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都是灵异小说上的事情吧?但它却真实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拓,你是声名远扬的大律师,办过很多案子,把很多人送入过监狱,也把很多人送入地狱——那些死了的人,要是变成了鬼,一定会来找你算帐的。因为是你,他们才会死,才会下地狱……」
「我好像记得在哪里看过,用人的生命来向恶魔交换条件所下的诅咒,是非常残忍也非常恶毒极端的一种咒术。它不但要活人当祭品,更要召唤恶魔的人不能有一点点的善心,否则,连这个人也会被恶魔吞噬。如果不是非常恨对方,我想,不会有谁会想用这种残忍的咒术的吧……」
突然想起程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想到了「刺骨铭心去恨」这句话,想起了亲眼目睹的那几幕令人作呕的血腥场面——
真的那么恨他吗?那个做下这一切事情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陷入脱逃不出的苦闷中,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怎么会怀疑到涉身上呢?
想着,目光不由的,落在了胸前他出门前,程涉替他挂到胸前的护身符上
「很想让你乖乖待在家里。但你总是不断地乱跑,让人放心不下。这个护身符是我特地到庙里求来的,就让它代替我,在我不在你身边时,保护你。」
忘不了他把护身符系到他脖子上时,认真严谨的表情,好像,这个护身符很重要。
当时他,还笑了。「涉,你真认为这种东西能保护我不再受伤吗?要真是这样,人人带一个在身上的话,世上不就不再有灾难了吗?」
他拍起头,认真且带着恳求:「不管怎么样,你就好好带着它。不管灵不灵验,自我安慰也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受伤了。」
心爱的人这么恳求,就算不以为然他所做的事,也安安份份的任他把护身符系上,更何况好像他不答应,涉就不准他出门的样子。
沈拓自己并没察觉到,想着想着,他的表情变得那么温柔……
突地,他把护身符塞进衣服里,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没错,现在不是忧愁沉闷的时候,他一定要快些找到真正的下咒之人,为了他自己,为了背负上杀人嫌疑的涉!
下定了决心,正打算开车离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下来电显示,知道打电话来的正是他刚刚在想的人,沈拓赶紧接起电话。
「涉。」还没等对方说话,沈拓已经急着喊道。
「拓,你现在在哪?」程涉柔和的声音自手机的另一头传来。
「还在明峰市,不过正准备回去。」听着,沈拓也不禁柔了声音。
「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有事?」
「嗯。」程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其实我现在也在明峰市。」
「工作需要吗?」沈拓自然而然地这么认为。
「不是,是私人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一幢房子在这里。」
「记得啊,你以前在这里住啊。」而且,有次他跟他为了他已经想不起来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后,曾经跑回去过一次。当时要不是他先忍不住没有他的煎熬跑去求他回来,他相信他就此不回来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涉好久没有提起那间等于是他避难场所的「娘家」,他差点都忘了。
现在他突然提起,不是他突然想回去住了吧?
「啊,我要去拿点东西,所以就来到这里了。拓,如果你没事了,可以来接我吗?我的车子突然出了点问题,送到修理厂了。没有了车子,我的行动都不怎么方便了。」
「好,我去接你。现在你在哪里?”
「我在……」
没有费多大的功夫,沈拓便在程涉描述的地点找到了他。
看着程涉坐到车上后,沈拓微笑道:「我们今天分开不到半天哦。」
他的话,令程涉系安全带的手停顿了下,随后他也笑道:「这是我们头一次在其他城市碰面!」
「陌生的城市,接头一样的碰面……啊,涉,你有没有感到有一种——」身体倾向坐在身边的人,沈拓的嘴角向上抿起,勾勒出一抹亦正亦邪的笑容,「我们在偷情的感觉?」
程涉红看脸瞪了他一眼:「没一句正经!」
「呵呵——」开怀的轻笑,怕再逗下去他真的会生气,沈拓转移话题,「对了,涉,你让我送你去哪里?」
程涉的表情,变得认真:「就是我以前住的那间屋子,还记得地址吗?」
「多少还记得一些。」
「送我去吧,我要去拿一些东西。」
「好。」有些疑惑他怎么变得严肃起来,但沈拓还是先顺他的意思,便没有多问什么。
在车上,程涉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多说话,沈拓便一直找话题。
「涉,你知道我来见你前跟谁见面了?」视线注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分心注意身边的人的情况。
他总觉得涉今天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回到了往事繁乱的旧地,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影响了心情?
