗她。“我非画不可?”

  “非画不可。”

  闭了闭眼,她咬一牙,笔一拿,豁出去了。“不准再动!”

  接着她开始在上等画纸上作画,动作极快,半刻钟便勾勒出形体,边画边骂。

  “下流的世子,简直是无耻,不要脸!天杀的,居然要爷儿画这种图,根本就是要毁坏爷儿的名声!那杀千刀的王爷世子,千万别再让我撞见,我非折断他一只手不可!王八蛋!”

  她以愤怒化为运笔的能量,下笔若有神助,运笔如飞,两人的动作与神态皆被她精准地捕捉住。

  而她身旁的尹子莲则是被她一连串的骂语逗得肩头发颤,笑到最后,甚至忍遏不住地咳了起来。

  “爷儿,怎么又咳了?”他的咳声拉回红袖的神智,她忙歇笔,轻怕他的背。

  “不碍事。”他边咳着,还是止不住笑。“袖儿,怎么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骂呀?”

  “我……”她粉颜赭红,扁了扁嘴。“气的嘛,我被气得头都发昏了。”

  尹子莲笑露白牙,看着她的画,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先拉开放到一旁。“其余细部明日再修,现在先……”他想了下,朝两人说:“后背式。”

  红袖皱眉,总觉得这招式听起来颇像是要练功,然而侧眼探去,便见大床上女子趴伏在床,浑圆的臀翘得极高,而男人则直贴着她的臀……

  “啊!”

  她吓得跳起身,连退数步,赶紧转过身去,一会跺脚,一会低骂,完全不能回头。

  “袖儿,怎么了?”

  红袖整张脸烧烫得像是要酿火似的,羞得连他都不敢看。“爷儿,我不能,我不行,我没有办法……”

  “怎会没办法?这些事你早晚要和我经历,现在先见习一下也好。”

  她呆住,大眼微转,看见他再认真不过的神情,脑中下意识地想像着床上的人变成她和他时——

  “我、我……不行、不行!”她拔腿就跑。

  “袖儿?”

  “我去替爷儿准备一壶热茶!”她要冒烟了,她快要爆炸了!

  倚在门边,尹子莲见她真的一眨眼间消失得不见踪影,不禁放声大笑,直到床上的男女低问现在要怎么办,才勉强收回泛滥的笑意。

  “你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想着那小女人羞怯的神情,他不禁又笑弯唇角,再三回味。

  第7章(1)

  红袖拔腿狂奔,直朝醉月楼的厨房而去。

  她跑得极快,快到裙摆如浪,完全没了平常地冷静,更别说什么端庄的举措,俨然像个没规没距的野姑娘,在醉月楼横冲直撞,吓得跑堂的小二险些撒出酒菜,花娘更是走避不及,被风刮起裙摆,让上门的客人看直了眼。

  可红袖岂会知道自己造成的景况,她只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而冷静的最好法子就是跑一跑,什么都不要想。

  “红袖!”

  听见有人呼唤,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探去。

  “丹禾?你怎么在这里?”她看了看附近,惊觉自己竟然已跑到通往厨房的花园。

  “三爷与人在这里谈生意,我到厨房弄点吃食。”丹禾直瞅着她异样绯红的小脸。“你的脸怎么会红成这样?是染上风寒了吗?”

  “怎会?我长这么大,连风寒都没染过。”她浅抿着笑,努力平复情绪,不让丹禾看穿她的羞怯。

  “是吗?”丹禾上前拉下她反折的裙摆,一抬眼却发现她交领袄子上头有个环扣末系,不由得指着她的襟口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么急?我已经很久没瞧你这样跑了。”

  两人皆是尹府奴婢,不过各待在自己的主子身边,少有交集,但每回碰面,必会和对方打声招呼。

  “没事。”红袖答得极快,瞧她直指着自己的襟口,她一摸,才惊觉不对,赶紧扣上,俏颜也烧得更烫。“这个是因为……今天有点热,所以我解开了。”

  可当她解释完,天空适巧飘下霜霰。

  “……大爷在醉月楼?”丹禾笑问,没戳破她的谎言。

  “爷儿在捞月阁,我来厨房弄点热茶给爷儿。”

  “喔?”丹禾微点头,将她不自在的反应看在眼里。“我听二爷说了,你卖版画出了事,大爷替你担下了。”

  “不是我,是……”红袖解释到一半,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的错,“是啊,是我给爷儿添麻烦了,害得爷儿还得要赔世子十二幅春宫图,真是天杀的春宫图!”她愈说愈气,一个不小心本性又跑了出来,连忙襟口。

  丹禾倒是见怪不怪。“大爷确实是待你极好。”忽地发现她头上的珐琅簪。

  珐琅是西域来的物品,因为不多,所以价格非常高。依红袖简朴的个性,就算有钱,也不可能买下这么昂贵的东西。

  “爷儿对我好吗?”她苦笑,很怀疑。

  爷儿最喜欢逗她,而且自从说喜欢她之后,就逗得更变本加厉……如果要这样,不如不要喜欢她好了。

  丹禾眸色清灵,聪黠而秀慧。“要是不好,他怎会送你腰间的木雕娃娃?”

  “你不也有一个?”她指着丹禾腰间款式不同的木雕娃娃。

  她听爷儿说过,那是三爷雕的。当初,她还误会过,如今想来,才知道那是一份不愿与人共有的独占欲。

  “那可差多了。”丹禾轻拿起她一直悬在腰间的木雕娃娃。“红袖,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材质?”

  “沉木。”她自个儿也雕刻,自然知道材质。

  “算对了,但也不太对。”

  “咦?这是沉木没错啊!”

  “是沉香,是沉香木的树液经过千年才能形成的树瘤,这样的极品是可遇不可求,光是一小颗,在市场上便叫价千两。”丹禾解释着,比出鸡蛋般大小。“你可知道你悬在腰间的木雕娃娃,经过大爷的巧手雕饰,市场要价已是数千两,然而最无价的是大爷的心,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思雕这娃娃,你可想过?”

  红袖怔愣地垂下眼。

  “不知道红袖记不记得,你戴上木雕娃娃之后,府里下人对待你的态度皆不相同?”

  她轻轻地点头。

  “因为胡大娘瞧见你身上出现价值不菲的木雕娃娃,再加上有人在胡大娘耳边咬耳朵,所以她便跟大爷确认,才知道那是大爷送的。”丹禾笑睇着她。“大爷待人向来淡漠,却送了珍贵的沉香给你,这就代表你在他心中是无人能及的,胡大娘知道后,立刻责罚了嚼舌根的丫鬟,最后干脆换了一批新丫鬟,永除后患。”

  红袖呆呆的听着,自己受到其他大丫鬟们欺负的那些年,她从没说,可爷儿发现了?

  原来,木雕娃娃是他送给她的护身符啊。

  原来爷儿一直留意着她,注意着她,要不,他怎可能知道她遇上什么事?

  这么想来,他要韦爷做的事……她似乎知道原因了。

  “大爷确实待你相当的好,不过——”丹禾随即话锋一转,“要是他胆敢无视你的意愿而轻薄你,你就折了他的手,要他不敢使坏。”

  “咦?没没、没有的事,爷儿才不会轻薄我,况、况且,就算他真的轻薄我,我也不能折他的手,他的手可是值千万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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