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打完工的白素拎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外卖来到医院,刚刚推开病房的大门,就看到俊美的饶颂扬站在窗口处茫然的望着窗外,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而是微微侧过脸。
「不要告诉我今天的晚餐还是那难吃的白粥,我每天的早餐必须要有鲜奶,午餐不能少于四道荤菜和六道素菜,晚餐一定要有汤和水果,另外,我的宵夜绝对不可以含高热量,那样子会让我的身材变胖……」
自言自语说完后,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这让他真是郁闷极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这个死丫头,她怎么可以如此漠视他的存在?
「有在听。」她好脾气的回应,「不过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合口味重的食物。」
将买好的食物放到一旁的桌上,她取出餐具,然后将他拉到床边。「别挑三捡四了,人总得学会如何逆来顺受。」
「你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耶。」口中说着不情愿,不过他还是乖乖的任由着她将自己拉坐到床边,并且接受她的喂食。
「是,我讨厌、我可恶,我让饶大少爷你心情不爽,这总可以吧。」几天来的相处,已让她清楚的知道这小子有着孩童般不讲理的一面,夹了一口菜放入他乖乖张开的口中,「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太久了……」
话才至此,就见正在咀嚼中的饶颂扬眉头狠狠一锁,他快速吞下口中的食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素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一脸认真,「你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而且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你脑袋里血块散开后,就会变回正常人……」
「也就是说你要丢下我不管?」他的口气变得有些危险。
正在喂饭的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通知家人让他们将你带回去……」
听到这里,原本还乖乖吃东西的饶颂扬,突然将眼前食物粗暴的推到一旁。
「嫌我是你的累赘就早说嘛,当初我又没有逼着你来救我,哼!」奇怪,心里为什么会有一股难受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好像自己是一个不被人重视的小鬼,对方亟欲将他撇到一边不管似的。
见他绷起俊脸,白素有些不解,「饶颂扬……」
「走开,我不想跟你讲话!」
「你闹什么别扭啊?我又不是你的家人,当然不用对你负义务,况且现在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猜你的家人一定担忧极了,你都不想让他们将你带回国,好好的接受一下眼睛治疗吗?」
听她这样一说,饶颂扬才想到自己远在香港的父母。
他父亲饶庭轩是香港商界的一个神话,凭藉着独断的商界手腕和天分,在短短十几年之中,将原本属于中等规模的饶氏集团,打造成排名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
只是商场如战场,老爸在事业上的确是成功了,可是却也因为扩展势力而树立了不少敌人,前不久,美国的威尔公司由于跟饶氏争夺一个投资案失败而破产,为此,有着黑道背景的负责人杰森怀恨在心,竟然想要置老爸于死地。
可是几次加害都没有得逞,最后他们竟然神通广大的找上正在佛罗里达读书的他加以报复,他在被抓的过程中,运用机智及时逃脱,没想到却在逃跑时被车子在混乱中撞飞,导致现在双眼失明。
这件事如果被远在香港的父母知道,他想以老爸的行事作风,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讨回公道的,只是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凡事不想再让父母为他出头解决了,而且老爸的工作每天都忙碌到不行,如果再得知他在美国出事,不敢想像老爸会有多担忧。
想到这里,饶颂扬像是做了一个多么大的决定一般,将无神的双眼迎向对面的白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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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交易,就是饶颂扬决定出资聘用她当他的私人助理……呃,应该是私人保母比较恰当一点。
表面上的理由是不想让家人为自己担心,可是在心底,他竟然偷偷的产生一种不想这么快离开这女生身边的感觉,大概从小到大都未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女子,一向被众星拱月惯了的他,发现原来天底下也有不在乎他外表家世的异性存在。
白素现在所住的地方,位于佛罗里达州唐人街一处比较偏僻的地点,她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所以只能凭着打工所赚来的钱,暂时居住在这个简陋的地方。
对此,饶颂扬承诺在眼睛复明之前,每天按五十美元的酬劳,来支付她在他受伤这段期间为他所花费的一切。对于这笔交易,一向靠打工来维持生活的白素动了心,事实上,表面上任性的饶颂扬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恶,至少潜藏在他骨子里的那股天真,让她觉得他还有那么点优点可取。
