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不是女生,不用担心我这么小心眼的好不好?”隔着桌子,高轨伸手轻轻在戴清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吓得戴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一点点就跳了起来,四处打量的看。幸好他们的位置够偏,灯光也够暗,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放心的呼了口气。
看着戴清一系列紧张的要命的动作,高轨忍不住笑了起来,“怕什么呀?我们坐得这么远,就算别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同事,哪里会想得那么复杂?”
戴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高轨做了个鬼脸继续吃盘子里的牛排。因为有点冷了,味道已经不太好吃了,所以他轻轻皱了一记眉。
“你,是不是生气了?”戴清轻轻的问?
“什么?”高轨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戴清问的是自己是不是对他刚才那么紧张的态度生气了。刚想解释,是牛排的问题。戴清又接下去说,
“我只是,只是不习惯这种事情。”
这种事?什么事?高轨费力一想,恍然大悟是自己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的事。因为以前恋爱的女朋友都比自己小,所以,也很自然把以前的一些习惯拿出来用在戴清身上。谁让他安静坐在那里,又常常会说一些不符合他年纪的可爱的话。
高轨好笑的想。戴清已经三十二岁,人长得又是相当的漂亮,就算再纯情,一两次恋爱总是会谈的。真不知道他以前的恋爱是怎么谈下来的。不过,第一追问情人以前的情史是相当笨的做法,第二,高轨也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对戴清以前情史感兴趣的程度。所以,他相当有风度的什么也没问。只是微笑着劝他,
“别想那么多,我不是女孩子,心眼不会那么小。不会那么容易生气的,放心好了。”
“嗯。”对于高轨的宽容,戴清松了口气的点了点头。
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高轨有些恶作剧的和戴清开玩笑的说,“喂,经理,你这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事,其实是怕别人说你诱拐下属吧。”
“诱得到吗?”戴清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跟着笑了起来,补充了一句,“开玩笑的。”
“我知道。”说完高轨切了块已经完全冷掉的牛排正准备吃。
却被戴清伸手,按住盘子,“冷了,不好吃了。换一盘吧。”
“不想浪费嘛。”
“吃坏身体怎么办?”戴清摇了摇头,伸手叫人把盘子撤了。转头问高轨,“要是没吃好,再点别的好了。或者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对于戴清的提议,高轨忍不住笑了出来,“拜托,经理!你把我当你的客户啊,还谈完生意再去吃阳春面啊?我已经很饱了。你也不像那么能吃的样子嘛。”
“我怕你没吃饱。”
“我不会那么客气的。你想太多了。”知道戴清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中心,高轨心里有种相当得意的满足感。
走出餐厅,两个人走路去停车场。已经进冬,室外的气温越来越冷。刚从空调室内一下子到外面吹冷风,就算穿了外套,高轨还是忍不住有点哆嗦。
“啊,真是冬天了,你冷不冷?”高轨跺了跺脚,刚回头问戴清,一条温柔的毛巾就轻轻的围到了他的脖子上。
戴清微笑着看着他,“以后多穿点。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不当天冷一回事。”
高轨愣了一下,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从来恋爱的时候只有他脱衣服给女朋友的份,哪有人想着替他围围巾呀。
“你别担心我,你自己怎么办?”说完就要解下围巾,还给戴清,“我身体很好的。还是你围!”
“我不冷,你穿得少嘛。”戴清按住高轨的手,温柔的看着他,替他把围巾整理好,勾起嘴角,“我们走快点,到了车里就好了。”
高轨点了点头,一伸手抓住戴清从他胸口刚想偷偷溜走的冰凉手指,轻轻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经理对我真好。”
戴清眨了眨眼睛,没有挣扎被高轨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指,微笑的看着他,“那你还咬我?”
