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闷闷的声音,孟朗煜一下子冲口而出,“我要你。”
颜菟宁一下子呆住了,抬起头,只看到他的侧脸。
孟朗煜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坐在岩石上,然后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我孟朗煜要你颜菟宁,是想要娶你为妻的那种喜欢,明白了吗?”
颜菟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心里隐隐燃起的喜悦之情是怎么回事。颜菟宁突然胆小起来了,支支吾吾的,“可是,我不够好。”
他不许她逃避,“在我心里,已足够。”
“可是、可是……”
孟朗煜蹲在她面前,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深情的模样,道:“没有可是。我喜欢的那个颜菟宁,不需要她像个大家闺秀,不需要她才德兼备,更不需要她有多好,而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你。宁儿,我对你的喜欢远比你想象的要久。”
他说的,她不是很懂。但,她知道他一字一句都在告诉她,他喜欢她。
“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颜菟宁现在受的惊吓比昨晚跌落悬崖还要大,整个人呆呆的,听到他的问题,直觉就回了,“喜欢。”这不是冲动、不是敷衍。她知道,就算他问她一百遍,她还是会这样回答。
他对她好,她一直都知道。她不知道的是,原来那些好夹杂着他的感情,夹杂着喜欢。但是,她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一件事,她对孟朗煜的喜欢又是什么?是如他一样的男女之情,还是根本就是朋友、知己之间的喜欢呢?两者之间的界定点,她根本无法确定,她不知道。
于是想着想着,颜菟宁就问出了口,道:“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对我的喜欢,会不会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她反向假设着。
孟朗煜凝视着她,然后毫无预警地一记封唇。
颜菟宁又呆愣住了。他、他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吻她?
一记轻吻,很快结束。然颜菟宁却久久回不了神,有些茫然。
“我不会对朋友或者知己做这样的事,你明白吗?”言下之意,他只对她这么做。谁知,颜菟宁还是没有反应。半晌后,她道:“再一次。”
这次倒是孟朗煜怔在那里。
颜菟宁突然像是找到了什么惊喜,执拗地要求着,“再吻我一次。”
这么大胆的要求,放在颜菟宁身上,孟朗煜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而且,这样的要求,他乐意之至。他又一个倾身,吻上了那张不知所以的小嘴。
和方才不同的是,孟朗煜这次的吻中多了霸道。孟朗煜加重唇上的力度,在她唇上辗转留恋,用舌描绘、勾勒她的唇形。须臾,他用舌尖顶开她的牙关,顺势而入,肆意地探索她口中的甜蜜。
颜菟宁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她之所以要求他再吻她一次,是因为她想确认一件事。她喜欢这个吻,或者说,她喜欢孟朗煜对她做这样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心里孟朗煜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朋友了?她暂时还没有答案。
但回想昨日落崖后,她的无助、她的委屈,她想宣诉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这却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依赖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和他撒娇、撒野,喜欢他冷着一张脸的纵容。好像喜欢上孟朗煜的感觉,也不赖欸。颜菟宁的唇畔偷偷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但孟朗煜也不去逼她,他等她慢慢接受,慢慢沉淀。他不怕等,料她这只笨兔子也跑不了。
孟朗煜背起颜菟宁,两人重新上路。
片刻,颜菟宁终究闲不住,“对了、对了,我有一个问题。”
“说。”孟朗煜打量着方向。
“那个百里大哥……”
孟朗煜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打断她,“叫得那么亲密做什么,你们很熟吗?”
冰山吃起醋来,就变成火山了。颜菟宁怔了怔,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熟啊。”
孟朗煜回头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无言。她却不放过他,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背上撒野,“不要打断我嘛。”
孟朗煜无声地叹息着、纵容着。
“你觉得百里大哥他真的喜欢男人吗?”
“嗯。”毕竟是百里郝云自己的事,他也无权过问。不过,这也正是他放心派百里郝云去颜菟宁身边做侍卫的原因。可惜天不从人愿,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颜菟宁偏偏喜欢上了百里郝云。想到这,孟朗煜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对于他的回答,颜菟宁完全没有起疑孟朗煜为何如此肯定,却是对旁的事好奇得紧,一心求解,“那他们说的那个龙阳之好到底是什么啊?男人喜欢男人不会很奇怪吗?还有啊,他们也会做你刚才对我做的那种事吗?”
