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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发慈悲 page 6 作者:舒格

  然后,又约在城西的凤来居,由名妓掛牌领军的昂贵场所,花去甄员外一大把的银子,但赵爷再度失约。

  几次下来,景四端对这位赵爷的戒心更重了。此人深諳兵法的虚实之道,就是不让人摸清底细。

  加上赵爷对「生意」绝口不提,几次约见下来,就只喝了几杯酒,谈了几句不著边际的应酬话,狠狠敲了甄员外这肥羊的竹杠。景四端还是束手无策,不得其门而人。

  「有这么难办?」听他轻描淡写叙述会面过程,雁依盼这个丫头很乖巧,在旁边静听,為「主子」分忧解劳,一面倒著茶。

  只不过哪有丫头像这样倒了茶是自己坐下喝了,主子还得顺手帮她递过茶点的

  「是真的满麻烦的,又不能打草惊蛇。这人比我想像的更难缠。」景四端难得正经,微微皱眉,深思著。

  「今晚是约在城南的紫苑吧不如这样,带我同去如何我也想见见这位神秘的赵爷。」

  几次饮宴下来,雁依盼当然不在宴客名单中,这次提议自然也被轻鬆几句话给打了回票——

  「哪有爷儿们逛窑子、喝酒作乐还带丫头的不成。」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景四端準备出发去赴宴。雁依盼尾随,一路送到房间门口,还在努力说服。

  「那……我易容成男的,就说是你远房表弟,总可以一起去了吧?」

  「这会儿才突然跑出来个表弟,你当甄员外或赵爷是瞎子还是呆子吗?」景四端摇头否决。「别异想天开了,我去去就来。若真有什么新进展,回头再一五一十告诉你便是。」

  「你真的会全告诉我吗?」她不甚相信地追问。

  「当然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敢问他什么时候说过老实话雁依盼不以為然的眼神逗笑了景四端。

  「好了,别一瞼哀怨的样子。」他忍不住就是要说两句玩笑话,「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就这么离不开我?」

  水眸眯了起来,开始闪烁危险的光芒。她冷瞪著他。

  「我也挺捨不得的——」有人真的不怕死,得寸进尺地伸手捏了捏嫩嫩的脸颊,依依不捨。

  「滚吧你!」雁依盼用力一推,高大身子被推到门外,随即,门重重关上。

  景四端的笑声,老远都还听得到。这人越来越痞,枉费了一副堂皇瀟洒好相貌,骨子裡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光想就知道,今夜他一定又是醇酒美人,乐不思蜀;紫苑可是远近驰名的销金窟

  雁依盼实在不懂,男人谈生意,為何一定要在妓院、酒楼满脑子都是美酒跟女人,还怎么做正事

  其实景四端也不懂。他也没有满脑子打著荒淫作乐的念头,表面上看似轻鬆自若,享受著吃喝玩乐,但心底却越发谨慎戒备。

  為了这位跟朝中大官、皇亲国戚都有生意来往的赵爷,他已经造了大半年,还一面暗中悉心佈局,捏造了好几个不同的身分,比如:流连妓院的花花公子,从奉县如意楼姑娘们的言谈说笑中,打听出赵爷最近的行踪,跟花大姊套交情,套出了赵爷不但是花大姊的姘头,还利用她转手大笔银子。

  而变成作威作福的小小芝麻官「白大人」之后,到了桂县,居然从本地首富口中听出了点端倪——赵爷最近跟甄员外频频接触,有打算要谈生意。

  直不枉费景四端一路上的追查。虽然之前已经失败、扑空过不少次,但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

  景四端瀟瀟洒洒来到了紫苑,待客的阵仗果然已经摆出来了。作东的是甄员外,作陪的是当家名妓花魁宋紫,加上两名贵客,不过就三个大男人,整个紫苑却都给他们包下了。

  只见花厅的大圆桌上满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美艳歌妓们轻声吟唱,窈窕舞妓婀娜旋舞,旁边如云的倌人们还一面劝酒布菜,气氛热闹极了。

  不过等啊等的,小菜吃了,酒喝了,曲子听了好几首,舞也看了好几段,贵客之一还是没现身。

  「白大人,这个、这个……」甄员外猛搓著手,圆胖的脸上,顏色越来越像猪肝。「赵爷可能又有事耽搁了,他真的说好今晚铁定会来赴宴的……」

  「不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景四端舒服的坐在大靠背椅上,神态优闲。「反正我赚到一顿吃喝,还可以欣赏姑娘们唱歌跳舞。挺愉快的。」

  「是,多亏大人不计较,那我们是不是就……再等一会儿?」

  「无妨,再拿点酒菜上来即可。」

  哪裡还敢怠慢,甄员外立刻传话下去,最贵的酒、最鲜的菜川真流不息的继续上,只求把贵客招呼得开开心心。

  放心继续享乐,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白大人」跟歌妓舞妓都已经聊过一轮,又换了一批新面孔进来伺候之际,姍姍来迟的神秘客人终於出现