“我属蛇的,喜欢恩将仇报。”
“那我就是那个悲惨的农夫了?”戴清叹着气摇头。
两个就这样在暗夜里牵着手,小力的晃着,一路向停车场走过去。
坐进车里之后,只是打开暖气,戴清伸手想发动车子的时候,高轨轻轻按住他,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的看着。高轨伸出食指轻轻在戴清的脸颊上滑过。略有些粗糙的触感和凉意,让戴清轻的颤了一记。
高轨咧开嘴坏心眼的把手指调到戴清的耳后,捏他柔软的耳尖,摸他温暖的耳根。看着慢慢的脸红,不由笑得更加的开心。
“耍我啊!”戴清伸手想拉开高轨的手掌,却反被他整个握住后脑,用力一拉,整个人反而跌到他怀里。
戴清抬着眼睛自下而上的看着高轨,原本轻柔的呼吸稍稍的急促了起来。
高轨低下头碰着戴清的额头,慢慢的偏过头,两个人的唇自然的交缠到了一起。
第一次的吻是蜻蜓点水,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热吻,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过了许久两人分开之后,刚才激情的热吻,加上车里过高的暖气,两个人的脸都稍微有些红。
“你脸红了。”戴清伸手摸了摸高轨的脸,轻轻的说。
“你也一样。”高轨不服气的反驳他。
戴清只是笑,也不否认,继续轻轻的摸着高轨的脸,然后摸他的头发。
高轨的头发相当的硬,又因为剪得有点短,摸在手上感觉有点刺刺的。戴清的手指在他头发上轻轻穿过,对着他微笑,“好扎手。”
“我脾气坏嘛。”高轨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的确相当硬。手掌心被扎得痒痒的。他伸手摸戴清的头发,戴清的头发比他的长,也比他的软,摸在手里很舒服。
“经理脾气好,头发也很软。”
戴清抬头看着高轨,轻轻笑了起来,伸手发动车子。
高轨骚扰了他一会儿,乖乖的收回手指,又有点不太甘心的侧过身子在戴清脸上亲了一记,这才坐回位置,信口哼起歌。
高轨哼的是一首最近很流行的歌,戴清看了他一眼,问他,“哼的什么?”
“周杰伦的东风破。”
“就是唱歌像嘴里含了块糖的那个人的?”
“没错,就是那个口齿不清的家伙。”高轨看着他,丝毫不在乎的问,“我品味很差吧!”
戴清忍着笑点了点头,“是挺一般。”
“可是,我喜欢。”高轨不以为然,哈哈大笑。
对于高轨天生的自信,戴清只是温柔的看着他,跟着一起微笑。
***
“春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到底谁怕谁!”
“组长,输了要请客,你可不许赖。”
“我是这种人吗?”
“那说好了,下了班,去我家。”
“去就去。”
高轨好笑的看着小张和常易吵成一团,谁也不服谁。一抬头就看见戴清拿着杯子往茶水间走过去。
高轨冲他眨了眨眼睛,却被常易眼尖的看到了,大叫了一声,“经理,下了班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小李家观战呀?”
“观什么战?”戴清问的是常易,眼睛却看着高轨。
“哦,刚才休息的时候,组长和前辈都吹说自己的围棋下得好,谁也不服谁,两个人约好了要比一下。下了班组长到前辈家去下棋呢。”既然是指望自己作答,高轨自然照实说了。
“来不来观战呀?经理?”常易在旁边问他,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似乎自己赢定了。
戴清摇了摇头,“不去了,下了班我还有事呢。”
“真可惜,看不到我杀小李个片甲不留的壮烈场面了。”
“组长,大话别说的太满,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还用问,肯定是赢嘛。”
眼看着他们又吵起来,没完没了。戴清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茶水间。高轨也拿杯子跟了进去。
“经理,晚上有什么事呀?”问这句话的时候,高轨绝对只是无心。跟着戴清进茶水间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常易和小李的牛皮哄哄。
原本只是没话找话的这么一问,可是看戴清犹豫了一下,半天才轻轻说了一句,“见一个亲戚。”
就因为戴清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然,高轨心里就突然强烈的不满了起来。除了因为暗恋上高轨自卑而不理不睬他的那段时间之外,戴清从来都没有回避过高轨的任何问题,或者眼神。可以说对于高轨的任何事情,戴清都是百分之一百的认真,百分之一百的重视。
人是一种贪心的动物。当你的要求很容易被满足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之中,除了高兴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更多的要求。高轨就是这样,甚至因为戴清毫不犹豫的温柔,得来的太容易,一旦只是一个小小的犹豫,小小的回避,都让他生出一种大大的满。
“什么亲戚呀?”表面上依旧是不经意,可是实在际高轨心里却在留意着戴清一举一动,是在试探他。看你是不是真不想对我说,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戴清稍微愣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高轨会追问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说,“是,是很长时间不见的亲戚,他过生日。”
“是吗?”高轨微笑的看着戴清,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戴清在撒谎。
能做到面不改色撒谎的人其实很少。高轨可以,可是戴清做不到。很多人在撒谎的时候,往往都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习惯。戴清不说实话的时候就会拼命的咽口水。短短的几个字,他居然咽了三次口水。由次可见,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应该是“零”。