刚好学校这段时间放长假,也让她有时间悉心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多半是处于战时状态,从小被骄惯到大的饶颂扬,不是嫌她汤煮得不够美味,就是不满她衣服洗得不够清新,诸如此类事件每天都会上演几回。
此刻,抱着零食坐在沙发看电视的白素一边猛吃,一边被电视画面里的搞笑片段逗得哈哈大笑,这可引起了被冷落在一旁好久的饶颂扬不满。
「欸,本少爷饿了。」她那悦耳——呃不,应该是刺耳的笑声,不知为何就是令他相当不爽。
「十五分钟前你不是才刚吃过晚饭吗?」理都懒得去理他,还顺手塞了一口袋内零食。
「我说我现在又饿了,这难道不可以吗?」可恶,这个死丫头凭什么自己坐在那里看电视,连陪他说说话都舍不得。
偷空看了他任性的样子一眼,白素莫可奈何的走向厨房,开了个水果罐头装了了一碗端放在他面前,接着,她又重新回到原位继续欣赏着电视里精彩的内容。
只尝了一小口水果,他又抬起头,「欸,本少爷渴了。」
「渴了就喝那水果汁啊。」这小子该不会是又要闹情绪吧?她郁闷的瞪向他。
「可是我想喝咖啡!」他蛮横的嚷道。
「我们家没有另类饮料。」
「那就出去买啊,别忘了我现在的身分是你的雇主。」呿,每天五十美金的酬劳会白白给她才有鬼呢。
「如果你觉得我的服侍不周,那你可以另外找人啊,要不要我现在将订金还给你?」这个嚣张的家伙还真是拽,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耍大牌。
她不在乎的口吻,令饶颂扬有一刻的不满。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就这样一气之下走了,那他岂不是得回家去寻求父母的庇护?想到这里,他不甘心的忍下怒气。
但他仍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是一个很不合格的女人,你知道吗?」
「我没打算过要去取悦谁。」白素将视线从电视上转移到他俊俏的面孔上。这样近距离的注视他,才发现他真的很出色。
她深知自己在长相上平凡无奇,若不是对方因为伤到眼睛而变得目盲,她又怎会有这样的机会,去细细观察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这小子是有本钱令女人为他疯狂的,虽然她明知道那个行列中永远也不会有她白素的名字。
「显然你是在告诉我,你目前还待字闺中没人爱。」饶颂扬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看吧,嘴巴厉害、不懂温柔的女生就是滞销!」
她懒得去理会他的尖讽,「如果这样说会让你觉得挽回刚刚的颜面,成全你那又会怎样呢?」瞧她的脾气多好。
「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今年到底几岁?为什么会待在美国?念书还是打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叫什么名字?」好像从他认识她到现在,自己从来也没有主动问过这位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主动与女孩亲近的习惯。
白素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傲慢的家伙真是幽默得让人想重重敲破他可恶的头,好歹她也在他眼前晃了几天了,现在才想到要问有关于她的一切。
「十八、上学、你叫我小希就可以了!」没必要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反正不过是萍水相逢。
「那我们同龄耶,而且还同样是外籍留学生,你读哪所学校?」说到这里,他竟然对这个女孩的好奇越来越浓。
「微不足道的小学府。」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也就读于圣德兰,而且还跟他同样都念商学系,这种事还是少声张为妙,况且半年前的那次恶作剧,让她深切的知道,这个骄傲的男生与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灵。
就这样,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偶尔看对方不顺眼时,再加上几句犀利的尖讽,这样的气氛和场合,倒也让一向自负的饶颂扬觉得有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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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颂扬与白素住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每天住在这间小到不行的公寓中,吃着普通的餐食,过着平淡无奇的单调生活,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从喧哗的城市来到了世外桃源。
小希就像是这个世外桃源的主人一样,统领着他现在的生活,让他了解到原来天底下的女孩子,不是每一个都喜欢讨论化妆品、研究名牌,或是三不五时爱上街的购物狂,看到帅哥或某集团英俊小开就尖叫追逐的小花痴。
他惊讶的发现,此刻跟他在一起的小希是人群中的一个异类。所谓异类,当然是他搞不懂的人类之一。
比如说,她会因为电视中感人的场面而哭得一场糊涂,但是却不会因为他的目盲而产生半滴同情心。
还有,她可以将自己身上仅有的生活费捐给世界红十字协会,却吝于给他买一份高档快餐。
说她脾气不好,她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说她脾气好,一旦他说了哪句不中听的话,一连串尖酸的讽刺就会砸到他的头上,闪都闪不及。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种奇怪的女孩存在啊?