这几天,一直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他以前的事情,现在,他都有点不懂以前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感觉,一点也不是他所知道、认识的涉。
别人口中的他,倨傲、冷漠、难以接近、出色非凡,并且,放荡不羁——
这个人,真的是他的涉吗?
那个总是动不动脸红,会害羞,在他面前总是柔柔的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在他受伤时,会把眼睛哭肿的涉吗?
「不知道,那你跟谁见面了呢?」柔柔的声音响起在沈拓的耳边,转头去看,那张出尘的容貌露出温柔的表情对着他。
心,微微热了起来,因为他的柔情。
惊乱的转回头,心还在慌乱的跳动,有点像,做错事被逮到的那种心情,因为,在那一刹那,他居然在怀疑——
「是盛警官,他约我跟他见面。」脸对着前方,却用眼角的余光偷窥身边的人有没有觉着自己刚才的慌乱。
「这样啊,他找你是为了小雷的事情吧?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如果,能早些找出凶手就好了。」手肘支在车窗上,手掌托起脸,视线一直留在沈拓身上的程涉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对,是跟那个案子有关的事情……凶手,警方已经有嫌疑的人了。」吞吞吐吐,沈拓还是说了。
「哦,那就把那个人捉了啊。」
「没有证据,没有确切的证据,警方也无能为力。」看也不敢多看程涉一眼,沈拓很快把话说完。
「警方怀疑的那个人是谁啊?」
程涉随口的询问,沈拓却怎么也回答不出来,于是,一直沉默。
他沉默,原本就不打算说话的人更无言,于是,很长久的时间,车中,被一股可以压人的滞闷空气困扰。
直至——
「涉,是左边的路口还是右边的?」
「左边。」
沈拓依言开车,短短的话题之后,两人再次沉默。
***
沈拓独自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直在每一个窗户都被看起来厚重的深色窗帘遮住的屋子移动。
这是一间独幢的屋子,很偏僻的坐落在城市的郊外。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都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的原因,这个屋子就算亮着灯,也还带着一丝令人惊然的寒气。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吧?
沈拓一边这么想着,目光一边四处转动,
这是他头一次来到这间屋子的里面,上次他来接程涉时,只是站在外面敲门,等他出来后乞求他的原谅,然后便直接接他回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没想到屋子这么大,东西却很少。
近五十个平方米的客厅,只有沙发,和一些柜子。
连电视机都没有……
以前的涉是怎么过的啊?沈拓蹙着眉想着。
「拓,在想什么?」突然,程涉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身后。
回过头去看,端着两杯茶的程涉正向他走来。
「啊,你居然跑去泡茶了啊?」沈拓有些吃惊地说道,「这么久没住了,还能找出能喝的东西啊?」
程涉点点头:「我找了下,发现茶叶因为密封得很好没有发霉,便煮了开水拿来泡了。」
「涉,你的个性就是太一板一眼了,来到这么久没住的房子,你居然还想着去泡茶。」接过程涉进来的茶杯,沈拓自然地抿了一口。
「习惯了嘛。」掉着另一个茶杯走向窗前,程涉撩起厚重的窗帘,望向屋外。
「拓,过问屋于是我用自己罐到的第一笔钱买的。当时就是看中了这里很隐秘,没多少人会来才会买的,知道为什么吗?」放下窗帘,程涉回过头。
「为什么?」沈拓的视线停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这样,就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在哪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后,他垂下头喝了一口茶。「那段时间,我逃避所有人,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当时把我当玩物的莫颖。」
听出他话里的凄凉,沈拓的心不禁抽痛,于是他学程涉,喝茶掩饰,压下心中那满腔苦痛——如果,早些认识涉就好了。
「我是一个刚出生不久就遗弃的孤儿,七岁时被人领养,也是七岁,领养我的那个人意外死去,七岁,我又回到孤儿院,然后,在孤儿院里待到十二岁。」
「十二岁,」沈拓不禁脱口而出,「你被人收养了?」
「不是。」摇摇头,程涉苦涩一笑,「是我再也受不了孤儿院里挣扎般的生活,逃了出来。」
「逃?」
「对,什么都没带的逃。」
「那,才十二岁的你怎么生活?」
「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不停地念着,好似很茫然,于是捧起茶杯喝茶,视线却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沈拓。