  景四端眯著眼,闲闲看著甄员外满瞼发光的过去打躬作揖,像迎神一样地把赵爷给迎了进来,好生招呼他入座。姑娘们笑如春花,鶯声嚦嚦,热茶、好酒、小点轮著捧上,儼然就是温柔乡。

  两个男人隔著圆桌,都在打量对方。

  这人眼神极冷厉,鼻樑挺直却带点鹰勾,薄唇紧抿,令人望而生畏。没有寻常生意人的庸碌,绝非好相与的角色,断然不可掉以轻心。景四端暗忖.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眼神锐利,鼻樑带点鹰勾的赵爷,神态依然很冷,不刻意攀谈,更没有提起生意的意思,只是淡淡喝酒吃菜,全场就靠甄员外以及陪酒的姑娘们招呼。

  「赵爷,关於那单生意,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会面多次,酒过三巡,甄员外这阵子来撒了大把银子,自然要有点收穫,他第一个按捺不住,开口便问。

  「什么生意今天不是来交朋友的吗?」赵爷皮笑肉不笑地说。

  「当然,当然!」甄员外不敢反对,小眼睛瞄向景四端求助。「白大人,你也说说话吧平常不是谈笑风生的吗」

  不过景四端却紧盯著赵爷身边一个刚进来的姑娘,彷佛中邪了似的。

  只见那美艳姑娘夹了一块油腻腻的东坡肉送到赵爷嘴边,赵爷吃是吃了,却对姑娘不大有兴趣的样子,挥手要她走开。

  「赵爷打哪儿来的呀爱吃东坡肉吗瞧您相貌堂堂——」欢场女子自然要撒娇的,软声说著,玉手一面搭上了赵爷的手臂。

  下一刻,就是姑娘的痛叫声响起「疼呀赵爷……」

  「别随便碰我。」赵爷反手扣住姑娘的腕,厉声道。一扯一甩,那姑娘踉蹌倒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

  景四端见状,起身走过去,扶起了眼眶含泪的委屈姑娘,温声安慰道:

  「没事吧来,先站起来再说。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白大人是怜香惜玉之辈。」赵爷说著,嘴角略撇,口气不屑,似乎看不起这般婆婆妈妈的男人。

  「是呀,我瞧这姑娘挺顺眼的。」景四端笑说,牵著人家姑娘的小手回座。

  这话换来赵爷不以為然的冷哼。听甄员外提到「白大大」,说得多么好.夸得多么神,亲眼见了才知道,不过只是个油头粉面、沉迷女色的草包

  虽然赵爷看不起,但姑娘们可是全都看得目不转睛,心都飞到他身上了。

  瞧瞧,这位白大人外貌英俊不说,对女子还这么温柔体贴

  同时也不免嫉妒起能让白大人垂青的那位妹妹。瞧瞧,不但扶她安慰她,还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哪

  话又说回来了,如此幸运的姑娘,到底是谁怎么在场的姑娘…都没见过她?

  第5章(2)

  XXX

  夜已深,倦鸟早已归巢,在外饮宴作乐的人也该散了。

  有家的回家,不想回家、还意犹未尽的,大可在紫苑住下,只要拿得出银子,多好多精緻的房间都有,还有年轻貌美姑娘服侍,儼然是个温柔乡。

  不过温柔乡里,也有不怎么温柔的景况。

  「啊!」门一开,姑娘就被狠狠推进去,摔倒在地。

  这姑娘说起来还真辛苦,今天就给摔了两次,前一次是被赵爷凶,这一次则是景四端。

  只见景四端兇狠地把门用力拍上,一转身,浓浓怒气弥漫在那张一向温和的俊瞼上。

  「白大人,是秋云伺候得不好吗為何如此生气?」秋云楚楚可怜,合著盈盈欲坠的珠泪,抖著娇嗓问。

  景四端冷冷一笑。

  「秋云?」嗓音也很冷很低沉,透著危险的味道,「名字真是越取越俗了。我喜欢「小眉」多一点。」

  「大人说什么,奴家听不懂……」

  「给我问嘴!」他展现了相识以来最强悍的魄力,怒道:「要不然,我会亲自堵住。」

  「我只是想……唔……」

  很快地,有人说到做到,而有人则是再也无法出声分辩。

  他的唇是火热的,还带著淡淡的酒味,狠狠封住她的。

  这男人霸气十足,搂得那麼用力,吻得让人透不过气,一点也没有早先饮宴作乐时的怜香惜玉,毫不顾念怀裡蹂躪的娇软人儿,可还是黄花大闺女——

  是,她是个大闺女,只不过再度偷偷易容化妆成青楼艳妓。又刚好被抓包而已。

  可恨,这次明明画得特别用心,应该天衣无缝才是啊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景四端气息凌乱,雁依盼也好不到哪去,脸儿红透,被吻得红嫩的小嘴嘟了起来。

  「我只是想帮忙……你很奇怪,生什麼气啊我这次还特别花了心思,应该看不出来才对……你怎么、你做什么啦!」景四端冷笑著,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摔掉壶盖,把自己的袖子浸湿之后,毫不客气地在她脸上用力抹。