相处了将近半个月,他对小希的看法渐渐的从讨厌、鄙视变为丝丝欣赏,他看不到她的长相,却深知她有一颗善良的内心。
最近天气预报频频发出飓风警报,这几日外面的雨势也大得出奇,他们所住的这间小公寓,在几场大雨连续的洗礼之下,已经没出息的呈现漏雨景况了。
夜才渐深,雨势似乎更加放肆,就连外面的风声都大得像是要吞噬掉这座庞大的城市。
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他只能坐在家里的客厅中,感觉到小希来回忙碌着,她一会将水桶放在墙角,一会又拿出铁钉将被巨风吹落的窗子牢牢钉住。
只是这边刚刚搞定,那边又状况百出……
「喂,你到底行不行?要不然我们去住宾馆吧。」该死!饶颂扬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道道地地的残废,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让他很无能为力。
「你是笨蛋吗?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住宾馆,就连要走出这条街都很难好不好?」一边忙碌一边吼的白素话音还没落,木门就被大风重重吹开。
外面的雨势像得逞的敌人一样,怒吼着落到温暖的小房间中,她急忙跑过去用娇弱的身体将门板用力抵住,最后拖来家中的大木桌横挡在门前,生怕它再次遭遇攻击。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水落到我脸上?」从小到大都没遇过这种事情的饶颂扬,不禁担心起房子及小希的安危。天灾会致人命,但他们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因为那个水觉得你太帅了,所以想吻你一下。」好重!一边半开着玩笑,白素还努力的将家中所有重量级的家具拼命的拉到门前挡住。这见鬼的破天气,害得她整间公寓差一点就要变成灾难现场了。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废话……」饶颂扬的话说到一半,一个巨大的声响吓得他发出一声惊呼。
一转头,白素看到墙上挂着的几个装饰品应声而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吊在天花板上的老旧水晶灯似乎也有要下降的趋势,眼看着它在上面岌岌可危,就要落到饶颂扬无辜的头上,她飞也似的冲过来……
「小、心,噢……」
话音还没落,一个惨叫声便没志气的出自她的口中,即使她抓着他躲过水晶灯的袭击,但是灯边还是不客气的刮到了她的背部。被扑倒在地的饶颂扬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感觉到自己被对方压在身上,接着,他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破裂声不绝于耳。
「小希……」他本能的叫道:「发生什么事了?」
为了救他而惨遭水晶灯擦伤的白素,到现在才体会出疼的滋味有多痛。该死!
「没事……」为了安慰他,她忍痛说道。
「可是你怎么会一下子扑过来?还有,刚刚是什么东西摔破了?」饶颂扬大手环住她的腰,却惊讶的感觉到手指似乎碰到了一股黏稠,顿时,他眉峰微拢,「你流血了?」
「有吗?」麻木的疼痛过后,白素才发觉背后果然流血了,她忍不住低咒一声,眼前的黑暗让她无从对任何事下手。
「是为了救我吗?」他不敢相信这个女孩怎么会有这种勇气,他和她本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哪,为什么她会一再的救自己于不幸之中?
一瞬间,一股他搞不懂的情感一下子袭上他的心头,就好像什么东西窝在心底想要发泄,却又无从下手,他没道理的被这种突来的感情所束缚,让原本狂傲的内心变得有如被驯服了的老虎。
感受着她娇软的身子伏在自己的胸前,他控制不住的将她牢牢环在怀中,「很痛吗?」
低沉的嗓音像鬼魅一样侵占着白素的每一根神经,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正一点一滴的扑向自己的面庞。
「还好,只是一个小伤口……」幸好她躲得快,否则她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突然问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是看到那个灯就要掉下来,所以才……」她别扭的想要挣脱他的掌控,「你要不要先把手松开?这样的姿势让我觉得很暧昧……」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感觉!
白素的心跳在瞬间加快到让她无法抑制。半年前的那场恶作剧,她到现在都还无法忘怀,她否认不掉当时的心悸,就像现在一样,仿佛迷失到一个情感翻涌的浪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