反观,孟朗煜则是满脸的黑线。他知道她好奇心旺盛,但……这些问题还真是让他汗颜啊。没想到他堂堂烈王也有词穷的一日,最后只憋出一句,“本王没有龙阳之好。”
颜菟宁一怔,然后贴上他的侧脸,无比轻柔地回一句,“我知道。”他都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了,怎么会喜欢男人啊?何况哪个男人敢亲这张冰山脸啊?
颜菟宁在心里腹诽着,才过了一会,又问:“不知道百里大哥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说会是怎样的人啊?”
是个比百里郝云高,比百里郝云壮,脾气火爆的男人。孟朗煜在心中腹诽,却没有说出口。百里郝云的感情债还是交给他自己处理好了,难保这丫头知道后,不会因为新鲜而胡闹插手。
两人在林中穿梭,暖暖的阳光穿过树枝的遮挡,照射到谷底,驱散了迷路人的不安。或许是因为孟朗煜在身边的缘故,颜菟宁在他背上又打起了盹。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孟朗煜转头侧脸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失而复得的心情,再找回来的时候,最为珍贵。
八年前不得已的分离,他在军中艰苦的训练,一次次的战役中无数次受伤,好几次甚至险不保命,但他都撑下来了。八年中,支撑着他的,除了要为母妃报仇的意志外,还有就是她的笑颜。
推翻毒后的统治,夺下政权的过程并不轻松。他坚持着,让自己变得强大,他要有足以为她遮住一片天地的能力。他梦想着,有一天,他能把她从北漠风光地迎娶回去。
八年,对她来说只是成长的岁月。而于他而言,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离她重逢近了一些的期许。如今,能这样看着她安稳地睡在他的背上,他心中涌出的是满满的感动和满足。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知不知道他是当年的那个小哥哥,都无所谓了。突然,颜菟宁动了动,朦胧出声道:“朗煜,我好饿……”
孟朗煜顿时无言以对了。这丫头还真是能轻而易举地打击他。
孟朗煜还未答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惊喜的喊声,“是郡主和烈王!找到了。”
大难不死,逢凶化吉,自然是喜事一件。照理说,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但……颜菟宁面对眼前的场景,只能是化作长长的叹息。她落崖,一晚上生死未卜,爹担心她,这她理解,但是她爹真的有必要抱着她哭了整整一个时辰还不肯歇吗?
“爹,我只是崴了脚,又没死,您就别哭……”
襄王爷立即用一副埋怨的表情看着她,“屁话!这次要不是老天保佑,你娘亲庇佑,你这小命就没了。你个臭孩子,你是一点都不理解为父的心啊,若你有个好歹,你、你让你老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将她搂紧怀里,继续哭号着。他的宝贝啊!险些就要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真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待她爹哭完,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厢房的时候,天色都已黄昏了。颜菟宁一转头,就发现唤夏在一旁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唤夏,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谁知唤夏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要盯着郡主,免得郡主您又不见了。”
这、这别说得好像她喜欢搞失踪似的呀,“唤夏,你看,我这脚也伤了,不会再跑出去了。你能不能把你这眼神收一下?我瞧着害怕。”
唤夏闻言,抽泣了一下,欲来之势明显。吓得颜菟宁赶紧挥手求饶,“好好好,你爱盯多久就盯多久好了吧?”刚走了一个她爹,若再来一个唤夏,她可真的吃不消。哎,哪有人像她这么可怜的?明明受了伤,还要安慰别人。
过了一会,颜菟宁道:“唤夏,我饿了,你帮我去厨房拿些点心。”
唤夏赶紧收起眼眶里的泪水,刚要出去,但转眼一想,又转回了身,带着几分怀疑看向她家郡主,“郡主,您不会是要支开我,偷溜出去吧?”
颜菟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快去啦,不然一会我饿死了,你就真的要哭了。”
唤夏一听颜菟宁这样说,也觉得有理,“那奴婢去去就回,郡主等一会。”
颜菟宁一副困倦的模样,挥了挥手催促她快去。
但当颜菟宁真的躺了下来,又发现自己毫无睡意,于是又百无聊赖地坐了起来,眼睛转来转去,不经意看到了窗边的兔笼,里面小兔和小狼依偎在一起,好不惬意地睡着午觉。
颜菟宁从床边拿来鞋子套上,一落地险些摔了个大跤。好险,差点就忘了自己的左脚还伤着呢。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墙面,走两步,跳两步。经过一番折腾,总算让她到了窗前。她坐在椅子上吁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薄汗。
颜菟宁忍不住整个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就这样安静地盯着两只兀自睡得舒服的小东西。呵,睡得真好,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无忧无虑。也不知道孟朗煜怎么样了,身上的伤有没有处理过?