  湿答答的擦完,如画的原来眉目已经露了出来,只不过她的衣服也被弄湿了,前襟暗了一大块。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别再擦了,会疼——」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直到把她脸上的浓妆擦乾净了,景四端才罢手,但依然怒气未消。「说,為什么不乖乖的待在员外府,又这样跑出来作怪你不是才答应我,要等我回去再讲紿你听的?」

  「我可没有答应。」她还是一脸顽劣,「而且看你自己瞎忙了大半个月,也没查出什么、问到什么进展,让我帮点忙有何不可?」

  「让你帮……」

  一个皇上钦点的查案大将,居然被如此看不起,景四端怒火更炽。何况这小妮子毫无悔改之意,用哄的不理,用骂的不怕,到底是要怎么办

  在如意楼的时候,他放心让她易容乱走,是因為对来往的客人与姑娘们都有把握,不会出事;但现在面对的是赵爷这种难以捉摸的对手,连自身的安危都觉得遭到威胁之际,看雁依盼突然现身,他真的一口气突然提不上来。

  有人还在出餿主意,「我看赵爷只是脾气有点孤僻,如果再让我跟他聊久一点,应该可以聊出点——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薄唇一撇,他的眼眸再度闪烁危险光芒,动手扯著她已经湿掉的衣襟,「我看你演欢场女子演上癮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你演。」

  「呃.可、可是……」

  真的是玩火者终自焚,雁依盼这才发现景四端是真的动怒,而且一向谈笑自若,啥天大的事都看似漫不经心的男人,整个人认真起来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可怕。

  亟欲分辩的小嘴儿又被堵住,她再度尝到如烈酒般浓烈的滋味。啊,他今晚也喝了酒,更是火上加油。

  她被吻得快没气了,忍不住轻轻挣扎;但越是反抗,就越是激发男人的脾气。今晚的惊慌与怒气,加上这阵子以来朝夕相处,暗中滋生的情愫……全都混在一起,转化成难忍的情潮。

  「你、你的手……别、别乱来呀!」

  「别乱来我叫你别乱来,你又听过我的了?」景四端紧绷而沙哑的嗓音幽幽传来。

  像是被烈酒淋了全身似的,雁依盼浑身火烫烫地烧著。她好难受,却也好舒服;害臊得几乎死去,心底深处,却又有股难言的兴奋缓缓流转著,就像要做天大的壤事一般,比私逃出京时还更紧张,却更期待。

  欲火,焚身。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他哑著嗓子,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小嘴儿边低低地说。

  「难道……你把我当……青楼裡的女子吗?」雁依盼轻喘著,眼眸水汪汪的望著他,眼波盈盈,有著流转的羞涩,还有一丝怨慰。

  景四端扯唇一笑,俊美中带股邪佞。「自然不是。但可是你自己爱扮青楼艳妓的,别怪我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这人在这种时候,还是能讲出让人气死的话?

  「或者该说……趁火打劫?」他笑著亲吻她嘟起的小嘴。

  「那这样……我还怎么……嫁人?」因為是初次,雁依盼紧紧抱著他的宽肩,在他的压制之下颤抖著,细细羞问。

  「你……还想……嫁谁?」

  第6章(1)

  自从在紫苑的一夜之后,雁依盼再也没有独自入眠过。不管在借宿的员外府、在荒郊野外打尖的小旅店、在大城的行馆裡……不管大床小床、大房间小房间,夜深人静之际,她总在景四端的怀裡。或者该说,在他的身下。

  「别这样……老姜哥……住隔壁……」而且这客栈又不是紫苑,壁板不怎么厚实,万一这些羞人的声响给听了去……

  「谁要你这时候还想著别人的?」

  她的多样面貌实在太迷人,谁知道到了床上,会是这么一个娇羞甜美得让人醉倒的可人儿。尝过一次销魂滋味,就再也无法戒除,成了最深的癮。景四端承认,这一次他真的栽了。

  「怕什么呢?老姜早就知道你被我吃掉了。」他满不在乎地在她耳际说,她气得用力咬他。

  缠绵之后,被紧紧抱在他怀裡时,她还会昏眩地想著:这是真的吗一切有如梦境一般。这个老是嘲笑她,却也总在呵护她的男人,可以很霸道很兇悍,也可以很温柔很多情。

  一个微亮的初春清晨,她大著胆子,赌下了生命中最大的一个赌注,求他掩护她出京;而几个月之后,她把自己都赌上了。

  然而这是一场豪赌。两人远离京城,擦出了这样的火花,但她丢在身后暂时置之不理的,是沉重阴暗的包袱。雁依盼清楚,这对景四端并不公平。可是、可是……

  「在想什么?」激情暂歇,他的气息还浓重紊乱,一面搂紧还在餘韵中不由自主轻颤的娇软身子,景四端一面温声问。

  「没什么呀。」

  「还说没有,瞧你,眉头又皱了。」他揉著她细緻的眉心,「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不舒服?」

  他虽然会小小失控,但缠绵之时,一直是个很温柔的情人,总是小心体贴她的反应,耐心领她一起享受甜蜜销魂的滋味。

  所以雁依盼红透了脸,忸怩半天,还是细声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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