“嗯。”戴清点头,眼神却看着别处。
“本来还想约你一起吃饭呢,真是可惜了。”高轨面不改色的撒谎,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根本没有一点点这样的打算。可是,看着戴清急忙的抬头,道歉,心情却丝毫没有转好一点
“真的对不起。”看了外面一眼,常易和小李还吵个不停,其它的人要么手里还有事情,要么不在公司没回来。戴清鼓起勇气在高轨额头上亲了一记,“下次吧。这次真的不去不行的。”
没想到戴清突然会用这样一招,高轨摸着额头有些生气他把自己当发脾气的小孩子打发。随便给块糖就想脱身。可是,更让他生气的是,自己居然被这样简单的方法真的给打发了,刚才还任性的想逼着戴清不要去的念头,居然就在他哄小孩子似的“玩亲亲”的就给打消了。
原本应该是微笑的看着他着急,看着他慌乱,看着他手足无措,逼得他不得不把实话给说出来,结果却变成摸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气呼呼的说了一句,“那也没办法了。”而干脆的撤退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要生气了。下次我补请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要吃你行不行啊?”高轨低下头咬戴清的耳朵。
“这里是公司。”戴清退开一点,提醒他。
“我偏要。”高轨哼了一声,低下头咬戴清的脖子,把他的衬衫领故意咬得湿湿的,还拉歪掉他的领带,在他脖子上死劲的吮了一口。
戴清叹着气摇了摇头,一只手撑住桌角,一只手搂住高轨的脖子,轻轻在他耳朵边说,“我只是怕,别人会说你的闲话。”然后闭上眼睛,随他胡闹。
“我开玩笑的。”高轨低头只在戴清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记,摸了摸他的脸就松开了他。
“小孩子一样的。”戴清笑着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想起这是公司急忙的缩了手,“赶紧出去吧,要不然,真以为我们在茶水间过年了呢。”
“嗯。”高轨跟着他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坐回位置的时候,常易小李压根没有发现高轨已经的去而复反。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高轨打开电脑,随手把桌子上的整理的东西往抽屉里放的时候,看见一直放在那里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原本想送给戴清的领带。因为第一次被拒绝之后,后来一直放在那里,到也忘记了还有这件事了。
把领带拿出来看了一会儿,高轨想起自己和戴清互换的领带一直也没机会换回来。已经洗得很干净也烫得相当的平整,也是和这条领带一样,只是没有机会还。不如就不还了。就像古代那种交换信物一样,两个交换一下领带,到也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想到这里,高轨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在茶水间,那么温柔的依着自己性子胡闹的戴清,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应该会很感动,说不定还会再一次主动吻他也不一定呢。越想越得意的高轨把手里的领带放回盒子,盘算着再加上这条领带,不知道戴清会更喜欢哪一条。
***
下了班,高轨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上了一会儿网,看了看新闻。不经意看到手边有个没拆封的信封。打开来一看,是肖善寄来的同学聚会的请柬。
除了写了详细的时间和地址之外,还特别提出,这是唯一一张特别为高轨准备的请柬,让他无论如何也别缺宴。
“这家伙,真无聊。”随手连信封带请柬往垃圾筒里一扔。刚想继续看新闻,突然高轨想了想,又把扔进垃圾筒里的东西给捡了回来。
“去看看也无所谓。” 高轨恶作剧的想。论感情怎么讲也应该是戴清陷得比他深得多得多。如果自己会为这种事情而觉得不高兴,那么戴清一定也会。
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肖善的电话,听见肖善问候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说到,“是我,高轨。我收到你发来的东西了。”
“怎么说,怎么说?”电话那头的肖善相当的兴奋,“你来的吧?”
高轨挑了挑眉毛,也不管电话那头的肖善根本看不到,说,“来也无所谓。”
“我就知道你其实也不是像你说的那么没人情味的嘛。”根本弄不清楚状况的肖善声音显得相当的愉快。
“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呢。”高轨好笑的摇头,不过也不想和肖善多作解释,于是随便又聊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谁让他惹我不高兴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高轨,哼着歌把请柬收进自己的公文包。
高轨这么做,其实虽然有点小小的报复心思,不过其实开玩笑的成分还是居了多数。他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对很多事情相当的看得开。处理的手段大半也算高明。比如对于戴清这件事,他知道戴清在撒谎,可是错过了问出真相的最好时机,他也就算了。
既然戴清肯由着他在办公室胡来,怎么看他也是爱惨他了。就好像放风筝似的,他偶然想出去飞飞,就让他去,只要线在自己手上扯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