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的沈拓看见,他在灯光下反光的眼睛,透着莫名的光芒,像是在对他诉说什么,他认真的想去窥视,却发现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才十二岁的我应该怎么生活,拓,你一定不会想知道。」
程涉的声音变得好遥远,仿佛响起在天际,这么的捉摸不定。
一阵晕眩感袭来,头变得很沉——他,怎么了?沈拓难受的从茫然的意识中挤出这么一点空间想着。
「拓,是不是很累,累了,就休息吧。」
何时,程涉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气息,平稳的呼吸在他的耳际,想抬头看他,却在下一刻,他完全失去意识地倒在他的怀中……
***
第六张,真相。
「拓……拓……」
是谁,在呼唤他,声音这么温柔,这么深情…」
「拓,醒了……快起来……」
想张开眼睛回应这个声音,但他的意识却仍沉沉地陷在黑暗中挣扎不出来。
「拓……不要睡了,起来了……乖,起来……」
哪有人,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叫人起床的,这种和缓的声音让人听了更想睡下啊……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是不是药效还没过?」温柔的声音疑惑的响起,令意识模糊的人有了些反应。
药、药效?什么药效?觉察到不对,想转动下身子,发现身体完全不能移动,一惊,睡意顿时全无,他倏地张开眼。
一张开眼,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那张熟悉的脸正温柔的看着他。「涉?」他困惑地叫了一声。
露出怜爱的表情,程涉轻轻地伸出手为他挑开贴在脸上的发,「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睡了好久……」
「涉?」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不明白他现在在哪里,只能张着困惑的眼睛望着他身上的人。
觉得身体有些僵硬,本想转动一下。才惊觉他的四肢全被捆绑住了。
为什么?他错愕地盯着他身上的人。
「拓,是不是很难受,放心,很快我就会放开你,到时候,你就不会难受了,并且,永远都不会觉得难受了。」
捧起沈拓的脸,程涉深情凝望他。
「你,这么做是干什么,涉?」沈拓挣扎着被稳稳绑住的身子,不明白程涉这么做用意到底为何」
「拓,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看过去,那张精致绝尘的容颜出现的他从没见过的表情,令他震惊。
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是涉?
那个下雨的夜晚,他如往常一样伫立在黑暗中狩猎猎物。
他害怕夜晚,他害怕寂寞,他害怕独自一人,他害怕睡觉时从田梦中惊醒时全身快要冻结的冰冷——
所以晚上,他都会找人陪伴,没有一个是重复的,一个晚上换一个,因为他们所给的温暖,只停留在激情迸发的那一刻。一旦停止,残留在他身上的味道甚至令他作呕。
但尽管就是那一刻的温暖,也令他眷恋,因为他的心快冷到僵硬——
令他总是不断的去怀疑,他是人是鬼。
夜晚路道寂静的雨中,他静静伫站,他不理会每一个前来搭讪的路人——就算早已等待,如果不合适。宁可不要。
高傲的,冷漠的,令人惊艳的一个夜兽。
有胆量前去问候,也要有被冷冷拒绝的准备,两者缺一,不是止步不前就是受伤。
只有一个人不同,或许惊艳他的容貌,更多是困惑一直在雨中站立的他。
——衣服都湿透了呢。
走过去,用伞为他遮出一片晴朗,轻轻询问:「是不是在等人?」
他呆呆地望着为他挡住细雨的他,已经湿透的发紧紧贴住他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柔媚。
「不冷么,春天的雨淋久了会冻澈心扉的……」他看着看着,不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挑起紧紧贴住他的脸的发,因此,碰到了他的脸。
碰到他的那一刻,他浑身一凛,倏地抓住他的手,眼睛,用力地盯着他。
「怎么了?」他不解他紧紧抓住他的手的动作,更不解,他看到外星人般的目光——
「是热的……」他喃喃说道。
「当然是热的。」他不禁菀尔,「人冷了不就死了么……”
「可是我是冷的。」他静静地述说。
「什……」还未容他理解他的话,他就已经抱上他,被雨淋到冰冷的唇下一秒紧紧贴上他的。
真的好温暖……
在探索的那一刻,他深深的感觉到,他快到冻结的心,渐渐温暖。
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体会啊,光是碰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手指轻轻贴在脸上,再被碰触的地方就热得不可思议。
这样抱在一起,仿佛会热到融化。
放开时,他知道他的身体不仅热了起来,被他紧紧抱住的男人的身体,更热!
「可以么?」踮起脚,他在他耳边吐出他逐渐升温的气息。手,还贪恋的,
紧紧牵住那个宽大的手。
有时候,话不用明言,光是意会就能传达,于是,他收紧手掌牵牢握住他的那只手,连一刻都不愿分开,几乎是贴在一起,他们就这样匆匆离开这个湿冷的地万。
找寻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只是一家小小的旅社,开房间时不算繁琐的手续都让他们等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