回想起在谷底时孟朗煜说的那些话,颜菟宁不由得扬起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直到现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很恍惚。她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明明常常惹他生气不是吗?她也没有女孩家的温柔,总是静不下来,老爱四处逛悠。这次还因为冲动,连带着害他受了伤。
但是他喜欢她欸!想着他冷凝着脸,一脸正经地说着那些告白的话语,颜菟宁又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哪有人告白的时候还冷着一张脸的?不过,若是那张冰山脸何时变了的话,就不像是孟朗煜了。
大概是趴在桌上的缘故,此刻颜菟宁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跳动声,小鹿乱撞。就连以前喜欢百里大哥的时候,待在他身边虽然开心,却不曾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还有那个吻,一点都不像孟朗煜的外表那么冰冷。他吻她时,就像一把火,热得就快把她给融化掉了。
颜菟宁忍不住将脸埋在手肘之上,藉以遮住自己的明显滚烫的双颊。她大概真的没救了,光是想到他,她都觉得好开心。
第9章(2)
孟朗煜来的时候,颜菟宁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笑。
看她只着单衣睡着了,领口还敞开了一小半,露出她宛若凝脂的肌肤,娇红欲滴的嫩唇好似在引诱着他采撷。事实上,孟朗煜的确那么做了。温柔的力度,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在她唇上磨蹭着,辗转流连。
颜菟宁似有所感,忍不住皱了皱眉,眼见着就要醒来。孟朗煜退离开几分,眼神里带着不餍足的浓色,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喃道:“宁儿乖,睡吧。”
她似醒未醒地半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他,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唤道:“朗煜。”
“我在。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听到他的话,颜菟宁露出了憨笑,当真又睡了过去。
孟朗煜抱起她,向床畔走去。他抱着颜菟宁,好似怀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手上都不敢使太大的劲,生怕碰坏了她。将她极度轻柔地放在床上,还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到耳后。
他专注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这世间只有她的存在。
唤夏端着点心,刚一进房就怔在了那里。她还未惊呼出声,就被一记冷眼扫来,吓得不敢言语,乖乖地退了出去。然后还顺便将门带上。
烈王怎么会在郡主房里?说来这烈王还真是大胆!就这样青天白日的就闯进了郡主的闺房,若传了出去还得了!
唤夏后知后觉地想着,但转身要进去时,想到烈王方才的眼神,她的两条腿又不争气地发软。郡主对不起!奴婢没用,保护不了您。
颜菟宁醒来时,就发现唤夏一脸复杂的神色看着她,还几次张口却又无言。且她方才在睡梦中,好像隐隐看到了朗煜,可是醒来时她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最奇怪的是,她的嘴上有种奇怪的感觉,有着不属她的气息。
颜菟宁忍不住开口向唤夏询问:“方才有什么人来过吗?”
话才出口,就看见唤夏身形一顿,然后急急地摇头,“没有啊。”
颜菟宁看着唤夏奇怪的举动,没有追问下去。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该不会是她太想他了,才出现了幻觉吧?
见她家郡主不再追问,唤夏这才吁出一口气。
颜菟宁的脚伤在四日后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迫不及待地迈出房门,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发出了一声舒服的感叹,“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唤夏在一旁笑道:“郡主怎么说得像是坐牢似的?”
谁知倒惹得颜菟宁一脸怨慰,“可不就是,你们一个个的,连房门都不让我出,生怕我跑了一样。”
“这、这不是因为我们担心郡主的伤嘛。”
“算了、算了,本郡主心情好,就不和你们计较了。”颜菟宁不逗她了,开心地抬步就走了。
唤夏一脸紧张,“郡主您慢些,您脚伤才好些,大夫吩咐了不能过度走动。”
谁知她却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安啦、安啦,不就是走几步路吗,还能废了?走啦。”
“去哪里?”
颜菟宁一改笑意,恶狠狠地回道:“算账!”
因为脚伤,她被迫待在房里整整三日。这对活泼、好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煎熬。最最可恶的是,她盼着、等着,也不见孟朗煜来瞧她。哼,亏她还记挂着他的伤,他倒好,居然就这样把她忘到脑后去了,看她不去好好找他算账!
于是颜菟宁气势汹汹地就往隔壁而去。看到她一副讨债的模样,这次门房们可不敢再拦了,老实地开门放行。现在谁不知道,这郡主可是他们家主子的心头肉,即便得罪了主子,也比得罪郡主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